落嘉觉得,他也要像那些落到路灯照不到的雪花一样了,慢慢地凋零,最后归于永恒的沉寂。
……不知道在地上呆了多久,双腿的牛仔裤已经全部湿了,他也没有空管。太累了。
忽然有一辆车在他身边停下来。
落嘉心里想,这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情节,最后在临死之前出现幻觉,一次又一次地实现愿望,看到他最想要的东西。
这次是车停下来,下一次…下一次是爸爸妈妈原谅他。
最后一个幻想,就是傅司年接通电话,来接他,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抱抱他吗。
来人是个很年轻的男人,三十岁左右,脸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身上穿着驼色的温暖的羊绒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深蓝色的围巾,凭借良好的质感,让人感觉应该是价值不菲的品牌。
男人轻轻地拍拍落嘉的背部,问:“你怎么了。”
落嘉被冻懵了,没有什么反应。依旧以为这是幻境。
男人再次拍拍落嘉的背,这次伸手帮他把背上的雪都扫掉,想扶起他,问:“受伤了吗?要去医院吗?”
人类的温度,还有男人身上的内敛温厚的木质香调,让落嘉的意识清醒了一点点。
他转头,看着身旁的男人。
落嘉苍白而失神的脸展露出来,眼神有些空洞,看起来像一个清秀而失落的娃娃,脸上满是脆弱感,像雪一样,容易融化破碎。
男人有一瞬间的愣神,然而他很快就恢复正常,再次问:“受伤了吗?”
落嘉想了一会,指了指膝盖,没有说话。
男人问:“只是膝盖摔伤了是吗?没有骨折对吗。”
落嘉点点头。
男人四处环顾一下,说:“这附近什么人也没有。我先把你捡回家,等天亮再说,好么。”
落嘉没什么反应。
……
车上。
妖娆0疑惑地看着驾驶座上的傅司年,对方表情淡淡,正打开一边车窗,修长的手指轻弹烟灰,五官显得暧昧迷离。
“不去接他吗?”
妖娆0一头雾水,本来以为从医院出来就直奔酒店,开房做|爱,没想到傅司年开车带他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还不下车,妖娆0看了一会,才看出来.傅司年明显跟前面那个可怜虫是认识的,还以为他要搞三那个批,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傅司年却一直没有下车接人。
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
他一开始抱着看好戏的意思,想看看傅司年想干什么,那个人又是谁。
可是看着看着,他竟然有点不忍心了。
那个可怜的小孩,一直一个人走着,中间自己好几次问傅司年,真的不下去接他吗,外面好冷,他看起来快撑不住了。
每次都只得到傅司年的淡淡一瞥。
最后傅司年可能是烦了,直接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低声道:“不想待着就滚下车。”
他这才闭了嘴。视线却始终落在那个小孩身上,拳头捏得紧紧的。
好奇怪,他向来没什么良心和节操,可是竟然有好几次想下车去找那个孩子,谁要理傅司年这个神经病。
可是也只是想想。他大约是感受到傅司年的威慑力,他除了天赋异禀的演绎能力,本人帅得惨绝人寰,来头应该也很不简单,甚至能毫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碾死他。
所以他极力克制着理智,一直坐在车上,看着那个小孩。
可是一个人在雪地里走,真的很寂寞啊。
最后他倒在雪地上,半天都没起来。
就在他真的忍不住的时候,旁边有一辆车停在了那个小孩身边,好像在对他说着什么话。
妖娆0有些担心:“也不知道是谁…万一是坏人,我们是不是帮凶啊。”
傅司年没有说话,轻而易举地将烟捻灭,即使冷峻,侧脸依旧十分英俊。他发动车,缓缓地跟在那辆车的后面。
……
许落嘉被扶到副驾驶上,轻轻地喘着气。身上那件湿了的肮脏的军大衣已经被脱掉,放在后座,身上穿着男人那件驼色的大衣。
脱掉军大衣的时候,男人皱皱眉,问:“你家里人呢,怎么就穿这么少出来。”
落嘉说:“在家。”
男人倒也什么都不问了,二话不说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盖在落嘉身上,想了一会,问:“你,你知道自己多少岁了吗。”
落嘉愣愣,点点头,认真地说:“我知道。我不是傻子的,只是太冷了而已。”
男人笑了笑,说:“那就好。要是真的捡了个傻子,麻烦有点大。太忙了,很难照顾好。”
他说着,然后随手拧开车载音频。
一段熟悉的旋律响起,张国荣的嗓音缓缓地吟唱。
愈是期待愈是美丽来让这夜春光代替
难道要等青春全枯萎至得到一切
你我在等天亮或在沉默酝酿
许落嘉:“……”
男人察觉到落嘉地反应,轻笑:“你也喜欢这首歌。”
这首歌像是一簇小小的火苗,靠近落嘉的心脏,让他的胸口酝酿着暖意,慢慢地随着血管奔腾至全身的躯体,让他变得慵懒而暖洋洋的。
许落嘉点点头,坐正了一点身子,说:“是的。这首歌对我很重要。”
是跟傅司年在一起的印记。落嘉笑得很甜。
男人一边开着车,一边说:“对。我因为工作原因,常常要接触很多很多音乐,下班的时候甚至都有点烦了。但是这首歌不会。”
也许是因为车是封闭空间,将风霜与冷意全部阻挡在外面,这当中由铁皮包裹起来的内部十分温暖。
落嘉慢慢地搓着手,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大概是他就觉得表情太过于明显,旁边的男人正在开着车,目光落在前方,问:“怎么了?”
落嘉一愣,停止摩挲的动作,双手蜷缩起来,抿抿唇,最后要是鼓起勇气地问:“您好,请问…你可不可以借给我电话。我想打个电话。”
“可以,在这,你拿去吧。”男人扫一眼中间的抽屉,说。
落嘉一边小声地说谢谢,一边去拿电话。拿到电话,要密码解锁。
对方正在开车,不方便伸手输密码,面容解锁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开车。
许落嘉犹豫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也知道这个电话不打也没什么关系,他可以自己去到发小家了。
正要犹豫着,说要不还是算了。
“密码,031959,没关系,输吧。”男人直接说。
在这个年代,手机的私密性犹如阿喀琉斯之踵。落嘉有些吃惊,转头看了男人一眼,正好对上对方充满善意的双眼。
落嘉一愣,眼睛下意识笑得弯弯的,说:“谢谢。”
“没事。”男人顺手把音乐关了,问,“打给家人么。”
“……是。”
他这么说也不算错。傅司年就是他的家人。如此温暖和宁静的词语用来形容他和傅司年的关系,让他感觉又害羞又高兴。
落嘉的眼神微微地发亮,有些紧张局促地摩挲着身上的大衣,很想很想打个电话给傅司年。
说一两句话也好。就是想听一听他的声音。
拨通电话以后,落嘉把电话放到耳边,视线落在车窗外。窗外皆是茫茫然的大雪,山上的树全然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毯,雪便连了天。
只有黑白色的世界,便不禁有些感伤。在这无望的雪里,好像什么都会被磨灭,成为一片如死水般的宁静。
落嘉仍静静地看着窗外,不知怎么的,心咚咚乱跳,有种很不安的预感。
不一会之后——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落嘉讶然,然后笑笑。
也许雪已经漫布整个地球,洒满太空,在宇宙的每一处都游荡着,轻而易举地掩盖掉每一声微弱的呼唤。小行星从此也失去了唯一的应答。
“没打通吗?”男人无法忽视落嘉脸上失落的表情,轻轻地问。
落嘉的声音掩盖不住的颓丧,鼻音很重,哼唧了一声。
男人说:“要不要再打一次。”
也许是再也没有什么期盼了,落嘉点点头,像一个麻木的机器人,再一次输入傅司年的电话号码。
这次他没有放在耳边,视线落在拨号界面上。
界面不断地闪烁着,却始终无人接听。女机械音的声音其实仍能隐隐约约地听见。
落嘉仿佛自虐一般,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让那个无人接听的声音播放,像一句又一句残忍的诅咒。
可是最后,电话自动退回界面的时候,落嘉懵了一瞬间,像是失去最为珍贵的实物,出神地盯着手机屏幕。
三十秒以后,手机自动熄灭屏幕。倒映出许落嘉的面容,丢魂失魄,垂头丧气。
“还是没听么。”
落嘉沉默半晌,才点点头。
许落嘉看看外头的路,问:“对不起,能麻烦您载我去个地方么,不会让你绕路的。”
车最后在成成家别墅园区的大门前停下来,车没办法再开进去了。
落嘉在下车之前,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钱,悉数捧着,递到男人面前,扬起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有这么多了。”
他手掌心的那捧钱本来就皱巴巴的,再经过牛仔裤口袋的蹂|躏,更是不成样子。
可是真诚地捧着这些零钱,一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你,谁也无法拒绝。
男人最后也是伸出手掌心,落嘉便把钱倒扣在他的手掌中,男人攥了满把的钱。
落嘉继续说,“我知道还是不够的,你方便把你电话号码告诉我吗,我请你吃饭。”
男人报出一串数字。
落嘉重复两次,最终点点头,说:“我记住了。”
现在除了爸爸妈妈和傅司年,他的心里又记住多一个人的电话号码了。
落嘉与他说再见,除下身上的大衣,叠好,整整齐齐地放在副驾驶上,然后下车,准备离开了。
然而没走出几步,身后忽然被人拉住。
正是男人,他下车了,追着许落嘉的脚步,手里抱着那件羊毛大衣,塞到许落嘉的手里,说:“你还是穿着走吧,你的外套全部都湿了。”
落嘉摇摇头,说:“不用了,我很快就不冷了。”
“那就当押金。”男人说,他眼神认真了一些,丝毫看不出是在开玩笑,说,“下次你请我吃饭的时候再还给我吧。”
落嘉犹豫着,表情带着一些迷惑。
男人紧接着道:“还是,你说请我吃饭,是骗我的?从这个门走进去,转头就把我忘记了。”
落嘉赶紧说:“不是不是。”
“那就拿着。有缘再见。”男人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留下丝毫反悔的机会。
落嘉抱着满怀的大衣,看着男人渐渐离去的背影,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衣服,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往别墅门口的园区走。
身上穿着的军大衣其实仍然是湿的,本来就厚,沾了水以后就变得更重了。
落嘉朝着别墅区的保安亭走过去,轻轻地敲敲玻璃,呼出来的雾立马附在玻璃上,他赶紧用手袖子擦擦,想露出自己的脸。
这是个年轻些的保安小哥,面皮稚嫩,看着他。
落嘉趴在蜂窝状的窗口,对里面说:“您好,能放我进去么。”
同时手指还比划着,竖起两根手指,前后交错着做走路状,抬起手向前挪动,试图让保安小哥明白他的意思。
没料到,保安小哥摇摇头,明确拒绝了他。没有凭证,是不可以随便进去的。
落嘉有些着急了,指着自己的脸,他认得这位保安小哥的,跟成成去遛狗的时候,这位小哥还跨过成成家的阿拉威风,不止一次。
保安小哥摆摆手,表情有点抱歉,依旧是用口型说着不行。
落嘉没办法了,保安小哥照规矩办事,也并没有什么错。还是不要为难人家。
于是,他叹了一口气,点点头,用口型说,谢谢,然后站到一旁的小亭子边去,蹲下。想直接熬到天亮。
幸好,雪已经停了,天气是不太冷的。
落嘉站在避风口,穿上了那件驼色的长衣服,然后将军大衣湿的那一面朝里折叠起来,抱在怀里,捂着腹部。
从家里一路地走出来,风雪弥漫,已经被冷到麻木,如今稍微有了一些温暖,那种饥肠辘辘的感觉才涌上来,不断地折磨着落嘉。
他的眉头皱起来,狠狠地按一把腹部,可是没有办法,这样做只会让他的绞痛更加剧烈,冷汗又渐渐冒出来了。
他蹲也蹲不住,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的,直接就坐下了,双臂抱着膝盖,长长地,疲惫地舒一口气。额前的头发被冷汗浸湿,无力地贴在皮肤上,也没有力气拨开。
落嘉只能抱着膝盖,无望地看着马路外,试图看一些别的东西,让自己转移注意力。然而眼神逐渐发虚,偶尔痛得背部紧绷,肩膀一抽,而后浑身微微战栗。
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迷糊中,目光里出现了那位保安小哥,他踩着雪走来,蹲下。
落嘉虚弱地抬起头,笑笑。
保安小哥说,“你进去吧。我认得你。”
落嘉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几秒钟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睁开眼睛,眼神中含着诚恳的神情。
“谢谢。”
“快起来吧。”保安小哥扶起他。
落嘉抱着军大衣,手搭在小亭子的边缘,用力一咬牙,使出力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临走之前,落嘉再次对保安小哥说,“谢谢。”
小哥摆摆手,意思是让他快进去。
落嘉点点头,露出一个虚弱而坚强的笑,然后走进别墅园区的大门。
在他的身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簌簌地落下。
落嘉一脚一个脚印,呵着冷气,慢慢地朝着成成家走去。
幸好,成成家的别墅靠近外面,只要咬着牙走,很快就可以到。
雪打在脸上,粘着睫毛,轻轻一眨巴眼睛,雪就沿着脸颊滑落。脸上有些痒意。
这种如羽睫般温柔的感觉,让落嘉不由轻笑,他想起了傅司年,心脏便扑通扑通地在胸膛里胡乱跳。
落嘉伸手揉揉脸,指环碰到脸颊,有种金属的冷漠。
他并不在意,继续用指环贴着脸颊,想让它温暖一点。然后舒一口气,再拐过这个角,就是成成的家。
落嘉把脑袋贴在别墅大门上,能听得见里面传来叮咚叮咚的门铃声。
等了一会,风不知道吹过几轮,屋子里丝毫没听见动静。
落嘉再按。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一阵令人绝望的寂静蔓延在空气当中。
落嘉皱眉,成成睡觉向来很轻,他来自己家睡觉,跟自己睡同一张床,半夜落嘉无意识翻个身,成成都要迷迷糊糊地说,干什么。
敲门这么久,都没有反应。太奇怪了。
腹部的疼痛越来越明显,落嘉已经直不起身子了,蹲在地上,手臂扬起来,吊在门铃上,半死不活地往下按着。
叮咚叮咚……
还没没人开门。
最后落嘉终于放弃了。
太累了。一路地走,一路地无人应答。最终一个人停在风雪里。
落嘉疲惫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力和寂寞像一团黑色的乌云笼罩在他的脑袋上,让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去。
最后,落嘉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将脸埋在怀里,而后满脸湿漉漉地,泣不成声。
雪从栏杆外又飘进来,像幽灵一样缠着落嘉。
意识越来越模糊,落嘉觉得,自己是要陨在这里了。心里还感到隐隐地愧疚,给成成添麻烦了。
不对,还有很多很多的遗憾。没有还掉的驼色大衣,没有好好感谢过的保安叔叔和小哥,没有能够抱一抱的父母,还有…始终没有打通的电话,都被着无边的大雪静静抹去,再无踪迹。
……
傅司年的手机响了四次。
每一次,傅司年都眼睁睁地看着,无动于衷,没有接。
他知道这是谁打给他的。
第一次和第二次,他熄火,停车,车就在保安亭的正前方。
于是,许落嘉那种充满期盼,满心欢喜的表情映入他的眼里。很刺眼。
傅司年淡淡地点一支烟,半支着脑袋,带着漫不经心的态度,冷眼看着手机不断地震动。
无人接听。
于是,许落嘉的眼神里,希冀的闪光逐渐退却,抹上一层无法消弭的灰蒙。
这种被人吊着忽上忽下的蠢样让傅司年轻笑出声,于是便一路跟着他,欣赏着他的落魄的困窘。
第三次,第四次的手机再次响起,估计是又借到电话了。
打给他。
傅司年依旧没听,看着副驾驶上欲言又止的眼神,却没出口解释。
妖娆0也知道,这个电话是谁打的,他很想抢过傅司年的电话,问电话那边的人还好吗。
然而他始终不敢,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目光偶尔落在傅司年身上,偶尔盯着前面那辆车,就怕他拐去奇怪的地方,把那个孩子给卖了。
电话依旧在不断地振动。
依旧是两次。最后再也没有归于无寂。
不知怎么的,仿佛眼前出现了绝望的景象,拼命在悬崖边挣扎的人,他绝望,无力,微弱地呼救,得到的只有冷眼旁观。最后,那个人再也坚持不住,松开手,永远地坠了无边的深渊。
妖娆0坐正了一点,感觉到一片胆寒。
最后,傅司年跟着那辆车,来到另一个别墅区前面。他们理所应当地被拦住,可是傅司年从抽屉里掏出一张卡,保安很快地放行。
他们悄悄地跟在那个男生身后。
下了车才知道,天气冷得如此瘆人,细碎的雪扑在脸上,冻得令人牙齿发颤。
那个年轻的男生在门口按了几下门铃,最后好像是坚持不住了,捂着肚子,痛苦地跪在地上,似乎是喘了一会,改跪为坐,抱着膝盖,浑身缩成一团,躲在栏杆下,不动了。
妖娆0想走过去,傅司年却拍拍他的屁|股。
傅司年冷声道:“看够了。走吧。”
“可是……”
“我走了。”傅司年毫不留情。
妖娆0回头看看那个男生,又追着傅司年的离开的背影,没办法,只好一咬牙,跟着傅司年走了。
两个人走在寂静的路上,现在仍然是半夜,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万籁静寂,只有雪落下的声音。
妖娆0哈出一口白雾,忍了半天,没忍住,小声问,“为什么……”
傅司年没有回答。
妖娆0以为得不到回答了,甚至还会被凶。
可是,静了一会,便听见傅司年轻笑一声,低沉的音质在夜里显得十分有磁性,“好玩。”
“什么……”妖娆0有些吃惊。
“好玩。”傅司年说,“你不觉得他的表情,像一个暴风雪里迷路的羊吗。”
“你怎么……”
妖娆0没有说出口,改口说,“没事了。”
他有种愤怒,不明白傅司年这个时候为什么还有心情开玩笑,温度过低,是真的会出人命的。
也被傅司年的疯戾所震惊,他听过圈里的人传过,傅司年很好,一张脸长得绝了,身材好,活好,有大把钱,唯一是个直男,性格有点冷。
如今看来,他不是冷漠,而是恶劣。
……
傅司年彻底的冷酷,凉薄和无情。
他因为在医院看到了人的残酷,气不顺,便有样学样,将这种冷漠肆意撒给别人。许落嘉成为他的出气口。
如此漫长又波折的一夜,落嘉遇见过许多许多的温暖的善意,唯一的恶意,唯一的见死不救,就是来自于傅司年。
来自于这样一个人,靠着想要对他说“我爱你”的信念才熬完这条长路,无人依靠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他的轻笑,他的承诺,她的温柔,是他说的“有事情可以打电话给我”,也是许落嘉宣之于口的“家人”。
可是,傅司年将这一切全然辜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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