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行云现在的身体,完全和好看两个字搭不上边。
除了被折断的两根肋骨,当胸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开的,足有两寸来长,腰腹右侧的肉则是被撕扯了一块下去,溃烂化脓,流出黄水。
总而言之,惨不忍睹。
姜鹤忍不住‘啧’了一声:“这是怎么搞的?你是被尸鬼啃了吗?”
沈行云全身仅剩的力气,恐怕都在尸鬼坑拉住姜鹤时用完了,手上软趴趴的。
姜鹤把他手扒拉开后,他也没有再抵抗。
他脑子好像还很迷糊,两个眼睛直直地瞅着姜鹤,随着她的动作转来转去。
“怎么了?”姜鹤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分外好笑,像个懵懂的婴儿,对万事万物都充满好奇,而自己就是那个悬在帷幔上,逗得他眼珠子滴溜转的玩具。
沈行云眨了下眼睛,又睁开,就好像是努力想将眼前景象看清楚。
“你回来了......”半晌,他嘟嘟囔囔地开口。
说完就又阖上双眼。
这回应该是睡着了。
“回来了?”姜鹤疑惑地重复。
沈行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把我看错成谁了吗?还是产生了什么幻觉?
——总不能是认识我吧?当年我在长曲时可不长这样!
她有点惊悚地打量着闭目沉睡的沈行云。
面前这张脸是已经定了形的青年模样,光看眉目,和后来青城剑宗的大师兄别无二致,但是气质却大不相同。特别是当他睁开眼睛时,姜鹤会自然而然地想起那时候的小孩。
冷淡、戒备,还没有后来青城剑宗再见时那样的幽深和空洞。
这是一百五十年前的大师兄,也是三百五十年后的小宝。
他长大了,过得一如既往的辛苦,但好像也并没有变得很坏。
“其实,师兄人也不错。”
姜鹤回忆起相识以来,书楼、秘境中的种种行为,平心而论,沈行云不但不错,甚至可以称得上十分友好。
现在想来,简直有点不能和书里那个主角联系在一起了。
姜鹤拧干手中的布条,折叠起来,搭在沈行云的额头上,那里出了不少冷汗,是意识苏醒后疼痛席卷而来所致。
这个人醒过一次后就睡不安宁,总是把自己弄醒,姜鹤处理伤口的这段时间,他前前后后醒了四次。
每次眼神就跟追踪仪一样,黏在姜鹤身上,也不知道再看什么。撑不了一小会儿,又会睡过去。
姜鹤没有理会他,将剩余的伤口处理好,叉腰站起:“完成。”
接下来嘛......
她环眼四周,决定趁沈行云休息的这会儿时间,再往远处探探——至少分清大概方向,哪里是往外围,哪里是往内层,以免误打误撞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只不过把沈行云单独留在这里,又有点风险。
她想了想,虽然心中万般不舍,还是掏出了装满灵石的乾坤袋,着手在这处简易凉棚周围刻画阵法。
六象两仪阵,可以在布阵范围内形成实质护壁,阵内阵外无法互通,并且在遭受暴力破坏时,设置阵法的人会有所感应。
姜鹤不会去到太远的地方,这样就能保证自己在第一时间返回。
做好这一切,她再次置换了沈行云额上的湿布,确定对方睡得安稳后,便转身向林外走去。
关于魔境中层以及内层的具体知识,在整个修士界都是很稀少的。
毕竟魔修虽然强大恐怖,但生活范围狭窄,不会往外走;即使是云屠息川的修士,也没有找死的爱好,大多也不会主动往内部探寻。两者之间泾渭分明,其实还算和平。
姜鹤只听说过云屠息川现任主人顾青梧,曾为了探寻魔境成因而冒险进入过几次。
当然最终无果而返。
她飞得很低,速度也不快,一路观察地形地貌。
自从翻越那个山坡后,地面上开始见得到植物了,不再像姜鹤苏醒过来的区域那么空旷。
这些植物有高有矮,还有些形似巨大的藤蔓,但可能是因为魔境里没有太阳的缘故,它们都统一的不长绿叶,生态系统和外界迥异。
半柱香后,姜鹤看到了河流。
连接外界的河流,在魔境中有许多条,源头尚不可知,但最终都往外汇集于云屠息川。
“那这里再走过去,就是外围区了。”姜鹤远远眺望。
虽然这个距离还看不出前方有什么特别的,但是真走到外围与中层的交界处,魔物和邪祟的数量会超出人的想象。
如果不是实力如顾青梧一样的修士,想要穿过,基本等同于找死。
姜鹤想到这里,就一阵头疼,她转过身,准备打道回府从长计议。
“嗯?”
一阵细微的触动感从心中升起。
“有人动了我的法阵?”
她神情一凛,唤出招潮,风驰电掣般向来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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