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皇帝好不容易批完奏折,正准备去淑妃那看看她,接着李公公从外面走进来。
“陛下,国师求见。”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自从林忱之入狱,国师已经来过很多次了,无非就是想为林忱之求情,听得他耳朵都起茧子了。
现下只觉得头疼,他挥挥手,“让他回去吧,林忱之的事没有回转的余地。”
李公公抵着头出去。
国师看见李公公连忙迎上,“公公,陛下怎么说?”
李公公摇摇头,叹了口气,偷偷把口袋里国师塞给他的银子递回去,“陛下并不像见您。”
只见国师叹了口气,将银子推回,势必要让李公公手下,接着他不像以往一样直接走人,而是撩起袍子跪下,双手拱在前方,“臣有要事启奏,想见陛下一面,陛下若是不见,微臣便一直跪着。”
李公公也没办法,收人钱财,再说了国师一把年纪了,春日里的傍晚还是也些许凉意的,让他就这么跪着也不是办法,只能进去看看能不能说服陛下。
谁知道刚进去,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皇帝制止了,“安静会儿,朕头疼。”
李公公一口气堵在喉咙中,只能硬生生咽下。
殿外,听闻国师求见皇帝被拒绝了,淑妃连忙收拾好自己来到御书房。
李公公看到淑妃眼睛一亮,淑妃虽然也三十好几的人了,比起后宫中那刚及笄的新人自是没了那份活泼灵动,但随着岁月的积淀,淑妃身上带着的成熟女人的风韵一点也不必那些新人差。
李公公是陪着皇帝一起长大的,哪怕是掌管后宫大权的淑妃也得给他三分薄面,“李公公,陛下在吗?”
国师看见淑妃,因为本身就是跪着的姿势就拱了拱手表示行礼了,但他对淑妃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想想也是,他是站在六皇子这边的,而淑妃的儿子是九皇子,两人本就不是一个阵营的,唯一能把两人扯在一起的便只有谢芷蓁了。
但自从林忱之入狱后,谢芷蓁天天跟顾清混在一起,一点都不关心林忱之模样,再想想这两年自己儿子对她多番讨好,国师更是对谢芷蓁没什么好印象,两带着淑妃也没有好脸色。
好在淑妃并不在意国师对她的态度。
李公公点点头,当着国师的面带淑妃进去。
之前皇帝下过命令,其他人来书房面圣都要召见,包括皇后,但淑妃和已故的娴贵妃却是例外。
淑妃一进书房就看见皇帝闭目养神,眉头蹙起似乎很不舒服。
她慢步走过去,绕过他的身后,柔弱无骨的指尖触上他的太阳却轻轻揉动,随着皇帝蹙起的眉头慢慢舒缓,淑妃面上却是肉眼可见的嫌弃。
不只是想到了什么,她微微勾起唇角,看上却心情很好。
皇帝自在享受着她的伺候,待头疼缓解,他才伸手抚上淑妃的手背,“你怎么来了?”
淑妃温柔一笑,“臣妾听说国师在御书房外跪了有一会儿了。”
一听到国师,皇帝原本舒缓的眉头有蹙起了,他拿起桌上的奏折恶狠狠扔到地上,“他还好意思给林忱之求情!林忱之犯了那么大的错误,都还是朕给他收拾烂摊子!”
面对暴怒的皇帝,淑妃并不害怕,反而是向前两步拿起地上的奏折翻开。
一看竟是刑部的奏折,因为顾清之前查到了林忱之卖官卖爵的罪证,这里面就直接写了林忱之这几年来卖的官位上的人所做的一些事,而且奏折的最后还细心补了一句,“以上只是这几日查到的,还有不少买官之人凭借着家中有钱有势,欺压百姓贪污腐败,还请陛下严惩此等不正之风!”
哪怕如此,光是上面写的就已经很让人心惊胆战了。
淑妃收起奏折,轻轻帮皇帝按压着肩膀,跟皇帝这么多年,她自是知道如何规避皇帝的怒火,防止惹火上身。
“国师这么过年跟着陛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林忱之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爱子之心人皆有之。”淑妃按压的力道刚刚好,不会轻也不会重,“左右林忱之已经严惩了,春日里凉,让国师一直在外跪着也不好。”
皇帝睁开眼睛,他倒是不知道国师竟然在外面一直跪着,想起刚刚李公公进来时刚准备说话就被他打断了,挥挥手让李公公把国师请进来。
国师到底还是跟了皇帝那么久,皇帝是个念旧的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对娴贵妃还是念念不忘。
李公公得到许可,连忙去把国师请进来。
得到可以进御书房消息的国师还有些惊讶,原以为淑妃进去了他今日的计划怕是得耽搁一阵子,要等六皇子入宫才行。
没想到淑妃刚进去不久皇帝就召见他了,想来应该是淑妃帮他说话了。
这让国师不由得多看一眼淑妃,只见淑妃温温柔一笑,没有半点攻击性,却极其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国师不由得心里点了点头,看来还是淑妃明事理,不像谢芷蓁那样赶尽杀绝。
皇帝虽然答应了见国师,但面对他还是冷着一张脸。
他拿出淑妃看过的那本奏折,恶狠狠扔到国师面前,厚厚一叠的奏折就那么砸在国师的额头,破皮后的献血染上奏折,但国师仍然面不改色,拿起奏折翻开。
大致看了一眼,知道里面的的情况,他的视线就直接跳到了“刑部”这两个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顾清大伯家的儿子就是刑部的侍郎吧。
呵。
虽然他并不能他确定这事跟顾清有没有关系,毕竟顾正越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但一点也不妨碍国师把账记在顾清头上。
“此事确是是犬子的错,老陈这几日在府里想了许久,深觉愧对皇恩,教出这么个孽障!”
出乎皇帝意料,国师这次没有为林忱之求情,反而是一副认识到自己错了的表情,还为自己教出那样一个儿子而羞耻。
这让皇帝舒心不已,国师在他年轻时对他有救命之恩,他真的不想一边帮林忱之收拾烂摊子,一边还要应付国师。
接着国师就单纯论林忱之这件事狠狠自我检讨了几千字。
淑妃在一旁听着都累了,干脆找了个借口离开,把书房留给国师自己发挥。
皇帝也没在意,挥挥手就让淑妃退下了。
淑妃刚离开,就看到李公公端着一盅药走过来,她看着这药神色有些意味不明,“这药陛下都喝了多久了?”
“约莫有半年了。”李公公思索片刻便回答了。
淑妃嘴角微微勾起,温温柔一笑,“李公公快给陛下送去吧,不然药凉了影响药效可不好。”
李公公连忙点头,慢步走进御书房,“陛下,到了要喝药的时候。”
皇帝看着那黑漆漆的药,还散发着一股难以描述的恶臭味。
不管心里怎么厌烦,但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这药虽然难喝,但这半年来他的身体确实好了许多。
国师从李公公进来的那一刻就看到了他端着的药,未免皇帝怀疑,他简单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苦药入口,国师眼睁睁看着皇帝扬起喉咙,那药终于从碗里进到了他的肚子里,国师不由得勾起嘴角。
皇帝喝完药看到国师脸上的笑意,有些意外,“你笑什么?”
还没等国师思考该怎么敷衍这个老东西的时候,御书房外传来了男子的声音,声如洪钟。
“父皇,儿臣有要事启奏!”
是六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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