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拿到笙歌织成的鲛绡的时候,谢清玄是失望的,


    “这颜色不对,笙歌!”谢清玄拿着手中艳丽的绯红色鲛绡,对水中的鲛人控诉道。


    自从柏桓那次之后,谢清玄和笙歌的关系突飞猛进,两个人完全成了同一个战壕里的作战队友。谢清玄和笙歌吐槽了柏桓的种种专.制独.裁,笙歌也帮着谢清玄一起痛骂柏桓,两人最后还交换了彼此的姓名。


    笙歌眼神微微飘忽不定,他对谢清玄解释道:“我们鲛人织绡的颜色都是随心情所化,焦躁为绯,忧郁为蓝。”


    谢清玄疑惑地问道:“焦躁?你有什么可焦躁的?”


    笙歌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白皙的脸颊透出像喝了酒一般的陀红,“没什么,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心情这种东西,谁能控制得好啊……”


    谢清玄只好任命地点点头,也是。手中的绯红鲛绡虽然颜色不是他所想要的,但是纱质却比他之前所有的鲛纱道袍都要好。放到阳光下面,甚至还闪着一层细细的金辉。


    谢清玄之所以点名要笙歌给他织藏蓝色的鲛绡,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他不适合穿颜色太过艳丽的衣服。


    谢清玄的长相,怎么说呢,本身就颇为……颇为的不严正,一副容颜生得太过殊丽,若是再着艳糜的衣衫,就显得人更加的不端庄持重了,所以谢清玄平日力量都是穿雪色、青色的衣服。


    最终还是用笙歌的鲛绡制成了道袍,绯红色的广袖y字领道袍,用比头发丝还要纤细数倍的银线织成精致的莲花纹,使得这件道袍既尊贵又厚重典雅,重工刺绣,很巧妙地冲淡了绯红色衣衫的轻浮浪荡之气。


    谢清玄站在巨大的水镜面前,微微转了一圈,镜中的青年未束发,被这件精美的绯红色道袍衬得更加靡颜腻理,谢清玄皱了皱眉毛,似乎并不满意自己在水镜中的形象。


    镜中人虽然神情寡淡,但也不知是否是因为这件衣服太过姝艳的原因,显得青年眉目含情,极近妩媚,虽妩媚,但却不女气,更不脂粉气,谢清玄的脸部线条极为流畅精致,绯红色的衣衫更完美衬托出了这一点。


    但谢清玄总觉得看起来有些别扭,他没觉得自己有多好看,他看着镜中有些陌生的自己,心中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羞耻的感觉,光.裸着未着鞋袜的脚趾微微蜷缩起来。


    其实很美,美到让笙歌快要窒息了。谢清玄为了感谢笙歌的鲛绡,特意穿上新衣在笙歌面前转了一圈,让他看看效果。


    最后在闻人乐生辰宴那一天,出门前谢清玄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在那件绯红衣衫上套上了一层雪色的薄纱,遮盖些许那艳丽惑人的颜色。


    薄纱轻盈,是雪蚕丝织成的覆在谢清玄身上,犹如一只开得烈烈如火的红梅,落了一层薄薄的霜雪,虽然没有之前那么绚丽夺目,但却别有一番欲语还说的韵味儿。


    谢清玄浑身上下每一次都用尽了心思,一头青丝用珍珠发冠束缚住,柔顺如墨瀑的青丝间隐隐约约点缀着珍珠流苏,虽然相比于男修用的玉冠有些华丽了,但也相对得多了一分精致漂亮。


    青年腰间坠着的是一条七宝络子和一个藕粉色的香囊,香囊里是他精心调配的香料,淡雅幽香,谢清玄经常将这种香包悬挂在床头,用来安神,以至于天长日久,深入肌理,连他的肌肤上都沾染上了这种香气。


    谢清玄下了长茗峰,正往生辰宴所在的流云山上走时,突然刮起一阵邪风,这风很诡异,似乎是专往他的身上刮一样,谢清玄微闭着眼睛,抬起手臂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自己的脸。


    他踏着脚下的步子,不敢耽搁了给闻人乐贺生辰的时辰,本来以为这阵邪风要刮很久,结果才走了一会儿,那风便停下了。


    风虽然停下了,可谢清玄却闻到自己身上多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说香不香,说臭也不臭,很细微的味道,若不是谢清玄嗅觉敏锐,一般人断不能发现。


    也许是哪里飘过来的花粉吧,谢清玄仔细嗅了嗅,也没太在意,就继续向着流云山走。


    可谢清玄不知道,在他身后的茂密榕树后,暗中藏着一个人,他暗暗窥视着谢清玄的一举一动,手中攥着的正是一种奇怪的药粉,药粉成褐色,正是对谢清玄怀恨在心的柏桓的大弟子——宋岚。


    他好不容易才弄到的这种药粉,今天一定要让谢清玄出个大丑,最好是在师祖和宾客们面前丢脸,看这废柴失了师祖的欢心,如何在越水宗立足,谁让他对掌门师尊出言不逊呢!


    宋岚一想到谢清玄一会儿要出大丑,他的心情就格外地好,唇角微微勾起,虽然宋岚的长相还算端正,但这个表情却让他多了一分邪恶的狰狞之色。


    谢清玄并不知道宋岚的小动作,他心情愉悦地抵达了流仙峰。流仙峰是个海拔不算高的山峰,但确实是越水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这里灵气非常充裕,是为了给闻人乐庆生,特意收拾出来准备招待来越水宗的宾客用的。


    流仙峰有自己独特的气候,虽然现在才五月份,正是花团锦簇的好时节,但流仙峰上确是霜雪结满的隆冬时节,山峰上只有春冬两季节,而且冬季时间更长,山峰上长久飘雪,山间一片雪白,所以此峰被称作流仙峰。


    山间的冷雾妆点着周遭,犹如弥漫开来的仙气,让人恍然如梦境斑驳,远处的雾凇像是仙界晶莹剔透的玉树,谢清玄忍不住贪看了一会儿。他紧了紧自己的衣领,突然感觉有些冻脖子。


    流仙峰上建了一座庞大的宫殿,全部都是汉白玉砌成的,隐匿在冷雾之中,像是仙家的宫殿,恢弘磅礴。


    谢清玄静静听着宫殿内缥缈的丝乐声和人语,他不打算现在就进去,他跟那些来祝寿的宾客根本不熟,即便有人认得他,他也叫不上别人的名字来,进去攀谈,不过徒增彼此的尴尬罢了,还不如在外面赏赏雪景呢。


    谢清玄看着水池中的鲤鱼发愣,虽然流仙峰天气极冷但水池底部特意叫人埋了火属性的灵石,所以水池并没有结冰,鲤鱼依旧成群结队地畅游在池塘之中。


    谢清玄从储物戒中拿出自己的存粮——方片糕,随意掰成小块儿投喂到池塘里,红色、白色、红白黑三色相交的鲤鱼们纷纷迅速摆着鱼尾游到谢清玄身边,争相吃着青年投喂的鱼食。


    就在这时却异变突生,也不知道是从哪来冒出来那么多虫子,虫群黑压压一片向着谢清玄袭来,谢清玄吓坏了,他最怕虫子了,尤其是这种甲壳是黑色的,能飞的虫子。


    谢清玄惊叫着打出几记灵气攻击,慌乱之下他完全忘了自己有夜幽冷火在手,只要释放出冷火,这些可恶的虫子全都会化成黑灰。


    莫名其妙的虫子太多,谢清玄驱散不开,也不知为什么这些虫子只围在他的身边攻击他。谢清玄不慎,被一只黑虫叮到,尖长的口器刺进皮肉里,谢清玄惨叫出声,太痛了,好像生生被咬下一块肉。


    手臂瞬间被黑虫麻痹,越来越多的虫子像见到美味的甜羹一样蜂拥扑到了谢清玄的身上,谢清玄身上瞬间便被蜇上了数十只黑虫。


    谢清玄觉得自己好像被人一把推进了虫窟一样,浑身都是被噬咬的疼痛,他为了躲避黑虫的攻击,扑通一下跳进了水池里,池子里的鲤鱼被他纷纷吓得游走。


    宫殿中谈笑的众人听到谢清玄凄厉的惨叫声,纷纷停下手中推杯换盏的酒樽,走出宫殿查看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最先掠出门的是柏桓,他当然认出了谢清玄的声音。


    姬明月也是来参加闻人乐的生辰宴的,他是代表整个妖界来向北斗剑尊送上他们妖族的贺礼,不过姬明月本人都闻人乐不感冒,甚至动不动就当着柏桓的面,骂他是个老东西,姬明月不待见闻人乐,所以连带着也更加不待见阿谀奉承闻人乐的这些个马屁精们,所以他化作原形,躲在树枝上假寐,也乐得个清闲。


    但是姬明月没想到自己的这份清闲时光骤然被人搅乱,一整惊叫声,差点把化作一只拳头般大小的小孔雀,站在树杈上睡觉的姬明月吓得栽下去,鸟嘴着地。


    姬明月睁开眼,想看看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扰他清梦,结果就看到在水池中挣扎的谢清玄。


    谢清玄情急之下跳下水池,却忘了自己不会凫水,口鼻里灌进冰冷刺骨的水,谢清玄呜咽地挣扎着双臂,他觉得自己没准儿真的就要这么死在这儿了,不是被虫子咬死,而是被自己给淹死。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姬明月看到水中挣扎的人,快速反应过来,鸟身像流弹一般,飞速从树梢冲向水面,漂亮的小孔雀顿时化作一个穿着火红枫叶似衣衫的俊美青年,姬明月像提着小鸡崽子一样,拎着谢清玄的后脖领,将谢清玄丢到了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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