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摘星被陆小凤抓着当了个陪客,看他又跟前几天在荟仙居一个状态,忍不住吐槽道。
“或者你应该抓着李燕北陪你一起吃喝发泄，毕竟他在京城里有三十个公馆，有钱有闲有老婆,不像我司空摘星，还得去赚钱。”
“有免费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陆小凤抬了抬头，却显然没有采纳司空摘星建议的意思。
“你那是用自己的钱请我吃的这顿吗？”司空摘星指着陆小凤的手有点哆嗦,他觉得自己可以改名叫司空柠檬，或者司空酸鸡,“你那明明就是用的霍大老板的钱请我吃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司空摘星觉得,如果改名叫司空酸鸡就可以跟陆小鸡一样吃上软饭，他是不会介意这么做的。
可惜吃软饭也是一种本事，司空摘星目前来说学不会。
“说起来,你这个状态次数多了也不行，”司空摘星想了想,还是本着为朋友操心的心情分析道,“你得把自己的想法说给霍大老板听，都说什么烈女怕缠郎，反正你陆小鸡是最不要脸皮的。”
“再说了就算是被拒绝了，你也不能这么暴饮暴食，万一真的吃圆乎了岂不是真的没有希望了？”
司空摘星比划了一番,深觉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不,我不是被拒绝了,恰恰相反,是真有了希望，所以需要给自己补充点能量思考后面该怎么做。”
陆小凤眼神明利坚决。
司空摘星就算不是陆小凤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也能算是个半条了，当然看得出来他现在说的是个真话还是假话。
既然是真话的话，那就听着非常气人了！
更气人的是陆小凤还火上浇油地来了一句，“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心情，不过毕竟你这二十多年连个恋爱都没谈过……”
司空摘星听不下去了。
他轻功绝顶，就算是陆小凤也拦不住他，跟一道风一样从酒楼的侧窗飞了出去，顷刻间消失了个没影。
“走的还真够快的，”陆小凤动了动筷子，发觉自己也没有了食欲。
他又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原本找司空摘星出来，其实是找他打听消息的。
那天在霍凌霄的地方见到的那两个白衣剑客，让陆小凤有点怀疑身份。
司空摘星既然见到过他们两个，以他这个天下绝顶的易容术造诣应该看得出来玉三和宫九有没有易容，也可以顺便摸摸这两人的身份。
准确的说，陆小凤更怀疑的是玉三的身份。
玉这个姓氏就不多见。
再加上昨日听到西方魔教的护法寒梅和方玉飞之间的谈话。
其中那条“魔教教主玉罗刹已经到达京城”的消息，即便有被方玉飞其实是飞天玉虎的消息打击到，陆小凤也并没有错过。
作为一个身边动不动就有麻烦事发生的人，陆小凤出于直觉地觉得，玉三很有可能就是玉罗刹。
虽说他长得很不像是个魔教教主的样子，从外表的年龄上看起来也是异乎寻常的年轻，但前有霍凌霄这个案例摆在这里，玉罗刹这个好像也不是很奇怪。
这就很微妙了。
西方魔教的行事被玉罗刹这个武功奇高的教主重压掌控，是魔教不错，但玉罗刹本人倒不能说做了多少恶事。
可一个组织能混到魔教这个名头，说是完全清清白白的也不太可能，陆小凤没这么傻白甜的想法。
他寻思着若是西北双玉之中的飞天玉虎能被霍凌霄评判为当杀，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玉罗刹也能被判定。
但霍凌霄说了疑似玉罗刹的那位，是他一位朋友的长辈，看起来还不是那种要被她归入怀疑对象或者动手对象的朋友——
他大概不能把那家伙当业绩给刷了。
陆小凤拎着饭桌上的酒壶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又难免发散思维地想了想。
说起来他是不是还能用这个办法铲除潜在情敌呢？
陆小凤摸了摸下巴，觉得有点可操作空间。
尤其是以霍姑娘的武力值，敢往她身边混的少有什么身家简单的人物。
倒不一定要用作奸犯科的理由真把对方给砍了，但是让对方警惕警惕退远点，应该还是做得到的。
陆小凤想到这里心情好了。
他出门没多远又听闻，皇帝趁着这此番京城中人来人往，有不少人托庇在白云观中，把白云观顺势给核查了，不觉心情更愉悦了。
白云观这地方，他前几日还听李燕北说起来。
天子没有尊崇道教的癖好，可当今道教南北二宗，南边的在龙虎山，北边的就是这位白云观主。
在小皇帝继位之前，朝中的不少王孙公卿就已经是白云观的常客。
他又不可能勒令别人不能有什么道教信仰，以至于白云观主名为道家宗师，实则还是京中一霸。
可偏偏这次借着整顿京师治安，以免出现什么为祸京畿的乱局，白云观中付钱落脚的人一多，天子就让人把白云观给围了。
武林高手是没得罪，白云观里的大笔来路不明的财富却被收缴了出来，当场就将白云观改成了白云客栈。
陆小凤听到这里差点没笑出声。
这位小皇帝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还当真是个妙人。
这么一想，他这代天为神剑择主的说法也不免有点意思，
但也有让陆小凤觉得没那么舒坦的事情。
那日的两盆水确实是没泼到人身上，却也把霍凌霄给得罪了。
陆小凤再次上门去六分半找人的时候便被告知，东家换了个住的地方，就连后面连着的小院里也已经人去楼空。
他拎着那壶喝了一半的酒在京城里把带着北斗标记的店铺也走访了一遍，同样没打听到霍姑娘的下落。
“若是以往我还能去找龟孙大爷问问，”陆小凤有点郁闷，“现在却已经知道了并没有大智大通这两个人，也知道他不是什么都知道，尤其不知道他那位神秘东家的身份，问他也没用。”
“你过于着急了。”花满楼安慰道，“不管怎么说，这论剑盛会上你应该都是能见到人的。”
这话说的也对。
霍凌霄对自己要不要参与都是模棱两可的回复，但她的客人里既然有修剑之人，想来就不可能与这论剑盛会撇开关系。
只是几日不见而已——
不打紧！
陆小凤努力说服了自己。
等到八月十五的清早，他就已经骑上了马，朝着西山赶去。
像他一样出门早的人不在少数，毕竟这论剑盛会也没个座次的入场观看凭据，但凡对剑道有点追求的，估计都早已经到了。
“听说还有昨日就候在门口的。太平剑客司马紫衣不是求一观金虹剑过吗？”陆小凤听到与他一样赶路的人说起道，“这次司马紫衣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上了自己的得意弟子胡青。”
“司马紫衣有一争金虹剑的想法，便希望他的徒弟好好看看这些剑术名家的交手，也免得故步自封坐井观天，就等着今日开山门进去了，想来就是为了挤占一个前排的座次。”
“最舒坦的大概是大内侍卫里的那些个剑客了，为了保护圣驾，他们一定在最前面。”一开始说话的人又说道。
“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那观赏席位最好的岂不是皇帝的位置？可皇帝还不修剑道呢！”
“看来我们还是出门晚了。”陆小凤伸手拨了拨稀薄的晨雾，干脆放慢了策马的速度。
他一向不是个会为自己的决定懊悔的人，更觉得没有必要为了这个消息让自己赶路得累死累活。
何况他也不是一个人在往那边赶。
他跟花满楼一道走的。
花满楼的眼睛看不见却并不是不能骑马，但陆小凤觉得，自己还是得珍视一下这个绝不可能上霍凌霄名单的朋友。
说起来他的另一个朋友司空摘星，好像自从他调侃了一句二十多年没谈过恋爱之后就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但一想到人越多的地方，对这个猴精来说越是容易浑水摸鱼，陆小凤也就没觉得没什么需要替他担心的了。
还不如担心担心霍姑娘会不会到的太晚，没有合适的观看位置。
一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本能地往后看了看，正看到从京城往西山的官道上，一辆马车从他的后面驶来。
而在马车之上，赫然是一个北斗标记。
这是霍凌霄手底下势力的标记！
陆小凤顿时来了精神。
也着实没有让他失望的是，这辆马车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放慢了速度，更是从马车中传出了他怎么也不可能忘记的声音。
“陆小凤，”霍凌霄开口说道，“我听说你近来找了孙老爷许多次。”
陆小凤尴尬地笑了笑。
他说是跟人说的找孙老爷没什么用处，毕竟他不是什么都知道，可还是没少去找他。
这怎么说都是霍凌霄主动找上拉拢到自己旗下的人，若说对他的安排只是如此，陆小凤绝不相信。
而若是还有重任交代，再多打好打好关系，总归是没坏处的——
这就是陆小凤的算盘。
“你这样容易给他惹来麻烦，最近京城里不太平，他又是知名的知道太多。我这两天替他应付了两拨刺杀一次毒杀，你懂我的意思吗？”
陆小凤面色沉了沉，他知道霍凌霄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开玩笑。
那么此番孙老爷频频遇险，显然是有人要做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极有可能已经被孙老爷知道了，或者就是对方生怕他知道。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霍凌霄继续说道：“不过你大可以放心，要保护个人我还是保护得了的，不过你这几日就不要去见他了。”
陆小凤刚想点头，又想起来隔着个车帘，他点头别人也看不见。
然而还没等他收回这个卡壳了一半的姿势，便看到这马车的帘幔被人挑了起来，露出了帘后那张他几日不见的脸。
也看见了——
在霍凌霄的身边还坐着个人。
正是那日见到过的宫九公子。
俊俏邪气的青年看起来对马车的缓行，以及霍凌霄停下来与人的对话都没什么兴趣，只是用指尖在握着的那把剑上摩挲。
又似乎对照进来的日光有些不适，微微蹙了蹙眉头。
这张漂亮异常的脸，跟身边的人看起来委实登对。
“还有一件事也该与你说。”
霍凌霄眉目清冷，却偏偏在此时展颜一笑，陆小凤无论如何都克制不住自己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只是她说出来的话，让陆小凤差点没心跳漏停一拍。
“你说得对，人不应该沉湎于过去的感情，更不应该因为觉得这段感情值得铭记，就暂时让自己回避谈情之事。”
“得意须尽欢的说法我听进去了，不过比起你，我可能还是更中意阿九一点。”
霍凌霄一边说一边还顺势捏住了身边青年的下颌。
陆小凤看得出来，她用的力道绝不轻，更带着一种任性的迫使别人看向她的意味。
可这位宫九公子垂眸看向了她的手腕和指节，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甚至陆小凤敢发誓，他的眼神里还露出了几分配合她动作的乐趣和兴味。
“你看，他还很乖。”
陆小凤：“……”
“所以我该多谢陆小凤你的开导之恩，晚些我会给你送上一份礼物的。”
霍凌霄说完这话就落下了帘子，留下陆小凤如遭雷击地停在了原地。
那辆马车更是毫不犹豫地从他的面前行驶了过去，只留下了车架之后的烟尘。
陆小凤简直要裂开了。
他前几日还跟司空摘星说，他比之前要有把握得多，谁知道这一番说辞之后反而成全了别人！
什么叫他比较乖？讲道理他陆小凤完全可以比这个奇奇怪怪的宫九公子乖多了，也有意思多了好不好？
陆小凤原本已经快丢到脑后的情敌清除策略，现在又难免重新浮现了上来。
谁让宫九看上去就不像是个正常人。
“陆小凤？”花满楼看不到陆小凤的表情，但感觉得到他身上的怨气。
“走吧走吧，别去迟了，待会儿再说。”陆小凤憋着一肚子想说的话继续往前策马而行。
他浑浑噩噩地登上了西山，寻思着霍凌霄会在哪个位置，又会送来什么礼物。
更关键的是，他该如何打消她这个对宫九更感兴趣的想法。
他怀着一番愁绪刚一踏进这早布置好的论剑场地，就看到一个不起眼的青衣小厮从人群之中钻了出来，那小厮一看到他便眼神一亮地冲了过来。
“阁下可是陆小凤陆公子？”
“不错。”陆小凤点头应道。
他得到了个肯定的答复，忙不迭地将一张纸条递到了陆小凤的手中。
“摇光君让我务必将这张纸条送到陆公子的手中。”
做完说完他便一个掉头重新跑回了人群里，当即不见了踪影，完全看不出跑向的是哪个方向。
陆小凤忐忑地展开纸条，赫然看到在纸上写着——
【方才逗你玩的，找回场子。晚上来老地方见我。】
落款正是一个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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