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夫人

    比赛转到室内。

    暴雨打击评委与看客的心情, 包括参赛者的士气也有所影响,大部分记者与艺术批评家的目光始终落在同一处——席越身上。

    席越, 在校大学生, 却多次登上国外知名艺术类节目,曾经的雕塑作品拍出天价。

    天才总是备受瞩目,也同样不允许犯错。

    在他新选择的这条道路上, 他技艺精湛,技法高超, 画面却空洞,被评为“没有灵魂的复刻手”。

    没有情感, 没有内容。

    能够完美再现任何一种风格, 却连最基本的表达都无法做到。

    对一个画家来说, 没有情感等同于创作不出拥有情感的作品, 他的作品是空洞且没有灵魂的。

    过往席越的作品便是如此,他只在乎画面的精彩程度,没有深刻内涵。

    但他没办法做到为画面增添情感,或者是,他天生缺少对情感的品鉴能力。

    看到色情艺术,人们从中体会到冲破思想的翅膀,他能看到的只有色情;

    看到行为艺术, 人们从中得到深刻哲理, 进行反思,他只觉无聊。

    他没办法体会到这些复杂情感, 品位情感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遑论共情。

    他一直活在自己构建的世界之中。

    教授曾无数次告诉他:“真正的艺术能带领鉴赏者的思想去旅行, 体会创作过程的情思, 领略作品背后的深意。”

    “席越, 你的内容呢?你想表达什么?”

    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席越没有动笔,而是盯着画布发呆,他的思绪伴随场内嘈杂声响,回到画室里的情景。

    他在虞清身上调色,虞清挣扎时裙子会扬起来一点,要挡,假发却滑落一些,弄得他很痒。

    仰躺在白纱中央的虞清实在让人惊艳,灯光自上而下,共同照亮一旁雕塑。

    席越动了动手指。

    场内评委目光一紧。

    五彩缤纷的曲线在画面留下划痕,色彩像烟花一样绽放,鲜艳、狂放、迷乱。

    大片亮色和谐融融合在一起,席越缓缓站起,阴影覆来,像为画面蒙上一层灰暗薄纱。

    不同色彩像电流火花剧烈碰撞,明度极高的锋利线条成为道道刺耳声音,仿佛要冲破画作束缚,割断他的喉咙。

    评委席躁动起来,观众席窃窃私语,媒体疯狂按着快门,皆以他为中心。

    若是从前,席越会摆出一副谦逊之态,让众人欣赏他从容的态度。

    他热衷于这种表演,在许多人惊叹他为天才时,轻描淡写地盖过。

    席越看着自己的作品,有些出神。

    他并不喜欢绘画,绘画对他而言本来就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只是单纯觉得有挑战,仅此而已。

    难题被攻克,满足感却没有涌现。

    为什么呢?

    目光梭巡四周,他只在乎一点——他的小少爷有没有在他身边。

    接下来一周,席越像人间蒸发,虞清联系不上他。

    556:【原剧情确实有这么一段,席越被商陵伤得肝肠寸断,默默在角落疗伤。】

    可席越和商陵分明还没发展出爱情线。

    556虽看不到席越的相关数据,也不知道席越在哪里,但后台[席越]的标还绿着,说明,活着。

    虞清的体检报告出来了,虞老大发雷霆,内部人员认为该工作压力过大,竟有三分之一的人辞去工作。

    雪白病床上,虞清乖乖躺在上方,双手交叠搁在小腹,闻着熟悉的消毒水味,一时游神。

    等他反应过身边有人,想要坐起,却被一只手按下  。

    虞老慈爱地摸着虞清毛茸茸的脑袋:“宝宝,你的生日快到了,有什么想要的吗?”

    虞清的十九岁生日并不在近段时间,但曾有人给虞清算过命,说虞清原本的生辰不吉利,虞老便花大价钱找大师算日期,按这个日期给虞清过生日。

    “爷爷,我可以出去玩吗?”

    话音刚落,虞老笑容一僵。虞清扯出一抹甜美乖巧的笑,“就在本市。”

    虞清对本市景点没什么兴趣,他更想去西北地区或是国外。

    但他也知道虞老抱有什么样的想法,无非是害怕路途出现意外,或是遇到危险。

    虞清的生日宴隆重且盛大,闲杂人等无法入内,有资格参加该生日宴的,皆是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人物。

    今天的他经过精心打扮,冷若冰霜的精致小脸,服帖合身的高定礼服,都让他看起来愈发耀眼夺目。

    在他出场的瞬间,豪华场景布置皆成了他的陪衬,他成为人群焦点,目光汇聚之地。

    姿态高雅,神情傲慢,浑然天成的冷感。

    虞家小少爷以前是这样的吗?

    有人想借机同虞清搭讪,虞清却早已溜到花房。

    拱形玻璃花房附近有一只小猫,虞清怕它饿着,带了瓶舒化奶给它喝。

    也不知道小猫是怎么混进这里的,狼吞虎咽的样子像饿惨了。

    他伸手点了点小猫的鼻子,小猫还会亲昵蹭蹭他的手指。

    毛茸茸的触感让虞清嘴角弯起,他很喜欢小动物,但家里一直不让养,害怕宠物身上有寄生虫或者跳蚤。

    哪怕他们知道,只要正常驱虫,这种情况都不会发生。

    小猫蹭了他一会,低头继续喝舒化奶,突然,它喝奶的举动停下,焦躁不安地叫了起来。

    虞清想去捂它嘴巴,又怕太用力,只是慌张查看四周,要是被人瞧见,这只小猫一定会被丢出去。

    他刚站起一点身,暗处一条手臂搂过他的腰身,双目也被蒙住。

    一道强力推来,他被用力抵在花房的玻璃面上。

    “放开我!”

    虞清低声警告,手脚并用挣扎,双手却被剪压在头顶,腿间抵进膝盖,胯部被压制,双目也被一条黑布蒙住。

    他什么都看不见,对方凑得很近,他们的鼻息交缠在一起,很热,也很难受。

    也正是在他张开嘴巴的瞬间,湿热滑腻的舌头抵进口腔,发疯似的嘬着软嫩唇瓣,舌头舔舐过口腔内壁,用力勾扯湿热的软舌。

    远处灯光明亮,音乐悠扬,黑暗的玻璃花房内却全是滋滋交缠水声,以及止不住的喘息哼叫。

    “嗯……”

    “你、唔……”

    黑布逐渐被泪水沾湿,虞清神情逐渐迷乱,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从一开始的被迫到主动迎合,甚至还会因对方吻得太深,扭扭腰表示控诉。

    对方抽出舌头,一根含糊不清的线被拉了出来,弹在虞清鼻尖,他却完全没有察觉。

    被陌生人占便宜,他第一反应是很凶地贬低:“吻技真差!”

    捏着他腰的指节紧了紧,男人轻笑一声,刻意压低声线问:“你的吻技就很好?”

    “喘不上气,换气都勉强,还一直嗯嗯啊啊叫。”男人抚过他湿润的唇角,将水渍狎昵抹开,调情般道,“有那么爽吗。”

    虞清小脸涨红一片,他哪里叫了!

    那些声音是、是喉咙自己发出来的,又不是他想要叫的!

    “你会不会接吻啊?”虞清不甘示弱道,“要不要我教你?”

    男人沉默片刻后,才说行啊。

    虞清把双手搭在男人肩头,把舌头

    送进男人口中,可男人像木头一样不动弹,他无语,催促道:“你也要动动舌头。”

    “嗯?怎么动。”

    “就……”

    虞清重新堵上男人嘴巴,小舌头在对方口腔内笨拙地搅了搅,含糊不清地说,“就这样。”

    他刚把舌头放回去,舌根便被有力缠住,用力吮了一口。

    虞清肩膀连带双腿都跟着抖了抖,酸胀酥麻感通过口腔传到喉管,让他又溢出小猫似的呻。吟。

    “是这样吗?”

    “嗯……”

    他小口喘息着,因舌头被吸麻了,又很凶道,“不准这么用力吸!”

    等到虞清被松开后,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走出玻璃花房,他小脸绯红,衣衫不整,扣子也散开好几颗,露出因过度使用而嫣红的粉色。

    混蛋!

    这到底是哪个流氓?到底是谁?

    他一定要揪出这个变态!

    臭流氓!

    虞清捏着拳,心中骂了半天,忽然想起那只小猫,等他回玻璃花房转悠时,那只小猫不见了。

    连他带来的舒化奶都不见了。

    他愣了愣,骂得更凶了。

    什么变态,居然连小猫的食物都不放过!

    他随便理了理衣裳,回到人群。

    流光溢彩的灯光闪烁下,他面容稠丽,嘴唇红肿湿润,唇周晕开一些粉,鼻尖也是湿漉漉的。

    商陵和路逢不约而同停下脚步,露出警惕的表情。

    他们向虞清走去时,虞老也走了过来,他同友人介绍着:“这就是我的孙子虞清……”

    他这位友人从京州赶来,是京州知名的红色家庭,虞清认识对方,准没坏处。

    “生得真俊呐。说到俊,我想起一人,你知道京州周家吧?”

    “当然了,开国将军的家庭,谁不知道。”

    友人小声道:“周家家主最近认回了一个儿子,可这是周家的唯一子嗣,不过奇怪的是,他并不姓周,而是叫……叫什么来着?”

    “席先生。”

    远方传来一道笑声,配合酒杯碰撞声,虞清猛地抬起头,望向声源处。

    人群挡住视线,人流之中,对方的轮廓并不算分明。

    近处霓虹明亮,远处灯光昏暗,视线穿梭其中,有一种不真实的漂浮感。

    或许是察觉到这边有人在讨论自己,身量颀长的青年侧过首,随着他靠近的走势,额前碎发在眉眼间轻轻荡着。

    “叫什么席,席什么来着……”

    脚步声戛然而止。

    他停在虞清面前,面容俊美,气质高雅,看着虞清时,漆黑眸底漾开淡淡的笑意。

    “你好,我是席越。”

    “对,就叫席越!”那人一个转身,看见席越后愣了愣,背后说人却被当场抓包,实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虞老沉沉看向席越,席越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再次看向虞清时,他像同老友叙旧那般问好,“小少爷,好久不见。”

    我很想你,你呢?

    虞清这才知道,席越消失这段时间是在认亲。

    可剧情没说席越还有个隐藏背景啊?

    556也懵圈,要不是核对好几次过,他都要以为串书了。

    剧情介绍的席越没有任何马甲,也没有抱错狗血戏码。

    一旁商陵和路逢的急切与紧张之意浮在表面,路逢冷冷道:“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是要找清清算账?”

    毕竟之前虞清强行包养席越,席越现在摇身一变进入上流社会,想来报复,也很符合人性。

    “怎么会。”席

    越失笑摇头,“那都是我自愿的。”

    “况且,那笔钱款我早就打回去了。我不希望我和小少爷之间的关系是冰冷的金钱交易,我是个俗人,很贪心,会想要更多。”

    席越言语轻松随意,现在他有了与他们平等的身份地位,他再也不用做小伏低,可以真正暴露本性。

    商陵看向虞清,他希望虞清能看清席越的真面目,谁料虞清表情很淡,仿佛对席越真实身份如何提不起一点兴致。

    “不管你想要什么,离他远点。”商陵低声警告。

    比起商陵的十二万分戒备,席越只是露出友善的微笑。

    虞清有些口渴,去拿饮料时,席越快步追上:“小少爷,要一起去旅游吗?”

    “……”虞清停下脚步,“旅游?”

    “嗯,我准备去威基基海滩冲浪,如果您想,我们可以一起去夏威夷。”

    可是爷爷不会答应。

    虞清皱皱眉,有些挣扎,一方面是长辈的约束,另一方面是对旅行的渴望。

    他从来没旅游过。

    夏威夷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冲浪地点,他知道威基基海滩,景色很美。

    “小少爷。”

    在不远处两个男人几乎喷火的目光中,席越挡在虞清身前,伸手握住虞清的手指,再将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卡进去,十指相扣。

    他压低嗓音,用着玩笑的口吻说,“如果您不被允许,我们可以’私奔‘。”

    虞清抬眼看他。

    席越真的变了很多,变得更加自信从容,没有以往的弱势气息,他不需要再看人脸色,也不需要委曲求全。

    可仍然对自己保持谦卑态度。

    虞清唔了一声,猜测到席越可能是要用私人飞机偷偷把他“运”出国,在所有人都不允许的情况下,他们一同赴往夏威夷。

    确实很刺激。

    他抬起点下巴,懒洋洋道:“好啊。”

    生日宴结束后,没有人会想到刚过完十九岁生日的虞家小少爷,会偷偷从家里跑出来。

    奔跑时,虞清走的是小道,一路他心脏狂跳,双手都在颤抖。

    从小到大,不论是哪个世界里的他,他都没有做过这么叛逆的事。

    起伏过大的心情让他产生一种眼前发白的眩晕感,在看到席越时,他整个人扑了上去,紧紧抱住席越的腰身。

    他的小脸红润,声线都在抖:“席越!”

    “小少爷。”席越摸着他的脑袋,“我在。”

    虞清依旧有些呼吸不上来,他觉得太刺激了,似乎到双腿发软,根本站不稳。

    席越看出他的紧张,也不揭穿,更没取笑,而是躬身将他打横抱起,以公主抱的形式离开这里。

    在车上,虞清困意浓重,可过于激动的心情抵挡住困意,他小脸红润,捏住衣角道:“我、我什么都没带,护照什么的都……”

    “没关系,小少爷,我会帮你解决的。”

    虞清讷讷低头,他不算个有常识的人,这方面更是空白到过分。

    上飞机时,他提前给爷爷发了短信,让爷爷不要担心,自己很快就会回来,又说了对不起。

    他知道虞老对他很好,虽虞老是数据模拟生成的人,但他没办法抗拒任何亲情。

    可他又真的太想尝试没有体会过的生活了。

    席越的私人飞机很豪华,飞机逐渐起飞时,虞清心脏感到一股紧缩感,他没注意到一旁的服侍生迅速交换神情,随时做好开启箱子的准备。

    虞清面色惨白,回忆起自己唯一一次的坐飞机经历,他父母准备带他出去玩,但起飞时他面色惨白,全家人马上吩咐飞行员下降。

    加上那段

    时间出现飞机坠毁新闻,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机会外出旅行。

    他被保护得密不透风。

    察觉到他的紧张,席越握紧他的手,把他抱在怀中,温声言语:“我要吃晕机药,您要吃吗?”

    虞清嘴硬:“我不晕。”

    他不自然道,“不过今天是有点不舒服。”

    席越看着他,突然笑了。

    有些事情真的是宿命,逃不掉的。

    飞机起飞后,虞清没有出现不适状态,服侍生这才关闭打开到一半的箱子,里头的医疗仪器也没有取出来的必要。

    他们看着席越帮虞清试水温,用哄小孩子的方式给虞清喂药,神情言语温柔得不像话。

    虞清吃完晕机药后不久,脑袋有些昏沉,毛茸茸的小脑袋靠在席越胸口,声音也软绵绵的:“好困……”

    “小少爷,您可以先睡一觉。等您睡醒,我们就到夏威夷了。”

    “嗯。”

    这时虞清已经没了意识,他乖巧靠在席越怀中,双腿蜷起,显得身材更加娇小。

    怀中柔软的真实触感给了席越一种安心感,像是终于将不可能得到的宝物握在手中,心中的充盈与满足美妙得无与伦比。

    “先生,这是护照,新的身份也都办好了。”

    “嗯,开始吧。”

    席越说完,低头亲了亲虞清的额头,他今天真的很漂亮。

    早在虞清出场的那一瞬,席越的目光便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仅是隔着人群的对视,都能让席越亢奋不已。

    他好像着魔了。

    虞清像养在温室的莺,被自己亲手砸烂保护他的城堡,又被残忍剥去护身羽翼,将最脆弱也最真实的他毫无保留地呈现给自己。

    英俊面孔有些病态的痴迷,席越低头吻了吻他的手背。

    没关系,我会好好养你。

    你会长出比先前更鲜艳亮丽的羽毛,住进更豪华华丽的城堡,过上更加优渥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你身边会有我。

    白光照亮飞机舱内,虞清躺在席越怀中,手被紧紧握着。

    “先生,小少爷腿部的定位器已经拆了,数据显示很稳定。小少爷身上没有不好的反应,但有些奇怪,我们……”

    “我不想听那些。”

    席越坐在床头,掌心握着一只白嫩的小手,狎昵地把玩揉捏。他神情温柔,语气却有些冷酷:“我高价挖你们过来,你们知道是为了什么的。”

    对方哑声。

    他们都是虞家为虞清专门设立的医疗团队人员,手中掌握这几年来虞清的全部体检报告。

    席越为了挖他们,开出天价。

    “他什么时候会醒?”

    “大概两个小时后,小少爷就会醒。”

    席越有些等不及了,一想到他们即将携手共度余生,他的血液开始沸腾狂欢。

    可他面上依旧平静,在医疗人员退出房间前,他淡淡出声:“以后不要叫他小少爷。”

    “叫他夫人。”

    第32章 不行

    虞清醒来时已不在飞机上, 周边过于昏暗的环境让他眉头微蹙,侧过身伸出手,摸索床头柜的灯开关。

    动作进行到一半, 小腿才传来一阵刺痛, 他小口吸气, 不明白疼痛从何而来。

    虞清准备前往下个世界前度假,556也短暂休息了一把, 加上虞清全程睡得很熟,并没有危险警报。

    故而556也对此毫不知情。

    系统常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虞清也懒得计较,他努力去够开关,小腿更痛了。他小脸惨白:“怎么这么痛!”

    556:【呼呼, 给宝宝吹吹,马上开屏蔽痛觉buff!】

    【不疼了吧宝!】

    虽这不是虞清本愿,但他确实出色完成任务, 给点小奖励对系统来说不算什么。

    虞清到底没有把灯打开, 小心翼翼曲起腿, 这才发现自己的裤子被扒了, 目前他身上只有一件宽松衬衫。

    伸手摸摸小腿, 上头缠绕一圈包扎平整的绷带。

    因为系统buff开启中, 虞清感觉不到疼痛, 但他迷惑这个伤口是怎么来的。

    正当他想要拆开绷带一看究竟时, 黑暗中, 一只冰冷的手扣住他的手腕。

    “不能乱动。”

    视线受阻的情况下, 其余感官被无限放大, 安静环境下的低缓嗓音像一根尖锐的线穿入耳膜, 吊起所有神经。

    “席越?”这声音应当是席越的, 但虞清又有些不确定了。

    那人轻声嗯了一声,虞清从中嗅到欢愉气息,仿佛被他呼喊名字是极其值得欢喜的事。

    他被小心翼翼抱起,放在大腿上。

    一个略显冰凉的脸庞,埋进他的锁骨。

    席越说,“您睡觉时,飞机遇到颠簸。当时我没抱住您,你从我怀里滚了下去,腿上磕到了。我让人给您简单处理了一下,绝对不会留疤。”

    “小少爷,是我没有护好您。”

    难怪腿上缠了一圈纱布。

    这事也不能怪席越,虞清随口应了句,又说:“我好饿。”

    厨师随时就位,早在虞清醒来那一瞬,厨房进入忙碌状态。

    席越哄着虞清,帮他穿衣洗漱,动作耐心细致到了极点。

    因为小腿受伤,席越连走都不让他走,非要抱着他下楼。

    虞清皱眉,其实他不疼……可都已经被抱起来了,算了。

    有人赶着给他当仆人,他为什么不要。

    虞清被抱着走出房间,穿过走廊,一旁有电梯,席越却像犯傻没有瞧见,顺着楼梯往下迈。

    灯光自上而下照亮视野,这无疑是一栋很豪华的别墅,但许多装修细节,包括家具款式都让虞清格外熟悉。

    ——他像是回到自己家。

    更准确来说,是这个世界他的家。

    虞老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年给他购下庄园,虽不是市中心,交通不便,但温度适宜,冬暖夏凉,适合病人或养老居住。

    看着眼前的熟悉的装修风格,虞清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自己家。

    直到入座,虞清还被抱在怀里,周围仆人低头观地,尽可能减低自己存在感。

    气氛安静得不像话,虞清觉得不自在,动了动,大腿却被按住。

    “您受伤了,不要乱动,会疼。”

    “……”

    虞清总算明白这股诡异感哪来了。

    先前席越顺着他,是因为他脾气坏,故意使唤人,为了捣乱还会故意捉弄席越,做一些很过分的事。

    现在他什么都没说,席越也会主动照顾他,照顾中带了些亲昵的管教意味。

    “你不是要去留学?”虞清抬了抬眼,“什么时

    候去。”

    席越给虞清倒了一杯温水,送到虞清口边,虞清扭头不肯喝,他也不生气,自己喝完那杯温水。自然道:“不去了。”

    不去?

    怎么可能不去?

    就算虞清再不管剧情,也记得席越是在留学后出名,成为世界知名艺术家。

    原文似乎有这么一段,席越被商陵强制爱,被迫放弃留学,但他性格要强,经过这样那样的虐恋,席越还是成功留学,完成自己的梦想。

    虞清眉尖跟着抖抖,嘴唇也因困惑抿起,而他这副样子,在席越眼中是不耐烦的表现。

    “小少爷,您先坐一会。”席越提早和厨师嘱咐过虞清的忌口,但他还是不放心,把虞清抱起放在椅子上,伸手摸了摸虞清的脸蛋,“我去厨房瞧瞧。”

    好奇怪。

    虞清觉得哪里都很奇怪,他盯着四周佣人,他们如同幽灵躲在角落,生怕引起他注意一般。

    席越去厨房,他一个人在这里闲着无聊,翻看一旁的报纸。

    他随便翻了翻,目光被一张中文报纸吸引。

    这里是夏威夷,不该有中文报纸才对,抱着困惑,他展开了它。

    A市虞家长孙因劫机事件丧生,京州周家继承人重伤失去意识,至今生死未卜(图)

    巨大加粗字体连同内容化作扭曲字符闯进眼底,虞清捏着报纸的手遽然收紧,身子带动椅子前行,拉出一道刺耳声响。

    他快速翻阅这张报纸,报纸几乎被这个新闻占满,不论是社会版面还是娱乐版面又或是财经版面,所有信息都在告诉他,他已经“死亡”。

    规律脚步声渐起。

    过分静谧环境下,皮鞋踩地声音如鬼夜哭嚎,森冷异常。

    虞清这才想起,席越从前都不会穿皮鞋,更不会穿正装,他每天都穿休闲的衬衣黑裤,看起来温和又无害。

    微凉的手被捧起握住,席越皱皱眉,改用双手捂住他的手,半跪在椅子边上,用脸给他取暖:“手怎么这么凉?”

    虞清快速抽回手,小脸警惕防备地盯着席越,眼中满是强装镇定却仍显慌张的惊恐。

    席越手中骤然一空,不过神情并未变化,他侧首往餐桌上望去,看见一张中文报纸。

    这时候再装模作样也没有意义了,缓缓起身,把虞清轻松抱起,一手托臀,一手扶住肩膀。

    “小少爷,您看起来不太舒服,我们回房间用餐吧。”

    虞清哪里听不出来,这是变相软禁。

    他怎么都想不到,一场旅行会变成囚禁。他伸手捏住席越肩头的衣服,“你放我回去,我不会跟你计较。”

    “您在发抖。”席越无情道出虞清的恐惧,“害怕我吗?”

    席越面无表情,眼中却满是温和柔意,这样的神情在虞清眼中与鬼片无异。

    眼眶被吓出一点酸涩,却仍要保持凶相,他提高嗓音道,“你听见没,我要回家!”

    席越没有理会他,甚至连神情都没有变过,眼瞧着就要回到卧室,在楼梯上,虞清揪住席越的头发,又给了席越一巴掌。

    “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把他拐到这里?难道是要报复他吗?

    虞清承认他的脾气是有些坏,之前一直在故意欺负席越,但……但也不能这样子。

    席越打开门,又将门反锁上。把虞清放在床上后,他神色自然,亲吻虞清的手背:“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意思。”

    “……”

    “你疯了?!”

    虞清不明白席越在发什么疯,他疯狂在席越怀中挣扎,拳打脚踢,席越怕虞清伤口崩开,只是按住他那条腿,其余的,任由他作为。

    等到他体力透支,趴

    在席越身上气喘吁吁时,席越趁机将衬衣一角推了上去。

    胸口以下皆是凉飕飕的,虞清眼皮子一跳,下意识想捂自己,但他只有一双手,好像也不够捂,最后干脆不捂,反而坦坦荡荡挺直腰板,质问:“你脱我衣服干什么?”

    “变态吗你!”

    方才虞清还只是冰着张小脸凶人,可席越接下来的行为简直惊悚。

    房间灯没开,他夜视能力并不强,故而看不到席越在做什么,可通过席越唇齿中发出的声音,以及一伸手就能抓住的头发,能让他方寸大乱。

    “你、你……”虞清懵了,虽然之前席越并不是没有这样过,但今夕不同往日,现在席越有身份有地位,犯不着这么卑微讨好他。

    他想半天想不出所以然,只是紧张得双腿颤抖。

    “小少爷,放轻松点。”席越仿若完全体会不到他的恐惧,含糊不清的言语竟也透着几分游刃有余。

    他拍了拍虞清的肚皮,虞清吓得将双膝并得更紧,惹来一声轻笑。

    虞清急忙把556拉出来:“怎么回事啊!”

    556又看呆了。

    他尴尬道:【宝,其实我不能看这些的,这属于主角隐私。但你非要把我拉出来……】

    按照常理,556会被自动屏蔽,但[席越]任务判定成功,则可屏蔽可不屏蔽。

    “你们系统负不负责啊!人设全错就算了,怎么剧情也乱七八糟。而且、而且你们主角怎么还这样!”

    虞清脸都红透了,“要不要脸!”

    若是556有实体,那么他一定无地自容。

    以前系统不是没出现过bug,但那些都是小问题,他带过那么多宿主,头一回遇见……遇见这种情况的。

    556捂住眼蒙住耳朵:【不行了宝,这太刺激,我还小听不了。你先忙,忙完我再出来!】

    虞清又气又羞,眼睛忍不住湿润,他用力把眼角的泪水抹去,可怎么都擦不干净。

    “怎么哭了啊宝宝。”席越捏过虞清的手腕,被迫他像小动物展露柔软的肚皮那样,露出全部的脸。

    他低头想亲虞清嘴唇,虞清却嫌有味道,别过头抿紧唇。

    席越也不恼,反而笑着用嘴唇蹭着虞清腕骨,动作狎昵温柔:“怎么连自己都嫌弃。”

    虞清却觉得这样的席越太可怕了,他发现他完全看不懂席越。

    一个人犯罪还需要动机,席越的种种行为简直下流,可听席越那委屈的语气与示弱的举动,都让他觉得,好像自己才是占便宜的那个。

    “你到底想干什么?”虞清的脸蛋湿润,部分是泪水,部分是闷出来的汗。席越想吻他,他毫不留情又是一耳光,“你是要报复我吗?觉得我以前欺负你,你心中不痛快,所以现在要报复回来。你要报复,随便你,但你为什么要、要这样子!”

    哪有人报复别人会这样!

    虞清现在身上还不舒服,席越好像故意要把他弄脏,刻意抹得很糟糕,没带他去洗澡的打算,而他也没心情洗。

    但他很爱干净,根本没办法忽视这种不适。

    方才才燃起的一点害怕在此刻散得精光,虞清狠狠踹了席越一脚,席越吃痛闷哼一声,又跟小狗似的粘了过来。

    “只要你像从前一样对我,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席越在他耳边说,他却觉得很可笑。

    “从前?”虞清没什么好脸色,语气更加恶劣,“像从前像狗一样对你吗?”

    “席越,你还想当我的小狗吗?”

    虞清完全带着冷嘲热讽的语气去刺,言语像利刃,毫不留情戳进席越心窝。

    他可不信有人天生喜欢伺候人,喜欢被羞辱,被很坏地对待。

    谁知席越突然亢奋起来,他逐步靠近,成年男性的身躯如此高大,黑影几乎将虞清完全笼罩下来。

    窗帘被风吹开一些,月光泄入,只照清他瘦削下颌和性感薄唇。

    尽管被很差劲地对待,席越却像是很开心,唇角微挑,半张脸埋进虞清锁骨,被推开后也不生气,而是带着些急切又拱了回来。

    虞清被他拱得脖子发痒,他用力揪住席越后脑头发,席越被迫抬起脸,苍白面孔被异样红潮占满。

    耳畔满是他带着粗喘的声音,“我一直是你的小狗啊,宝贝。”

    虞清冷着张小脸,嘴唇因发火紧抿,他生得异常精致,唇珠明显,红润饱满,都让他多了几分勾人意味。

    席越不死心想来亲他,又吃了狠狠一巴掌,偏偏席越好像更加兴奋,亲吻他的手掌。

    虞清忍无可忍:“你是不是有病?”

    “宝贝,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把你衣服撕了。”

    虞清眉尖抖抖,他衣服好像已经没了。

    “让你抱着我哭,求我。”

    “每天都是。”

    “……”

    “……”虞清再次无法忍耐,“你疯了吧!”

    他一脸惊悚,一脸是被冒犯的愕然。

    长这么大,都没人对他说过这些淫词浪语,头一回听到,其冲击力不亚于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感受。

    虞清也不明白席越是怎么顶着一张冷冷淡淡的脸,说出这么下流的话,半晌过去,他憋红了脸道:“少想黄色,黄色会让脑子变笨。”

    现在席越就挺无可救药。

    席越抱着他轻嗯一声,可逐渐,声音就有些不对味。

    虞清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他耳朵传来一阵湿濡,以及不绝的闷声叫唤,就算再单纯,也该明白席越在干什么。

    但他已经不想再骂席越了,每当他很凶地去骂席越,席越都一脸满足。

    他搞不清楚自己是在惩罚,还是在奖励。

    为了不让席越爽到的虞清,小心眼地闭嘴不语,他像人偶娃娃一样被抱在怀里。

    不管席越怎么着,他都毫无反应,更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装死的虞清终于忍不住了,他体会到席越一小截突出指骨,眼皮跟着抖抖,他睁大眼:“你卑鄙!”

    虞清这小身板哪里推得开席越?很快,他便溢出一点哭腔,在静夜中异常可怜。

    “宝宝,好喜欢你,好香,好软。”他意识不清,席越就在他耳边用气音说,“好热。”

    虞清迷迷糊糊说了什么,但也许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说什么,他抬起的眼睫下是荡漾的湖水,波光潋滟,透着湿热潮气。

    席越用手指碾过他的唇中,蹭过下巴,下巴留下一道透明水痕。

    “小少爷,我会把你养得很好的。”

    席越蹭了蹭虞清的锁骨,他一侧过脑袋,便看到自己的膝盖。

    脑袋短暂迷茫了一瞬,继而受惊般抓住席越的衣服,哭着骂:“你混蛋!”

    五秒后。

    席越面色铁青,虞清则已回过神。

    他趁机从床上跳下,虽仍有些站不稳,但还算能忍。

    衣柜里整整齐齐排列着衣服,虞清找了条裤子套上,提好的一瞬间,这张冷脸小脸充满不屑,鄙视道:“不过如此。”

    接下来几天,虞清很少见到席越。

    席越让他好好养腿伤,他理都不理,反而朝席越丢枕头,把脑袋埋进被窝里,装睡装傻。

    556在脑中给他放电影看,他还在琢磨是要逃跑,还是委屈自己一段时间,被子被突然掀开。

    虞清刚洗完澡,

    身上混合湿漉漉的香气与水汽,他抬起一点眼睫,卷曲长睫在眼下荡开密密匝匝的阴影,小脸精致得像人偶娃娃。

    他没什么好脸色,目光往下挪了挪,发出一声冷笑:“还来?”

    “给你一分钟,够不够?”

    神情傲慢带着些怜悯般的施舍,他还说,“别耽误我睡觉。”

    席越没有说话,他慢条斯理解开扣子,一条腿分开虞清紧闭着的膝盖,不费吹灰之力打开。

    他捏住虞清的下巴,在虞清惊愕的目光中把虞清抱起,放在他的腿上,旋即,低下头。

    虞清怕自己没坐稳,吓得急忙抱住席越的头,惊吓过后也该察觉到不对劲。

    他低下脑袋,瞧着席越的发漩,抿抿唇,总算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算了。

    就当被狗咬了。

    逐渐的,席越胃口逐渐变大,他抬起头,用手指碾开虞清的饱满嘴唇,故意低头嗅着,闻着自内散发的香气。

    虞清却觉得这个举动很怪异,甚至很冒犯,他扭过头要躲,反而把嘴巴打得更开。

    里头的唾。/液在没有包裹的情况下自然渗出,把席越的手淌得很湿,席越敛眸盯了片刻,舔了舔沾着唾液的唇缝,舔得很慢,也很用力,生怕虞清听不到那般。

    虞清冷笑:“本事不大,动静不小。”

    他还说,“一分钟快到了,快点。”

    被恶劣挑衅与羞辱,席越也没有生气,而是继续自己的节奏舔吻虞清的唇缝。

    他的吻也像是恶作剧,像游戏,每次把唾液勾出来也不吞下,只是涂抹在虞清唇周,把那一块都染得湿漉泛光。

    在虞清逐渐不耐的视线中,他故意放慢动作喂进自己的舌头,模拟方才的舔吻,一点点在口腔内打转,舔过内壁与上颚。

    虞清整个人都润透了。

    虞清忍无可忍,要搞就搞,要亲就亲,速战速决就行,整磨磨蹭蹭这一套干吗?

    他还要睡觉呢!

    带着些火气去推席越的舌尖,却被席越反绞住勾缠,他们像是两条交缠得密不可分的蛇,共享呼吸与温度,血液一阵沸腾。

    “哈……”

    “……你放开我。”

    虞清闭着眼呜呜咽咽,扭脸一躲,小脸满是苦相,嘴巴酸,舌头麻,眼眶也热热的。

    不过除了接吻,他们也没其它的事要做,估计上一次席越已经伤透了自尊心,不会轻易再来。

    伏在男人肩头小口小口呼吸的虞清,倏然撑着肩头仰起小脸,纤长手指哆嗦地抬起,挑衅般收紧手指,握成拳头,在席越面前示威般挥了挥。

    虞清刚想说“你要是再乱来,我就揍你”,嘴唇刚张开一点,他看见席越用双指比了剪刀,还来不及疑惑,目光一滞,小身板像遭遇重创般晃了晃,满脸惊恐。

    在虞清浑身紧绷的紧张状态中,席越慢条斯理地将剪刀插进虞清拳头里的空隙。

    他亲了亲虞清的嘴唇,舌尖描进唇缝,盯着被吃进去的剪刀,心满意足道:“宝宝,你把我吃进去了。”

    无法无天的骄纵小少爷终于知道怕了,他终于发现自己有多么大意,他没想到席越可以进步得那么快,也没想到席越竟有如此强烈的决心。

    前所未有的感官让虞清慌张不已,湿润眼眸满是恐惧,指甲跟小猫似的在席越身上乱挠,试图起到一些威慑作用。

    他发丝凌乱,光洁额头露出大半,雪中透粉的肌肤满是健康的鲜活色泽,嘴唇红肿,像熟透的梅子。

    席越亲他,慢慢地舔,嘴唇被弄得很湿也很糟糕。

    突然,他抱着虞清往上抬,舌头用力钻了进去,虞清重回怀抱时,因为重力嘴唇重重撞了上来。

    血腥弥漫,热度不减,如同他们这个吻那般疯狂热烈。

    虞清的眼睛因羞耻而湿润无比,血液像蒸锅沸水在肆无忌惮冲撞,他被吻得很用力,好似承受不住这个吻般扬起脖颈,唇缝中不断溢出类似哭腔的鼻音,混合搅动的接吻水声。

    他一直在掉眼泪,却仍学不会求饶,骨头硬得不行。

    席越想放过他时,他伏在男人肩头簌簌掉眼泪,用沙哑的声音凶道:“你就这点本事吗!”

    “……”

    虞清吸了吸鼻子,明明整个人都在抖,手臂软绵绵垂挂在两侧,一副被折磨惨的样子,却仍哭着骂,“你是不是不行,不行换人啊!”

    席越也不生气,反倒溢出意味不明的轻笑。

    他的小少爷,脾气坏,要面子,娇气得要命,哪怕到了这种时候,还是嘴硬。

    席越把他放了回去,他小脸呆了呆,脸蛋通红,明明被吓得不行,却因无意识流露出的慌张,轻易勾起人的欺负欲。

    席越握住虞清的膝弯,哄小孩似的拍了拍,紧跟着行为很凶,同时言语很冷静。

    “应该不太行吧。”

    “小少爷,您说呢?”

    虞清整个人连带脑子都是空的,他被怒火烧晕了头,呜呜咽咽地哭。

    想要继续骂,溢出来的都是支离破碎的颤音。

    他断断续续:“臭狗……坏东西!”

    “把你的脏东西拿走,滚开啊!”

    哪怕被坏脾气的小少爷如此贬低,席越一如既往冷静,除了面色有些红,丝毫不影响流畅性。

    他故作忧心,“啊,怎么办,我不行了呢。”

    “小少爷,怎么办?”

    声线沙哑却镇定,流露出游刃有余的充分自信。

    他没有因为被质疑而动摇分毫,反而有着渐入佳境的畅意。

    虞清嘴巴紧抿,下巴凹出一个精致的小窝,里头蓄满泪水与唾//液的混合物,看起来是在惨兮兮。

    他小脸通红,眉尖紧蹙,昔日听话的小狗竟反过来噬主,一点都不听话,还一直咬人。

    席越俯过身亲吻他的面颊,动作轻缓带着珍视,见他躲避,席越有些不悦,惩罚性质地咬了咬虞清的内唇肉。

    “唔——”

    他瞪大眼,双腿乱蹬,以卵击石般乱踹挣扎。

    可惜毫无作用。他气不过,张唇在席越肩头狠狠咬下一口。

    席越抚摸虞清的头,像是鼓励他咬得再深一些、再用力一些。

    等虞清松开齿关,他吻吻虞清的耳垂,哑声道:“小少爷,你咬得好用力。”

    唇肉又开始颤抖,泪腺像失控那般止不住往下淌着泪珠,席越肩头的一滴血液滴在眼角,视线变得模糊刺目。

    因受惊,虞清浑身肌肉处在警戒的紧绷状态,随着小腿肌肉抽了抽,他两眼一白,竟是晕了过去。

    第33章 故障

    自从那天晕倒, 虞清异常抗拒和席越见面。

    他醒来时眼睛都哭花了,原本清晰的双眼皮变成单眼皮,整张脸哭得红彤彤, 嘴巴肿得过分。

    席越抱他去厕所时, 他瞥了眼镜子, 完全不敢相信这个人是自己:“好丑!”

    席越皱皱眉,不满虞清这么说自己, 他捧来虞清的脸,手指把泡沫擦掉,哄着:“不丑,宝宝最漂亮了。”

    虞清不喜欢被这么哄着,像哄小孩子, 说不出的怪气。

    尤其是这个称呼,他是成年人,被称呼宝宝, 太奇怪。

    长辈就算了, 可席越这个大变态凭什么!

    先前他还肆无忌惮嘲笑席越, 现在轮到他被嘲笑, 虽然席越并没有拿这件事取消他的意思。

    但虞清好面子, 觉得丢人, 始终过不去心里那关。

    席越就完全没这方面顾虑, 第一次确实给了他重大打击, 幸好他学习能力很强, 短短的时间内把握到窍门。

    其实上一次他也没多少把握, 但虞清的反应给了他充足信心, 让他愈战愈勇。

    这几天, 虞清做梦都会被惊醒, 梦中满是席越惨无人道的折磨。

    他呆了呆,迷茫地看向身边,窗外阳光撒入,照亮身边搂着他的男人。

    席越一条手臂横在他身上,胸口全是乱七八糟的指甲印与咬痕。

    虞清越看越来火,狠狠伸脚一踹,咚的一声响起,趁席越算账前,他马上缩进被窝,继续装睡。

    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扣上床沿,席越慢慢起身,外头刺目阳光照得他眼睛微眯,用手挡了挡日光,看了眼手机。

    下午两点半。

    最近他成天在和虞清厮混,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简单吃个晚饭,他外出办公,凌晨回来拉着虞清上床。

    除非虞清已经睡着。

    但虞清还没调回时差,加上和他睡了几晚后,作息彻底乱了。

    有时候虞清为了躲避上床,一听见外头有动静便蒙头装睡,当然,虞清的演技并不好,很快就会被他拆穿。

    然后做得更狠。

    虞清已经完全放弃挣扎,每次他挣扎,骂那些自以为很恶毒的话,总是起到相反效果。

    席越会更加亢奋,也更凶,最后反倒成了他自讨苦吃。

    后来虞清彻底放弃,席越刚坐在床上,手指还没碰到他,他就呈大字瘫在床上,两眼一闭,开始躺平摆烂。

    不是要做吗?那赶紧,不要耽误他睡觉!

    他黑眼圈都出来了。

    要知道,虞清从前没黑眼圈。

    弄这事儿,还能弄出黑眼圈,就离谱。

    他躺在那里半天,席越都没动静,以为是自己意思还不够明显,他慢吞吞从床上爬起,快速把衣服裤子除外,动作极其利索,又躺了回去。

    席越被逗笑了,摸着他的手腕,俯身亲了亲他的唇角:“今天这么乖?”

    “搞不搞?”虞清懒得和他整这套,直接说,“赶紧,我要睡觉。”

    “之前没睡好吗?”

    “废话!”

    这句话不知怎么戳中虞清的怒点,他翻身坐起,小脸很凶:“谁受得了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花样!你、你简直荒**荡,不可理喻,变态!”

    “色魔!”

    虞清骂完,心中痛快是痛快,同时也发现自己犯了大忌。

    完了,席越又爽到了。

    果然,席越的表情逐渐变得熟悉,双目幽深黑沉,喉间微动,以及一大块异常,都让虞清小脸紧皱。

    他抿抿唇,重复最初的行为,躺在床上四仰八叉,摊平自己,双眼一闭,继续大

    字躺好,一副随你怎么折腾的模样。

    甚至为了快点,他主动把腿往上弹了弹,抬起脚催促席越:“快点。”

    哪怕他如此配合,席越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学着他躺下,不过是趴在虞清的身上,嵌进虞清的怀里。

    虞清无语,无语之后是喘不过气:“你好重……滚开!”

    “你能不能减减肥,压死我了!”

    席越抱着他,轻而易举翻了个身,在虞清喘息时,呼吸还没顺到一半,又断断续续起来。

    他的体力本来就不好,身体弱,现在伏在席越身上小口呼吸,跟被雨水淋湿的蝶翼似的颤个不停。

    耳边是席越很乱,却依旧很有节奏的呼吸声。

    虞清的眼睛逐渐湿润,小身板跟小树叶似的摆动个不停。

    虽然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事情真的到来,他还是生气!

    早点开始不就行了?非要墨迹!

    席越还装模作样,一脸很正直很禁欲的模样。

    变态、色魔、人面兽心!

    他愤愤咬了口席越的下巴,带着哭腔骂:“王八蛋!”

    次日。

    席越看了眼窗外的太阳,仍有些烈,他并不喜欢太阳,有光都很难睡着。

    但虞清喜欢。

    虞清喜欢晒太阳,喜欢坐在窗边看书、看电影,或者吃点下午茶。

    后来席越也多了一项爱好,喜欢在阳光下弄他。

    虞清装睡的方式并不高明,他侧躺着,毛茸茸的脑袋有些乱,微低头时恰好露出柔软后颈,以及遍布吻痕的肩头。

    席越坐在床边垂首瞧着,他伸手碰了碰虞清的肩,虞清没反应。

    好像怕把虞清弄醒似的,他慢吞吞钻进被窝,又慢吞吞吻着虞清的侧腰、小腹。

    虞清起初还能忍,后来实在忍不了,他掀开被子,席越的发漩跟着消失,他们四目相对。

    见他看过来,阴暗潮湿的情绪发狂般滋生,席越甚至更加卖力,瘦削腮帮微微下陷,把虞清气得脸蛋烧红。

    席越想过来吻他,想到虞清不喜欢这个味道,便停下了。

    他摸了摸虞清双目紧闭的装睡脸蛋:“等会医生会来给你做体检。”

    虞清眼皮都没动一下。

    外头有人敲门,席越让他们先在外头等着,他很想每天和虞清待在一块,但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虞家并不是简单的家庭,他用卑劣的手段偷走虞家最珍贵的宝物,势必会惹来虞家的报复。

    他策划了一场完美的劫机,暂时将虞清留在自己身边。

    他必须将暂时延长至永久,才没有后顾之忧。

    临走前,席越想和虞清说话,可虞清最近还在生闷气,只有在忍不住的时候才会发出声音,所以他总会很过分。

    “今晚我还会弄你。”

    装睡的虞清忍不住睁开眼,怒骂:“下流!”

    席越要来亲他,却被扇了狠狠一耳光。起身穿戴好衣服,将门关闭前的一瞬,他转过身,“我说到做到。”

    席越走后,虞清才冒出一点脑袋,薄被从身上滑落,阳光下的身躯遍布红印,吻痕与指痕交错,处处是暧昧气息。

    他盯着那扇门,若有所思。

    医生没一会便到了,虞清需要空腹,做好检查后他去吃饭,越吃越是生气。

    他又跑到医生面前,对方居然是熟悉面孔。

    医生面上有些尴尬,转过身躲避视线。虞清却认为是熟人的话,就好办多了。

    “叔叔,你帮我作假吧。”

    虞清坐在医生对面,抬头,带着些撒娇意味,“你和他说我身体变差了,

    不能再和他上床了。还有,我、我得出去逛街,去玩!”

    “……他对我的控制,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精神状态,再这样下去,我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医生在虞家工作多年,要不是近日缺钱,绝不会辞职。

    虞清在他眼中,和半个儿子差不了多少,先前他心存愧疚,偷偷往桌上放了份国内报纸。

    席越警告过他一次,但并未作出实质性惩罚,只让他下不为例。

    面对比自己小上一轮的年轻人,他竟冒出了冷汗。

    虞清还在念叨,抱怨席越有多过分,医生默默低头看了眼他胖了三斤的数据,哑声不语。

    他比先前胖了一点脸蛋圆润许多,尤其是腮边,更加饱满富有肉感。

    但整体脸很小,五官精致,这几分肉感只会削弱他的冷感,让他增添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活力。

    “小……夫人。”对面的中年男人尴尬瞥向左上角,小声道,“这里有监控,席先生正在看。”

    虞清的小脸迅速冰凝,他怒气冲冲瞪了一眼监控,和中年男人说了句再见,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再次把556拎出来:“我还有多久才能走?!”

    【还有十天……】

    “十天?!!”

    虞清睁大漂亮的眼睛,“十天,我都要被搞烂了!”

    556尴尬道:【宝,别这样……或者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一种是[主动脱离],一种是[自然脱离]。前者是需要身体处在情绪起伏巨大的情况下,后者是我们系统安排。】

    虞清抿抿唇,道:“席越搞我的时候,我情绪起伏也很大。为什么那时候不行?”

    【、、因为你那时候很爽。】

    算了,他也不想和556讨论这个了。

    十天。

    再看看吧。

    他还没出去玩呢,看看这十天能不能让席越放自己出去玩。

    虞清走着走着,又有些犯困,他小跑回房间,门口的工人正在收拾工具。

    他快速切换语言:“已经换好了,对吗?”

    “是的,先生。”

    “这门质量怎么样?”

    虞清担忧道,“如果对方力气很大,是个流氓,用力撞击的情况下,应该撞不开这扇门吧?”

    那人笑了一声:“先生您放心,您要的是防弹门,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

    虞清松了口气,说了声谢谢,跑到楼下找了个大篮筐,往里头装了许多自己喜欢吃的食物与水果,抱着篮筐回到房间,将小冰箱装得满满的。

    继而心满意足地睡觉。

    夜晚,席越回到家中,先是问了佣人虞清入睡没。

    “应当还没。半小时前我去敲门,问夫人要不要吃宵夜,他说不要,他在看杂志。”佣人说,“夫人又订了很多商品……”

    席越怕虞清无聊,给他准备了许多杂志,上头皆是各大品牌的当季新款,虞清若是看中哪个,直接做个标记就好。

    会有人送上门来。

    “他订了什么?”

    “订了家具、包包,还有一些香氛用品。”

    佣人犹豫半晌,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夫人说你太臭,和你睡一个屋子,他也变臭了。”

    本以为雇主会震怒,没料到年轻的雇主只是轻笑一声,被恋人如此羞辱,他一脸欢愉,扯着领带往楼梯上迈。

    佣人惊悚不已,她这个雇主外貌是英俊,但气质沉敛冷淡,乌发黑眸,肩宽腿长。

    今日一身黑色西装勾勒出完美的九头身,迎面而来的压迫感极其强烈。

    她刚想起自

    己还有一件事没来得及汇报,席越便已迫不及待来到房间门前。

    今天的工作有些麻烦,虞家还是发现这边的动静,派人来查,幸好下属及时汇报,才勉强躲了过去。

    但不代表他可以掉以轻心。

    商家、路家、虞家一起联手,连严家都加入其中。

    他们都不相信虞清因劫机案身亡,更不相信在医院重症室治疗的人是席越。

    尽管局势并不可观,可一想到等会可以见到虞清,席越心中无法避免泛起欢喜。

    手刚扣上门把手,却发现门被反锁,这种小把戏他只当调情,虞清之前也反锁过门。

    他有钥匙。

    但这次似乎出了点意外,门打不开。

    他被反锁在了门外。

    席越小声敲着门,里面传来一声“滚!”。知晓虞清没睡,他装可怜道:“宝宝,让我进来吧,我好想你。”

    “别烦!”

    “我错了,我不该这么晚回来,让我进房间好不好?”

    席越又在上演什么戏码?虞清毫不留情回道:“滚!”

    席越低声下气哄了半天,里头连回应都懒得给。

    一旁传来脚步声,他站直身,冷声道:“谁给他换的锁?”

    佣人还是慢了一步,她在楼梯口解释:“没有换锁,夫人今天要求换一扇门,之后便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他没吃饭?”

    “吃了!”

    面对雇主突然冷下来的声调,佣人急忙解释:“夫人提前带了许多吃的上楼,都装进房间的小冰箱了。有时会他想热着吃,就会把东西装在盘子里放在门口,让我们去热。”

    “零食?”

    “嗯……还有自热小火锅、水果之类的。对了,七点左右,夫人想吃小馄饨,让我们另外做给他吃。”

    席越无奈揉了揉眉心:“他要换门,你们就答应了?”

    “是您说,除了夫人要离开,任何要求都可以满足他……”

    席越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其实席越并不赞成虞清吃太多零食,但他又知道虞清不喜欢被管着,虞清从前就不被允许吃这些东西,他不想和那些人一样。

    幸好他提前问过医生,虞清能不能吃这些零食,得到的答案是可以,但不能过度。

    就像抽烟喝酒一样,询问医生,医生的建议肯定是最好不要,可若是真偶尔吸烟喝酒,也不会对身体造成过大负担。

    席越想了想,虞清没有饿着自己就好,况且他虽然把虞清当小孩子养,不代表虞清真的是小孩,一点自理能力都没有。

    虞清有分寸的。

    “钥匙给我。”

    “……没有钥匙。”

    佣人说,“夫人把所有钥匙都拿走了,还说,如果您敢喊人撬锁,他就从楼上跳下去。”

    怎么还是那么凶。

    席越说了声知道了,打不开门,他也不舍得离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耳朵贴门,试图从里头听见点动静。

    一个将近一米九、拥有男模般完美脸蛋的男人,穿着一丝不苟的正装,做的却是与外表截然相反的鬼鬼祟祟的事,实在让人惊讶。

    席越听了一会,什么都没听到,被拒之门外也不生气,而是心情愉悦地去了隔壁房间。

    房间内,虞清趴在床上小脸纠结。

    今天他不让席越进房间,那明天、后天、大后天呢?

    这么躲着不是办法。

    况且他真的很想出去玩。

    可如果这么和席越说,席越一定会哄着他,以奖励作为代价,把他翻来覆去睡。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睁一只眼

    闭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不知道席越哪来那么多精力,他又不是泥娃娃,怎么受得了!

    “你确定我可以主动脱离世界吗?”

    【只要身体处在极度虚弱或者恐惧的情况下,就可以脱离。】556补充,【爽不算。】

    虞清耳尖红了红,嘴硬道:“谁爽了!”

    他起身看着卧室阳台,“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呢?”

    【应该是可以的。】

    席越刚从隔壁房间的阳台翻到客厅阳台,进入卧室,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虞清在阳台上转悠,他没穿鞋,脚步有些慢,试探与惊惧并存的目光让席越心头猛坠,不由加快脚步。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没错,虞清突然转过头,他们短暂对视一眼。

    皎洁月光下的虞清脸蛋冰冷,有如霜华,夜风吹拂起他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发丝,肌肤苍白,唇色却过分红艳。

    席越脚步迅速加快,几乎是用跑的,但虞清比他更快,纵身从阳台跳了下去。

    那一刻所有言语都变得苍白,席越的灵魂与身躯仿佛分离,利风在耳边咆哮,巨大的情绪起伏造成短暂性耳鸣。

    但他的动作速度不减,以极快的速度捕捉到虞清的手腕。

    虞清的手被紧紧抓着,整个人吊挂在阳台上。

    他面无表情,截然相反的是席越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庞,席越不敢动弹,更不敢用力,情绪在两个极端拉扯,心脏好似要跳出胸腔。

    虞清看起来很难受,席越怕他手臂脱臼,可又无法不去用力抓着,他大声吼着:“人呢!人都在哪里,人呢!”

    过于慌乱的情绪下,席越忘了自己是在国外,第二次才记得用英文说话。

    楼下佣人看见楼上的场景失声惊呼,他们在五楼!

    马上有人出动安保措施,为气垫充气。

    席越喉间微动,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轻声哄着:“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好不好?”

    “我们可以谈,都可以谈。”

    他真的开始语无伦次了,他满脑都是可能失去虞清的想法,一想到虞清可能离开自己,他无法抑制慌乱情绪,脚底沉重又虚浮,像是要被拖进地狱。

    “我们可以谈,真的,我们可以谈。”

    虞清却说:“席越,再见。”

    他用另一只手将席越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身躯失重下跌,心脏处在一种猛缩状态,即556所说的极度恐惧状态。

    【世界脱离中……】

    【……】

    【脱离失败。】

    【宿主即将返回目标世界,故障排查中……】

    此刻虞清正处在黑魆魆的环境中,听见系统播报,他气得跳脚:“??你让我回去?!”

    556学乖了,不用虞清骂,他直接破口大骂:【什么垃圾系统,我呸!这服务器真是破得要死,一天到晚出岔子,早点倒闭得了!】

    【宝宝亲亲,不生气,虽然你生气起来也很美丽。】

    “你们这什么破系统,之前我就不说了,这都能出故障?”

    虞清哑了哑,556态度太好,他都不好发脾气了。他又问:“排查,要排查几天?”

    【可能……可能一个月吧,我也不知道……】

    “你们什么效率?!”虞清嗓音又提了起来,“一个月,一个月都够席越搞我多少次了?!”

    刚一骂完,虞清精神开始恍惚,朦胧之际,有人在抚摸他的脸,动作小心翼翼极度珍视,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宝物。

    这人又将他的手握在掌心,对方似乎很害怕,指节颤抖,呼吸粗重。

    虞清一睁开眼,便对上席越苍白的脸。

    眼神扭曲,偏执,像极致的渊。

    “你有想过我吗?”

    什么?

    虞清看着席越,席越的表情与眼神都很冷,里头没有任何情绪,可正是这样面无表情的样子,装载令人胆寒的温度。

    “这段时间,我很想你。您呢?”

    “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想我吗?”

    “您有一点想我吗?我的小少爷。”

    席越口口声声说虞清是他的,可他比谁都清楚,虞清从来不是他的。

    这不过是他的妄想。

    虞清有喜欢的人,那个人是商陵,他们从很久很久以前便认识,虞清喜欢商陵多年,二人即将修成正果,却被他横插一脚。

    他嫉妒得发疯,尽管他面容依旧平静,底下却翻涌海啸般的狂浪。

    他恨死商陵了,恨商陵怎么不去死。

    他真的想过,如果商陵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虞清会不会多看他一眼。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卑劣肮脏的阴暗心理似生潮角落里的霉一样疯狂滋长,让他隐隐有些癫狂。

    要不要把商陵杀了?

    让一个人悄无声息消失,其实有很多办法,但是这个人有身份有地位,需要费点心思。

    他的表情逐渐崩裂,苍白面孔像破碎的大理石雕像,虞清看着他,像是看着一头扭曲的怪物。

    虞清害怕的表情让他心如刀绞,他突然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的存在让虞清如此痛苦,可他不想看到他痛苦。

    不如直接去死好了。

    席越突然站起身的举动吓了虞清一跳,席越从保险箱里取出一把枪。

    沉甸甸的触感落在虞清手上,他先是缩了缩手,赶紧把枪甩到地上,故作镇定冷笑:“拿假的糊弄我,有意思吗。”

    “你说过你不喜欢别人骗你,我不会骗你的。”

    席越捡回地上的枪,面不改色朝一旁花瓶开了一枪。

    花瓶瞬间四分五裂,巨大的破碎声让虞清浑身发软,跪坐在地上。

    席越抱住虞清,脚踝后背被溅到,虞清完好无损,只是颤抖得厉害。

    装了消音之后的枪。声仍然让人畏惧,硝烟味让人胆寒。

    席越强硬地掰开虞清的手指,把枪塞回他的掌心,再握着他的手腕,对准自己心口。

    席越嘴角微挑,言语有一种诡异的平静:“小少爷,你杀了我吧。我死了你就可以解脱,你就不会害怕了。”

    “宝宝,你马上可以解脱了。”

    第34章 病人

    “我忘了, 小少爷不喜欢脏。”

    颤抖不已的双手骤然一轻,虞清呆呆抬头,那双漆黑到没有一丝光亮的眼眸倒映自己惊慌的面孔。

    席越将枪取走, 冰冷的枪。口就这么对准自己命脉, 神情淡薄, 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持有无所谓态度。

    “那我自己动手吧。”

    “别这样,你这样只会让我害怕, 不会让我喜欢你……”

    现在语无伦次的人轮到虞清,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握住席越的手腕,一道平淡却不失灼热的目光落于自己手背,烫得他稍微缩了缩。

    “怎么样才是喜欢你, 怎么样才是爱你?”席越换了种方式询问,“你想要什么样的爱?”

    虞清有些迷茫,席越则用着诱哄低缓的声线, “告诉我好不好?告诉我, 我会做到, 我都会做到。”

    “目前没有的, 我会去学, 我都会做到。小少爷, 告诉我好不好, 到底怎么样才是你想要的爱。”

    那种迷茫的感觉愈发强烈, 虞清答不上来, 从来没人问过他这样的问题, 就算是很爱他的家人, 也没有问过“你想要什么样的爱”。

    从出生起, 他就被很多人爱着, 他不缺爱,更不缺想要爱他的人。

    可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一个人,用这样执拗且固执的语气询问他。

    席越的一次次询问带着祈求,努力获得一个被爱的机会的行为。

    看起来很卑微,也很可怜。

    虽然脑袋乱糟糟,直觉却告诉他不能松手,一个强烈且荒唐的信号在脑中不断响起——

    一旦他松手,席越就会扣下扳机。

    “你,你别这样。你这样,没人受得了的。”

    席越还带盯着他看,目光冷淡,一动不动,像一座冷白的大理石雕像。

    虞清断断续续道:“我讨厌疯子,更讨厌偏执的人。如果你正常一点,也许……也许……”

    他支吾半天,在席越逐渐泛起涟漪的瞳色中,哆嗦着说出,“也许我会喜欢你。”

    席越喜欢他,在之前虞清都当这是一场笑话。

    他一直认为,就算席越真的喜欢他,也该只是喜欢和他上床,或是喜欢欺负他,而绝对不是动了真情实感。

    毕竟他对席越那么坏,性格蛮横、无礼、娇气得要命,谁会喜欢上一个天天虐待自己的人?

    直到刚刚,虞清才真正意识到,席越可能真的喜欢上他了。

    像原剧情的人设介绍那样,席越喜欢人的方式一根筋且全心全意,不管对方如何虐待他、羞辱他,侮辱他的人格,他都照单全收。

    只不过这个对象换成了自己。

    虞清害怕的同时又荒唐,情急之下违心的言语也在此刻起了作用,席越终于动了动,低头的幅度有些大,他说:“也许?”

    反问的语气带着些困惑,也存在不满,并不满意虞清这种模棱两可的说话方式。

    “我会喜欢你。”

    虞清慌忙改口,“只要你正常一点,我就会喜欢你。”

    如愿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席越亲了亲他的额头,那股低气压瞬间驱散,水墨晕染般的温和气质重归面庞。

    “我会做个正常人。”说完,眼睛钉在虞清身上。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我会如你所愿,接下来,轮到你兑现诺言。

    虞清被吓得掉出眼泪,哭得一抽一抽,眼尾晕红,鼻头也是粉粉的。

    可因为他生得好看,所以哭起来也格外漂亮,让人生怜。

    席越想哄他睡觉,他怕席越再发疯,难得没有耍脾气说不要,而是躺在席越怀里,乖乖说了声好。

    虞清被抱得很用力,他们面对面抱在一起,仿佛两颗心脏都要因过度紧挨的力道,隔着皮肉融为一体。

    把他放在床上后,他仍有些走神,席越只当他是不想看见自己,刚要离开,瞧见小腿处的绷带松开,目光一凝。

    “已经好了!”虞清想要缩回小腿,却被突然抓在掌心。

    席越解开绷带的动作不容拒绝,指腹蹭着伤口周围:“结痂了,还疼吗?”

    “不疼。”这是实话,先不说556给他屏蔽了痛觉,这几天的休息也足够养好伤口。可席越还在盯着他瞧,他又改了口,“疼。”

    “亲亲就不疼了。”席越放缓声线,哄着虞清,同时弯下腰

    不知道是556的帮忙,还是席越的医疗团队给力,伤口的恢复速度确实很快。

    白嫩的肌肤底色上,只有一小块痂,周边软肉微微泛着粉,有一种被过度使用的艳感。

    结痂的伤口本来就有些痒意,席越刻意在周边亲吻,温热的徘徊让虞清颤抖不已。

    席越一直在盯着他瞧。

    他的表情太美妙了,有些难捱,又有些倔强,充满对隐秘快意的羞耻与难堪。

    一直在说伤口疼,可在席越耳中,跟愉悦的呻/吟没有区别。

    今晚席越让虞清一个人睡,这是他作为“正常人”的主动让步。

    可他的眼神比谁都要清楚,只有今晚,明天他还会过来。

    房门被贴心带上,阳台却已被封死,房间内任何利器都被收走,新的房门钥匙也被没收。

    【还跑吗?】

    “我跑得掉吗?”

    虞清愤愤道,“要么你快点把我送走。”

    556尴尬道:【其实席越也挺好……嗯,对,挺好的。长得帅,活也……】

    “你闭嘴!”

    虞清冰着小脸打断,接着喃喃自语,“不过你说的对,我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反正我也爽到了,就当做免费按摩了。”

    “我要去找他。”

    【去做按摩吗?】

    虞清险些下床栽倒:“我只是让他带我出去玩,你能不能正常点!”

    556尴尬笑着,少说少错般闭上了嘴。

    席越就睡在隔壁,他时刻注意虞清房间内的动静,过于专注的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房间的门被打开。

    等他反应过来,后背贴上一个柔软的怀抱,他整个人僵了僵,像雕塑般转过身。

    凝固的表情,像是完全无法相信,虞清会主动抱他。

    他们面对面注视对方,虞清的小脸已经不再恐惧,他总是这样,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带着点使唤语气:“明天带我出去玩。”

    “……”

    “我要出去玩!”

    提起这事虞清还来火,“你明明和我说会去冲浪,结果你一直把我关在这里。我要出去玩!”

    “我要去海边,我要看冲浪!”

    昳丽五官因为怒火更加鲜活,白嫩的脸蛋浮起大片粉,嘴唇一张一合,隐约能窥见里头因说话而搅动的红舌。

    久久得不到回应,虞清抿抿唇,像是受到天大虐待般,委屈道,“不要关着我。”

    席越往后退了半步,自己坐在床上,虞清仍保持站着的姿势。

    他把脸贴在虞清的小腹上,双手绕过胯部,紧紧抱着虞清。

    虞清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抿抿唇,以为席越是要做,主动去解衣服。

    席越没有反应,但没有拒绝,虞清慢吞吞扶着他的肩膀站在床上,却突然重心不稳,朝席越的脸栽倒。

    这时席越终于动了,他扶住虞清的腰,声音被软肉闷得有些沉缓,不过仍能感觉到其

    中笑意。

    “宝宝,怎么脾气越来越大了。都骑到我头上来了。”

    虞清坐在席越怀里,小脸侧贴在男人肩头,那处骨骼让他有些难受,但他却顾不得这些。

    腮边软肉雪中透粉,正朝外微微溢开,眼睫一颤一颤,一副完全脱力的样子。

    突然,虞清手指被套上了什么,他眼睫微动,侧过去一点脑袋。

    左手无名指被套上一个戒环,戒环上衔接一条长长的银链,另一端位于席越脖颈的项圈上。

    耳边是席越满足的低语:“小狗被牵住了。”

    席越依旧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势,冷白的脖子上有一个黑色项圈,尺寸刚好,位于喉结下方,侧边有一处手写签名。

    ——YuQing。

    这是席越之前收集来的签名,虞清无聊时候会在纸上涂涂画画,他占有欲很强,喜欢给自己的东西打上标记。

    如自己的书本,自己的枕头,自己喜欢抱着的玩偶。

    席越一直知道虞清对他没有兴趣,因为虞清从来没给过他标记。

    不过没有关系,他帮虞清给了他标记,象征他真正成为虞清的所有物。

    链子另一端的手颤得不成样子,手臂哆嗦地垂落,却因链子太短且没有弹性而崩直拉紧。

    窒息感清晰传递在席越身上,拉扯时的窒息感让他血液沸腾,就好像——

    他的疼痛和欢乐在此刻都由一人到来,相伴相随,骨血交融。

    席越不像以前那样凶,而是耐心缓慢,可也正是这样的慢条斯理最为磨人。

    虞清抬起小脸,唇珠被抿得愈发明显,红嫩润泽,像在勾人品尝。

    他的眼睛湿红一片,冷感全无,尽是媚态。

    脑海中告诉虞清,不行了、不行了,任由席越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可话到嘴边,脑子已经混乱了。他像拽拉宠物犬的牵引绳那般扯了扯,带着哭腔嘴硬:“这就不行了啊?”

    他总是这样,喜欢自讨苦吃。

    虞清彻底知道挑衅席越的代价,他彻底脱离,同时银链被绷得更紧。

    喉间带来的窒息感让席越产生极端体验,他的视野逐渐模糊,画面中的虞清抬起点下巴,露出精致小巧的喉结,同样和他陷入窒息绝境。

    第二天,虞清醒的很早,他仍记得要出去玩的事。

    今天他十分配合,主动缠着席越穿衣洗漱,还抱着席越的手臂不放。

    亲昵自然的交流,如同任何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任谁都想不到,昨夜这俩人差点双双没命。

    虞清不要坐私家车,非要坐观光车。

    他今天穿的很简单,不是往日的高定,却也同样舒适耗费心思。

    坐在观光车上的虞清,柔软发丝在金灿灿的阳光下跃动起舞,薄荷绿的服饰与翠绿植被覆盖的背景异常和谐。

    他微微侧着头看风景,下颌线清晰,发丝被自然风吹起,让这张冷艳精致的小脸朦朦胧胧,如梦如幻。

    “小少爷。”

    席越突然喊他,他转过头,刘海恰好映着暖阳被风吹起,冷感高贵的目光顺着发丝间隙望了过去,带着恰好好处的不解。

    “……宝宝。”席越哑着声改了称呼,凑过来亲虞清,又抱着他不放。

    他涨红着脸推开,压低嗓音:“你、别……碰。”

    “到底是别,还是碰?”

    “……”

    “你王八蛋,变态、变态!”

    虞清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么混蛋的人:“我们出来前已经,已经……你怎么又!”

    虞清忍无可忍踹了席越一脚,席越笑着挨下这一脚,并揉着虞清

    小腿,帮他缓解腿部不适。

    他冷哼一声,别过头继续看风景,同时凶着小脸恶狠狠警告,“不准想。”

    “不准想什么?”

    “什么都不准!”

    他的声音极其富有少年感,因自小被惯坏,且故作凶相,听起来总是透着股冷冰冰的傲气。

    配合这张脸,很娇。

    也很带劲。

    他们上了游艇,虞清不会冲浪,席越就玩给他看。

    虞清坐在游艇甲板上,海平线似一条线衔接蔚蓝天幕,席越踏在一块板上纵横白浪。

    这一幕无疑很壮观。

    海风,蓝天,白云下,席越 姿态惬意又自信,完美比例身躯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就算对席越没有那种想法,虞清也不得不承认,此刻的喜悦很迷人。

    突然,一道极高的白浪汹涌翻来,眨眼间吞没人类蝼蚁般的身躯。

    纤白手指抓紧前方栏杆,虞清呼吸急促,胸口发闷,双手不自觉收紧。

    席越被浪打倒了吗?摩托艇不去救人吗?

    一旁的人想告诉虞清,不用担心,席越很擅长……突然,虞清瞳孔骤缩。

    汹涌翻腾的白浪之中,一道矫健身躯破水而出,黑发已被海水浸湿,水珠不断从面颊滚落,勾勒得这张俊容愈发深邃立体,似希腊神话里的神。

    数道白浪紧随其后,异常危险,被卷进去很容易生死不明。

    但席越喜欢这种危险感,喜欢挑战,喜欢制造危险,沉迷于将死生置之度外的快感。

    虞清不由得看得失神,席越这种生活,这种自信,以及面对危险时游刃有余的态度,都是他想要拥有的。

    他从小被管得很严,越缺少什么越容易想要什么,哪怕他知道自己已经拥有很多,不该贪心。

    可在许多时刻,他也会纠结,难道真的不能再贪心一点吗?

    就在他走神时,手腕蓦地被扣住,他偏过头,这是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肩宽腿长,口罩下的面容不得而知。

    席越却在刹那发现端倪,他马上准备回来,却已来不及。

    周边不知何时冒出许多船只,将他团团包围。

    虞清看着眼前的男人摘下鸭舌帽,取下口罩,露出一张熟悉的端正面孔。

    “清清。”

    是商陵。

    虞清被缓缓抱住,耳边的男声有些哽咽:“不会有事了,不会有人再伤害你。”

    他的声音下一秒变得阴毒,“我会让席越付出代价,这个不知死活的贱种。”

    贱种。

    这样恶毒且带有攻击性的描述,本不该从教养极好的商陵口中说出。

    商陵却不想再当个好人,他当够好人了。

    当好人的代价就是虞清喜欢上别人,被别人勾引走,最后还一次次被别的男人抢走。

    “席越就是个骗子。他确实是周家的孩子,但他联系周家,只是为了方便劫走你。”

    “他和他母亲一样是个无情的人,他母亲是知名的石油大亨之女,旅游时遇见周家当家,他们谈恋爱了。但得知自己怀孕后,她将周家当家一脚踹开,弃父留子。”

    “席越从小在国外长大,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来国内留学。

    “他外祖父投资了一个项目,研究有关男人受孕方面……他根本不缺钱,他接近你目的不纯,别有图谋……”

    “小少爷!”席越骤然打断,“我没有。”

    “我没有那些图谋,我没有。”

    “你闭嘴!”

    商陵恶狠狠盯着已被按压在侧的席越,眼神阴鹜赤红,这段时间他夜不能寐,没有一个好觉,而这一切全是拜

    席越所赐。

    得知席越外祖父投资的项目,他更不敢掉以轻心,生怕虞清是被抓去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实验。

    “那是我外祖父的投资项目,与我无关。”席越想要仰头,却被重重按着肩膀往下压,脸贴在肮脏的地板上,染上大片污泥。

    有人要拿东西堵住他的嘴,他仍拼命挣扎,“小少爷,我没有……”

    虞清注视席越片刻,他的表情很冷,一下让席越凉了心。

    他总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人,好像什么东西都无法入他眼里,自小被金钱堆积长大的小少爷不论做什么,都有一种物欲被满足的无所谓。

    和席越接吻无所谓,被绑走无所谓,就算和席越上床,也无所谓。

    反正动心的人不是他,被驯服的人也不是他,像狗一样祈求爱的人,也不是他。

    他从来不缺爱,更不缺被爱。

    商陵脸色很难看,也瘦了很多,与记忆中的样子大相径庭。

    难怪虞清第一眼没认出他。

    虞清动动唇,556却欣喜来报:【宝!系统修好了,为了补偿你,我们可以提前离开这里。】

    【只要你点下确认按钮,一分钟内,这具身体就会失去生命特征。】

    虞清毫不犹豫点下了确定。

    他过快的反应反而让556有些惊讶,556愣了愣,他却好像完全不明白556为何惊讶。

    “这只是虚拟数据,不是吗?”

    【可是……我以为你会喜欢他。】

    “我喜欢他,可能吗?”

    可虞清好几次主动亲吻席越,556也能体会到他看到席越冲浪时的心理起伏。

    556原以为虞清会喜欢上席越,哪怕只是一点点。

    席越做的许多事,以一个旁观者身份来看,556都觉得席越很卑微,卑微到了骨子里。

    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愿意把自己当作一条狗,失去尊严,失去一切,却仍得不到一点喜欢。

    真可怜。

    “我只是可怜他。”

    虞清的脸蛋一如既往冷艳,“他喜欢我的样子,像是病人。”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一开始,他对席越抱有恨铁不成钢的想法,不明白拥有如此才华天赋的席越,为何要吊死在商陵身上。

    后来证明,席越没有表面那么单纯,总是学不乖,不听话,逐渐暴露疯子的本性。

    当他以为席越是疯子时,席越又太过镇静,他想,席越其实不疯,只是很偏执。

    让他联想到病人。

    一直以来,生病的人都是虞清。

    可头一回,有人喜欢他,喜欢到好像生了重病。

    他觉得很神奇,更多的却是怜悯。

    倒计时还剩十秒。

    十秒能做什么呢?

    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但席越看起来太可怜了。

    可怜这个形容词,虞清通常会用来弱势群体,像孤寡老人,留守儿童,街头流浪汉,或是露宿街头的流浪猫狗。

    但他又能做什么呢?为席越留下来吗?别开玩笑了。

    若是往严重点说,席越这是强。奸,是绑架,席越是要吃牢饭的。

    虞清看着前方浑身湿漉漉,狼狈得不行席越,眼中浮起怜悯之意。

    他是天生带冷感的人,表情冷漠,五官冷艳,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看着席越,动了动唇:“再见,席越。”

    席越瞳孔骤缩,极其强烈的空落落的感觉自四面八方涌来,他像被巨浪拍在海面下,无法挣扎,无法反抗,只能被迫承受密不透风的窒息感。

    他看着商陵怀中的虞清,逐渐闭上眼

    睛,瘫软在怀里。

    【脱离成功。】

    【恭喜宿主[YuQing],成功完成本次任务。】

    【数据分析中……】

    【您本次获得的评分为:A】

    第35章 幕僚

    “太子, 你不得好死!”

    琉璃瓦下,朱漆门前,一男子身着红衣, 乌黑发丝用一根素白玉簪高高束起。

    他顿下脚步, 朝声音来源望去,露出一张姣好脸庞。

    前方公公跟着侧首斜去,瞧见花京时花儿似的面孔, 无声“嘶”了一口。

    顶头日光正烈, 公公额前冒出一些热汗,表情也变得不耐:“京时公子,咱们还是快点赶路吧。东宫不比你的质子府, 还有许多规矩等着你学呢。”

    他又上下扫量花京时一眼, 似评价货品那般,点评道, “姿色尚可。不过京时公子你也别太得意了,太子殿下身边从不缺貌美男子, 要想把握太子殿下的心, 你还得多花费些心思, 学习如何去讨好太子殿下的。”

    花京时自然能听出其中的不耐与轻视, 他尚未开口,随身书童便已愤愤开口:“公子岂能和那些以色侍人的男子相提并论?我们公子可有京都第一美男之称——”

    “哈。”公公夸张嗤笑一声,“第一美男?”他嫌弃扫视花京时一眼, 撇撇嘴,“不如太子殿下万分之一。”

    花京时样貌的确出众,五官生得并无攻击性, 有一种内敛的柔和之美。

    但他又生得不失英气, 眉眼深邃, 眼窝极深,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

    若不是见惯太子殿下那副模样,在见到花京时第一眼,公公定会失态。

    太子殿下那样貌,已经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哪怕他性格乖张,喜怒无常。

    但有文人见过他后,不情不愿给出“世间绝色”这一高赞。

    “你——”书童还欲还口,花京时笑着打断,目若星辰的眼底带着些讨好之意:“公公,我在质子府久不曾出门,有幸能够在太子殿下身边服侍,惊喜之余甚是惶恐,还望公公指点一二。”

    他给公公塞了一块玉,压低嗓音道,“若我日后得了宠爱,定然不会忘记公公今日恩情。”

    公公低头瞥了那块玉一眼,品质虽不是上等,但也中规中矩。

    他面色如常,手上动作却很利索,“听见方才的动静了吧?”

    正是让花京时驻足的叫喊。

    不远处的惨叫声不绝,混合鞭打皮肉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作响。

    “那是一位不听话的主儿,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肆意妄为,竟妄想刺杀太子殿下。”

    公公嗤笑一声,“不自量力。”

    “现在他正在受罚,京时公子,你是个聪明的,想必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进了太子的幕僚殿,就收起那些混账心思,全身心服侍太子殿下,讨太子殿下欢心,就是你唯一的价值。殿下脾气虽不好,但终究是个小孩子,好哄。”

    “既然太子殿下喜欢你这张脸,你便好好把握。切记,绝不能惹殿下生气,他讨厌不听话的人。”

    东宫设有一处幕僚殿,对外宣称是安置太子幕僚的处所,可谁都知道,里头安置的都是太子殿下四处强抢来的男宠。

    花京时并无多少行李,他看着明显敞亮的卧房,一时走神。一旁书童还在为他打抱不平:“青朝太子果然同传闻一样,色胆包天!”

    他家公子虽是质子,但好说歹说也是一国皇子,青朝太子竟直接下令,让人将花京时带入幕僚府。

    花京时摇摇头:“灵息,这等言语日后莫提。这里是青朝,不是京朝。就算在京朝,也无人在意我的死活。”

    他出身卑贱,是皇帝醉酒后临幸舞女的产物,后宫人人都瞧不起他们母子俩,日子过得连奴才都不如。

    说来也是嘲讽。

    青朝太子给他安排的住所,竟比他在京朝的住所还要豪华。

    “那个公公也是,白拿

    您一块玉,说一堆含糊不清的话。”灵息还是气不过,怒道,“臭骗子!”

    花京时却不这么认为。

    方才那个公公显然是大太监,通过其他人的反应可以得出,公公很得太子宠爱。

    身在这个位置,一言一行需要谨慎再谨慎,绝不能说得太直白落人话柄。

    那番看似什么都没说的话,其实内含玄机。

    太子讨厌不听话的人。

    喜欢被哄着……吗?

    花京时能在危机四伏的京朝后宫生存多年,少不了察言观色的本领。

    在公公说这句话时,眉眼显然舒缓,漫不经心,甚至带着宠溺笑意。

    他没有撒谎。

    在公公眼中,青朝太子便是如此好哄的小孩子形象。

    可那一声声哀叫,以及鞭打的破风之声……

    花京时碾了碾手指。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位便是以行侠仗义闻名的江湖侠客,谢玄英。

    “狗太子,你不得好死!”

    “混账东西,把这胡言乱语的脏嘴堵上,咱家看你还怎么胡言乱语!”

    前方男子一身玄衣,上锈云纹,背后人高马大的侍卫死死按压他的后背。

    起身的举动受人掣肘,他也要拼劲全力抬眼,剑眉下的星目似有灼灼熊火燃烧。

    “你们这群狗奴才。”

    “下贱!”

    谢玄英视线被阴影阻挡,没等他看清来人,右脸灼热发烫,啪的一声,整张脸被用力打偏过去。

    林公公睨着他,有如看着一团死物:“咱家看你是真的活腻了。”

    能够留在太子殿下身边伺候,是多少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幕僚殿那么多人,就谢玄英最折腾,成天上蹿下跳招惹事端,这些事也便罢了,近日他竟想给殿下下毒,其罪当诛!

    “嘴真脏。”

    隔着层层簇拥,密不透风的保护之下,一道闲散的脆生如冰珠落地。

    声线清浅悦耳,裹挟与众不同的冷感。

    光是听着这声音,都能想象出开口人必然是懒懒靠在那儿,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此话。

    林公公喜上眉梢,吩咐侍卫下手再重些。

    他急忙越过侍卫的保护层,掀开珠帘,来到座椅身边。

    珠帘下方流苏晃动,叮咚作响,纱帘后的贵妃榻上坐靠一人。

    白玉发冠中束着乌黑发丝,上头点缀琉璃,日光晃动,琉璃折射出璀璨光芒,映在羊脂般的白肤上,闪动着光彩夺目的光泽。

    纱帘掀开后,许些微风灌入,黑发随风飘扬,浓密长睫颤动,美得不可方物。

    虞清手指微动,被谢玄英的惨叫烦得不行。他皱皱眉:“行了,别打了。”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林公公痛心道,“您就是太惯着谢玄英了,先前那点小打小闹也便罢了。可现在他竟给你下毒,这是要灭九族的啊!”

    “老子说几百遍了,那不是毒药,那是——狗太子,老子要杀了你!”

    又是一力道十足的一鞭。

    虞清不喜欢吵,听到这惨绝人寰的叫喊与怒骂,果不其然皱皱眉。

    林公公急忙给人使眼色,让人把谢玄英的臭嘴堵住,可不能脏了太子殿下的耳朵。

    满打满算,虞清来这里已有一月。

    谢玄英本是江湖侠客,恣意妄为,无拘无束。

    原身曾有一次偷偷溜出宫游玩,被山贼拦下,谢玄英平生嫉恶如仇,当场拔刀相助。

    自小在宫廷长大的太子爷,当场折服于谢玄英的英姿飒爽下,于是命人给谢玄英下药。

    失去内力的谢玄英与莽夫无异,

    在宫廷侍卫的层层守卫下插翅难逃。

    谢玄英成了太子的男宠。

    内力尽失,失去自由,这对谢玄英来说比死还难受。

    前段时间,这色太子竟然偷偷摸摸上他床,想对他行不轨之事,他又惊又怒,险些掐死太子。

    太子被救下了,从那之后,皇帝不允许太子靠他太近,他求之不得。

    但杀太子的念头一冒出脑海,便无法消散。

    谢玄英身上还藏了些药,但他翻遍锦囊,毒药都已用完,只剩下一些下流的药。

    就在他绝望之际,大门被骤然推开,一群人鱼贯而入,将他押下,给他按了个“欲谋杀太子”的罪名。

    林公公还在耳边不断劝说,无非是“谢玄英不识好歹”“谢玄英长得也就那样”“咱们还能有更好的”云云。

    虞清听得直打瞌睡,小身板摇摇晃晃的。

    眼眶因困意泛起湿润红潮,他强撑困意舔了舔嘴巴,小巧唇珠水润饱满,像熟透的果子引人品尝。

    一旁宫女侍卫皆看直了眼,殿下好可爱……

    虞清问556:“那是毒药吗?”

    【我检测一下……无毒,是……】

    虞清立刻下着命令:“既然谢玄英要给孤下毒,那么便让他自食恶果。来人,把他的毒药给孤拿来,孤要亲自喂他。”

    林公公喜得不行,却仍有些不满:“殿下,您身份尊贵,怎能碰那种野蛮粗夫?这会脏了您的手!”

    若不是嘴巴被布堵住,谢玄英定要破口大骂。

    这群狗奴才!

    他刚这么骂着,因嘴唇被堵,嗅觉变得尤其灵敏,一道若有若无的香气悄然钻入鼻尖,让他短暂恍神。

    等谢玄英反应过来,一根纤白手指抬起他的下巴,也让他看清太子殿下的全貌。

    太子今日穿着一身紫袍,站在狼狈跪地的自己身前,居高临下俯瞰时神情淡漠,眉目冷淡。

    仿佛他面对的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死物。

    他们触碰的肌肤面积不过下巴指腹大小区域,热意却似沸水滚烫,灼热感朝四面八方扩散,让谢玄英整个人都烫了起来。

    “拿掉。”

    拿掉?

    拿掉什么。

    本该痛恨太子的谢玄英,脑内似有狂风咆哮,搅的他思绪乱糟糟。

    侍卫领命拿出他口中的布匹,涎水没有阻碍从唇角落下,部分染湿那根白玉似的手指。

    察觉到异样,这根手指略带恼怒用力,白皙软肤蹭过男人肌肤,竟被糙得红了一块。

    “真脏。”

    指尖的热意逐渐变凉,也正是冰凉的触感最叫人恶心。

    一旁林公公简直要急死,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竟被这个下贱男人弄脏了!

    谢玄英看不到自己把太子弄脏的画面,但是他能感觉到,指腹与下巴接触的位置染上湿濡,变得无比滑腻。

    想到太子手上的是什么,他第一反应不是恶心,竟然是羞愧。

    一张俊容涨红无比,他喉间滚动了几下,抬眼去瞧太子的神情。

    太子无疑拥有一副好相貌,唇红齿白,精致非常。

    不过此刻眉尖微蹙,冰冷眼底盛着一汪碎冰,带着明显的嫌弃与恶心。

    本该是很恶劣的神情,却因过分引人注目的脸蛋,让人无法心生厌弃。

    太子另一只手朝一旁递去,林公公马上将谢玄英准备的毒药递上。

    几乎是毫不犹豫,虞清将其塞进谢玄英的口中。

    又怕谢玄英抵抗,他以掌心覆唇,身子也弯了下来。

    柔软掌心贴在唇周,嘴唇无需刻意动弹,就能亲吻太子的肤肉。

    唇齿间散开

    一阵药香,谢玄英来不及挣扎抵抗,全部感官被一阵奇异香气包裹。

    都是太子身上传来的。

    这该死的太子……

    身上这么香的吗?

    第36章 冷泉

    给谢玄英喂完药后, 宫女拿着帕子上前,虞清慢条斯理擦着手中污秽,眼中满是嫌弃。

    这么大人, 口水都控制不住。

    脏死了。

    刚擦完手指, 被押着的谢玄英似吃错猛药。

    整个人面色涨红,呼吸粗重,一双眼眸锋利雪亮, 犹如出鞘利刃, 死死锁在虞清身上。

    虞清以为他是心存不满,冷哼一声,转身的举动调回方向, 来到谢玄英身前, 右脚慢悠悠踩在谢玄英的大腿面上。

    “你想给孤下毒,现在不过自食恶果, 露出这样的表情作甚?你很不服?”

    “那不是毒药。”

    按照谢玄英的性子,现在他定破口大骂, 污言秽语不绝, 他行走在江湖, 不拘小节, 更不在乎言语上的放肆。

    可在养尊处优、唇红齿白的太子面前,那些难听话似长了刺卡在喉间,怎么都吐不出来。

    像现在这样耐心解释, 生怕太子误会自己一般的行为,在谢玄英看来异常匪夷所思。

    但他还是固执抬起头,双目赤红, 袒露出来的蜜色肌肤颜色更深, 被大片的红侵袭。他逐字强调, “那不是毒药。”

    林公公在一旁抱臂嗤笑:“不是毒药,那是什么?咱家倒是要问问,你有没有和宫女打听殿下最喜欢吃什么菜,以及用膳的时间地点。你是不是准备在饭菜里下毒?”

    平日里最厌烦太子殿下的谢玄英,主动打听太子喜好,本身就不符常理。

    谢玄英无法反驳,他确实存着杀太子的想法,可太子被保护得严丝合缝。

    上次他刚想掐死太子,太子的贴身暗卫凭空出现,险些断了他一双腿。

    郁闷难消,他凭空想想都不行吗?

    他人已经在这儿受苦受难,他们连想都不让他想吗?哪有这么霸道的人!

    事实上,虞清就是这么霸道的人。

    他瞥了眼谢玄英,“那你倒是说说,那是什么药。”

    “可别跟孤说,是什么助兴的药,孤可不信。”

    小太子说这话时,面露讥诮,谁不知道谢玄英骨头硬,看见原身便作呕吐状,死都不肯让原身碰一下。

    说完,谢玄英并没马上答话,而是紧抿薄唇,烈日下的身躯微微起伏着,似连绵不断的山峦。

    天本就热,还要因这破事在室外半天,要不是怕脏了室内的地毯,虞清万万不会出门的。

    谢玄英对他图谋不轨,其罪当诛。

    可虞清到底是个现代人,不喜欢打打杀杀,更不喜欢见血。

    他需要尽快解决这件事,把谢玄英的事儿翻个篇。

    他们认为谢玄英要给他下毒,那么现在谢玄英吃下“毒药”。

    只要谢玄英没事,便能说明谢玄英最多只是想想,没有准备毒药。

    可谢玄英一点都不配合,询问半天,跟个哑巴似的紧闭嘴唇。

    虞清脾气并没那么好,况且他现在热得很,耐心也在太阳越来越烈的情况下逐渐消散。

    古代没有空调,就算556给他开挂,也没办法驱散夏日热意。

    “哑巴了?”小太子并不带什么好脸色靠近半步,微弯下腰,右手抓住谢玄英后脑头发,迫使他抬起头,“孤让你说话。”

    其实这一幕并不少见。

    强取豪夺的太子殿下,自由生长的江湖侠客,只要二人共同出现在视野之中,必然少不了一番争吵。

    不过以往都是谢玄英发脾气,太子殿下小声哄着,让着。

    头一回见太子殿下用如此冷冰冰且不耐烦的语气对谢玄英说话。

    谢玄英本想推开太子,可双手被束在背后,身上又滚烫得厉害。

    他抬眼看着太子的艳绝面容,心跳与血液逐渐加快,产生一种怪异的耳鸣。

    白雪细嫩的小脸蛋被蒸出点粉,腮边粉红,嘴唇红艳。

    万人之上的太子,青朝未来君主,竟生了这等绝色样貌。

    以后如何治国?拿这张脸吗?

    谢玄英脑中纷纷乱乱,胸口起伏愈发猛烈。

    太子的一缕发丝随弯腰举动落在脸畔,带来隔靴搔痒般的热意,似油锅落下一捧星火,瞬间点燃。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谢玄英猛地挣脱侍卫扣押,在众人愕然惊恐的视线中,他不管不顾把太子压在身上,脑袋毫无章法地在太子脖颈间拱着、嗅着。

    像一条饿久了的狗。

    自小被娇生惯养的太子殿下自然细皮嫩肉,谢玄英不过鼻尖磕到一块脖颈软肉,就惹得小太子发出一声又轻又软的哼叫。

    这一叫声像热水倒进身躯,怪异的热充盈五脏六腑,谢玄英紧紧盯着那块微动的喉结,蠢蠢欲动。

    “大胆!”

    “谢玄英你放肆!”

    一旁侍卫焦急前来救驾,林公公急得几乎跳脚。

    一双白玉般的小手按在男人胸口,努力去推,可小太子没什么力气,这番举动只是涨红了脸蛋,换来紊乱的呼吸。

    小太子躺在男人身下,头上玉冠歪斜,墨发流泻,下巴微抬,嘴唇张开,随着不断小口小口呼吸,自内而外散发勾人的淡淡清香。

    谢玄英不明白这是药物的作用还是什么,他竟觉得这位小太子眉目精致,香得过分,光是闻着都想张唇咬一口,看看小太子吃起来是否也是那么香。

    “谢玄英!”

    他还在脑中不断设想过分的画面,身下的小太子也已缓过气,冷冷抬起眼睫,露出湿红的眼尾警告。

    小太子呼吸还有些不畅,但他想,更多应该是气的。

    这么多人都听小太子的话,只有他给脸不要,处处逆着来,还百般挑衅,想要小太子的命。

    同为男人,太子身上带着清香,摸起来也尤其柔软,一张小脸不过巴掌大小,瞪人时眼中潋滟含着点水光,跟撒娇似的。

    “你听见没!”

    一声娇喝不但没有让谢玄英停下,反而更加蠢蠢欲动。

    虽内力全失,但终究是武林中人,体格结实强大,几个侍卫忙活半天,竟无法将他从太子身上拉开。

    谢玄英反而在众人的拉扯下,铆足劲低下头,小太子应当是被他涨红狰狞的脸吓到了,小脸呆了又懵,张开一点唇缝,露出里头红嫩嫩的软肉。

    林公公还在扯他胳膊,可这厮跟山似的立在那儿不动,额前爆出一点青筋,衬得神情更加可怖。

    他担忧地看向小太子,小太子从小喜欢漂亮的东西,就连身边伺候的人都要以美为先。

    小太子哪儿见过这么丑的人?当下都要被吓哭了!

    一群人还在扯着谢玄英,在药物作用下,谢玄英再也无法忍耐,他的呼吸愈发粗重,在众人虎视眈眈的视线低下头。

    舔了舔那枚突出的精致喉结。

    一张雪面先是愣了愣,旋即眉尖蹙蹙,眼睫高抬。

    竟真哭了出来。

    谢玄英被五花大绑起来,一群侍卫拳打脚踢,他无法动弹,只能强硬承受着。

    虞清发丝凌乱,琉璃白玉冠彻底歪斜,林公公哆嗦着手帮他擦喉结上的脏东西,可不管再怎么擦,恶心的触感依旧不散。

    太恶心了!

    虞清本不想哭,但一群人都盯着他瞧,眼中错愕、惊讶,还带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他丢人又羞耻,堂堂太子,一国储君,竟被一个江湖人士按在地上,还、还……

    还被舔了喉结!

    不像话!

    “不擦了!”

    虞清愤愤瞪着前方蜷成一团的男人,谢玄英在地上扭动,神情逐渐迷离涣散。

    他一把摘下玉冠,一袭黑发毫无保留倾泻下来,清脆一声响,玉冠砸在谢玄英的脚边。

    这还不够解气,他又小跑到谢玄英身边,不断踹着谢玄英。

    可谢玄英是个练家子,身材结实,肌肉硬朗,他的报复非但没让谢玄英疼到,反而弄疼了自己的脚。

    越想越委屈的小太子眼眶逐渐湿润,好像又要哭出来。

    一群人人仰马翻,急忙簇拥着太子殿下,他被众星捧月般哄着,完全没人管谢玄英死活。

    “他到底中了什么药?”虞清怒怒瞪过去。

    太医也已到场,他检查了下剩余药丸,又给谢玄英把了把脉,胡须抖了抖。继而尊敬道:“回太子殿下,是、是春/药……”

    “……”

    虞清愣了愣,好一会才重复,“春。药?”

    谢玄英没事准备这些药做什么?

    他还没发话,一旁林公公尖着嗓子道:“太子殿下,此子不可留!”

    “他一定是想用这等腌臜药物来获得您的宠爱,太可怕、太可怕了!竟为争宠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现在他敢给太子殿下您下药,以后是不是就要谋害皇嗣了?”

    这都哪跟哪儿……

    虞清皱皱眉,林公公以为有戏,忙不迭往下道,“像这种心眼子多的毒夫,太子殿下您养着玩玩还是可以的,完全上不了台面。您以后的太子妃,必然是温婉、娴静、落落大方……”

    三言两语,勾勒出自己对太子妃的完美幻想。

    虞清完全没想到这一回事,太子妃?他还要娶太子妃吗?

    他问了问556:“现在怎么办?他中药了,放着不管应该没事吧?”

    【这是传说中的**散,服药后一小时内不欢好,便会七窍流血,暴毙身亡。但我不知道这个世界里的设定,有没有解药。】

    这么严重?

    虞清走到谢玄英面前,用足尖勾起他的下巴,没什么耐心道:“解药呢?”

    谢玄英满脑都是震耳欲聋的“太子妃”三字,太子听到此言没有反驳,而是沉默。

    太子默认了。

    幕僚殿不过是太子开着玩儿的,里头男宠也不过是一时寻欢作乐,日后继承大统,太子身边还是还有个温婉的太子妃,为太子诞下子嗣。

    本该是很正常的发展,谢玄英心头却堵得厉害。他别过头,有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愤怒,哑声道:“没解药。”

    没解药?那怎么办。

    虞清唔了一声:“那这样吧。你若是有什么情投意合的人,孤帮你找来,你们可以提前洞房花烛。之后孤许你们婚配,并补偿你们……”

    他要收回脚,脚腕却被隔着袜子咬了一口,力道不大,却也让他吓了一跳。

    谢玄英又挨了一个耳光,口腔内壁被打出血,他低着头,血红伤口布在瘦削面庞,他冷冷扯了扯嘴角。

    “许我婚配?怎么,太子殿下,你现在就腻了?”

    “当初是你把我抢进东宫,现在你腻了,把我一脚踢开,好迎娶你的太子妃?”他哑着嗓子道,“哪有那么好的事。”

    “你想都别想!”

    虞清终于明白原身为何对谢玄英又喜又怕了。

    样貌身材确实带劲,但这脾气实在执拗,犟得很,脑回路也很奇怪。

    “他憋死了,应该不怪我吧?我不是没给过他机会。”虞清和556理直气壮道。

    【宝!我查到了,大祭司居住的沉心阁有一处冷泉,温度很低,若是把中药的

    谢玄英放进去,可以抵消药效。】

    【关键是,冷泉很凉快,跟现代空调差不多。】

    听到空调,虞清的眼珠子瞬间明亮。

    谢玄英被五花大绑,一路带到沉心阁。

    大祭司在青朝是神圣且不可攀的存在,他能通天意,聆听神的旨意,并对未来进行预言。

    虞清对其真假不置可否,他只知道那处冷泉很合他心意。

    门口侍从讪讪来报:“回太子殿下,大祭司目前不在府中……您要不改日来访?”

    虞清冷冷抬眼,侍从的话便说不下去。

    在青朝,这位太子殿下的身份尤其尊贵,青朝皇帝昏庸无能,更是将这位皇子宠得无法无天。

    他淡淡瞥了一眼沉心阁的牌匾,故作发怒,小表情却舒展开来。

    556没骗他,沉心阁真的很凉快。

    光是停在门口没有踏进,一股凉飕飕的寒意从内往外渗开,他像是回到冷气缭绕的空调房中,舒坦得不像话。

    林公公在一旁摆着脸色:“未来整个青朝都是太子殿下的,你敢拦太子殿下?!”

    “卑职不敢!”

    “那还不带太子殿下进去?难道大祭司连太子殿下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侍卫一脸苦相,最终还是咬咬牙,将虞清带了进去。

    虞清询问冷泉的位置,得知冷泉在花园,他忙不迭跑了过去,发丝飞扬,漾开一阵清香。

    身后林公公无奈笑着,一脸宠溺。

    花园有两个池子,一个比较小,一个相对来说较大。

    虞清毫不犹豫把谢玄英踹进小池子里,谢玄英呜咽两声,很快转为舒适的喟叹。

    他命人拉上屏风,不想看着谢玄英的丑态,宫女瑟瑟发抖来帮,时不时往大池子中瞄一眼。

    “大祭司不在,对吗?”

    “是、是……”

    虞清又问:“孤出了一身汗,想在这里泡个澡,大祭司不会介意吧?”

    “太子殿下!”宫女的声音一下子拔高,虞清皱皱眉,她马上低下头,轻声道,“太子殿下,冷泉泉水太凉,不适宜泡澡。您身子弱,可能承受不住。”

    骗人。

    谢玄英怎么就受得住?况且,虞清已经提前试过温度,凉凉的,很舒服。

    虽然全身泡的话可能会有些凉,可若是能泡个脚,必然也是很舒适的。

    “怎么,大祭司不肯?”虞清一眼看穿,坏脾气的太子殿下从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他轻哼一声,“他不让孤泡,孤偏泡。不过孤也不想在这里泡澡——”

    “那孤便简单泡个脚吧。”

    林公公闻声立刻前来伺候,动作麻利得不像话。

    宫女表情已经从惶恐转向呆滞最后转向无奈,她轻声说了句是,便退下了。

    虞清的鞋袜被去除,接下来他没有让林公公继续,他让林公公出去休息。

    他自己把亵裤往上拽,一截盈润白净的小腿在波光潋滟水光下尤其夺目。

    坐在岸边的小太子披头散发,唇红齿白,因为嫌碍事,身上的外袍也被褪去,只剩下薄如蝉翼的亵衣亵裤。

    白玉似的脚丫在空中摇晃了一阵,才跃跃欲试般用足尖点了点水面,因为有些凉,虞清“唔啊”了一声,屏风后小冷泉里的谢玄英,又重重闷哼一声。

    他抿抿唇,察觉到自己发出的声音怪异,左顾右盼一阵,幸好他提前让人退下,否则又要丢人了。

    因为腿细,亵裤又往下滑了滑,薄薄亵裤沾到了点泉水,贴在腿肉上的布料变成半透明,堆出许些褶皱暗影。

    古装就是麻烦,反正四下无人,他也吩咐过不准打扰。

    没有心理负担的他干脆把

    亵裤褪了,堆在外袍上。

    他用双手抱住膝弯抬脚,白嫩双足从岸边转移到冷泉上,一点点往水面下按。

    适应冷泉温度后,虞清才放肆地站了进去,突然,他浑身一激,双足踩到一个软绵绵的物体。

    刹那多种可怖的可能性在脑中飘起,原本软绵绵的脚底,像咯了块硬石头。

    他小脸煞白时,一只有力大掌,在冷泉下抓住他的小腿。

    第37章 牙齿

    早在先前, 宫中便有沉心阁闹鬼的传闻。

    沉心阁是大祭司通天意的处所,地处偏远,建筑颇高, 远远望去似一座彻夜不眠的灯塔矗立远方, 让人望而生畏。

    虞清对巫术并没多大感觉,他并无宗教信仰,可因他身子弱的缘故, 家中常年烧香拜佛, 捐赠香火,积善积德。

    早些年他相信神明会庇佑自己,可惜事实总是给人响亮一耳光, 他的病情愈发严重, 重金请来的名医束手无策,更别提这些虚无缥缈的存在。

    为了让信徒产生敬畏之心, 宗教类的建筑总是格外高大、宏伟、壮丽,给人以精神上的碾压, 带来无穷无尽崇拜, 以及心灵上的臣服。

    沉心阁也是如此。

    许多宫人看见沉心阁, 总觉得阴森缭绕, 鬼气飘飘,高不可攀,一是冷泉的“制冷”效果, 二便是建筑产生的视觉效果。

    在小腿被握住之前,虞清依旧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鬼怪, 不信神佛。

    小腿缠上冰凉粘滑的触感却在时刻提醒他, 他好像真的撞鬼了。

    先前为了清净让人退下, 现在虞清悔不当初,他小腿怕得直哆嗦,细白手臂颤颤扶着岸边,微躬下腰,后腰下塌,凹出两个精致小腰窝。

    他还在思索该如何是好,脚底倏然打滑,本就泡在冰泉的脚底变得湿腻黏滑,甚至产生一点怪异热意。

    扶在岸边的双手根本稳不住身形,也使不上力气,眼瞧着他要滑倒时,哗啦水声骤响,巨物泼水而出。

    漫天碎晶如落雪纷纷扬扬将四周包裹,将视线模糊成雾蒙蒙一片。

    双脚悬空离地,空落落的不安让虞清抬手抱住任何能碰到的东西,等到水声渐褪,他这才发现,不对。

    后腰有一条东西横过,那是将他提起的东西,他眼睫挂着细碎冰珠,却不会阻碍视线,试探性低头往下看,映入眼帘的是如雪峰般起伏的后背。

    好高……

    他第一反应便是高,第二反应,这不是鬼,是人。

    他抱着的人体温虽凉,可在空气中待了一会后,皮肤逐渐回温,有了人的热度。

    胸肌也是软绵绵的,虞清伸手掐了掐,还会泛开一片红。

    “太子殿下。”

    对方被冒犯后也没有不悦,语气清清淡淡,透着疏远寒意,光是听着便让人望而生怯,不敢靠近。

    虞清搂着对方胳膊,挺直腰板瞧了一眼。

    男人面颊满是水珠,墨发如黑蛇蜿蜒在冷白身躯,五官俊朗转折锋利,一双烟灰色眼眸似茫茫白雪中的一点深色,冷得彻骨不近人情的同时,也充满神秘色彩。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沉心阁的大祭司。

    原身很怕大祭司,经过沉心阁都要绕道走,这种神圣且高不可攀的存在,很容易让人产生敬畏之心。

    最主要的原因还有,大祭司背后有一段不详传说。

    湿发黏在耳畔带来不适,微生银单臂抱着虞清,另一手随意将头发拨到耳后,露出一张完整的冰冷面庞。

    本该是很有距离感的长相,却因耳边水滴形的红色耳坠,增添异域风情。

    虞清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微生银,眼中满是新奇与好奇,像极顽劣孩童见到新鲜玩具的反应。

    可惜微生银很少同人打交道,他自小被当做异类放逐,入宫后一心修道,每个月开口的次数不超过十句。

    但今天,这是他第二次开口:“太子殿下。”

    冰冷疏远的语气让虞清不甚在意,他反而将双腿夹得更紧,像一枚挂件般牢牢锁在微生银身前。

    “你骗孤。”虞清用同样冰冷的语调缓缓开口,“孤今日来访,你闭

    门不见,谎称自己不在沉心阁,却在这里泡澡。大祭司,你好大的胆子。”

    微生银并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同时不熟悉宫规,听到小太子的质问,他也缄默不语,面无表情地注视对方。

    冷泉中的凉气从下方散开,虞清双腿与屁股被吹得有些凉,但他很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凉爽,不由想要更多,盘在男人腰间的双腿也跟着挪挪,试图让冷气全方位吹到自己。

    虞清还没找到舒适的抱姿,肩膀一顿,眼神骤冷,凉飕飕地朝微生银刮去:“大祭司,你这是什么意思?”

    微生银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孔僵在那里,薄唇微动,似要解释,最终还是闭口不答,选择默认。

    会说话,却非要装作哑巴。被三番五次忽视的虞清不由有些恼怒,贪凉的他猛地想起,为避免将亵裤弄湿,他现在还是光溜溜的。

    所以他就以这样的姿态,挂在别人身上,放着冷冰冰的狠话?

    难怪人家不把他放在眼里!

    虞清冷哼一声,双手撑在男人胸口,雪白的手掌在男人胸肌上下陷,指尖白中透粉,按在冷白肌肤内,莫名有一种**意味。

    “放开孤。”

    他傲慢下达命令,这次微生银很听话,毫不犹豫放开了他。

    没了微生银抱他,他自然下坠,眼瞧着就要坠入冷泉,他小脸煞白,在臀尖即将碰上冷泉水面时,微生银也察觉到不妥。

    微生银长臂一伸,动作有破风之势,竟真将快要落水的太子救回怀抱。

    虞清整个人还处在又惊又吓的状态,微生银只来得及抱住他,并没有将他完全抱起。

    他紧贴在微生银身上自然下滑小段,才被僵硬着的微生银托住臀,慢慢往上提,抱在怀中。

    微生银这次的语气明显迟疑:“太子殿下。”

    “你眼里还有孤这个太子殿下?!”

    虞清火气上头,惊怒之余全是羞耻,贴紧对方下滑的触感尤其恶心,滑腻腻的。

    也不知道微生银是不是故意的,非要等他恰好嵌在里头,才把他托起。

    一想到有脏东西碰了自己,他浑身难受,竟怒极反笑道,“大祭司,真会玩啊。”

    “太子殿下!”

    微生银虽无表情变化,耳廓却浮上大片艳红,配合那枚血色吊坠,更添异域风情。他抬眼,用烟灰色的眼眸直视虞清,“臣……臣没有。”

    虞清放稳稳放在地面,他光着脚,冷泉在日光照耀下波光粼粼,部分印在血管蜿蜒的脚背上,脚趾圆润,白足小巧,让人望了便不由升起把玩到底冲动。

    “你色胆包天,竟敢冒犯孤。”

    微生银想要解释,虞清便低头瞪着他的罪证,他瞬间不敢说话,而是微抿薄唇,去一旁取来衣物,遮挡住所有。

    总算有能够蔽体的外衣外袍加身,可惜本钱太足,身上又有水珠,被浸湿后衣物贴身,勾勒出精壮身躯,与气势汹汹的罪证。

    虞清又低头用力瞪了一眼,谁料微生银非凡没有羞耻之心,反而变本加厉。

    现在证据确凿,他冷哼一声:“让孤想想,该怎么罚你。”

    虞清虽是说想,眼珠子早就往脚下冷泉上瞄。他眉尖微蹙,沉吟一阵,道:“为了让你长长记性,沉心阁的冷泉归孤了。以后孤每日都会来沉心阁吹空……泡脚。”

    虞清说完便有些得意,完全没注意到微生银已来到他身前。

    等他反应过来,微生银正低头注视他。

    微生银真的很高,他确定微生银一定带有异域血统,却不知为何,他望向微生银眼睛时,微生银会收起眼帘,遮住部分瞳孔。

    “太子殿下,您抬脚。”

    微生银逐渐半跪在足前,一手是毛巾,

    一手握住他的小腿。

    小太子只是看起来瘦,身上却软肉十足,极富有肉感,掐住小腿时,骨骼分明的手指能够轻松下陷。

    虞清习惯被伺候,也不觉得堂堂祭司大人给自己穿亵裤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的小腿被握住抬起,微生银专注用帕子擦着他的足。

    水珠为精致白足镀上一层盈润水膜,微生银足够小心翼翼,可惜太子过分敏感,沉心阁的帕子对太子来说过于粗糙,帕子蹭过肌肤引起的摩擦,虞清忍不住弯下腰,将纤白双手搭在男人肩头。

    二人皆是一愣,微生银抬起点头,又被按了回去,羞恼的声音从头顶响起:“看什么看!”

    微生银不擅长同人打交道,也无法分辨出太子到底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故而他乖乖听话,帮太子擦着脚上水珠。

    “你、你……你怎么笨手笨脚的!”

    虞清简直要被帕子折磨死,上挑的眼尾洇出一点泪水,湿红得不像话。

    他本就怕痒,足部神经遍布,随便摸两下都会引起他的很大反应。

    而微生银用粗制滥造的帕子为他擦脚,他都要以为这是故意的了!

    “……你……你。”

    软软颤声中无法避免带了些央求意味,他伸腿踹了踹男人胸口,“你轻点呀。”

    可微生银分明已经很轻了。

    搭在肩头的手逐渐有下滑的征兆,虞清好像站不稳似的,身子软绵绵的,一直往前弯。

    最终他还是忍不了足部传来的痒意,竟笨拙地往前倾,而这时微生银恰好抬起头,直接迎面撞上。

    微生银那时应当是想要说什么的,他不善言辞,每说一句话都会斟酌许久,确定无误后才会开口。

    然而正在他准备开口的瞬间,小太子闯了进来。

    青朝太子自出生那天便受万人宠爱,吃穿用度皆是精挑细选,故而细皮嫩肉,浑身白净得很,哪里都是粉粉嫩嫩,精致非常。

    太子没有推开他,想必也是吓着了。

    ……为什么要吓着?

    就算微生银不喜与外界沟通,也曾听沉心阁的宫女侍卫提过太子的风流韵事。

    强抢民男,无恶不作,只要被太子看中的美男子,都会被收入幕僚殿,充作男宠。

    这样的事,对太子殿下来说,不是很寻常才对吗?

    为什么要这么惊讶?那些男宠没对太子这样过吗?

    微生银的世界很简单,满心修道,为国开运,他很好满足,只需要有个地方呆,有个地方睡,有东西吃,就足够了。

    容易满足的他思维方式更是简单,想要,就会去做。

    微生银缓慢收起牙齿,像野兽收起自己的爪牙。

    空气仿若静止,虞清无声张唇,红艳艳的小脸迷茫错愕,他抿抿唇,唇珠被挤出一个可怜的弧度。

    在虞清要发火时,背后屏风倒下。

    方才被五花大绑丢下小冷泉的谢玄英已解完药性,虽姿态狼狈,衣衫不整,但好歹思绪正常,能够进行正常思考。

    他竟在众目睽睽下,舔了小太子的喉结。

    那是他最厌恶的人,欲除之而后快的人!

    别以为帮他解了个药性,他就会对这狗太子有所改观,不可能。

    谢玄英逐渐爬上岸,屏风后的人影绰绰,这是个很怪异的姿势,一人半跪在地,一人弯腰紧贴对方脸庞,上身柔韧性极好,几乎趴在对方后背。

    本不想打扰别人好事,但他听到一道熟悉的娇哼。

    屏风被用力推倒。

    看清眼前的画面,浑身血液直逼脑顶,方才用冷泉压下的念想与热血在此刻复涌,以更加猛烈也更加不可阻挡的方式袭来。

    偏偏这二人过于投入,仿佛进入无我境界,根本没有注意到屏风倒下,更忘了这里还有第三个人——谢玄英。

    谢玄英双目赤红,一眨不眨地紧锁前方,似衙门捕快搜集证据那般,恨不得多长几双眼,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

    过于专注的注视也让他收获颇丰,他几乎能看清太子雪白的小脸是如何被艳粉寸寸侵占,以及跪着的男人是如何服侍太子殿下的。

    “你、你干什么呀……”

    小太子用软绵绵的手,没什么力气推了推男人的脸,不像不情愿,更像奖励般抚摸。

    得了奖励的男人果然愈发卖力。

    谢玄英都要气晕了。

    妈的。

    哪有人会这么说话?

    这狗太子到底懂不懂,这时候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表情说话,不是表达抗拒的意思,而是在激励对方!

    太恶心了。

    谢玄英扭过头不去看,不过眨眼间,脖颈不受控制转了回来,脚步更像被妖魔鬼怪上身,一直往前迈。

    他看得更清楚了。

    这太子怎么生得这么、这么……这么漂亮。

    一双腿莹白匀称,却非干巴巴的瘦,骨骼感极强的大掌掐在小腿,腿肉还会跟着溢出一点。

    关节粉色,微微踮起的脚尖也是粉色,就连男人面前的,也是粉色。

    谢玄英顿感口干舌燥,他怀疑药效还没过,他扯扯领口,撕拉一声,外袍竟被扯坏。

    不行,必须回去再泡泡。

    他准备继续泡冷泉时,小太子倏然扭过头,湿红一片的脸蛋满是慌张,红嫩嘴唇微张,溢出的却是一抹轻哼:“唔——”

    谢玄英当即炸开。

    “你们、你们……”

    “不知廉耻!”

    第38章 赏赐

    “你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虞清肩膀抖了抖, 大腿哆嗦得不像话,随着小身板一歪,朝后栽倒。

    微生银倒是个手脚伶俐的, 极快搂过他的腰身,帮他站稳身形。

    他根本不敢去直面微生银的视线, 方才他匆忙一瞥,微生银圣洁且冷淡的面孔全是自己留下来的痕迹,不仅是嘴角, 眼角、颧骨, 湿发上都是。

    荒唐,太荒唐了。

    他只是想来沉心阁吹个空调, 怎么、怎么就这样了!

    虽然不是虞清先动的手, 而是微生银先动的口, 他发誓, 在微生银开始前,他一点苗头都没有!

    真要怪, 还得怪微生银,他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

    虞清先是凶凶仰头瞪了一眼微生银, 但到底刚服侍过他, 也做出了一点小牺牲, 太子并不是赏罚不分的人, 给个眼神警告下,差不多了。

    被抱在怀里的小太子双腿还在颤颤不止, 侧首投来的视线水光中带着些凶意,“谢玄英, 你敢偷窥孤?你真以为有孤的宠爱, 就可以随便恃宠而骄了?”

    “要孤看, 你也不用留在孤身边伺候了,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吧!”

    虞清正愁没机会把谢玄英赶出宫呢,谢玄英心系江湖,有机会出宫,想必也会很配合。

    也不知道谢玄英吃错什么药,先前每天折腾着要出宫的他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厉声否决:“不行!”

    说完,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语不妥,忙给自己找补,“我没错,是你在这里和这个野男人偷情,被我戳穿。你堂堂太子,不学好,竟和别人在花园野……野……不知廉耻!”

    “关你什么事!”谢玄英大声,虞清便更大声,“孤跟你做不知廉耻的事了吗!”

    “你不愿意和孤做,大把人愿意。滚!孤不要看到你!”

    少年太子的声线原本很脆,带着漫不经心的傲气,如今刚经刺激,声音软糯带沙,红润嘴唇一开一合,配合那张艳绝脸蛋,娇得不行。

    谢玄英盯着这张脸看了半天,头一回没有还嘴,反而一张俊容愈发红了。

    “我不走。”

    “是你把我抓过来的,你让人给我下药,害得我内力全无,你必须对我负责。”

    “我、不、走!”

    虞清简直要气死,比起谢玄英,他更在意这件事。

    软绵绵手指没什么力气戳了戳微生银的喉结,小太子带着些命令口吻:“以后沉心阁的冷泉归孤,孤每天都会来。”

    这话在微生银耳中没什么,在谢玄英耳中如惊雷响亮。

    以后每天都会来?

    这不就是变相说明,太子以后每天都会在这里,和这个小白脸做不知廉耻的事吗?

    那怎么可以!

    “太子殿下,陛下曾有言,不准闲杂人等进出沉心阁。您是一国太子,时常出入沉心阁,不合礼数。”

    沉心阁是一国气运所在之地,大祭司更是神明使者,一国太子经常出入此地,少不了风言风语,必定会让人误以为太子别有图谋。

    一旁谢玄英眉眼骤阴,神情也变得愈发不善。

    这小白脸真是给脸不要,太子肯纡尊降贵来到这里,已经够给脸面,这小白脸竟还开始拿乔?

    太子果然露出不开心的表情,他的脸蛋不过巴掌大,眉尖微拧时小脸微皱,唇珠被抿得愈发明显,眼睫却翘得很高,用力表达他并不满意这个结果的坏情绪。

    “但太子殿下,您可以用上课的名义来沉心阁。”微生银组织了很久语言,才缓缓道,“命理课。您可以说,您对命理课有兴趣。”

    虞清听微生银所说,先去缠着皇帝  ,皇帝一向很疼爱他,摆摆手随他去。

    回到东宫的他开心坏了,吃晚膳的第一口,他便察觉不对。

    “御膳房换厨子了?”

    “太子殿下,今天这些菜不是御膳房做的,而是京时公子亲手做的。”

    张公公躬身笑得谄媚,做出一副感慨表情,“京时公子在小厨房待了一下午呢!”

    京时公子?

    虞清露出一个迷茫的表情。

    林公公知晓太子定然忘了自己曾下达的命令,太子殿下总是如此,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急忙上前提醒太子,有关花京时的事。

    这么一说,虞清倒有几分印象。

    倒也不是他多色,而是他听说京朝十三皇子花京时容貌一等,在京朝有着第一美男子之称,他一时好奇,便让人邀对方来东宫做客。

    谁知原身坏事做多,下属自动将做客理解成做别的,忙不迭带人将花京时掳进幕僚殿。

    对此虞清并没多少想法,住哪里都是住,他东宫的环境可比质子府好多了。

    “把他给孤带上来。”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细碎脚步声,花京时已在门口等待许久。

    虞清正低头小口喝汤,先不论这京朝第一美男子外貌如何,这厨艺真是一绝。

    汤汁鲜嫩爽口,回味无穷,显然下了一番功夫。

    眼角漾进大片张扬的红,虞清放下琉璃碗的功夫,已有人下跪行礼。

    “抬头。”

    花京时双手颤抖,掌心沁出冷汗,听到这道漫不经心的脆生后,表情微怔,缓缓抬头,露出全部的脸。

    他一直明白自己的优势,父皇宠幸母妃是因为母妃的脸,御膳房可怜他们母子俩,多半也是是因为这张脸。

    离开险象环生的质子府,也是因为这张脸。

    花京时并不是矫情的人,人在他国背井离乡,少不了做小伏低。

    想让自己过上好日子,总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哪怕他给自己做过许多心理建设,然而在看到青朝太子这张脸时,仍忍不住愣在那里。

    太子眉目固然精致,肌肤赛雪,最为吸引人的,是太子身上那股高不可攀的冷感,高贵且优雅,带着浑然天成的尊贵气息。

    看着这张脸,花京时一时迷惘,青朝太子将他掳进幕僚殿,似乎是他占了便宜。

    虞清托着腮,不满他们之间距离过远,双足落地,行到花京时面前,注视他身上的服装。

    款式简单,一袭大红。

    林公公却误解了:“大胆!竟敢在太子殿下面前穿如此张扬的……”

    “红色很适合你。”虞清回头看了林公公一眼,慢条斯理将目光落回花京时身上,“很衬你肤色。”

    “今天这桌饭菜,是你做的?”

    “回太子殿下的话,是京时做的。”

    花京时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听闻太子殿下近日食欲不振,胃口大减,京时感激太子殿下,想为太子殿下分忧。但京时实在粗笨,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了。”

    “很好吃,孤很喜欢。”

    花京时的下巴突然被抬起,虞清弯下腰,部分发丝垂在花京时的鼻尖,有些痒,他却不敢动弹。

    “想要什么赏赐?”

    “什么赏赐都可以吗?”

    太子的神情依旧冷漠,好似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他松开手,坐了回去,托着腮懒懒道,“什么赏赐都可以。”

    “但也要符合实际。若你想要回到京朝,那便完全是痴人说梦了。”

    “京时不想回去。”

    轻飘飘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花京时再次露出一个完美笑容。

    这个微笑恰到好处,不失柔

    和,同时不失英气,是男女通吃且异常蛊惑人心的富有目的性的微笑。

    果不其然,太子的眼睫微动,被这个笑容吸引住了。

    花京时大着胆子朝前跪爬,停在太子的足前,他弯下腰,微侧过头,隔着华贵紫袍将脸靠在太子的膝盖处。

    没有得到允许,他的双手仍放在地上,像没有得到主子命令的奴仆,同时神情恭顺,宛若受到天大恩赐。

    “太子殿下,今夜让京时伺候您吧。”花京时保持面颊贴住太子膝盖的举动,微抬起眼,眼中满是哀求,透着丝丝缕缕羞怯,满是处子青涩,“我……我会做得很好的。”

    第39章 坏狗

    夜。

    东宫灯火通明, 来往宫人不绝,个个喜上眉梢,嘴角带笑, 仿若发生了天大喜事。

    林公公用胳膊碰了碰张公公,打趣道:“你小子真会看人。”

    当初他嫌弃这是件苦差, 质子府地处偏远,鸟不拉屎,他懒得走这一遭, 满心挂念着看谢玄英的热闹。

    张公公含蓄一笑:“哪能呢, 咱家这也是运气好,最重要的, 还是京时公子争气。”

    此言不假。

    他本就随口一说, 随手一帮, 花京时主动来找他, 说想要借用小厨房,给太子殿下准备晚膳。

    入口的东西, 他哪敢随意应承?若太子吃坏肚子,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被拒绝的花京时什么都没说, 退而求其次, 只要使用小厨房, 他做完后也不吃, 而是让他们这些下人吃。

    太好吃了。

    人间美味不过如此。

    面对赞不绝口的画面,这位战败国质子也没有露怯或者骄傲, 而是一直保持淡淡的谦逊微笑。

    他们四目相对,他从中读到了野心。

    同每天作妖却没一点脑子的谢玄英不同, 这位才是狠角色, 不动声色, 能屈能伸。

    关键是,花京时也有资本。

    张公公又帮了花京时一把,收获颇丰,太子殿下当夜便让花京时伺候。

    这是太子殿下第一次留人过夜!

    东宫上下喜气洋洋,忙活得不行,烧水的、准备花瓣的、点香薰的……

    林公公同张公公经过谢玄英门前,冷笑一声,故意放大嗓音道:“你说的没错。京时公子争气,也是个聪明的,知道东宫谁才是主子,这不,今夜便能得到太子殿下宠爱。可不像有些野狗,仗着太子殿下几分颜面,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啥也不是。”

    谢玄英在卧房郁闷一夜,闻声几乎要暴起,但太子今夜留谁过夜关他什么事,若因此动怒,反而显得自己很在意。

    这么想着,他硬生生忍下翻涌滚动的怒火,何必和这些嘴脏的阉人置气。

    张公公也早就看谢玄英不爽了:“你说这有些人呐,是不是天生眼瘸?太子殿下生得那般貌美,一身细皮嫩肉,咱家瞧了眼睛都直。也就某些人不识好歹,长得又丑又黑,跟刚挖出来掉进屎坑的煤炭似的,又脏又臭——”

    “你们他妈说够没?!”

    金丝楠木牌匾下的朱漆大门猝不及防打开,巨大砰一声,伴随丝丝作响破裂声。

    一只手握着门框,四只骨骼分明的手指搭在上头,手背青筋因用力过度而猛爆,像一条条蜿蜒的青蛇。

    两位公公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那道结实的门上泛出丝丝裂缝,二人对视一眼,马不停蹄跑了。

    临走前还不忘鄙视道。

    “野蛮!”

    “粗鄙!”

    又是砰的一声,谢玄英气得半死,拳头砸在墙壁上,指缝不断冒出鲜血。

    两位公公跑得更快了,一溜没了影儿,难怪太子殿下性格刁蛮,却没有把这厮拿下,一直养在身边远观,从不近摸。

    这一铁拳下来,谁受得了!

    谢玄英扶着墙呼哧呼哧喘气,自从太子给他喂了不知道什么药,他内力尽失,体力也没以前那么好。

    加上怒火攻心,体内还有躁郁加邪火一起乱窜,让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他敛眸看自己手上的伤口,血很红。

    当时在冷泉边上,他亲眼看着那条粉嫩,被大祭司料理成红通通的艳色,尽管如此,竟也异常精致可爱,嫩得不像话。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怎么连这里都生得那么好看  。

    双腿也是又细又直,看起来没什么肉的小腿,被男人掐着时,软肉止不住从指缝溢出。

    这人是没有骨头吗?

    谢玄英越想越烦,越想越燥,好不容易不去想,耳边又飘荡起太子延长的轻哼,像小猫在叫。

    他甚至产生一种自己走火入魔的感觉,双眸黑沉沉望向远方明亮处,不知是嫉还是恨,咬紧了牙关。

    太子不是口口声声说很喜欢他吗?这才喜欢了多久,遇到个有点姿色的,就迫不及待留人过夜。

    就那么喜欢玩男人吗!

    虞清已经沐浴过,被热水泡得泛粉的雪肤从披散的墨发中溢出,配合那张冷极艳极的小脸,别有一番滋味。

    “苍鹤。”他百无聊赖,坐在床上晃着白嫩脚丫,突然开口道。

    他开口唤人没多久,一道黑影迅速从眼前闪过,定眼一瞧,一个身穿劲装的男子半跪在榻前,浑身被黑色包裹,只露出一双没有情绪的眼。

    “今天也不让孤看吗?”

    “……”

    苍鹤不知太子为何突然对他的长相有兴趣,明明太子早就见过,还骂他丑,让他滚。

    怕再次冲撞太子的他,摇摇头:“殿下,卑职不好看。”

    虞清欲跳下床,苍鹤先一步探身,双手捧在白嫩足底,恰好接住了虞清的双足。

    他反而笑了:“你喜欢孤的脚?”

    “……卑职不敢。”

    从前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一个月前,太子像是换了个人,脾性虽然依旧恶劣难缠,却与之前大有不同。

    时常会逗弄他,故意说一些话揶揄他,甚至还有更加过分的,会用恶作剧的神情,调戏他。

    苍鹤眼睫微动,细密短睫慢慢垂下,“殿下,您的脚会被地毯弄脏。”

    虞清轻笑了一声。

    地毯是刚刚换上的,而他也刚洗过澡,他同地毯皆干净整洁,哪里有地毯脏这个说法。

    苍鹤却只是固执摇头,坚持己见道:“殿下很香,地毯不是。”

    所以地毯脏,太子殿下很干净。

    虞清一直觉得他身边的暗卫很有意思,苍鹤自小被当作死士,武力值自然无需多说,脑子却有些一根筋,用他的来说便是有些笨笨的。

    现在竟还变着法子夸他脚香。

    没有人不喜欢被夸奖,虞清同样如是,他见苍鹤还在盯着自己的足背失神,又是轻哼一声。

    原身讨厌苍鹤,沐浴时都让苍鹤把眼睛蒙住,虞清来了后,少爷脾气又犯,当即使唤暗处的苍鹤帮他脱衣擦背。

    他同苍鹤不过说了几句话,这人便脸蛋红红,眼神躲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街头恶霸,正在调戏良家妇男。

    再后来二人稍微熟悉了些,他发现,苍鹤一有机会便会盯着他的脚看。

    身为太子,卧房必然无比豪华,一张床能同时容纳十数人,两侧鲛纱飞扬,虞清低头看着恭敬跪在自己足前的男人,掌心依旧托着自己的一双白足。

    他双手撑在身后,卧室放置了许多冰,堆积的冰块散发出嗖嗖凉意,吹拂在刚沐浴完的肌肤上,激起阵阵鸡皮疙瘩。

    贪凉的虞清有些冷,刚动动脚,苍鹤的手指便微微收紧,生怕他离开一般。

    这个举动让太子又溢出一抹笑,他抽回自己的脚,慢条斯理地用足尖抬起苍鹤的下巴。

    “有这么喜欢吗?”

    小太子怕热,亵裤堆在大腿处,那条雪白纤美小腿衔接完美的足部,毫无保留落入苍鹤眼底。

    他喉间不自觉滑动,素来平静的内心似有风雨来袭,不可控制地泛起涟漪。

    从前小太子便喜欢如此调戏他,他总是因难为情,他也

    承认自己存在某种欲擒故纵的心理,一直没有直面应答。

    这一次苍鹤坦然道:“是。”

    他还说,“很喜欢。”

    被迫挑起下巴的苍鹤,整张脸都被包裹在黑布下,只露出一双眼,微垂眼眸死死钉在青色蜿蜒的足背上,里头尽是痴迷。

    这次的苍鹤并没有得到回答。

    太子殿下总是这样,兴致来了便陪你玩闹,兴致没了将你一脚踹开,他已经习惯太子反复无常,以及性格顽劣。

    却仍掩不住失落情绪蔓延。

    在苍鹤落寞时,太子放下腿,倾过身,领口自然下垂,露出莹白如玉的半边肩以及大片胸膛。

    视野被雪白强势占领,同时缭绕着的还有淡淡幽香,苍鹤喉间再次滑动,一只手隔着黑布,捧起了他的脸庞。

    “既然你这么喜欢,孤准许你把玩,怎么样?”苍鹤刚一张唇,太子又将指尖抵住唇的位置,“用这里,也可以。”

    苍鹤当然知道如此做的代价。

    如今他整张脸被黑布蒙着,只露出一双眼,若想要把玩太子,必须将黑布摘掉。

    太子依旧想看他的脸。

    脑中思绪在不断拉扯,这是他保护太子多年第一次得到的奖励,他原以为自己心如止水,不为外物所困,谁料他的内心依旧不够坚定,能轻易因奖赏乱了心湖。

    苍鹤在挣扎,一是记得太子曾说过他丑,他怕太子再次嫌弃他,害怕二人之间的关系重回过去。他不想。

    二是……他确实认为自己生得不好看。

    身为暗卫,外貌不宜过于出挑,在照顾太子前,他被下令一直蒙着脸,不准让除太子以外的人窥见真容。

    从前他从不会注意自己的外貌,可近日在太子身边伺候,每日瞻仰太子的天人之姿,他时常会感到自卑。

    短短的时间内,太子脸上依旧挂着顽劣的笑,苍鹤却已给出回答。

    他伸出手,将包裹面部的黑布一点点解开,露出一张英俊硬朗的脸。

    下颌线锋利,鼻梁高挺,薄唇绷紧成一条压抑的线。

    光看这外貌,虞清便明白苍鹤为何不露脸,过于出挑。

    “沐过浴吗?”

    苍鹤点了点头,虞清正回身,往榻内挪了挪位置,隔着朦胧鲛纱,艳绝的脸蛋变得若隐若现。

    “上来吧。”

    他的声音隔着纱帘变得空灵悠远,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像志怪小说里吸人精血的妖精。

    得了命令,苍鹤褪去鞋袜,一点点爬上太子殿下的床榻,还不忘将鲛纱完全放下。

    花京时跟在浩浩荡荡的宫人身后,神情有些恍惚,掌心又开始沁汗。

    这一切太过顺利,完全超过自己的预期。

    原本他只想在太子殿下面前露个脸,让太子记得有他这个人,不论结局好坏,总该留个印象。

    没想到,他今夜就要陪太子过夜。

    虽然有专门的嬷嬷教导,可教学与现实是两码事,太子殿下尊贵之躯,必然不可能在下。

    脑中无法避免回忆起那张冰雪艳绝的脸,一身细嫩皮肉,以及略显纤细的骨架。

    ……他无法想象,这样的太子如何进行主导。

    “京时公子,太子殿下要怎么做,你受着便行,明白吗?”嬷嬷再次嘱咐,“殿下身体弱,你万万不能反抗。若是疼了累了,忍忍便是。”

    “忍一时,换日后富贵,多值。”

    花京时心中苦笑,面上却异常乖巧,点点头:“京时明白。”

    他被送进房中,朱漆大门被人关闭,里头无人服侍。

    太子殿下的寝殿奢华无边,随处可见奇珍异宝,角落

    摆放散着凉气的冰。

    他一路走进内殿,听道一声压抑的呜咽泣音,脚步戛然而止。

    薄如蝉翼的鲛纱层层交错,阻挡住探究的视线,如隔了一层雾气,前方虚虚映出两道身影。

    体格较小的那位想必是太子,他正仰躺在床榻上,靠外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微离榻面,脚踝处被一只大掌扣住。

    阴影晃动下,能够清晰看出太子在颤,像是在怕。

    泣音一直在颤颤溢出,影影绰绰的画面让花京时体温猛升,除了泣声,还有一道道诡异的、像饿久了后狼吞虎咽的水声。

    这个人是谁?

    谁能无声无息潜入东宫,竟还做出如此有失颜面的事!

    就在花京时为自己的反应不知所措时,一道不曾关闭的窗户渗进微风,掀起微微晃动的鲛纱,将一切虚虚掩掩的画面呈现在眼前。

    太子亵衣半开,无力靠在玉枕上,露出一截光洁圆润的肩头,手臂如藕纤白,此刻似染上细碎的桃花汁液,活色生香。

    他的表情像是没睡醒,昏昏沉沉,微眯着眼,睫毛水润,雪腮透粉,额头在头顶夜明珠的照耀下泛着盈润光泽,那是一层细密薄汗。

    花京时看得有些失神,他早知道青朝太子容貌不俗,却仍控制不住惊艳,富有冲击力的美感让他产生一种处在梦境中的错觉,极度不真实。

    他喉间微动,方才因恐惧而沁出冷汗的掌心内遍布热汗,灼人得厉害。

    而前方太子突然仰起点脖子,又软绵绵趴了回去,被自己舔得湿润的红唇中呵出一点热气,嘴唇不堪重负般抿起,又渐渐松开。

    纤白透粉的手指送进齿关咬着,却因怕疼,咬得不够彻底,松了力道,只是虚虚落在齿关。

    太子呼吸了两口,伸腿踹了一脚,小腿落下一滴晶莹的汗水,没入被褥中。

    “咬人的坏狗。”

    “……太子殿下……”

    带着哀求,压抑,沉甸甸的情绪,沙哑得过分。

    虞清却懒得理会这些,他慢慢撑起身,部分黑发黏在鬓边,脸蛋湿红,眼眶盈泪,披头散发的样子,倒真像一只艳鬼。

    “行了,今天就这样。”小太子语气不耐,带着明显一点沙,“去把窗户关了。”

    由于常年不见光,苍鹤很白,以至于面上的红潮愈发明显,甚至有些病态。

    他仍盯着那只精致白足,不过现在变得盈润反光,一片狼藉。

    苍鹤到底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他快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来不及将黑布重新蒙上脸,掀开帘子便往外走。

    与一个陌生男人四目相对,他眉宇骤冷,快速上前扣住对方脖颈。

    “何人指示?”苍鹤的声音很冷。

    虞清闻声掀开帘子:“他今天刚来幕僚殿,不是刺客,放开他。”

    苍鹤抿抿唇,这才想起此人是谁,他颇为不愿松开手,花京时马上摊倒在地上,双手捂着仿佛被折断的脖颈,不断咳嗽。

    “太子殿下,他看见卑职的脸了。”

    “看就看到了吧,他不会说出去的。”

    苍鹤抬起头,“太子殿下!”

    在虞清眼中,花京时是弱势群体,而他一向会对弱势群体多有包容。

    若只是因为花京时不小心看到苍鹤的脸,便要了花京时的命,他也会于心不安。

    况且花京时短时间内无法回京朝,可能这辈子都要待在京朝,待在他身边,知晓苍鹤的外貌又如何?

    落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拳状,在虞清看不到的地方,苍鹤扫向花京时的目光冰冷带刺,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可他又无可奈何,花京时外貌的确出挑,虽比不上太子殿下的万分之一,可二人站在一起,

    莫名给人一种一双璧人的错觉。

    怀着嫉妒与自卑的心情,苍鹤将窗户关好,花京时咳嗽之余趁机打量,这个男人鼻尖、唇周都有湿润痕迹。

    花京时又看向太子殿下的脚,果然,也有。

    “你来做什么?”

    虞清盯着地上的花京时瞧,脖颈处有一圈扎眼红痕,脸色都被吓白了。

    在问出口时,花京时俊美的面孔浮现受伤,虞清也突然想起他答应过花京时的事。

    正当他想要补救般开口,花京时又慢慢跪正,一点点跪爬过来,用膝拾级而上。

    花京时这次的胆子比上次要大,他伸手抱住太子光。裸的小腿,仰起脸蛋,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太子殿下,京时是来伺候您的。”

    虞清已想起这回事,他嗯一声,扶起花京时,准备问花京时还疼不疼,花京时突然“依偎”在他怀里。

    一个比他强壮也高大许多的男人作小鸟依人状依偎在他怀里,画面是很滑稽的。

    “太子殿下,京时绝无偷看之心,更无打扰之意。京时本该离去,可京时真的舍不得太子殿下……”

    说着,他便掉下了眼泪,“京时绝对没有破坏殿下与哥哥之意。”

    苍鹤愣:“哥哥?”

    原本倒在太子怀中柔弱无骨的花京时,倏然抬起头,半侧过首,在太子看不见的地方,那双素来平和的眼中深若夜幕。

    太子一低头看他,他以极快速度换回胆小怯懦的模样,仿佛被苍鹤这一眼瞧得吓破胆,声音也轻轻的:“您比京时先来。”

    “自然担得起一声哥哥的。”

    第40章 舌头

    花京时误解了苍鹤同太子之间的关系。

    由于情况特殊, 地点更是私密,花京时下意识以为苍鹤同自己一般,是伺候太子殿下的“幕僚”。

    可惜苍鹤并不是。

    被误解后, 他也不屑于去解释,正当的身份被曲解成另一种带有**意味的关系, 苍鹤不生气,反而涌起丝丝缕缕的怪异的窃喜。

    就仿佛,被错认成是太子殿下的男宠, 是一件极其光荣的事。

    苍鹤默认不语, 虞清听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更懒得去思索花京时的小心思, 只当苍鹤年纪比花京时大, 花京时才会喊苍鹤哥哥。

    谁都没有反驳这句哥哥, 苍鹤把男宠的身份咽下后, 再次看向花京时的眼神冰然一片,透着若有若无的警告。

    花京时简单扫了下苍鹤, 样貌尚可,体格强壮, 男子气概十足, 看面相以及气场可以瞧出, 这是个很霸道也很强势的男人。

    但从太子殿下的态度来看, 他似乎并不是很喜欢这一款。

    只有打发时间才会传唤此人,就算上榻, 能碰的也不过一双白足。

    不得宠。

    既然不得宠,那便没学习的必要, 好说歹说也是太子殿下的旧情人, 资历比他深, 花京时作搂住太子的脖子,侧脸贴在颈侧:“太子殿下,哥哥今夜也要留在您身边伺候吗?”

    尽管花京时刻意端着自己,没让全部体重压在虞清身上,虞清仍感到一阵强烈压迫感。

    他眉尖抖了抖,小脸写满不开心,将花京时推开后,寝殿内剩余二人一人喜上眉梢,一人落寞黯淡。

    很快,二人脸色互换。

    虞清嫌花京时靠在他怀里不舒服,起身提臀,把他自己塞进花京时怀里,为寻找最适宜的位置,他还调整了一下角度。

    “你下去吧,我们要睡觉了。”虞清确实有些困了。

    苍鹤眉宇阴云笼罩,尽管再不情愿,还是领命退下,一道黑影闪过,寝殿内只余二人。

    花京时错愕低头,怀中是软绵绵的触感,鼻尖盈满引人品尝的芬芳,蓬松墨发微微晃动,如水波披散在肩头,同花京时的头发交缠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手臂不由收紧,横在小腹上时,温热柔软的触感更加清晰。

    花京时喉间微动,灵活指尖轻松撬开里衣一角,滚烫掌心贴在软绵绵的小腹上。

    怀中的虞清纳闷仰头,雪中透粉的脸蛋满是不解:“你在对孤做什么?”

    随着抬头举动,刚被拉好的里衣松松垮垮卸了下来,斜挂在肩头的雪白里衣下的肉色被夜明珠镀上一层淡光,连带那张小脸也洒上一层银光。

    花京时猝不及防被再次惊艳,指尖蜷了蜷,无意识挠了挠太子的肚皮,惹来太子一声惊叫。

    “你干什么!”

    方才那道叫唤又轻又软,透着余韵未散的鼻音,小太子脸蛋更红,是被自己羞的。

    他支吾半天,低头去扯花京时的手腕,却怎么都扯不动。

    “殿下。”花京时身子后仰,虞清便趴在自己身上。

    层层纱幔下,他们身影重叠,呼吸混合在一起,交织成旖旎气氛。

    “您好香。”花京时抬起点下巴,侧脸贴着虞清的侧颈,一路上拱,薄唇吻过下颌线,“……好软。”

    猝不及防被偷亲,坏脾气的小太子伸手掐了掐花京时的腰,花京时喉间溢出一抹哼声,却始终没有松开手。

    “殿下……”

    或许是被掐疼了,花京时带着些喘,呼吸不上来的样子。

    虞清刚轻哼一声,下巴便被含住,秀气眉毛带着怒火抖了抖,花京时真是放肆,竟敢自作主张,咬他!

    他刚要咬

    回来,敏感的唇珠被用力吮了一口,迷茫迅速浮现在他的小脸上,紧跟着取而代之的是通体酥麻,软软趴回男人身上。

    哪怕他是太子,花京时是需要察言观色的战败国质子,花京时也没有丝毫怜惜他的意思。

    花京时胸膛很宽,气息灼热,迎面而来的温度蒸得虞清脑袋晕乎乎,趴在男人胸口,腰被搂着,后颈也被捉住,怎么都跑不掉。

    鲜嫩红润的嘴唇还被男人含在嘴里耐心嘬揉,有力舌头一点点舔开嘴唇细缝,惹来唔啊不止的轻哼。

    一国太子,平日任性骄纵,被宠得无法无天,竟也会露出迷离到失神的表情。

    真是漂亮。

    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子,这是花京时过往十余年无法想象的一件事,可真当看见青朝太子时,惊艳之余,脑中唯有漂亮。

    当真是世间绝色。

    湿气与热气缠绕,花京时知晓小太子唇珠敏感,便着重照顾此地,一边把玩小太子的乌黑长发,喉间不住发出含糊吞咽声。

    在不断的吮吻中,小太子被亲得浑身都软了。

    “你、你放肆!孤、唔呀……”

    一找到机会,小太子便凶巴巴翘起湿润眼睫,冷艳十足的小脸被弄得湿红一片,只余下秾丽的艳。

    原本整洁的唇周晕开大片粉,小太子到底是个坏脾气的。

    一边被亲得浑身酥软,哼声不绝,另一边不忘小幅度挣扎,里衣卷到肋骨,露出一小截细腰,以及两处精致的小腰窝。

    这也方便了花京时。

    没吃过苦头的小太子被强行按在男人身上,趴在上头,腰被捏着,后颈也被按着,在完全受制于人的状态,被迫打开嘴巴承受这个深吻。

    他不断的扭身挣扎,试图逃避这个吻,皆是徒劳……

    尊贵的小太子没吃过苦,体力很差,虞清出了许多汗,里衣将白里透红的软肤贴身包裹,在汗水的作用下透出一些肉色。

    花京时凝视片刻,将布料轻轻提起,那一块肌肤被汗水浸得湿淋淋,混合小太子独一无二的甜腻香味。

    ……怎么会有人哪里都是香的。

    花京时微侧过头,小太子跟被亲化了似的趴在胸膛,粉白小手虚虚抵着男人胸口,最后不堪重负,小身板一歪,侧趴了上去。

    他雪腮晕红,眼中水汽缭绕,被过度使用的嘴巴努力张开大口呼吸,红舌吐出来一点,唾液控制不住顺着嘴角往下淌。

    全部滴在花京时的锁骨、脖颈,没入黑发,消失不见。

    等他再抬起脸时,他嘴角有一道明显水渍,盈润雪白的小脸浮上大片玫瑰红,尽管眼神许些涣散,仍努力摆出一副凶相。

    “花京时,你这是什么意思?孤的嘴巴是你能碰的吗!”他涨红着一张脸,仍保持趴在男人身上的姿势,双手按着男人胸口,“你真当孤是泥捏的,脾气那么好吗!”

    虞清说话时欲抬起点身,但他实在没有力气,又哼唧一声趴了回去,他也素来娇气,不会亏待自己,在男人胸口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趴下,继续开口数落人。

    “没有孤的允许,不准亲孤,更不准伸舌头。听见没!”

    他堂堂太子殿下,怎么能随便被人亲?

    思及此处,虞清又羞又恼,他竟被战败国质子亲得口水都含不住,还、还被按在身上动弹不得,丢人死了。

    越想越生气的小太子伸手给了花京时一耳光,软绵绵一下,不像打人,更像床笫之间的调情。

    “太子殿下,您出了好多汗。”

    花京时看着那张张张合合的小嘴巴,唇珠被吮得鲜艳欲滴。他忍了好几忍,才忍下继续含上去的冲动。

    他已经做好准备在太子身边

    做小伏低,全力讨好青朝未来君王,他告诫自己不该动感情,他们的关系本就不该存在感情。

    真当瞧见太子露出那么迷茫且迷乱的表情,他又有些控制不住,想要看见更多。

    小太子脾气虽差,但性子很单纯,闻声,他伸出小手去摸自己,掌心全是盈润色泽,果真出了很多汗。

    “帮孤换。”他理所当然下达指令。

    “殿下,抬起来一点。”

    花京时寄人篱下,自然要听从小太子命令,小太子在被伺候这件事上没有一点戒心,听他如此说,竟真的乖乖抬了起来,让他方便换。

    终于,太子的全貌皆暴露在视线下,自小娇生惯养的太子殿下,浑身上下白白净净,颜色粉嫩,当下因方才激烈的吻,浑身漫上大片红潮,而这些都是他带来的。

    一想到他能让太子拥有如此改变,他心中无法避免滋生病态的满足感,以及想要变本加厉的阴暗心理。

    虞清在一旁等了半晌,也没等到花京时去取新的衣裳,奇怪掀起一点眼,眼中水雾犹存,故而显得格外澄净纯洁。

    他刚要询问,嘴唇刚张开一点,发出的声音起伏不定,像是幼猫哼叫。

    湿漉漉的眼睛渐渐圆睁,他羞愤欲死。

    花京时的手并不似寻常贵公子的手那般细嫩,他自小不受皇帝待见,从很小的时候便学会自力更生,故而指节布满厚茧。

    每一寸茧厚度不一,方才还无比嚣张的小太子瞬间没了声儿,只余下一张惊慌的粉红脸蛋。

    “你、你——”

    纤白手指揪住男人肩头的衣裳,带着些哭腔,傻乎乎地问,“你在对孤做什么?”

    “殿下,您出了很多汗。”花京时慢慢用薄唇磨着红嫩的小嘴巴,饱满唇瓣被舔得湿凉水润。他语气自然,“京时担忧您,所以帮您看看,为何殿下会出这么多汗。”

    真的是这样吗?

    单纯的小太子短暂愣神,迟钝的大脑无法运转,只是迷迷糊糊地想,既然要看,用眼睛看便好,为什么要这样子呢?

    “殿下,我可以亲您吗?”

    “可以吗?”

    他一下下蹭,却不肯吻进去,至多只是用舌头描摹小太子的唇形,把那一块软肤弄得一片泥泞,乱糟糟。

    即便如此,小太子还是紧闭双眼,卷曲睫毛湿润颤抖,时不时唔唔两声。

    花京时的手太糙了,磨得虞清又痛又痒,一个没忍住,主动把舌头伸出口腔。

    这无疑是羊入虎口,花京时只当这是获得允许,快速捕捉到那条湿红的舌头。

    虞清带着些泣音哼声不止,口腔被搅得乱七八糟,连舌头都没处安放。

    等他睁开眼,湿润眼中又满是慌张,含糊不清说了什么。

    花京时没听清,便暂时放开他,吻着他的唇角问:“什么?”

    花京时慢条斯理把掌心里的汗水擦到虞清雪中透粉的后背上。

    “舌头、舌头……”

    小太子已经完全神志不清,呜咽不止,不断重复,小身板因哭泣时不时抽弹一下。

    “舌头被勾出来了……”

    花京时轻笑一声,捏住吐在外头的小舌头,盈润指尖抵在舌尖,慢慢推了进去。

    他搂紧趴在他身上的太子,像抱紧某种稀有的易碎宝物,眉宇无意识流露出珍视意味,以及浓烈占有欲。

    “殿下,怎么会出这么多汗呢?”他盯着掌心喃喃自语。

    花京时低头慢吻掌心与指尖,将手整理干净。

    同时,太子寝殿房顶,传来一道压抑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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