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风继续吹 > 第29章 第 29 章
    盛家结束晚饭,家里三兄妹陪沈常沛一块看电视闲聊,自从长子从警,幼女出嫁,三个孩子齐聚一堂的机会就很少。


    这么坐了半个多钟头,盛悉风准备离开,前往江家。


    “最近和国庆感情很不错?”盛锡京调侃妹妹。


    他不过随口一问,但盛悉风自己心里虚,生怕大哥话里有话。


    她和江开假结婚的事,她最怕的就是被盛悉京发现端倪,警察天天和三教九流打交道,和嫌疑犯斗智斗勇,最擅长从细枝末节处识别谎言、看破真相。


    “我们俩?不是差不多一直这样吗。”她佯装镇定。


    盛锡京的确觉察出盛悉风的不自在,但权当妹妹害羞,并未多做他想。


    沈常沛也附和:“最近两个人确实很要好。”


    “以前不要好?”盛悉风奇怪。


    她和江开关系一直还行,而且不是装出来的还行,是一起长大自然流露的熟稔,应该不至于叫人觉得生疏才对。


    “倒也不是。”沈常沛想了想,抓住核心,“以前也好,但更多是打打闹闹的,跟小时候没什么区别,现在很明显有情侣间门的甜蜜了。”说着她转向一旁忙着打游戏的沈锡舟,“是吧,小舟?”


    沈锡舟从激烈的打斗空隙中抬眼看盛悉风一眼,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他对盛悉风向来毒舌,简单的一个字已经代表着莫大的肯定。


    盛悉风开车去江家的路上都还在回想,甚觉不可思议,江开这趟回来,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点当事人都还没搞明白的情感变化,居然明显到全家人都察觉的地步。


    江家和盛家相隔不远,不到十分钟的车程。


    她车刚停在院子里熄火,大门就开了,江开穿着单薄,背着客厅里水晶吊灯的明光,走过来接应她。


    确实不一样,他以前从不会这样体贴——或者说黏人更恰当些。除非碰上下雨天,还得于知南使唤,他才肯勉为其难出来接一下她。


    江开顺手接过沈常沛让盛悉风带来江家的两盒果篮,两个人并肩往里走。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一反常态,最初的几步路俩人都有些沉默。


    走到廊下,他才问:“晚饭吃了没?”


    盛悉风:“随便吃了点。”


    “还痛吗?”


    “痛的。”


    本来有点干巴巴的对话,随着他的结束语“人笨怪不得别人”,彻底回归正常氛围。


    江河海和江邵都还没回来,公司临时有紧急事务,父子俩陷在冗长的会议里暂不得脱身。


    江家的饭也还留着,倒不是等这爷俩,而是等已经吃了一顿的盛悉风,她在江家受到的一直是最高礼遇。


    于知南一番心意,盛悉风只得也拿起筷子,象征性陪着再吃几口。


    江开吃得慢条斯理,期间门还去酒柜开了瓶荔枝酒,问盛悉风要不要。


    “不要。”


    江开:“怎么着,准备备孕了?”


    盛悉风:“………………”


    她越来越发现,他这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因为他一个人喝酒无聊,想弄个人陪他一起,就不惜当着他老妈的面说这种危险话题。


    是真舍得让自己亲妈白高兴。


    对上婆婆瞬间门发光的双眼,她马上把酒杯渡了过去:“喝,我喝。”


    言下之意:求您闭嘴吧。


    江开笑起来,清隽的眉眼盛着摇曳的灯光,如她所愿,他不说话了。


    荔枝酒偏甜,乍眼觉得好入口,实际酒精度数不低,两个人慢慢吞吞地小酌着,些许酒精上头。


    气氛很好,于知南都待不下去了,找了个借口走掉。


    客厅俩人继续,江开手机进来微信,他打开看一眼,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盛悉风问。


    一来一回快速回复完,他把手机锁屏反扣到桌上,说:“没什么。”


    这逃避的态度就很令人怀疑,盛悉风想知道,但又不想显得自己多紧张他,正拿不定主意,抬眼见他一脸的好整以暇,俨然已经看穿了她丰富的内心戏。


    她干脆不装了,坦坦荡荡地查他岗:“谁的微信?”


    江开更坦荡:“一个女生。”


    盛悉风“哦”一声,没怎么当回事。


    她不问了,江开主动坦白:


    “我们在医院认识的。”


    “认识蛮久了。”


    “她年纪比我大。”


    盛悉风脸色微凝,但还是用开玩笑的口吻问:“你喜欢她?”


    “嗯。”江开说,“非常爱她。”


    他说得煞有其事,盛悉风了解他开玩笑的风格,这似乎已经不是跑火车的范畴。


    他是认真的。


    “所以你要我成全你们?”


    “这倒不用。”江开说,“她想成全我们。”


    脑子微醺的状态下,她的情绪比平时直接,端起酒杯就泼他,可惜杯子里没酒,只是虚晃一枪。


    “不用,受不起。”她搁下酒杯站起来。


    江开拉住她,有点憋不住要笑了:“你怎么不问我们一起去医院干嘛?”


    眼见她就要说一串刻薄的话,江开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乱说,不然她得到真相以后肯定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公布答案:“她去医院,生了我。”


    “……”三秒钟的沉默后,盛悉风抄起手边的包往他脑袋上砸。


    “江国庆,你是不是有毛病!是不是有毛病!!!”


    江开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一边躲避她的攻击,一边拿过手机给她看微信。


    开风妈:「儿子,要不要妈妈给你准备个烛光晚餐,和悉风浪漫一下?」


    比沈锡舟帅一点:「不用,情调够了,谢老妈」


    盛悉风:“……”


    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个无聊幼稚到令人发指的人。


    食指指了他半天:“我不跟你玩,我要回去了。”


    “今天住这吧,阿姨都给收拾好房间门了。”江开面不改色心不跳,锅全甩于知南头上,“我明天就要走了,妈妈想留我在家睡一晚。”


    “那你留,我要走了。”盛悉风还沉浸在被戏耍的余怒中,不肯配合。


    俩人拌了几句嘴,江开劝不动她,不想再费口舌,拉着她的手腕用力把她拽了回来。


    这一下力没大控制好,盛悉风跌坐进他怀里,两个人额头“咚”一声磕到一块,力道不轻,但这暧-昧的姿势,和呼吸交错、眼神近到难以聚焦的距离,让双方都无暇顾忌疼痛。


    待反应过来,盛悉风手忙脚乱地想从他身上起来。


    还没来得及动,又被他摁回来。


    接着,他偏头避开她高挺的鼻梁,盯着她的眼睛,缓缓靠近她。


    盛悉风有那么一瞬间门感到莫名的惶恐,但最终没有躲。


    谁都没有眨眼睛,只是注视着彼此,在荔枝香甜的味道里接吻,能清晰看到对方瞳孔里自己小小的倒影。


    不知是顾忌着场所,还是顾忌着对方的身份,或许两者兼而有之,他们清醒状况下的第一次接吻非常克制,尽管情-欲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不断升腾,但来往间门全然不见要将对方融入自己骨血的激进,相反极为安静,牙齿和舌尖的每一次进退都带着跨越雷池的小心翼翼,像是无言的推拉和试探。


    彼此都谈不上多娴熟,但也不完全是第一次接吻的茫然无措,盛悉风确定,度假山庄第二个晚上发生的事该是真的。


    窗外不知什么被风卷落,她身体微颤一下,躲开江开的吻。


    他没尽兴,还要追吻,她不肯了,抱着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颈窝。


    “怎么了?”


    盛悉风嫌这里没安全感,半晌,小声说:“我舌头好痛。”


    也是实话。


    哪怕他动作轻了又轻,她今天才被热咖啡烫到,难免牵扯伤处,刚才多巴胺控场没觉得,此刻舌尖像被剥了层皮,火辣辣的痛。


    他笑起来,奚落她:“娇气鬼。”


    这是小时候他和沈锡舟嘲笑她时经常说的话,但现在再从他嘴里听到,完全不是同一回事。


    亲-亵得不行。


    盛悉风不好意思看他,只扭了扭身子,以示抗议。


    两个人维持这样拥抱的姿势很久,久到盛悉风睡意渐浓,被他轻轻晃醒。


    “爷爷他们回来了。”


    她竖起耳朵,果不其然,院落里有汽车的声音。


    江开见她还是懒洋洋坐在他腿上靠着他,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不由得好笑:“要不我让他们先别进来?在车里坐会。”


    “嗯?”盛悉风不解,抬头看他。


    她唇周糊开了一层淡绯色的口红,又无辜又凌乱,江开伸出大拇指,粗略地给她碾掉,又想到自己嘴上估计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抽了张纸巾,胡乱在嘴上抹了两下,随手扔到桌上。


    “等你想下来了,我们再叫他们。”


    盛悉风这才如梦初醒,手脚并用从他腿上蹿下来。


    刚站稳,门就开了,江河海和两个部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爷爷。”


    “爷爷。”


    刚才不见踪影的保姆阿姨也不知道是从何处现身的,面色如常地迎了上去。


    盛悉风头皮发麻,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自己和江开的亲密举动。


    “你们还在啊?”江河海神态明显透着疲倦,玄关处的顶灯把他脸上的沟壑和眼下的皱纹照得格外明显,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就连身影都佝偻了几分,这会还要强打起精神来招呼两个小辈,“你爸还没忙完,我有点累,就先回来了。”


    祖孙三人寒暄过几句,江河海又嘱咐了江开一些比赛要注意的安全事项,这才回房歇下。


    目送江河海上楼,江开跟盛悉风说:“你也先去睡吧。”


    “那你呢?”


    也许是因为看到了爷爷的疲态,联想到更辛苦的还在加班的父亲,江开今天格外做人:“我再等会。”


    盛悉风本打算陪他一块,被他硬生生撵走。


    她没走出几步,他在背后叫她:“盛悉风。”


    她停下脚步。


    江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盛悉风知道他要问什么。


    阿姨还没走,她不方便直接骂他臭流氓,只能恨恨地跺了下脚:“不能!”


    然后一溜烟跑了。


    盛悉风不知道第几次从睡梦中醒来,身边的床榻还是空的。


    她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时间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还没回来吗?她困顿地想着,压制住睡意,慢吞吞起床去叫江开,想让他也别等了,先睡下再说。


    走到楼梯口,倒是隐隐听见父子俩的说话声,来自三楼书房。


    他们在争吵。


    她瞌睡清醒几分,没忘记自己本次前来江家的使命是什么。


    轻手轻脚上楼,在楼梯拐角处支着脑袋蹲坐下来,如果时机不对,她就冲进去维护世界和平。


    里头的争吵隐隐传入她的耳朵。


    “你爷爷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要加班到半夜是为什么?因为他唯一的孙子一意孤行,不肯进家里公司帮忙,他根本不敢放下他的担子!”


    “还有我,我找不到盼头,不知道自己操劳半生打下来的江山交给谁才放心,我常想,我这么辛苦为了谁?”


    “你知不知道你每一次比赛前,你妈妈都担心得睡不好觉?”


    可怜的江国庆,盛悉风撇嘴,深表同情。


    如果是她,可能真的会动摇。


    好在他这个人最自我了,才不吃道德绑架那一套。


    接下来,公公肯定得说她了。


    “还有悉风……”


    果不其然,江邵提到了她的名字。


    江开回房已近清晨,就着熹微的晨光,他和衣在半边空床上躺下,抄起手臂垫在后脑勺下,对着天花板发呆。


    一夜未眠,再加上与父亲的争执,足以让一个人精疲力竭。


    他十分后悔回家来。


    他根本不该报任何希望,也不该心软。


    每次只是互相伤害,从来不会有所改变,只会弄得父子关系日趋恶化。


    过了很久,他才凝聚起一点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回来了?”闭眼之际,忽听盛悉风在旁边半瞌睡半清醒地问。


    “你怎么还没睡?”他挨过去,自后虚拢住她,有客厅那个吻做铺垫,他抱她的动作并不生硬。


    此时此刻,他是浑浊的,厌世的,她的身体柔软而清香,与他形成鲜明的对比。


    温香软玉在怀中,他恢复些许清明。


    “我怕你们吵架。”盛悉风很操心。


    “没事。”江开安抚她,“睡吧。”


    盛悉风只安静了一会会,就又问:“你这次出国的事,着急吗?”


    江开说:“有点吧,这次回去要定制比赛车辆的座椅。”


    这个盛悉风也知道,顶级赛场上的每一辆赛车都为一个赛车手量身定做,座椅完全贴合车手的体型,确保两者之间门的最佳契合度。


    她掂量了一下:“那应该不至于十万火急?”


    “嗯。怎么了?”


    “那……”盛悉风斟酌面片刻,不太确定地问,“你能不能改个签,晚点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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