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锤爆别人头。


    再过几年可能就是薅出他的肠子。


    祝高兴皱眉,想报警。


    旁边的施文宇惊讶的押韵,“人不可貌相,你弟跟你一点都不一样。”


    刺耳的贝斯声开了头,发出像是要掐死人的呜咽声,头发挑染成蓝色眼线画的极其夸张的男人对着话筒开始“yue”,“yue”出了节奏感,诡异的唱法让人后背发麻,沉重的鼓点也咚咚咚跟着走了起来。


    场子越来越热,所有人都在疯狂跺脚。


    顾不尚和那个黑人也做好了准备,脚步轻松的跳几下举起了拳。


    主唱的烟嗓猛地吼了出来,像是被火烧过的声音,剌在人的神经上。


    拳台上的两人同时朝对方冲了过去。


    .


    刚坐上车的方厉行给祝高兴打电话,又被挂了,然后那边儿回了条信息。


    「很吵,听不清,打字吧。」


    方厉行冷着脸,“啪啪啪”回复,「我现在去接你,有急事。」


    祝高兴:啥事,打字说就行。


    「岑阙今天过生日,你跟我一起去。」


    「我去干嘛,不去。」


    方厉行皱眉,「别蹬鼻子上脸啊,他邀请你了,你必须去。」


    祝高兴回复,「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今天也是我的生日。我和他不同年,但同月同日。我不会去的,我要自己过,你选他还是选我?」


    方厉行那边沉默许久,才发过来一句,「我先去找他,你回家等我。」


    白月光和替身,该怎么选?方厉行并不打算做这样的选择,他全都要。


    祝高兴一脸的意料之中,收回手机,他抬眼看向拳台,头更疼了。


    不要命的打法,下手极狠,顾不尚仗着自己比那个黑哥个头小,就逮着刁钻的角度猛打,显得对方笨拙的像个熊,不一会儿就被打的晕头转向,但也没示弱,抓着机会就伸出手去抓顾不尚的脖子,往他身上揍。


    黑哥劲儿要大很多,打到一次就能把他打吐血,身上的青紫也越来越明显。但顾不尚压根儿没把这场对决当成比赛,而是像在赶时间,连躲避都没有,迎着黑哥的拳头也要猛砸他的脑袋。


    一下又一下,这样不要命的进攻,黑人越来越招架不住,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不时低声骂些什么,舞台上的光都遮不住空气中的血雾。


    祝高兴不想看了,转身就要走。


    施文宇拉住他,“哎,怎么了?你不是要找你弟么?”


    祝高兴扯了扯嘴角,“我怕被他顺手锤死,下次吧。”


    施文宇:“你怎么把你弟说的跟个杀人狂似的,这就是个打拳比赛,赢了给钱那种,不会出人命的。”


    祝高兴叹气,贴到他耳朵上喊,“我很脆弱!看不了这么血腥的场面!”


    施文宇揽住他的脖子,“等等!你看,快结束了。”


    顾不尚把那个黑人狂殴数十下后,一点过渡没有,演技极烂表演痕迹相当重的直接躺在了地上。


    ...


    这场面,简直是在碰瓷。


    下面的吼叫声更大了,黑人在旁边盯着他,生怕他突然起来。倒计时有十秒,顾不尚在地上躺的舒舒服服,他闭着眼,额头的伤口早已裂开,血顺着头发往下流,安静的好像睡着了,脸上是血,身上也是血,绷带已经从白色变成了红色。


    他输了。


    听到判定,顾不尚一骨碌爬了起来,拎着外套往台下走,直接拐弯去了后门,利索劲儿看起来完全能再打几场。


    台上的灯灭,那黑人也跟在顾不尚身后离开。


    祝高兴看着他们消失在后门通道的背影,来不及想其他,让施文宇先走,自己也跟了过去。


    通道有点暗,喷的冷雾阴嗖嗖的。


    墙上嵌着好几个蓝色灯管,组成了箭头的形状,指着那个出口。


    祝高兴拐进去就看到了他们。


    黑人拿着个纸袋子正往顾不尚手里塞,开口就是流利的东北话,“谢了啊老弟,这是给你的工钱,你数一下。”他紧皱眉头,“下次别这么真情实感,轻轻锤下我的脸就行,你这回打的也太走心了,跟他妈夯猪似的,我牙都快崩掉了。”


    顾不尚抹了把脸,“我下次一定注意。”


    祝高兴:......


    原来他赚学费的搬砖工作,就是来当拳托儿。


    祝高兴靠着集装箱,冷眼旁观这一幕,琢磨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也没想着躲,顾不尚抬眼就看见了他,有点惊讶,等黑人走了才慢吞吞地挪过来,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哥?你怎么在这儿。”


    祝高兴:“我路过。”


    顾不尚:“好巧啊。”


    祝高兴:“是啊。”


    顾不尚扒拉了下头发,“对不起,我把你给我的手机弄丢了。”


    祝高兴:“......丢哪了?”


    顾不尚神情认真,“我把车停在动物园的树底下,看到那树上骑了个猴,它一直给我表演,吸引我的注意力,等我回过神手机就没了。我怀疑它有同伙,树上其实是两只猴,手机就是被另一只偷走的。”


    祝高兴:“......”


    编的有头有尾,跟他妈真的似的。


    “我怕你生气,就想着来赚点外快再买一个还给你。”顾不尚轻轻叹气,“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刚才输了。”


    祝高兴心里默念,你要不要脸,你要不要脸。


    小小年纪,心眼儿堪比马蜂窝。


    祝高兴不再废话,拉着顾不尚出了拳场的门,边走边说,“我带你去包扎一下伤口,昨晚你不接电话我真的很担心,一晚上都没睡好觉,梦里全是你掉下水道了。”


    顾不尚语气疑惑,“你不生气吗?”


    破皮卡就停在后门出口的巷子里,还缺着一块车门。祝高兴拽着他坐上去,“我脾气好,不生气。”


    顾不尚死抓这茬儿,“那你为什么不跟我抱抱。”


    神他妈抱抱,没完了还。


    沉默着包扎好出了诊所,他乖了很多,还主动邀请祝高兴去他家里做客。


    他家离拳场没多远,是贫民区的老楼,墙体斑驳,遍布青藤,楼前的大树格外高,抬眼都看不树冠,叶子出奇茂密,遮了许多高处的窗户。


    在烂尾楼那儿见过的一群工头也在这里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的,一个个和刚才的姿势一样,排成排蹲在楼道口抽烟。


    看见顾不尚就抬手打招呼,很热情,“哟,今天打的不错啊,演技好多了,完全没看出来是故意输的!那黑哥给了不少钱吧?得请喝酒啊!”


    ......


    顾不尚认错认的很快,“对不起,哥,我骗了你。”


    祝高兴客气的假笑,“没关系。”


    两人正要上楼,就听其中一个工头吐着烟圈说,“你先别急着回屋啊,程哥说让你等着他,他想跟你聊聊枪械库被抢那个事儿。”


    顾不尚走的更快了,他住的房子在顶层,爬着很费劲,但挺有意思,墙上全是他喷着涂鸦,好像把这破旧的灰墙染成了疯癫猎奇的画廊,就数他的楼层最闪。


    门上还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小灯泡,整的还挺温馨,他没用钥匙,上去就踹了一脚,门开了,祝高兴差点被闪着眼睛。


    这“屋子”就像童话故事里探险挖宝的藏宝洞,色彩斑斓的太过梦幻。


    里面只有一间,三十平方米的样子,墙面竟然全是凸起的石块,像一种晶体矿石,颜色又蓝又绿,密集的像一只只发光的眼睛,色调十分诡异。


    落地窗外被大树的绿叶完全挡住了,一点阳光都看不到,那儿摆着一张大床,两边的区域满满当当,自带亮光,是一堆亮晶晶的石头,还有更亮的烛台、小银桌,屋顶也挂满了用玻璃片手工做的皮纳塔,人头那么大的蛋形,做的很粗糙。


    表皮折射的光斑好像在推着墙上的眼睛一起缓缓转动,很像是翡翠的质地。这是节日或者生日会上才会用到的纸糊容器,打碎会掉出糖果或者玩具,只是这几个,总感觉装的不是正常玩意儿。


    除了这些闪瞎眼的装饰,其他的就是些卡通徽章,各种神奇宝贝,宝可梦的最多,凌乱的撒了一地。


    祝高兴走过去,愣是找不着能坐的地方,他目光停住,看到床头还有一个音乐盒正在转,上面有两个人在跳舞,陶瓷做的,男的碎了半个头,女的断了条腿,还是紧紧抱在一起,脸被两张惨白的面具遮着,上面是画上去的僵硬笑容,齿轮拉响的曲子很陌生,像阴森森的童谣。


    诡异的房间里,顾不尚掏出一把贴满卡通画的枪插进烛台,懒懒靠在那堆翡翠石头上,像朵生在沼泽地里的太阳花,露着尖牙引人靠近。


    “哥,你就这样跟着一个疯子回家,不怕他把你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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