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应眠:“……”
房间里陷入了死寂的沉默之中。
沈应眠一直以为这是男子无师自通的东西。他虽是澜澜的师尊, 但……没理由连这都要教吧?
而且景澜已经十六了……
沈应眠有些茫然,“你之前自己没有过么?”
“没有!”景澜几乎是立马否认,说完又羞愤难当。
师尊闭关的这一年里他都在努力用功, 哪里有时间想这些……
“呃……”沈应眠沉吟半晌, 这会儿免不了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儿,沈应眠想起什么似的, 眉头松了些,“别担心,师尊会帮你的。”
“啊!!”师尊要帮他?!幸福来得太猝不及防, 景澜全身血液翻涌而上。
然而,接下来他就看到, 师尊面色凝重丢了一本什么东西给他, 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澜澜, 为师相信你天资聪明, 肯定一学就会。”
景澜愣在原地,看着师尊无情离去,只留下一本启蒙读物。
“蛤??”景澜脸侧肌肉微微颤抖, 目光落在那本书上,而后……忍无可忍拂到地上。
师尊变了!师尊好狠的心!
翌日,一夜难眠的景澜一醒来就被师尊喂了一杯绿油油的东西,他一瞬间就清醒了。
“师尊!”
“苦瓜汁, 去去火气。”
景澜:“……”
最后,景澜还被沈应眠逼着吃完了一整盘苦瓜炒鸡蛋。
跟着师尊上山巡查时,他口中的苦味仍然久久不散。
经过一夜大雨, 山上的痕迹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他们一无所获, 昨夜残迹只剩山脚下天帝神像砸出的一个巨坑。
他们下山的时候巨坑旁边已经聚满了人,四大门派的掌门人都来了。
沈应眠看到了林向松。
然而未待他们打声招呼,八荒门掌门古玄风指着景澜语气不善地诘问:“你就是景澜?”
沈应眠上前一步挡在景澜身前,“何事?”
“何事?”古玄风冷笑一声,“我们收到消息称景澜对天帝不敬,赶来查看才知果真如此。”
沈应眠微微皱起眉头,“昨夜擅自动用天帝神像是我的意思。”
“师尊!”
沈应眠朝他摇摇头,“我们师徒二人到青州雪山之巅查看情况,发现天帝神像对雪怪有莫名的吸引力,因此昨夜我授意景澜用天帝神像聚集雪怪,再一举歼灭。”
“胡言乱语!”古玄风勃然大怒,“天帝神像和雪怪能有什么关系?这分明……”
“古门主。”狄楚璋站出来,“我方才找了个弟子问了一下,昨夜的确是情况危急,这也是事急从权。这是救人的事,我相信天帝也不会认为这是不敬。”
“哦……这刚好是你八荒门的弟子吧?古兄一问便知。”
那弟子咽了下口水,诚惶诚恐:“禀……禀门主,昨夜勾玉仙尊和他的徒弟确实是为了阻止雪怪进城……”
“闭嘴!”古玄风衣袖一挥将那弟子甩到地上。
盛怒:“天帝护佑苍生,吾等人人对天帝怀有无上敬意,怎能如此糟蹋天帝神像?阻止雪怪的方法有很多,为何非要用天帝神像为引?就是你勾玉仙尊也没有此特权!”
因着景澜和沈应眠都是琅峰宗的人,林向松不便发言,倒是霓纱宫霓易水冷笑一声:“是啊,你倒是能不费吹灰之力消灭雪怪,要是早些来珉州就好了呢。”
“你!”
狄楚璋也劝道:“更何况,昨夜仙尊不就是用天帝神像救了珉州人民吗?这不正是天帝护佑?”
“哼。巧言令色!然而不可不追究,否则人人都可以以这般冠冕堂皇的理由公然对天帝不敬,若是这其中混入一两个妖魔奸细恶意抹黑,后果不堪设想。”
古玄风固执己见,场面一度僵持,就连林向松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古兄……”
沈应眠站得挺拔,“那你想如何?”
古玄风:“哼,对天帝不敬之人自然应当加以惩罚。”
“如何惩罚?”
古玄风:“四大门派都设有戒律崖,按照规定,自该去戒律崖受罚。”
“古玄风!”
戒律崖专门用来惩罚仙门犯错的弟子。这崖的奇特之处就在于能够根据人们的修为进行同等惩罚,修为越是高的人在戒律崖里受到的惩罚就越重,这下就连林向松都有点忍不了了。
“好。”沈应眠却应得很快,“那我请求回琅峰宗领罚。沈应眠朝林向松轻轻摇了下头,又与狄楚璋交换了眼神,后者立刻会意地点点头。
古玄风果然不同意,狄楚璋适时道:“此处离八荒门最近,那便去八荒门领罚吧。”
古玄风稍显迟疑,然而最终还是点了头。
景澜挡在师尊身前:“天帝神像是我雕刻的,也是我丢下城门的,要罚便罚我。”
沈应眠一边传音给景澜,一边假意拦他,“不,他是我徒儿,自然听令于我,罚我一人即可。”
景澜更加激动,“不!不能怪师尊,罚我!”
“行了!”古玄风嗤笑一声,“按照规定,你们二人都当罚。勾玉仙尊,事关天帝威严,你也别怪我。”
“来人。”他命令八荒门弟子,“将勾玉仙尊请到我八荒门戒律崖。”
沈应眠朝林向松、狄楚璋及霓易水拱了拱手,“丰州珉州就交予各位。”
前往八荒门的路上,沈应眠和景澜靠在一起秘密传音。
沈应眠轻轻撞了下景澜的肩膀:“澜澜,刚刚演得不错嘛。”
景澜勾唇一笑,“师尊也演得好。”
景澜又问:“师尊也觉得古玄风有问题?”
沈应眠:“不确定。昨夜的天帝神像,你可发现异常了?”
“嗯。”景澜回忆着昨夜以及青州雪山上出现的天帝神像,“当雪怪爬满天帝神像时,我们的注意力会自然而然被天帝神像本身吸引,从而忽略的周围零星的雪怪。它们看似也在努力地朝天帝神像爬去,实则却像是被什么力量阻挡了方向,只能从既定的路线走。”
沈应眠接了下去:“而当我们跳出局部纵观全局,其实不难发现这些雪怪的轨迹本身形成了一个指向标。指向北边,而最北的地界是——”
沈应眠和景澜对视一眼,心里的声音完全一致:“八荒门。”
沈应眠也想过这暗示会不会是始作俑者设下来故意误导他们的。但古玄风对天帝神像一事的反应太过异常,若不是真心敬爱天帝,就是心里有鬼。
而沈应眠更倾向于后者。否则,他不应该在这个关头坚持要惩罚沈应眠师徒。
因此这线索更可能是天帝给他们留下的线索。
不管背后的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惩罚沈应眠和景澜无疑可以减少阻力。
而古玄风并没有阻止二人前往八荒门,要么是真的问心无愧,要么便是足够自信——相信他们绝不可能发现真相。
无论如何,这一趟八荒门他们非去不可。古玄风这番行为倒是阴差阳错给了他们查明真相的机会。
他们被带到戒律崖,低头是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
八荒门的弟子们对他们还算客气:“勾玉仙尊,请。”
“师尊。”景澜牵起他的手,二人对视一眼,毅然跳下山崖。
紫色和黑色的衣摆交织飘扬,在凛凛寒风中相互缠绕。
几乎是一到崖底,沈应眠就有些喘不过气来,胸腔的挤压感来得又快又猛,他靠着墙壁轻轻喘气。
“师尊,你还好吗?”
沈应眠捂着胸口轻轻点头,“没事,先打坐修整,等夜深了我们用元神出去探查。”
他稍稍调息,偏头看景澜,“你呢?可有哪里不适。”
景澜动作微顿,然而只是一瞬,他摇了摇头,跟着在他身旁坐下,在心里默念清心咒。
沈应眠看出了他的犹疑,只叹徒儿懂事,难受也一人忍着。他直接从系统那儿兑换了屏蔽痛觉的药。
“澜澜,吃下。”
“好。”景澜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药一吞而下。
吃下之后除了胸腔还隐隐发闷之外,沈应眠的难受减轻了许多。
山崖下氧气量少,沈应眠坐了一会儿便有些昏昏欲睡,迷迷瞪瞪之间身侧贴上来熟悉的触感,带着灼热感。
是熟悉的气息……
“澜澜,你怎么了?”
“师尊……”景澜的声音很闷,又带点哑,“我难受。”
“你……”沈应眠挣脱他的怀抱,便见景澜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和昨夜的情形很像,额上还隐隐沁出了汗珠,“怎么这么突然……”
景澜异常难耐,又怕师尊再次不管他,便一五一十将龙鳞一事告诉了沈应眠。
“龙鳞?怎么不早告诉我?”
“还是雪怪一事更为重要。”怕师尊不相信,景澜咬咬牙,视死如归一般解开衣裳让师尊看。
然而他的胸口处什么都没有,原本狰狞的鳞片形状已经彻底消失。
景澜手足无措,“师尊……是真的,我昨日一直觉得心口很烫,后来才发现龙鳞自己融进去了,所以我才会那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
“师尊……”他握住沈应眠的手,“你别不管我……”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也沉默了片刻才回答:“他所言不假,但具体情况不详,需要宿主自己查看。”
沈应眠轻声叹气,欲盖弥彰一般只紧紧盯着他的脸,尽力忽视他近在咫尺的反应。
景澜有些着急,下一瞬,师尊的手抚上他的心口。
“别动。”
景澜僵在原地。
沈应眠闭上眼睛运转灵力,感受到景澜体内的确多了一股力量,但出乎意料的是这股力量并没有企图占领他的身体,反而和他体内的灵力融合得极好,只是……有些热血的躁动。
“系统,有没有能让他……”沈应眠到底没忍住往下瞟了一眼,目光扫过被撑起的地方,“让他平静一点的药。”
他的手稍稍退开,却被景澜反手抓住。
景澜的脸越来越红,说出来的话几乎让沈应眠羞愤欲死:“师尊的手凉凉的,好舒服……”
作者有话说:
澜澜:师尊的手凉凉的,想……
明天争取多更点!
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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