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天晚上,商骜便收到了沈摇光替他准备的功法和灵石。
“你原比旁人天资低些,想要有所进益,便需比旁人多下一番功夫。”沈摇光告诉他。
商骜接过那功法,便见是与勖励堂中所用不同的秘籍。对于这些功法秘籍,他尚且知之尚少,这本秘籍的名字,也从未听说过。
就听沈摇光接着说道:“这几日我遍寻功法秘籍,比较下来,这本是最适合五灵根的。你拿去先用以修模样更局促了。
他脸上仍是那番没什么表情,以至于有些木讷的模样,可双手却紧紧握在一起,手背上的血管都微微凸起了。
“……弟子忘记了。”他羞愧地小声说道。
沈阳这才后知后觉,知他恐怕是以为自己与他一般没有辟谷,故而早起给他做了早饭。见商骜这番羞愧得不知如何自处的模样,沈摇光心下也不自觉软了几分。
他昨日斥责商骜,也不过是因着自己无法时刻护他,需他自己不能任人欺凌。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刚入仙门的孩子,先前见他坚韧,如今也知他纯善知恩。
既本性这般好,也不必太过苛责他,以后时日还多,都可以慢慢地教。
“好了。”他将阶下的食盒提了起来,说道。“多谢你,我也是许久没有吃过早饭了。”
商骜看向他的神色有些意外,一双眼讶异地睁着,倒难得有几分少年情态。
沈摇光不由得微微笑了笑。
“罢了,心意为师收下,但日后不必费这样的心思。”他说。“该去勖励堂了吧?勖励堂的课本来就早,你年纪尚小,多休息。”
商骜眨了眨眼,许久,才躬身行礼道:“是,多谢师尊。”
沈摇光目送着商骜出了山门,这才将食盒提了回去,打开一看,里头便是一碗简单的阳春面。
他拿起玉箸尝了一口,虽算不得何等美味,却也是清爽可口。
沈摇光心下竟也难免有些触动。
也是,他向来喜欢清静,直到而今才收下了一个徒弟。这弟子天资虽平庸,却是个难得的心性,也教他多年来第一次有过这种受人敬重到放至心坎之上的感觉。
他看向窗外。
商骜已然走远了,他自然看不见商骜此时心事重重的神色。
是了,天下哪有那么多恰好,只有其中一方工于心计,盘算许久,才将时间卡得这样巧妙。
恰就在他临要前往勖励堂的时候,他放下食盒,正好能遇见清早起身,许有话想要出门来叮嘱他的沈摇光。
沈摇光自是不需要用早饭的,修真之人大多辟谷,这是商骜第一天来到上清宗,便知道的事情。
但是,他同样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样的人。
他收了沈摇光的灵石,又得了沈摇光的教诲,那便要回报对方些什么,才显得他知恩图报,即便这样的报答方式看上去傻的离谱。
因为他知道,即便是高傲冷漠的仙人,也是吃得进苦肉计的。
一切也全按着商骜的计划进行着,唯一的变数,只来自于商骜。
许是他从没算计过这样洁净无瑕,光芒万丈的人。他生来便不知什么是羞愧,什么是心虚,却会被那人的光芒刺伤眼睛,《穿到逆徒疯魔后》,牢记网址:.1.——
这天夜里,厚厚的一本秘籍,即便一知半解,商骜也将它全本读完,甚至几乎背诵了下来。
而待他合上秘籍时,天际已然泛起了绒绒的白。
商骜透过窗子,正好能看见沈摇光黑沉一片的窗子。
虽说他每每看到沈摇光,都会不自觉地失一下神,但若沈摇光不在面前,他的脑子便是清醒的。
商骜看着那扇窗,沉思片刻,并未回床榻上休息,而是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去了点青峰角落里的东厨。
东厨许久未用,但上清宗
“什么颜面。”他说。“这两个字,你日后不要再提。”
商骜抬头看向他。
“这样的虚物,随旁人说,可若你也纠缠于此,那便是愚钝。”沈摇光说。“我是说,日后不要再这样任人欺凌,一味做个没有骨头的善人。”
这倒是商骜第一次听人这样说他。
没有骨头的善人?旁人只会说他是不会叫的狗,是咬人一口就会要了性命的毒蛇。
许是他的戏做得太好了吧,不仅将勖励堂的人也骗过了,还将他这位不问世事的师尊骗到了。
却听他师尊接着说道。
“前些日没有想到这些,也是为师的失察。”他说。“你也不必多想,这些事,我此后慢慢教你。”
商骜看向他,便见他已然拿起了桌上的书册,在灯下缓缓翻了起来。
灯光镀在他恍若天人的面上,让商骜一时间有些失神。
或许,也是在他短暂的生命之中,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
他不是没有过先生,在皇宫中时,有三五个大儒围着他教。但那些人,不是被逼无奈敷衍了事,就是阿谀媚上恨不得拿他当祖宗,商骜从来也以为,师徒之间,就是这样。
他从没见过这样强大却平和,冷淡中带着众生平等的温柔的人。他尽职尽责,即便没有半分情谊和故旧,也尽他全力,思虑周全。
更好笑的是……他居然会换到他的位置去替他想,还让他不要多思。
商骜忽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像是处心积虑的小豺狼,竟误打误撞钻进了暖绒堆里,被忽然间软绵绵地簇拥进去了。
本不该是这样的。
商骜愣愣地抬头看着沈摇光。
他从小就讨厌任何看上去光明、干净、道貌岸然的东西,因为它们都是虚假的,却又像是一面镜子,随时告诉商骜,他本人是多污浊。
镜子越干净,便越显得他脏。
他合该讨厌的,污糟茧蛹中钻出来的丑陋飞蛾,怎么会喜欢明媚光亮的火焰呢?
——
这天夜里,厚厚的一本秘籍,即便一知半解,商骜也将它全本读完,甚至几乎背诵了下来。
而待他合上秘籍时,天际已然泛起了绒绒的白。
商骜透过窗子,正好能看见沈摇光黑沉一片的窗子。
虽说他每每看到沈摇光,都会不自觉地失一下神,但若沈摇光不在面前,他的脑子便是清醒的。
商骜看着那扇窗,沉思片刻,并未回床榻上休息,而是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去了点青峰角落里的东厨。
东厨许久意为师收下,但日后不必费这样的心思。”他说。“该去勖励堂了吧?勖励堂的课本来就早,你年纪尚小,多休息。”
商骜眨了眨眼,许久,才躬身行礼道:“是,多谢师尊。”
沈摇光目送着商骜出了山门,这才将食盒提了回去,打路上,许久都想不明白。
也幸而,他并不需要明白。
他的面具太多了,早不知道哪个是真正的自己。他只需知道,在人面前要投其所好地装出对方喜欢的模样,只会有好处回报给他,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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