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也没有走过去,只是在原地哭得更凶。
“哥……”
贺临渊轻轻把时也推进去,随后把门关上给两人独处的空间门。
时宜语气柔和道:“你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时也上前在床边坐下,握住了时宜有些冷和瘦弱的手。
“哥,我……”
时宜道:“不用把卓源那个人渣的错归咎在你身上。”
时也抱住时宜的手,肩膀抖啊抖的。
“好。”
时也深吸一口气,轻声问道:“他打你了?打哪里了?疼不疼?”
时宜眨巴眼,“如果我说不疼,是不是有点不真实。”
时也垂眸低笑,“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啊。”
“我刚进行完手术,麻药效果还没过去,我也不知道,其他的皮外伤就还好,不疼。”
时也咬牙道:“卓源那个人渣……他怎么敢!”
时宜摇头,“他误会我背着他偷情。”
“是那个很喜欢你画的网友……?”时也道:“是哥哥的朋友吗?”
时宜点头,“只是我的买家,我连他名字长相都不知道。”
时宜话锋一转,“别说我了,总归……也就这样了,剩下的等法院裁决吧。你和贺临渊完成正式标记了?”
时宜皱了皱鼻子,从时也进来后他身上的信息素就让人难以忽视,呛得时宜都觉得头晕脑花,更别提其他alpha是什么感觉了。
贺临渊的信息素本身让人难以察觉,在他身上更是温和,润物细无声,但在时也身上就是满满的侵略性。
像是宣誓主权那般,警告着试图靠近的alpha。
时也一顿,“啊……”
片刻,时也道:“但是他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他!”
时宜一顿。
他知道时也是什么别扭的性子,能让时也在他面前那么直截了当地承认贺临渊,看来……对方真的是时也选择共度余生的人。
“那就好……以后有人陪着你,我也能放心了。只是……你们领了证,没办婚礼?贺家对你怎么样呢?有没有提财产的事?大家族这些事都很复杂,你别被欺负。”
时也哭笑不得,“哥你瞎操心什么啊!这些还早着呢!”
时也蹲下身,和时宜贴得更近一些,像是说悄悄话那般,“再说,以后办婚礼肯定得一起,从长计议嘛!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谈呗。”
时宜顿了好片刻才点头,“嗯,好。”
时也和时宜聊了好一阵,直到日暮时分,贺临渊带着晚餐回来。
贺临渊让时也去底楼找贺行川谈谈法院开庭的事,时也走了后,贺临渊站在时宜病床边上,定定地看着他。
时宜好奇道:“怎么了?”
严格来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于是贺临渊微微欠身,打了招呼,“您好,我是贺临渊,时也的伴侣。”
时宜笑道:“你好。”
贺临渊拉了张椅子在时宜身边坐下,“我想和你谈谈。”
“你说……?”时宜有些不解和讶异,是想谈公事还是时也的事?
贺临渊道:“我想聊聊我和时也的婚礼,我回来的时候在外头隐约听见你们提了。”
时宜:“……?”
这么突然?
贺临渊垂眸:“在很久之前,时也和我说过他幻想的婚礼。那时候时也喝得有些醉了,说话诚实了些,他悄悄说他希望婚礼热热闹闹的,我们的家人都出席了。”
时宜、沈辞、教官、两人的朋友……
贺临渊笑了笑,“但如今能出席的已经不多了。”
时宜垂着眸,没回答。
贺临渊:“时也没和我说,但我了解他,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时宜调整了姿势,努力坐了起来靠着床头看贺临渊。
贺临渊继续道:“对我而言,时也在我贫瘠的人生里占据了无比大的分量,可以说我的生命十分之八由时也构成。但是对于时也而言,我也许只占据了他很小的一部分,他对待生活有很多不一样的热忱,有很多在意的人和事,例如事业、梦想、朋友,例如……您。”
时宜顿了顿。
“您是时也一直以来努力的理由之一,如果您不在了,这对时也而言是很重大的打击。”
“我……”时宜吓了一跳,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你在说什么……”
贺临渊抬眸定定地看着时宜,像是要把人看穿,“我很抱歉我们在您的房间门安装了监控,但这是为了您的安全,我们的医生发现您悄悄把药倒掉了。”
时宜虽然装作无事,心态良好,但现在身体其实很虚弱,胃部被打伤,还有不少伤口,虽然并不致命但很容易发炎感染,如果没有用药和定时吃药,那确实很容易就有生命危险。
贺临渊抱胸道:“让我猜猜,您是因为觉得时也有了我和贺家,所以您不在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因此得知政敌把您当抢使后,所以不愿意让自己成为时也的累赘吗?”
时宜没说话。
在卓家待了那么多年,说实话,他好多热血和梦想都被磨平了,时也是他糟糕的人生里唯一的慰藉。
但如今他如果成为了时也取得军衔的阻碍,那不如干脆就这样顺应天命死去。
如今的他要活着很难,但死反而很容易。卓源下手不至于重得把他打死,但是他身体天生不好,这几年没有妥善照顾,心态也不正面,因此这会儿被这么一折腾确实岌岌可危。
不是想死想自杀,他没有那么浓烈的负面情绪,只是……不想特意去拼搏和生存,去阻碍时也。
没必要了。
贺临渊道:“让我再猜猜,您也许还觉得时也如今是取得军衔,替贺家演讲拉票,树立威望的大好时机,但您出了这样的事会大大地影响他。”
时宜低声道:“你别说了。”
贺临渊深吸一口气,并没有停下,“但我想和您说,这一切……都是狗屁。”
贺临渊语气悠然的话却很重。
“您觉得您的存在影响了时也争取军衔,但如果时也一开始争取军衔本来就是为了您呢?”
“您觉得时也有了我和贺家就可以抵消失去您,但扪心自问,您觉得这可能吗?您还不了解时也?”
时宜闭眸,手微微攥住衣角。
贺临渊:“抱歉,我说话有些直接,得罪了。”
只是不想再看到时也难过了。
也不想再失去家人,再经历沈辞那样的事了。
时宜是时也的家人。
家人之间门本就是互相包容与保护,哪有其中一方为了另一方牺牲的道理?
也许关于沈辞,贺临渊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贺临渊起身道:“请您好好考虑,仔细想想,是不是要真的让其他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影响你和时也。”
该说的都说了,贺临渊转身离开,找了主治医生,嘱咐他无论如何都要逼着时宜用药。
……
时也一边下楼一边擦眼睛。
冷静。
时也,冷静。
时宜是他亲哥,时宜的情绪他怎么会不知道,贺临渊支开他的原因他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怎么办。
时也不停地吸鼻子。
如果他再努力一点,早一点拿到军衔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不行。
不能这么想。
时也拍了拍脸颊。
“时先生!”程千语拿着一叠文件迎面走来,面色严肃,“您要去哪儿?”
时也吓了一跳,愣愣道:“去找贺上将……”
程千语点头道:“跟我走特殊通道,外头都是围堵您的记者。”
“啊……?”
时也跟着程千语绕路来到医院后方,贺行川的飞行器就停在一个不起眼的旮旯。
上了飞行器后,时也蹙眉道:“那些记者怎么回事?”
贺行川揉了揉眉心,烦躁道:“还能是什么,肯定是要问你哥的事。”
如今关于时也的舆论那可谓是非常激烈与精彩,两边人吵得天翻地覆。更别提周礼和其他政敌见贺行川这边露出了破绽,肯定煽风点火,把负面舆论都往时也这边引。
时也一边和贺行川聊过几天的演讲,一边刷终端,看着看着不禁皱起了眉。
[天啊,时也的o哥哥差点杀死自己的丈夫!我听说时也是他哥教导的,难怪会这样目无王法,让这样的人代表贺家演讲真的没问题吗?我反正是不会投给贺家的!]
[额……所以现在时也是以贺临渊伴侣的身份演讲吗?好突然,他们不是宿敌吗?难不成是为了拉票强行联姻?贺家要打感情牌吗?什么为了o发声?这也太过分了吧,我才不相信他们有真爱。]
[+1时也和贺临渊别打起来就谢天谢地了,如今却要为了骗取我们的票数捏着鼻子结婚,啊这]
当然也有很多人为贺家说话。
[用时也骗取o票数?贺家并不稀罕好么!难道沈先生的贡献还不足够吗?贺家和军部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他们的立场!]
[不懂的就不要胡乱评论好么,我是星河院校的,时也和贺临渊虽然是宿敌,但他们的渊源很深,多年对立产生感情很合理啊。]
总归是乱七八糟的,因为接着的民选而乌烟瘴气。
贺行川也很头疼,“演讲还得是你来,虽然现在出了事很多人对你不满,但你的支持者也很多。再说……”
贺行川斩钉截
铁道:“时宜的官司我们会赢下来,这事不会成为我们的污点。”
军部最看重的就是家人,没有人会让时也放弃家人。
“好。”时也重重地点头。
和贺行川商量完应对办法和细节后,时也下了飞行器也收到一则短信,署名焦叙。
时也想了好久才记起来,这是那个什么新世纪o互助团的团长,也是周礼和叶柏然一直赞助的团体。
之前焦叙邀请时也成为他们团的代言人,但时也拒绝了,如今焦叙又来找时也,说是要找他聊一聊,事关演讲。
时也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同意了。
焦叙、贺行川、贺家、周礼……
因为民选,事情很多,连时宜都被拉下水。
时也没有回病房,只是坐在一旁的石墩上,坐了很久,从夕暮坐到入夜。
时也就这样呆呆地看着月亮出来,夕阳被星空取代,一闪一闪的,就像他和时宜以前溜出去看的流星和夜空。
时也深吸一口气,这才起身回去。
贺临渊已经离开去处理公务了,时宜躺在病床上休息,四周阒然无声。
时也换了衣服,把自己也挤上时宜的被窝中。
时宜醒了过来,哭笑不得,“怎么啦?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要来撒娇啊?”
时也道:“哥,我想了一下午,想了好久。”
“想什么了?”
时也和时宜枕着一个枕头,看着他道:“哥这几年过得不开心,我在想,如果我强行逼迫你为了我留下,会不会很自私。”
时宜微微一顿,伸手轻轻揉时也的发,“别胡思乱想。”
“没有,我不笨,我知道。”时也瘪嘴道:“后来我想到了。”
“嗯?”
时也咧嘴笑,露出了小小的虎牙,“小时候你教我遇到困难不要怕,因为恐惧来自于自身与未知,其实仔细一想,有什么好怕呢?”
“既然不怕,那就不会被他们击垮与影响,要开开心心地过每一天,这是你说的。”
“哥,以前我的勇气是你给我的,现在我也想给你,可不可以?”
时宜愣住了。
时也眼睛闪闪发光,“你相信我,我们一起打败那些坏蛋,然后以后重新开始,过很开心的生活,好不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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