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波本再次见到太宰治是在一天后的游轮聚会上。
犯罪组织sasara覆灭后,七十五亿八千八的财产流落,而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艘[密西西比号]游轮。
港口黑手党的插手是理所当然的。
可令波本没想到的是……
“我以为首领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就行。”
面前的青年将银发用黑色的头绳束成干净利落的高马尾,衬衫的袖口卷至手肘,露出一截纤细却又不失力量感的手臂。
泷川悠一斜倚在墙边,听见这话抬了下眼:“好残忍,那样我会无聊死的。”
之前因为身体没好,他的干部们轮流拦着他出任务,泷川悠一甚至都已经在办公室里痛苦地玩起了飞镖。
波本明白了他的意思,交叠的双手顺势松开:“所以你现在的身份是?”
“太宰的部下。”泷川悠一说,得意地扬起下巴,“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低调?”
没带配饰,比起平时的确低调了些。
但波本笑了声,收回目光时冷漠无情地在他背后闪烁的小星星上浇了盆冷水:“你先把自己的脸遮起来再说。”
“……”
“明明是你的金发更显眼。”
波本听他抱怨,刚翘起的尾巴耷拉又下去。
小学生吵架行为,身为成年人的波本决定不予理会。
“说起来,昨天的短信是怎么回事?”他转移话题道。
泷川悠一张唇,刚想回答,却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咽了回去。
“这是第二个问题。”他说,“公平起见,你得先还我上一个问题才行。”
波本“哦”了一声,风轻云淡地就把“我耍赖”三个字说出了口。
泷川悠一震惊,他的指尖因杯壁上液化的水珠而变得湿润,半晌气愤地摩挲了几下:“你要不是波本,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喂鲨鱼。”
波本不在意地笑了声:“是吗,那你现在打算扔谁?”
泷川悠一:“你搭档。”
波本:“我搭档是琴酒。”
泷川悠一原本前进的脚步止住,听见这两个字又好奇地退了回来:“他怎么这么执着于折磨你?”
波本抿了口酒,口吻平淡:“谁知道呢,小心眼的家伙。”
泷川悠一想了下:“那正好,我把他打晕抓回港口黑手党,黑衣组织就归我了。”
波本:“……”
波本:“怎么不是他把你打晕?”
“那也行。”泷川悠一思考,“然后我摸进你们的大本营发信号,顺便把雪莉也抓回去。”
“……”波本沉默。
不行,不能再说了。
再说悠一就要去送人头了。
“而且我觉得你对我的实力存在误解。”泷川悠一漫不经心道,在路过的侍者撞上来前抬手拽了下波本,“没有看不起普通人的意思,但太宰加中也,几天下来,我觉得我的体术又精进了一个层面。”
原本收紧的五指松开,侍者的双目圆睁,甚至还没发出尖叫就断了气。
银发的青年蹲下身,撕掉他脸上的面具后,顺手将对方腰上别着的枪也搜刮走了。
很显然,为了争夺那七十五亿的武器和财宝,这艘游轮已经被黑色的势力渗透了。
泷川悠一看了眼死去的男人脖颈上露出的刺青,短促地笑了声。
“从踏上这艘船起,犯罪就有了个新称呼。”
[游戏]
泷川悠一撑着膝盖,缓缓站起身来。
他用坚硬的枪管敲了敲自己的肩膀,一副悠然自得的姿态。
从身边走过的时候,波本听见他拖长语调,散漫地说了句:
“就算是小孩子也不能同情。”
“你可别死了啊,波本。”
-
警视厅存在黑衣组织的卧底。
这件事是两天前同在警视厅卧底的武藤汇报给他的。
与此同时,莱伊fbi探员的身份提前暴露,在与琴酒的交手中下落不明。
虽然fbi对外宣称“赤井秀一”在任务中牺牲,但泷川悠一总觉得他没那么容易就死掉。
想到这里,青年倚在台球桌旁,冷淡的余光扫向角落里从木板的缝隙处淌下来的血液。
真是一群没有耐心的家伙们。
好好的解谜游戏,硬生生地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但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放在黑手党身上——
泷川悠一咧开唇角。
啊,光是想想,血液就沸腾起来了。
“我以为你会先问我明美姐到哪去了。”
灼热的子弹擦着脸颊而过,泷川悠一瞥了眼不远处被击中脖子而死去的男人,轻笑着向阴影中出现的一道影子问道。
宫野明美,组织成员之一,既没有什么派得上用场的作战能力,也没有继承那对宫野夫妇的脑子。
琴酒留着她的唯一原因,只是为了牵制她的妹妹,宫野志保。
[雪莉]
几乎是在莱伊暴露的同一天,宫野明美下落不明。与此同时,龙舌兰那边声称在宫野明美常去的公园找到了一具焦尸。
琴酒只看了一眼,就面无表情地让人将那具尸体毁掉。
“你想得到雪莉。”再次对上这双熟悉的眼睛,琴酒哂笑,平静地得出结论,“我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
“嘿。”泷川悠一打断他的话,“找一具相似的尸体可是很难的。”
琴酒:“多久?”
泷川悠一:“三天?——不知道,当首领的好处就在这里,这种小事可以吩咐其他人去做。”
“……”琴酒没说话,他用那双冷翠色的眼睛淡漠地盯着面前捏着下巴的青年看了一会,忽地从喉咙里发出声嘶哑的笑,“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泷川悠一一顿,听见这话才发现自己手中刚刚当玩具一样抛来抛去的是个打火机。
完全不会。
他只是觉得好看,单纯地喜欢抢东西而已。
啪嗒。
琴酒垂眸,瞥了一眼唇边点燃的烟。
“不客气。”泷川悠一将打火机收回口袋。
异能发动,弄死又一个袭击者后,青年盯着对方脖颈侧熟悉的刺青,烦躁地嘁了一声。
也不是这个。
据情报显示,sasara的首领曾经有个私生子,而为了纪念死去的母亲,对方曾在锁骨上方纹了个的图案。
既然那孩子要和他玩捉迷藏——
“五分钟。”琴酒冷漠地吐出这几个字,身上凛冽的松木香和烟味混杂在一起。
贝尔摩德去布置炸弹的时候,还在甲板下发现了其他炸弹的踪迹。
45吨,足以把整艘船炸上天。
琴酒笑了声,言简意赅:“别浪费时间,斯缤尼塔。”
泷川悠一摘下手套,他的手指动了动,再抬起眼睫时,一双眼睛因战意亮得惊人。
青年唇角的弧度又扩大了些。
“琴酒。”他说,“为什么你不直接叫我的名字?”
-
【东京时间21:56,密西西比号】
【距离爆炸还有一分三十六秒】
泷川悠一走入月色中的时候,广津柳浪已经带人等
在甲板上。
“太宰大人还没出来。”广津柳浪低头,手置于胸前,恭敬地行了个礼。
泷川悠一“哦”了声,毫不在意地朝他点了点头:“那你们先走。”
爆炸的信号已经放了出去,那朵令人烦恼的花迟早会跑到他的面前。
广津柳浪沉默,瞄了眼自家首领身上的血迹:“……您是被人袭击了吗?”
“嗯?”泷川悠一低头,“不是,我只是试图实行擒贼先擒王的策略而已。”
结果打到一半,准备撤退的贝尔摩德突然冒了出来。
混乱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先开了枪,好好的一对一,莫名其妙变成了各方势力的大混战。
虽说让他打一群也不是不行,但那显然不是五分钟之内能解决的架。
得出结论后,泷川悠一便站在了这里。
【一分零一秒】
“撤退。”泷川悠一的神色淡下来,背对着广津柳浪又重复了一遍命令。
“……”
一片肃静中,广津柳浪带领着黑蜥蜴的成员登上了撤退的船只。
泷川悠一靠在甲板外侧的栏杆上。
四周的海风喧嚣,不断有逃跑的黑手党们咒骂着跳海,青年的视线却未从光亮的出口处移动分毫。
【三十二秒】
一切归于寂静,通往甲板的大门被猛地撞开。
带着标记的孩子刚跑出一步就被子弹打中了腿,太宰治收起枪,看见甲板上伫立的身影时明显愣了下。
“悠一?”他迷茫地喊了声。
【二十九秒】
泷川悠一揪起抱着一条腿哀嚎的孩子的领子,挑眉问太宰:“还不走?”
太宰治眨眨眼:“其实我自己也可以走。”
“有道理。”泷川悠一说,“但你自杀的前科太多。”
太宰治笑了声,刚想走过去,却发现青年顿了下。
【二十一秒】
泷川悠一皱起眉,掰开手中紧闭双唇的孩子的嘴,压低嗓音问:“喂,你的身体里装了什么东西?”
【十八秒】
就算对方没有开口,泷川悠一也已经得到了答案。
价值七十五亿的武器,多半在这孩子身体里。
他就说提着怎么重量不对。
密西西比号最终会抵达东京湾。
按泷川悠一之前的计算,区区45吨炸药,即使在海面上爆炸,充其量也只不过会影响港口附近。
但镶嵌在身体内,经过异能改造的连通着心脏的武器可不一样。
sasara的那群人可真是疯子。
即使覆灭了,也要用最后的血液在日本上演一场盛大的演出。
东京的人是死是活泷川悠一漠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还在海面上的港口黑手党的成员。
【七秒】
“我真是恨不得把你撕碎。”
在手中的孩子眼中流露出疯狂的一刹那,泷川悠一将太宰治推进了海中。
【一秒】
风声猎猎,在连绵的爆炸声响起的同时,青年单手插进了口袋里。
他的身上血迹斑斑,背影却依然挺立。
“真可惜,你遇到的是我。”
泷川悠一怜悯地垂下眼。
异能发动的光芒几乎映照了整片黑夜,本该摧毁半个东京的爆炸被局限在了直径两的白色球体内。
刺穿耳膜的轰鸣在一分钟后平息。
在异能收敛的一瞬,泷川悠一终于忍不住咳出了一口血。
喉咙里的血越咳越多,粘稠地落在船体的残骸之上。
泷川悠一嘲
讽地弯起唇角,妥协般地一点一点弯下腰。
他躺在甲板上,任由海流推着残骸飘荡,注视着夜幕中的星星无声地模糊。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泷川悠一稍稍侧过了脸。
“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啊,太宰。”
湿漉漉的影子在他身边蹲下,太宰治垂眼,捏紧了手指。
“你总是会做令我惊讶的事。”
泷川悠一畅快地笑了笑:“我刚刚还在担心把你推得太近了,会不会一不小心把你炸……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使得胸腔震动,泷川悠一拧眉,不爽地抿住唇角。
海鸥在他身边一只一只落下。
每落下一只,青年身上血液流失的速度就会减慢一点。
太宰治叹了口气,对上那双幽怨的眼睛:“我不能抱你,悠一。”
在这最脆弱的时候,他却连碰都不敢碰他。
太宰治的面色平静,手指却又攥紧了些。
可下一秒,冰凉的温度覆了上来——
太宰治一愣,回过神来的时候猛地想甩开。
可在那之前,泷川悠一已经牢牢地握住了他的手。
“抱我。”
他的首领眼中洋溢着与往日不同的色彩,月光的清辉洒下,如轻柔的呼吸般融入那浅紫色的虹膜之中。
【悠一的眼睛是浅色的。】
【所以,天空是什么颜色,映照出的就是什么颜色】
【要是只有他一个人的颜色就好了】
“抱我。”
泷川悠一倔强地又重复了一遍。
啊,真的是……
明明单薄得看上去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太宰治情不自禁地发出声笑。
他伸手抱住了对方,两个冰冷的人在没有温度的夜色中拥抱,太宰治的心跳却不可抑制地加速。
他用手指梳着青年带血的银发,轻柔的嗓音中带着自我毁灭般的愉悦。
“会死掉的哦。”太宰治说。
“……哦。”泷川悠一敷衍地应了声,他用手抓紧对方背后的风衣,第一次主动对别人展示了弱点。
青年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他说:“好痛啊,太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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