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这种时候了还笑得出来的,也只有司青砚。


    左浩明领着司青砚到桌前坐下。


    司青砚吃饭很积极,不像其他人,他一口气吃了两大碗饭,把自己喂得饱饱的,这才在其他人怪异地注视下放下碗筷。


    吃完饭,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到夜里七点,脸色煞白的一群人围坐在沙发前面面相觑。


    夏真抱着自己的儿子,钱书龙一直玩着手里的玩具枪。


    “妈妈,没有子弹了。”


    “别闹。”


    “妈!”


    “书龙乖,别闹,过两天我去给你买。”


    “可是我现在就想要。”


    “乖。”


    “你们就不能再想想办法?”钱淮山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但这并没让他脸色变好,随着天色一点点暗下来,他脸色变得越发铁青苍白。


    “办法我已经告诉你了。”熊华冷冷看去。


    钱淮山脸上肌肉抽动了下。


    熊华他们一直在说什么附灵物,可是他已经把整个别墅里可能有关的东西全部都找出来烧了。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等着?”钱淮山站了起来,他一双眼瞪得都快突出眼眶。


    他不能就这么等着。


    这么等下去,他就死定了!


    “现在知道害怕了?”熊华冷笑一声,脸上皆是嘲讽。


    “你——”钱淮山狠狠地瞪向熊华,他眼中有狠绝浮现。


    真要死,他也绝对拉上所有人,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他已经快要被逼疯。


    熊华几乎是一眼就看透他在想什么,他愈发不屑。


    “总之大家今晚尽量呆在客厅里,不要再像昨晚那样分散。”左浩明开口。


    所有人都看向左浩明。


    左浩明道:“现在有两只鬼,如果分散开……”


    无人说话,大厅中是死一般的沉默。


    夜色随着众人的沉默逼近,所有人都希望时间能走得慢点,再慢点,然而时间却喜欢和众人对着干,众人越是紧张越是不安,时间流逝得越是飞快。


    “妈妈。”钱书龙突然开口。


    屋里所有人都朝他看去,夏真和钱淮山亦是如此。


    “不见了。”钱书龙指向大厅左侧的地上。


    众人纷纷看去,那边地上空空荡荡。众人不解,什么不见了?


    “别闹……”夏真赶紧哄人。


    “那些躺在那里的人。”钱书龙道。


    听着钱书龙的话,众人猛然回神,大厅左边的地上原本放着王海他们五个人的尸体。


    现在,那边的地上,空空荡荡。


    大厅上方的白炽灯闪烁两下,突然熄灭。


    围坐在大厅中神经早就紧绷的所有人瞬时坐直身体,毛骨悚然的感觉再次袭来,让众人紧张到胃部都开始筋挛。


    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尸臭仿佛突然变得清晰,随着夜风一阵阵阵袭来,在众人身侧穿梭,就仿佛有尸体站在了众人身旁。


    “……”许晴琼试图说话,但她开口后居然没发出声音,她喉咙一片干涩发痒。


    “灯……”许晴琼再试一次。


    钱淮山喉结滑动,他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眼珠不停的在黑暗当中转动。


    夏真紧紧的把钱书龙抱在自己怀中。


    左浩明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是不是……保险丝烧了……”


    无人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没有人敢出去看。


    也无人提及王海他们的事,因为根本没人敢去提。


    王海他们已经死了,他们都检查过了。


    死了的人,为什么会不见,总不能是他们自己起来走了。


    “刺啦……”什么尖锐的东西华在玻璃上的声音突兀响起,漫长而尖锐刺骨。


    屋内所有人立刻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声音是从别墅左侧的落地窗外传来。


    视线看去,众人却并没在窗外看见东西。


    他们还未曾完全适应黑暗的眼睛,只能隐约看见玻璃上的倒影,屋里他们一群人摆着脸望向玻璃的倒影。


    倒影中,黑暗里,他们身后,有什么人站了起来,他伸手,在黑暗中一个个地点着数。


    看见那模糊的身影以及那人缓慢的动作,所有人一颗心瞬间被攥紧,所有人立刻回头,一回头他们就看见司青砚。


    司青砚站了起来,他靠在沙发上正点数,一,二,三……


    司青砚嘴角勾起,声音中带着明显跃跃欲试的笑意,“……十九。”


    加上钱淮山一家,他们一共应该是十三个人。


    现在,沙发前一共十九个人。


    就算加上王海他们五个,也还多了一个人。


    许晴琼喉结滑动,司青砚那句话瞬间就让她额头的冷汗滑了下来。


    左浩明试图说点什么,但他根本发不出声音。


    熊华默念了两个名字,两道半透明的身影突兀出现在他身侧,他们戒备着,以熊华的安全为最优先。


    “哐……”别墅紧闭的大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所有人瞬间朝着别墅大门看去。


    “哐,哐,哐哐……”


    一下,两下,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像是有什么人狠狠地捶打在门上,想要砸坏门想要冲进来。


    一连砸了十多下,就在众人的心都如同鼓点般快至极限时,敲门声戛然而止,黑暗再次恢复安静。


    “妈妈,我怕……”钱书龙有些被吓到。


    他这话一出口,夏真吓得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别说话。”


    “妈妈……”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那声音是一道扭曲怪异的女声。


    夏真身体猛然颤动,因为声音就在她的耳旁响起,“啊!”


    夏真立刻抱着钱书龙向着钱淮山靠近。


    钱淮山也听见声音,他一边拉扯着夏真和钱书龙往自己这边而来的同时,一边朝着夏真右边看去。


    那边的沙发上,坐着个人。


    黑暗中众人看不见她的脸,只能隐约看见一个轮廓。


    那是一个女人的轮廓。


    女人有着一头长长的黑发,黑发从她的头顶一路下垂,都垂到了地上。


    她应该是钱淮山的女儿,因为她的身形要比成年人小上一圈。


    “啊!”沙发前其他人也看见,一个个的吓得立刻从沙发上起身,退到远离她的对角,熊华和左浩明背后。


    “你、你不要过来,你的死和我没关系,是你自己摔死的……”夏真有些受不了这气氛,她大脑一片空白。


    “妈妈……”女声再次响起。


    这次那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憎恶和恶意,光是听着那声音,夏真就如同被人扔进了冰窖,从头冷到脚。


    夏真眼睛瞪大到极限,再说不出话来。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沙发上时,人群中一道身影突兀的向后退去。


    他速度极快,几乎是立刻就撞在了落地窗上,他把落地窗撞碎,然后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向着屋顶而去。


    众人看去时,只来得及看见他的两条腿。


    “呜……救……”那人挣扎着,两条腿拼命的在空中蹬着,他试图说点什么,然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他根本没有办法解开在他脖子上的头发。


    他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下一刻,他向着地上跌落。


    落在地上的瞬间,他弹起又落下。


    他一开始还有些困惑,直到他看见空中那具熟悉的没有脑袋的尸体……


    “啊!”屋里有人尖叫。


    声音刺耳,里面满含惊恐。


    几乎是同时,屋里又有一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捆住了脚似的猛然倒在地上,然后整个人向着窗口而去。


    “救我,救救我……”男人一边喊着一边拼命地抓住周围的东西,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无用,他很快就被拖出了窗户。


    紧接着,惊慌的叫喊声再次戛然而止。


    面对这,所有人再顾不上之前左浩明和熊华交代的,纷纷向着楼上跑去,要躲得远远的。


    说是让他们不要跑不要分散开,可是他们不跑,难道就站在那里等着被杀吗?


    “妈……妈……”熟悉的声音响起,只是这一次那声音中少了几分仇恨恶毒,更多了几分困惑。


    司青砚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沙发上那女鬼茫然地望着窗外的方向。


    那里,一道人影逐渐从上方的阳台爬了下来,要进入客厅。


    看见那人影,本就慌了神的众人逃跑的速度顿时愈发快,争先恐后,不过片刻就全部跑出客厅。


    眼看着其他人都转身逃跑,左浩明和许晴琼也只能跟上,而司青砚,早就已经不见踪影。


    书房中,司青砚静静看着钱淮山一家三口。


    黑暗中,冲进书房的钱淮山怀里抱着之前那个神像,嘴里无声地念叨着什么。


    司青砚没去问,但也能猜到钱淮山的想法,左浩明说过,那神像很灵验。


    钱淮山神经早已紧绷到极限,现在就算告诉他一颗土豆能救他的命,他也会把那土豆当成神一样供奉起来。


    钱淮山并不知道的是,他们所躲着的那个书房角落上方,有黑色的东西正在凝聚,那是一张脸,一张被尖锐的指甲抓得稀烂的脸。


    司青砚没阻止,他只是静静看着,等待着。


    “叩。”书房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钱淮山如同被人按下暂停键,瞬间停止念叨,他瞪大了眼睛看向门口的方向。


    他身旁,夏真和钱书龙亦是如此。


    钱书龙不安的往夏真怀里躲,夏真一双眼通红,脸色白得毫无血色。


    司青砚回头看去。


    “叩,叩叩。”


    司青砚走向门口。


    来到门前,司青砚缓缓抬手握住面前的门把手。


    钱淮山颤了下,他试图阻止,但已经来不及。


    门外的人似乎察觉到他的存在,敲门声有片刻地停止,十好几秒后,敲门声才再次响起。


    “叩——”


    声音才刚响,司青砚就猛地一把拉开房门。


    屋外的红衣女鬼看见司青砚,愣了愣。


    “你想进来吗?”司青砚露出真挚笑容,同时侧身,他就知道,她肯定会来。


    看见司青砚,认出司青砚,红衣女鬼垂在身侧的头发瞬间炸起,整个人就像只水母。


    她像只炸毛的猫,迅速退开倒挂至屋顶,喉间还发出一些如同野兽受到惊吓的怒吼。


    司青砚一脸无辜。


    “你们这些做鬼的都这么害羞的吗?”司青砚问。


    黑暗中,寄宿在司青砚着手符文处的男人一双红眸睁开,他并没有看向屋顶的那女鬼,而是看向钱淮山怀里那神像。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司青砚看看自己手里的砍柴刀,再看看挂在屋顶的那红衣女鬼,笑得愈发真挚而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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