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师尊他真不想当万人迷 > 2、玉台点翠(二)
    “是。”玉重绯凤眼含笑,又重复了一遍,“师尊。”


    宁宵沉吟,这人怎么不按原著来啊?


    他果断拒绝:“不,你不想,我不配。”


    玉重绯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然后他温和道:“那就,允许我不敬师尊一回了。”


    宁宵心想,你后面杀我的时候就很尊敬我了吗带孝徒。


    而玉重绯隔着宽大的衣袖握住了他的手腕,宁宵不知道他用了几分力,轻飘飘地将自己按在软榻上。


    宁宵的手腕还被他虚握着,力道恰到好处,如同这人在商战上那般进退有余。


    软榻旁的描金屏风将这块区域圈起,玉重绯倾身而下地看着他,半隐在单眼镜后的目光莫名带了一些压迫性和侵略性。


    宁宵皱眉,开始思考玉重绯所说的“不敬”是什么意思。


    而玉重绯唇角微弯,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然后那只握着他手腕的手松开,白皙修长的手指划过烟青广袖上斑驳的竹叶纹样,动作轻而缓,无端旖旎。


    宁宵不动声色地看着。


    然后那只手轻巧地掀起他的衣袖,牵起了他的手。


    宁宵下意识想把手抽出来,但玉重绯忽然俯身将温软的唇抵上他的指尖。


    宁宵:“玉先、嗯?”


    他还没说完,一阵轻微的刺痛感传来,玉重绯轻轻咬了一下他的指尖。


    鲜血溢出,将原本淡色的唇染得一片艳丽。


    宁宵迅速将手抽回,玉重绯没有阻止。


    原主的修为摆在这里,他手上的伤口已经愈合。


    “师尊最好,不要再那般唤我。”玉重绯已经直起身,伸出一指缓缓拂过自己染血的唇。


    玉衡殿中一片昏暗,宁宵借着自己手中灯盏的光芒,看着他将指尖上的血点上自己的眉心。


    常说灯下看美人,更何况玉重绯本身的相貌就极为出挑,盈盈的灯火下,他抬袖点眉心,鲛纱银昙中露出皓白的手腕,指尖血点上眉心那一刻,他直直望进宁宵的眼中。


    他久居玉衡殿,俯瞰众生熙攘,无人能猜透他唇边笑意几分真假,而此刻含笑面容因为眉间血而平增艳色,出尘之人,终是再入凡尘。


    宁宵看着他眉间的鲜血缓缓凝成一个印记,不禁一怔。


    那是师承传印,原著中确认师徒关系后才会出现,原主也正是利用这个印记强行收徒,而玉重绯这样做,是在强行拜师。


    这一反客为主的做法宁宵实在是没想到。


    玉重绯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此时窗外一道电光划过,而后炸开万钧雷霆,幽紫的电光瞬间照彻整片夜色。


    宁宵不知为何地心头一跳。


    而玉重绯在雷声响起时身形微晃,闷哼一声,唇角溢出鲜血。


    他身形不稳地向宁宵所坐的软榻栽过来,宁宵见他状态不正常,也没有躲,伸手扶住他。


    这样一来,玉重绯单手撑在软榻上,另一只手擦拭唇边鲜血,无意中把宁宵半困在他怀中。


    宁宵能感受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侧,玉重绯在急剧地喘息,身上的香气也混乱了起来,掺杂着浓烈的血腥味。


    雷声收歇,宁宵试探性地问道:“你,还好吗?”


    “…没事,不用担心。”玉重绯的声音有些低哑。


    宁宵发觉他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几缕碎发被打湿,面容苍白,眼角带着病态的红,染血的唇也透着几分脆弱的艳丽。


    他轻轻一笑,语气有些许愉悦:“毕竟…估计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忤逆他…”


    “谁?”宁宵下意识地皱眉。他不喜欢未知,他明明看过整本小说,也翻遍书评,自以为对这个世界十分了解,但今晚玉重绯的言行过于陌生,完全不按原著来。


    “不是他…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玉重绯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冷笑,他启口欲再言,窗外雷霆响彻,紫电威光带着无上的压迫肃杀。


    他又咳出一口血,伏在宁宵身上轻轻颤抖。


    宁宵僵了一会,目光落到沾上血迹的眼镜链。玉重绯侧着脸枕在他肩上,刚好把细碎的银链一同枕下,宁宵看着他苍白的脸被银链磨出红痕,有些不忍地问:“…我帮你把眼镜摘了?”


    也许是他的声音被雷声掩盖,玉重绯眼睫低垂,并未回答。


    宁宵动手摘下他的单片眼镜,想要解开那摇曳碎光的银链,却发现银链末端居然系在领扣上。


    所以他无意中解开了玉重绯的衣扣,冰蓝鲛纱的立领散开,上面细密铺绣的银昙一刹绽放,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玉重绯还在颤抖,一滴血顺着优美的下颌线滑过脖颈,缓缓流入半掩着的精致锁骨中,然后被半解的衣裳遮挡。


    宁宵移开目光,这多多少少有些冒犯了。


    他侧过脸,然后一只有些冰凉的手捏着他的下巴逼迫他转回头,玉重绯凤目半睁,伸手勾着银链的另一端缓缓绕圈,弯唇轻声道:“师尊,意欲何为?”


    他的声线压低,富有磁性,又带了几分纸醉金迷的慵懒,尾音微扬飘散,有意暧.昧。


    “意欲何为”,与一开始同样的话,但与方才的冰冷完全不同,迷离的眼眸和过近的距离让这句话如同一个隐秘的邀请。


    宁宵可没忘记,原主是精于双修之道的风月阁阁主啊。所以,玉重绯该不会是想要和他双修吧?


    绝对不行!


    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放开了银链的另一端,而银链末端那枚缀着流苏的领扣失力下落,恰好落在散开的领口处,顺着锁骨中央滑进衣衫深处。只剩金色的流苏散在精致浮凸的锁骨上,随着玉重绯的呼吸起伏,像妖娆蔓开的花。


    那枚领扣,进、进去了?


    宁宵有些目瞪口呆,是他松开银链在前,所以他要帮忙拿出来,吗?


    玉重绯低笑一声:“进去了哦?”


    宁宵:“......”


    为什么,这句话这么不对劲。


    宁宵决定远离这种古怪的气氛,他抄起那盏宫灯,起身道:“你受伤了,我去找人帮你看看。”


    “别走!”玉重绯握住他的手腕,这个动作让他又无法自抑地咳血,他急喘了一口气,抬眼死死盯住他,“不要再……”


    后面的话宁宵听不清了,窗外划过一记惊雷,幽紫的雷光盛烈照彻,光芒过后玉重绯已经双眼紧闭躺在软塌上,似乎是昏迷了过去。


    扣着宁宵手腕的手无力地滑落下去,却还是勾住了宽广的袖角,仿佛竭力在挽留。


    宁宵抽开衣袖,替他盖好锦被,然后几步走去窗边,推开雕花木窗,看到了整片夜空呈现出一种瑰丽又肃穆的紫色,仿佛是凝滞的雷霆。


    雷电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一个颜色,这是雷灵根所属的灵力。


    这样浩大到遮蔽这座城镇夜空的灵力……是谁呢?


    宁宵望着窗外出神,片刻后回神,发觉一阵淡而绵长的幽香弥漫开来。


    他瞬间就想到了玉重绯袖角系着的银铃。玉重绯身上的熏香千变万化,随时可以为了防护自身而转变成剧毒。


    但宁宵只是开始不受控制地感到困倦。


    在他忍不住陷入昏睡时,窗外雷声俱已收歇。


    意识朦胧之际,他忽然想起一句不知道在何时听过的、早已模糊难辨的声音:


    “今夜三千世界雷鸣止息,睡吧。”


    .


    隔天宁宵被冷凉的茶水泼醒。


    他伸手遮挡有些强烈的晨光,完全清醒后看到了坐在黑檀木桌案边的玉重绯,他看上去已经清醒多时,仍旧苍白的面容上一片隐而不发的厉色。


    层叠衣袖下探出的手骨肉匀亭,正握着一个青玉茶盏。


    宁宵都要气笑了,这个人是如何做到,昨晚握着他手腕不让他走,今早就泼他一脸茶水。


    “拜师理应敬茶,上好的雨雾流茗,就当弟子孝敬师尊了。”玉重绯又开始阴阳怪气,“师尊”二字堪称咬牙切齿。


    宁宵伸手抹去脸上的茶水,他脾气不差,但此刻也难免压了几分火气,于是反唇相讥:“真是扭曲到令人惊叹的孝心,乖徒。”


    后面二字直接让玉重绯面色阴沉,他冷笑一声:“堂堂莫山九阁的怜微仙尊,何苦强迫我一介商贾拜你为师。”


    “此言差矣,昨夜是你强行拜师。”宁宵站起身理了理衣袖,才发觉自己昨夜居然靠着窗台睡去。


    “昨夜…”玉重绯面色微变,“师尊一踏出玉衡殿,我就失去意识,怜微仙尊好大的本事。”


    宁宵眉宇一挑,看来玉重绯不阴阳怪气就不会说话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灯盏,耸肩道:“与我无关,是你差人让我回来,不信问你手下。”


    玉重绯看着他手里的灯盏,灯衣上的描银昙花栩栩如生,与他衣袖上的别无二致。


    只有他认可的人才有机会执灯踏入玉衡殿。


    他皱眉,唤道:“白玄。”


    宁宵看到昨天那名黑衣少年推门而入,恭敬地向两人行礼。


    玉重绯看到白玄面对宁宵时眼中并不作假的恭敬,凤目一凝。


    而白玄很不会察言观色:“先生,仙尊,你们要一起用早膳吗?我这就让她们把两份早膳呈——”


    “住口,你可真会说话。”玉重绯出声制止他,略微沉吟道,“昨日风月阁阁主离开玉衡殿后,发生了什么?”


    白玄眨眨眼:“先生,您失忆了?”


    宁宵有些好笑,玉重绯如此精明的一个商人,找的这是什么下属。


    玉重绯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垂眸用眼角的余光瞥着少年:“你只管说,别问。”


    白玄“哦”了一声道:“仙尊还没离开天行商会时,先生忽然传我进来,说要即刻见到仙尊——您当时脸色很不好,三年前点翠城众商行联手截断我们的货源时,您都没昨天那么慌张过——”


    玉重绯深深地蹙眉。


    宁宵也是若有所思,太诡异了,昨晚的玉重绯和眼前的华衣男子,简直就是两个人。


    “至于后来的事情,您就要问仙尊了,”白玄摊手,“毕竟昨夜是您吩咐过,不准其他人靠近玉衡殿。”


    而玉重绯满眼猜疑,显然根本没打算问宁宵。他转了一下手中的茶盏,低沉的声音弥散在袅袅茶香里:“去取溯语香,我只相信我亲耳所听。”


    宁宵在脑海里翻了一下原著的剧情,想起这味溯语香顾名思义,可以让人听到曾经说过的话语。


    看来玉重绯要亲自焚香了。


    白玄应声而去,片刻后呈上一个檀木托盘,一鼎博山炉、一个精巧的玉盒和一方白净绢布置于其中,少年将这些一一在玉重绯的桌案上摆放好。


    玉重绯挽起繁复重叠的衣袖,露出白皙修美的手腕,在袖角银铃清脆的声响中,他开始用梅上雪水净手,再以玉白丝绢擦拭。


    封装溯语香的白玉盒上雕刻着一只收翼停栖的白鹤,随着玉重绯扣动机关,白鹤展开翅羽,玉盒随之开启,露出一枚剔透若冰雪的香丸。


    他在博山炉中埋碳燃火,把握火候之后将香丸置于炉中,再划破指尖滴入自己的血。不久之后,袅袅幽香升腾而起,香雾笼罩镂空雕刻的青铜炉,如同海上仙山。


    宁宵静默地看着,玉重绯焚香的动作行云流水,神情认真庄重,堪称赏心悦目。


    他大概知道了,为什么说焚香是君子四大雅事之首。


    接下来,清幽缥缈的溯语香中隐约传来昨夜宁宵和玉重绯的对话:


    “…你回来得,太迟,我很痛苦…”喑哑轻颤的声线。


    玉重绯大概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面上空白了一瞬。


    大概是由于他心绪错乱,溯语香接下来回溯的话语只有一些片段:


    “…允许我不敬师尊一回…”


    “玉先、嗯?”


    “…不要那般唤我…”然后是玉重绯的一声闷哼。


    “你,还好吗?”


    “...没事…毕竟…是第一次…”


    宁宵听到这里,有些茫然地想,昨夜的对话明明还算正常,为什么现在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而玉重绯脸上的神情也有几分古怪。


    白玄双眼呆滞地看着他们。


    接下来的对话更加不正常了:


    “我帮你把眼镜摘了?”


    “…师尊意欲何为…”


    “...进去了哦…”


    最后这声低笑直接让玉重绯手一抖,一盏茶水泼在香炉上,硬生生把溯语香浇灭。


    “啊,你、你们昨夜…”白玄的耳根红透,不可置信地看着玉重绯,“先生,您竟然——”


    咔嚓一声轻响,玉重绯手里的青玉茶盏直接被他徒手捏碎。


    白玄终于识相地闭嘴了。


    而宁宵已经麻了,社死,社大死。


    为什么会这样?溯语香,你礼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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