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闻箫眉眼微垂,声音里含了些许无奈:“你平安就好。”
他沉默了片刻,见宁宵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里,便道:“我不能久留,他很快就会醒来。”
“你是说那名灵族?不是被你劈晕了吗?”宁宵说着就看向湖对面晕倒躺地的青年。
“不,是处在这个时间的我,他很担心你,很快就会恢复意识。”洛闻箫显然不想理会他人,目光一直落在宁宵身上,“所以,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宁宵略微思考了一番,然后试探着道:“我拿你的身体做什么都可以吗?”
此话一出口他觉得容易引起歧义,忙不迭补充道:“我是说双生化形草凝出来的...”
“都可以,”洛闻箫眸光微动,说出来的话比宁宵还要更加容易引起歧义,他强调道,“我是说,都可以。”
宁宵心想,洛闻箫这句话是在说无论哪具身躯都可以,还是在说他用灵草化形的身躯做什么都可以呢,还是说,两者都可以呢?
宁宵不确定地问:“真的...都可以吗?”
洛闻箫眉眼略弯:“嗯。”
宁宵:“不是,你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那你又是否明白我这句话的意义?”洛闻箫离他很近,话语带着潮热气息扑在他耳际,“你做什么都可以,无论该做的还是不该做的,无论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这句话像是在说,在洛闻箫这里,宁宵的意志远远高于他自己本人的意愿。
宁宵倒是好奇:“有什么事是我不该做的、你也不愿意的......”
大概是受风月阁阁主身份的影响,宁宵没多想直接心直口快问道:“放我床上双修?”
提到“双修”二字,宁宵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好事,吓得他捂脸摆手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
洛闻箫原来似乎意有所指,被他这一句给听得脸上茫然了一瞬。
然后宁宵听到洛闻箫低声道:“你怎知我不愿意?”
宁宵本来整个脑袋都埋在膝盖上,一听这话差点没跳起来。
洛闻箫想和他双修?不是吧,绝对不是他想的这个意思。
洛闻箫这句话简直是一道惊雷炸在宁宵心中,让他心跳狂乱失序,宁宵意识到自己又情不自禁地咬紧了左边的嘴唇。
他真的不应该这般口无遮拦,不应该啊不应该......
宁宵还在头脑风暴,哪知洛闻箫伸手勾起他的下颌,微凉的唇贴着他的耳廓,放轻放缓的话语一字比一字暧昧:“我很愿意......”
宁宵只觉全身血液直往头顶上冲,让他快要醉酒般头晕目眩起来。
洛闻箫就在他身后,剧烈有力的心跳贴着脊背一下一下地传来,带动宁宵的心跳与他同频,难分彼此,像是共生般亲密无间。
心跳声那样快,快得像是在燃烧,烧灼得宁宵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他稍微偏过头躲开。
洛闻箫适时地往后退开,刚才的动作像是一个小心翼翼的试探。
宁宵觉得,如果自己没有表现出抗拒,洛闻箫可能会进一步地追问他。
可是宁宵自己心中并没有答案,他分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于是很可耻地逃避了。
洛闻箫退开些许后,掠过冰凉湖面的风吹来,拂过宁宵的背脊,他觉得有些冷。
“…抱歉。”洛闻箫轻声道,“刚才是我失去自制。”
宁宵松开咬唇的齿关,缓缓摇了摇头。明明是他自己出言不慎。
他闭眼慢慢平复心跳。
洛闻箫的声音还是很轻,像是害怕惊吓到什么:“宁宵,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向前走,我在终点等你。”
宁宵抬头,刚想追问洛闻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曾想他背后的洛闻箫忽然整个人前倾靠在他背上。
“!”宁宵本来平静下来的心跳又快了一拍。
与此同时,湖边草叶坠下清露,落在水面上发出清脆声响,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荡漾开来。
应该是此处的天雷耗尽,洛闻箫的意识离开了双生化形草凝出的身躯。
宁宵转身接住灵草化形的身躯,讶异地发现居然变成了洛闻箫少年时期的模样。
双生化形草依据提供灵力者的样貌化形,由于在场的洛闻箫是少年时期,所以就复刻了少年的身躯。
紫金殿主的衣袍穿在少年略显清瘦的身躯上显得宽大松散,宁宵看着那一身华衣,再看看湖对岸昏迷的灵族青年,心想洛闻箫的身份不能暴露。
于是宁宵想把这身衣服收起,换成洛闻箫的备用碎玉阁道袍。
于是他让灵草化形平躺在地,动手去解它身上的衣扣。
不得不说紫金殿的排场比风月阁更甚,繁复精密的各式衣扣解得宁宵快要失去耐心,于是为了方便解衣,宁宵索性跨坐在那具身躯上。
纹样华贵张扬的外袍和中衣都被宁宵解下,塞到洛闻箫的储物袋里,只剩里衣。
宁宵看着湖光映照下,雪缎绸衣上流光暗生的紫金云纹,心想还得继续脱。
于是宁宵动手解开衣襟上的暗扣,脱到一半的时候,少年洛闻箫有些茫然的声音在他的识海里响起:“你在做什么?”
宁宵一惊,手上动作没个轻重,直觉将那件质地细软的里衣往下一扯,露出大片苍白胸膛。
宁宵:“……你听我解释。”
洛闻箫:“…你果然跟那个风月阁阁主学坏了。”
“???”宁宵震惊。他现在还位于去往执刑门的云舟中,没想到人在云舟坐,锅从天上来。
洛闻箫停顿了片刻,道:“我都让你夺舍了…那不过是一株灵草。”
洛闻箫的语气莫名让宁宵想起那些被雨淋湿后耷拉着耳朵的小猫咪。
宁宵摊手道:“我只是打算给它换身衣服,并没有做什么。”
“慢着,”宁宵有些无语,“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洛闻箫沉默不语,片刻后道:“…没什么。”
宁宵也没再追问,专心致志地将里衣解下。
指下的少年身躯触感温热,静下心还可以听到呼吸和心跳。
见宁宵将目光落在灵草化形的身躯上,洛闻箫在他识海里问道:“怎么,之前是我没让你看够?”
宁宵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话说,这个手、呃,双生化形草,要怎么带走?”总不能让他背一路吧。
洛闻箫道:“滴血让它认主,可以放进你的识海里。”
宁宵愣了一下:“可是现在我用的是你的身躯。”滴血认主用的也是洛闻箫的血啊,那这株灵草不就只能放进洛闻箫的识海里了吗?
“无妨,我们当初签订的契约是——”洛闻箫的声音平静得如同一切都尘埃落定,
“我的一切,都能为你所用。”
宁宵心想这是什么霸道合约,他忍不住问道:“那我当初给了你什么?”
识海里少年的声音轻而缓:“你,活下去,不要死。”
宁宵讶然。与灵结契的前提是公平,与洛闻箫的一切等值的,怎么会是这样的筹码?洛闻箫可真是亏大发了。
他没再多想,伸手在长剑虚言的漆黑剑刃上轻划,血珠在苍白的指尖上绽开。
宁宵将指尖血点在了那具身躯的眉心。
“等...”洛闻箫还来不及提醒,宁宵已经从识海里调用自己的灵力汇于指尖一并点了上去。
然后宁宵再一眨眼,就发现自己居然又换了一具身体——他眼下正在那具灵草化灵的身躯中。
他的神识一退出,洛闻箫就掌控了自己的身躯。
于是,洛闻箫跨坐在宁宵身上,与一衣未着的宁宵相视无言。
“......你还看?”宁宵没想到居然也会有自己说出这句话的一天,“赶紧给我你的备用道袍。”
洛闻箫眨了一下眼睛,道:“没有了。”
“别闹。”宁宵以为洛闻箫因为之前的女装和他闹脾气,于是自己动手去翻洛闻箫腰间的储物袋,发现真的已经没有再多一件备用道袍了。
只剩下两件衣服,一件是紫金殿主那身华衣,绝对不能穿出去;另一件,就是那件方才女装的素白裙裳。
宁宵沉默了。
洛闻箫颇为善解人意地问道:“你自己穿还是我帮你?”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宁宵掐了一把洛闻箫腰间的软肉:“你先从我身上起来!”
洛闻箫完全不怕痒,无知无觉一般起身,把那件白裙拿出来递给宁宵。
宁宵穿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只是这件裙裳当初穿上的时候就颇费功夫,加之宁宵现在没什么心情认真研究,短时间内还穿不上去。
还是洛闻箫帮他把系带和衣扣都正确理好,少年微凉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宁宵的肩脊。本来并没有什么,但是宁宵总是鬼使神差地想起方才成年的洛闻箫贴着他耳廓暧昧低语:“我很愿意......”
于是,洛闻箫的指尖就带起了一阵轻微却细腻的异样感觉,让宁宵不知不觉又轻轻咬唇。
洛闻箫扣上最后一颗衣扣,看宁宵一直沉默,便挑起话题道:“之前那个灵族呢?”
宁宵才将注意力转移到湖对岸昏迷未醒的青年身上。
“说来奇怪,这名灵族一直对我们穷追不舍,但之前又没有下过杀招,”宁宵有些疑惑,“好像只是单纯地想要保证我们不把事情泄露出去而已。”
“走过去看看吧。”洛闻箫伸出手,宁宵握住,借力起身。
也许是腰带系得太紧,也许是宁宵还不太适应新的身体,总之他起来的时候身形不稳,一个滑步就往洛闻箫怀里跌去。
洛闻箫稳稳扶住他,关切道:“要我抱你过去吗?”
宁宵站好,沉着脸道:“不用。”
走过去湖对面的时候,宁宵无意中瞥了一眼湖面,就看见倒影中走在身侧与他相伴的洛闻箫,一路上一直伸出手放在他后腰旁边,似乎是防止他忽然走路跌倒。
很细心又不会越界的一个举动。
片刻后宁宵蹲下,把那名灵族唤醒。
青年悠悠转醒,睁开眼看了看宁宵和洛闻箫,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对着宁宵张口就来了一句:“这就是你的情郎?”
宁宵:“???”别是被雷劈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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