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师尊他真不想当万人迷 > 97、浮权掩月(十七)
    隔日宁宵模模糊糊地醒来,发觉自己被洛闻箫抱在怀里,一只手轻轻抚在他小腹上,温和的灵力不断汇入,周身都是暖洋洋的。


    宁宵在他怀里伸了一个懒腰,慵懒地半眯着眼,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早。”


    少年的身形当真是清挺如修竹,慢慢舒展开来像是在春雨下抽枝拔节,寸劲都带着让人移不开的美感。


    “早。”洛闻箫回应他,又道,“船舱里备了温水和早膳,漱口后吃一些。”


    宁宵知他一向周全,也不急着从他怀里起身,把手肘撑在他宽阔的肩上,撩了撩睡得有些散乱的长发,话音里含了些清浅的笑意:“我之前追你的时候,是不是说过以后每天醒来就说一句话哄你?”


    虽然是在结缘符的影响下,追得也很潦草,不过这不是追到了么。


    “那你前些天都在赖账。”洛闻箫轻轻掐了一下他的脸颊。


    “债多不愁…别、我的意思是…”宁宵下意识就说了那样一句找收拾的话,引得洛闻箫去咬他的肩颈。唇齿是收敛了的,不疼,只是痒得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轻软的笑声带了几分沙哑,让人联想起暖阳下的细砂。


    洛闻箫忍不住在他弯起的唇角上轻轻吻了一下,整理好他的衣襟别好衣扣,缓声道:“去吃些东西。”


    宁宵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在他耳边轻声道:“一醒来见到你真好。”


    这般连情话都算不太上的一句仍然让洛闻箫忍不住手指蜷缩。


    宁宵说完就轻快地走进船舱,漱口后把桌上的一碗小米粥喝完,再端着茶水点心去找洛闻箫。


    一掀开舱前的帘帐,他发现洛闻箫已经站起,冰雾弥漫的水平面是一道规整的横线,四下皆是白茫茫一片,显得他的身形颀长又清寂。


    宁宵忍不住几步走到他身旁去,拈起一块尚且温热的桃花糕喂到他唇边。


    洛闻箫不喜甜食,不过宁宵亲手喂的另当别论。他垂下眼眸,就着宁宵的手慢吞吞地吃着。


    “来,再吃一块。”宁宵从中得了趣,继续投喂,又道,“我怎么觉得你现在一日三餐都不怎么吃。”


    “辟谷,不需要。”洛闻箫又接下了他递来的一盏茶,“而且也没心情。”


    他后面一句声音轻不可闻,宁宵也没留意,只是道:“那我要盯着你多吃点。”


    洛闻箫轻轻揉了一下他的发顶,看着前方连绵山峰隐约的轮廓道:“你看最高那座山,上面就是司天台。”


    当他们脚下的船只驶入某个领域时,宁宵只觉得往下一沉,船只吃水更深了些许,像是受到一阵自高处而来的威压。


    连绵苍山尽负白雪,只有最高的主峰上一片赤红,红得像是一簇烈火。


    “山顶上种了一株莲花檀,所以风雪不侵。”洛闻箫道。


    他话音刚落,船只就漂行至岸边在浅水处停泊。


    洛闻箫牵着宁宵由栈桥踏上了入山的山道。


    脚下青石垒砌成幽长的走道,碧苔在冬季沉沉睡去,一座又一座朱红牌坊间隔着拔地而起,沿着山道一路从山脚屹立至山顶的宫阙。


    山风揉落松针上的霜雪发出簌簌的声响,牌坊垂下的青铜铃铛发出古雅渺远的声响,一声一声扣开天际曙色。


    为什么…宁宵觉得这一切很熟悉。


    “祈福当日,当地会有很多少年少女暂时担任侍者协助少司天,我们只要混入其中即可。”洛闻箫道。


    宁宵现在就是少年身形,而他只要略施障眼法即可。


    山道尽头,一座巍峨宫阙静立在高大参天的莲花檀下。


    宁宵是第一次见到莲花檀的本体,眼前这棵枯褐色的古树枝干上没有任何一片叶子,枯萎的树皮内部破开丝丝缕缕的红丝,红丝另一端是妖冶绚烂的花,就像数以万计垂落的灯盏。


    当他一踏上玉砖砌雕砌的宫道,那些花瓣上的金色眼瞳一瞬睁开,全都望向了他。


    “别看它们。”洛闻箫道,“往前看。”


    旁边一名赤瞳少年看见他们,连忙招呼他们过去:“快到这边来,要迟到了。”


    宁宵和洛闻箫彼此对视一眼,就几步走到那名少年身边。


    “真是的,我就是怕会睡过头,才从昨晚就上山住在司天台,没想到还是起不来…”那名灵族喋喋不休,一看他们就瞪大眼睛道,“你们怎么还没换上礼衣?更衣间在右手边最后一间,快去快去。”


    宁宵便和洛闻箫到了更衣间。


    推门进去,只见衣架上清一色都是祈福用的礼衣,上衣是白底暗金绣纹,下裳赤红,后摆缀着三道拖曳而下的金羽。


    “这些礼衣…好像都是女式的宫装?”宁宵迟疑了一下,虽然少年身形也穿得上。


    “没事,我帮你穿上。”洛闻箫是这么说的。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宁宵眉一挑,“别以为只有你能用障眼法。”


    “你用不了障眼法,这个幻境针对你。”洛闻箫已经帮他取下了一件礼衣。


    宁宵咬牙,他觉得自从进入这座王城被那些莲花檀缠上抽取灵力,就一直被针对。


    洛闻箫安抚性地揉着他的发顶,揉着揉着就把他的领扣解开。


    宁宵:“……”洛闻箫好像很喜欢帮他穿奇奇怪怪的衣服。


    他忍不住阴测测地问洛闻箫:“上次在南陵,雨清焰给的那些衣设画卷,你不会到现在还没扔吧?”


    洛闻箫:“为什么要扔?”


    宁宵反问:“为什么要穿?”


    呵,男人。


    “那些先按下不表,这件你总归是要穿的。”洛闻箫放轻声音哄他,修长手指解开他腰封的暗扣,动作熟练得让宁宵心梗。


    宁宵全程黑着脸,看洛闻箫替他把一件一件衣饰穿戴整齐,最后将他垂散的万千青丝收拢,在末尾绑了一段赤金缎带。


    洛闻箫捧起他的长发,忍不住垂首吻了一下露出的白皙后颈,让那枚幽紫印记长久浮现,这处正好是视觉盲区,宁宵不会发现。


    “走吧。”宁宵拿起跟这身衣物配套的一盏六角宫灯,灯衣上贴着细碎金箔,于是灯光婉转流金。


    “等一下。”洛闻箫揽过他的腰,握着他清瘦的脚踝把他的腿抬起。


    “嗯?”宁宵挑眉,引得洛闻箫去吻他的眉梢。


    司天台侍者皆是赤足而行,因此宁宵偏过头就看到他脚上不小心缠上了那些垂落的金色长羽。


    “你差点就被绊倒。”洛闻箫有些无奈。


    少年清瘦得有些伶仃的脚踝轻松被他一手掌握,蓬松的金羽缠裹,更显得白皙脆弱。


    他用手指沿着缝隙没入,把几段纠缠的金羽解开,绒羽与指间薄茧擦过,让宁宵忍不住弓起足背,骨肉匀亭舒展,黛青色血管隐约可见,圆润的脚趾甲微微泛红。


    然后白皙的足面上就浮现出一枚幽紫昭阳花,像是在回应某人越发深沉的注视。


    “你可真是…”宁宵有些无奈,为什么这种细节都能联想起一些不应该的事情。


    洛闻箫手指松开,宁宵抄起灯盏几步走出更衣间,他赤足而行,赤色下裳漾开红浪,金羽错动间脚后跟处也浮现出幽紫印记。


    他身后的男人手指微蜷,指尖相互摩挲,片刻后也拿起一盏宫灯追了上去。


    宁宵一走出来,就看到宫道尽头的宽敞庭院处,一众侍者按照顺序站好,之前那个灵族少年朝他们挥手,示意他们赶快找地方站好。


    宁宵和洛闻箫站在两个相近的位置。


    “如果你感到被冒犯,我道歉。”洛闻箫道。


    “并不是。”宁宵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在情人之间很正常,是我的问题,这个地方让我有些心烦意乱。”


    洛闻箫凤目微睁,耳边久久回荡他说的“情人”二字。


    庭院中央是一个高台,那棵莲花檀靠近高台的花枝上系了幽蓝的绸帘,垂落而下遮蔽了台上人影,只隐约看得出是个少年。


    宁宵在绸帘间隙看到他白皙的双足,足踝上用红线系了精致小巧的青铜铃铛。


    清脆空灵的声音响起,少年抬脚向前优雅地踏出一步,脚尖点地的那一刻,幽蓝法阵自他脚下蔓开,很快向下覆盖整个露天庭院。


    灵力翻涌而起,绸帘翻飞如同被溅开的水波,那少年身着深蓝缎面华袍,其上星象染金描银,华光流转不绝。外罩的纱衣和飘落的绸带在风中漾开如同刹那莲开,反衬得他的身形纤瘦清挺。


    这身衣袍庄重端雅,但唯独在锁骨中间开了一道菱形的断口。


    绸帘遮挡之下,少年的面容看不清楚。


    高台下侍者手中宫灯的灯焰都变得苍蓝,光芒扩散开来,就像波光潋滟的水面,之前那些顺着逆流的护城河漂来的花灯一一浮现其上。


    高台上帘动浮光,少年抬手,清削的锁骨凹陷处浮现细碎的蓝色法印,他从中缓缓抽出一把青骨折扇。


    旋即青扇一展,九段扇骨中凝出九个华美莲台环绕在他周身。


    宁宵瞳孔一缩,那是九转青莲台。


    而高台上少年启唇,声音熟悉又陌生:“天道常宏,民心所向。于此谛听万民之愿。”


    那些花灯的灯焰瞬间熄灭,从中凝出无数幽蓝字迹——那是昨晚镇民们写下的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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