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少年睡去,宁宵眉头紧锁,这些折子大都在说东宫在绫城遇刺一事。
至于这次刺杀的谋划者,众说纷纭。
而且作为当事人的姬厌戈,竟然没有向告知宁宵一言半语。
“既然满纸谎言,再看下去也无法得知真相,”洛殿主伸手解下面具,抚平他的眉心,语带疼惜,“别看了,好好休息。”
宁宵暂且搁下手中事务,去牵了他的手,一边把玩着修长匀亭的指节一边道:“还不困。”
“那我陪你消遣一会?”洛殿主善解人意。
潮汐的声音忽远忽近,天地仿佛都飘摇不定了起来,只有眼前人的眉眼宁宵才看得真切。
他心念一动,忽然道:“我好像,还没为你祈福。”
对于个人的祈福是赐福。每一任司天只会为一人赐福,通常是每一任君王,但任何“唯一”的事物,宁宵还是想给心上人。
“在这?”洛殿主一挑眉。赐福的典礼繁琐,沐浴焚香,敬天九拜,神乐九拍…
“无用的繁文缛节自然是不必拘守,不过去了礼节的赐福又好像缺了点什么…”宁宵唇角弯起,“我会用别的来补偿。”
洛殿主尚且还在思考宁宵口中的“补偿”是何意,而眉眼带笑的青年已经俯首,吻上他的指尖。
宁宵只是浅浅一吻,而后与他十指相扣,抬头轻语间气息弥散在夜雾里,像是另一场潮汐的起始:“把我的折扇抽出来。”
他们仍然十指相扣,每一道掌纹都亲密无间。洛殿主自然是不能用手去抽扇。
宁宵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再过分的话是不会再启口了,他微侧过头,连眼神都不敢与洛殿主确认。
男人无声勾唇,垂首吻上他的锁骨。
衣襟上的菱形断口周围的布料被洇深,上面铺绣的细密百花静静承露,水声交织在潮起潮落中。
宁宵微眯着双眼扬起脖颈,皎白如新雪的月华勾勒着他修美的颈线。
锁骨中央的青蓝莲印从唇舌下一点一点浮现,连幽微的灵光都潋滟如水。
宁宵轻声道:“照你这么磨蹭下去,这场赐福估计要耗上一整晚。”
洛殿主对唇下清瘦浮凸的锁骨偏爱至极,连说几个字的时间都不愿匀出来,只传音回答道:“那就用上一整晚,不够我就把时间延缓。”
夜风拂过,那片肌肤有些泛凉,但很快又被唇舌温热。
宁宵看着深蓝色夜幕下不断涨落的海潮,企图忽略锁骨上一冷一热的细微变化。
幸好这种细密绵长的折磨并没有持续多久,洛殿主忽然轻柔咬了那片软红肤色,宁宵随之一颤。
那把九骨青扇的扇柄被红唇皓齿含咬,温柔而缓慢地抽离。
折扇被带离时,明明是没有感觉的,也不该有什么感觉,但也许是眼前人在月下低垂的长睫不停震颤,也许是扑洒而下的气息太过炽烫,也许是薄樱般的唇沾染水光,宁宵呼吸微乱,十指相扣的手用力扣住对方的手。
“你这样总让我有种错觉。”识海里忽然传来了这么一句。
宁宵在片刻恍惚后,忽然反应过来对方联想到了什么,不禁赧然,低声道:“你是有多想做那种事情?”
洛殿主已经抽出那把折扇,红唇含青莲,凤目微弯,连传音都是喑哑的:“但求夜夜风流。”
宁宵:“……原来是你。”
他好像,在某次祈福中看到过这个胆大包天的祈愿,还成功躲过了少年洛闻箫的排除。把那盏祈愿莲灯捏碎后,宁宵对少年道:“违禁词更新,有这句话的通通驳回。”
洛殿主幽幽道:“可惜被少司天驳回。”
宁宵咬牙切齿:“但求?…还夜夜,你是想活拆了我。”
“从未败过的少司天,”男人挑眉,传音挑衅,“在我这里是要不战而降?”
宁宵松开手,拿下他双唇中的折扇,低声道:“…谁要在这种事情上和你一争高下?”
“宁宵,”洛殿主把声音压得低柔,“你连争都不争,到了床上再求饶我可不会听。”
宁宵扬起眉梢:“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做梦罢。”
男人闻言掀起长睫看了他一眼,忽然夺过宁宵手中青扇,推入他锁骨上的法印,瞬间就没入一大半。
这一下把宁宵吓出一声轻而短促的惊呼:“你做什么?”
“我肖想了千百年,你下次激我的时候好好掂量掂量。”洛殿主抽回折扇,声音轻柔却含了一丝丝危险的低哑,“也许我做某些事情的时候也这样,下次我一抽出折扇你就会有反应,想试试吗?”
这句话的尾音轻柔得像是一阵缭绕的烟,丝丝缕缕缠住了宁宵,在心脏的位置勾缠拉紧,引得他心跳骤快。
他身形发僵,好久才憋出一句:“不、不想。”
男人伸手轻抚他的侧脸,手指上冰凉的戒指蹭着他的下颌线,低声道:“连拒绝的样子都勾得我心痒啊少司天。”
这个时间宁宵还没有修问情道,而且这不过是完全由回忆构筑的幻境,如果真的想做什么其实并没有影响。
只是比起半推半就,他更愿意等宁宵自己投怀送抱。
宁宵缓缓呼吸了一个来回才平定心跳,转过脸轻声道:“反正我横竖都争不过你。”
“这可是你说的。”洛殿主双手捧起他的脸,逼他闪躲的眼神无处遁藏,而后低声道,“我还挺期待你自以为在上却不得不承欢于我的样子,你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宁宵:“…真是恶趣味。”
“其实,”洛殿主用指尖勾勒他的五官,声色喑哑,“不做到最后一步而取悦你的方法有很多种…”
宁宵:“…你玩得还挺花。”
他稍微仰头,以吻封缄。无论如何这些危险的话题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一吻过后,男人俯首想去吻他的脖颈,宁宵伸手用指尖点在他沾染水色的唇上。
在洛殿主去啄吻他指尖之前,宁宵弯了弯眼眸:“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说要给你赐福。”
洛殿主挑唇:“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背上咒文所用的颜料出自岩矿和流萤花,流萤花白日会汲取温暖,从而在夜里发光。”宁宵的声音平静温和,后面那句却轻而易举在眼前人心中引起一场海啸,
“现在这咒文已经暗淡下去,流萤花趋热,用你的温度来点亮吧。”
赐福本该是一件神圣的事情,而宁宵在说出这番话的表情如同他站在高台上为万民祈福时一样,温柔轻怜。
用这种表情,说这种话语…让人只想做些过分的事情,好让他面上的平静寸寸崩裂。
洛殿主蓦地弯唇,一字一字轻声道:“领命。”
宁宵浅笑:“我忽然有些后悔。”
“没得商量。”洛殿主吻他弯起的唇角。
“来。”宁宵平举双手做出平时洛闻箫为他更衣时的姿势,坦然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今早,少年洛闻箫一件一件为他穿上重重华衣,而后一边触碰自己眼上覆着的红绸一边轻声道:“少司天一件一件穿上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而现在,洛殿主手指挑开一颗又一颗的衣扣,星象流纹、白鹤衔月、四季盛景的衣袍一件一件滑落,腰间的璎珞红绳也被松开,洛殿主低低道:“解衣比穿上去好看。”
“小点声。”宁宵把散落的衣袍拢在臂弯,避免滑落下去把枕在他腿上的少年弄醒。
没有衣扣和腰封,重叠衣袍散开堆叠,衬得白皙脊背单薄得脆弱。
察觉身前男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越发深沉,宁宵解开发冠,把身后披散的长发拢到身前遮挡。
“怎么不像方才那般坦坦荡荡了?”洛殿主挑眉。
“别贫了,”宁宵用手中青扇敲了敲他的肩,“想想怎么把我背后的咒文点亮吧。”
于是洛殿主绕到他背后跪坐下来,衣袍曳地发出轻响。
线条优美的脊背上覆盖繁复咒文,他伸手顺着细密纹路轻抚。
宁宵渐渐放松下来,肩颈线条舒展,身后人又措不及防地一揉,让他轻声嘶气。
那一处肌理恰好位于莲花檀纹路的莲心,灼红指痕下,趋热的流萤花粉便亮了起来。
宁宵道:“你总不能一直这样挠我。”
洛殿主倾身吻上,在他背上吻开一片潮热。
若是简单的亲吻还好,偏生细小电芒丝丝缕缕游走,异样感觉沿着脊骨往上冲,让他脊背微弓。
宁宵不自觉咬紧下唇。
莲花檀与金乌展羽的纹样渐次亮起,夹杂着斑驳痕迹与幽紫的昭阳花印记。
宁宵转头回眸,瑰丽华光映入眼底,白皙侧脸被缭乱长发遮覆大半,低垂的眼眸莫名幽艳。
他似乎是想说什么,皓齿松开紧咬的唇,浅色的唇瞬间回红,轻颤着像是桃花展瓣。
宁宵那一句话终是没有说出来,就被洛殿主掐着下颌吻了上来。
待亲吻结束后,宁宵就展扇遮面,轻声道:“我还要念诀,别再亲了。”
咒文亮起即可开始赐福,九轮莲台幽幽悬于周身。
洛殿主隔扇轻吻了一下他的唇,问道:“被打断你会重新开始?”
就知道没安好心。
亲吻向其他地方蔓延,不疾不徐轻柔调弄。
宁宵尽量忽略,伸手挑开了对方的发冠,细长指节没入长发,从发顶缓缓滑向发尾,这一步原本是用玉梳浸润莲上清露梳过,从头梳到尾,意蕴一生顺遂,不过宁宵没打算借助外物。
解下发冠后对方的长发随着动作散在他身上,勾连缠绕。
法诀的每一个字宁宵都念得吃力,不时被某些动作逼回声音,便从头开始念。
不多时他念诀的声音就沾染上了不稳的吐息和骤然拔高的气音。
月色被海水漂洗得隐约泛蓝,端坐的青年一手拢衣执扇,另一手指尖沾了幽蓝灵力凭空勾画符文,指尖不时轻颤,溃散的符文碎落成幽微的光雨。
他身上的流纹繁复瑰丽,像是艳鬼的华衣,温润清宁的面容隐约薄红,像是垂怜苍生的神明,又像是引人堕入地狱的妖邪。
最后一个符文完成时,宁宵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少被中途打乱的符文溃散的水雾淋落一身,混杂着其他,加上鲜活诡艳的咒文散出的浅淡幽香,每一寸肌理都充分浸润,像是某些剥去外壳的晶莹果肉,唇齿覆上甜美流浆。
占尽便宜的洛殿主轻声道:“少司天确定你赐我的不是艳福?”
“话不饶人。”宁宵合起折扇轻轻敲他,“去病,免灾,避凶,无邪。虽然依你的身份和修为是不会遭遇这些,不过这样我心安些。”
洛殿主夺过他手中的折扇,在修长手指间轻转把玩,忽而道:“我帮你放回去?”
宁宵轻咳了一声,把自己散乱的长发往后拢,露出浮红的锁骨。
而后洛殿主帮他拢上重叠衣袍,轻声劝道:“折腾了半宿,休息一会罢。”
宁宵躺下去,抱着怀里的洛闻箫,还不忘道:“日出前叫醒我。”毕竟答应了洛闻箫要陪他看海上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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