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师尊他真不想当万人迷 > 117、欲照浮生(十四)
    宁宵选择战术性沉默。


    只是洛殿主压在他肩上的手时轻时重地揉着,宁宵只好传音过去稍微安抚一下:“这次绝对是意外,平时有司天监在的场合,他们万万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给我送美人。”


    他身后的男人幽幽道:“那其他场合呢?”


    宁宵:“嗯…这个…”当然是送得更殷勤了,但是这话他能说吗?


    司天监却展开手中描金绸扇,丹蔻涂红的指尖轻抚雕玉扇骨,半抬起威仪美目,对着帘帐外那名朝臣淡声道:“你是今年晋升到王都的新贵吧?”


    宁宵看着被墨色绸缎包裹的剔透玉质扇骨一丝一丝浸润上他指尖的红,那丹蔻上都是剧毒,被司天监的情绪完美控制。若不是注入扇骨,就是当场要了莲台下那人的性命。


    那醉醺醺的朝臣还不觉其中斟酌的杀意,满口应下说出自己的官位。


    “怪不得如此不懂规矩。虽说少司天的水云殿后殿空置至今,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司天监转了转手中折扇,突然将扇面往下一压,威压荡开压下那人求饶的话语,“都说了本座今日心情好,下不为例。”


    那朝臣连声跪谢着退下。


    宁宵本以为这事就这么了结了,司天监却看着他身前的水镜,蓦地一笑,启唇扬声道:“且让本座看看是什么美人。”


    “老师好雅兴。”宁宵挑眉,这又是在演哪一出。


    “夜宴当得美人助兴。”姿容艳绝的男人唇边漾开笑意,“既然心肝都养了一只小野猫在身边,总不能再收一个吧?”


    宁宵没说话,他的水镜虽然不能完全隐匿,但至少应该无法窥探水镜另一边的洛闻箫才是。


    “不用费心思了,我是猜的。太子殿下抄完书已经歇下了,水镜对面是谁不是可想而知吗。”司天监笑吟吟道。


    宁宵只能说:“也是。”


    “我之前说过,留在你身边的人必经我手,不过我向来纵着你,先斩后奏也无妨。”司天监把折扇搁下,卷袖沏茶,覆雪银针的冷香浅淡若无。


    宁宵有些无奈:“老师,我已经这把年纪了,不至于还事事劳你费心。”


    “我乐意至极。”司天监的声音散在幽微茶雾里,后半句带了些轻慢,“你喜欢就留着吧。不管是野猫还是恶狼,终归是命格轻贱,你能制他,刀剑再锋利也只是刀剑罢了。”


    这话属实是不客气。


    宁宵传音对水镜那边的洛闻箫道:“这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你想那样对我吗?”少年却轻声道,“如果你想,我是愿意的。”


    宁宵一时无言,他刚想说些什么,帘外弦音一转,加上青铜编钟,婉转又恢宏。


    宁宵脸色一变。


    司天监素手烹茶,眸光轻斜着道:“这等朝臣是从哪个地方出来的人才?今夜不但犯了我的忌讳,还连带着把心肝你也给冒犯了。”


    宁宵起身,几步上前撩开垂帘,月下湖面被舞者赤足点开潋滟波光,像是一池乱琼碎玉。


    足踝处是从骨骼延伸出的蝶翼缀饰,钉入踝骨,美艳而残忍。


    宁宵目光往上,身形清削的少年撑起九重华衣,眉眼冷得不见一丝情绪,盛妆的容颜却美地像是在燃烧。


    这是祭舞,前些年某些阴毒宗派为了聚集某一地方的天地灵气,用秘法培养出一批舞者,多是出生微寒的少年,九重华衣金缕妆,会让他们的生命在一夕之间被生生抽去。


    之前宁宵和姬厌戈联手彻查废止,但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这些念想闪过脑海不过一瞬,宁宵抽出锁骨上的青扇,展开振袖划出一道利落弧度,幽蓝色灵光随之漫开,温和打散了周围被这场祭舞吸引来的灵气。


    祭舞被不由分说地中止,舞者咳出鲜血,失力下坠,在跌入湖水前被宁宵稳稳扶住。


    宁宵指尖凝起灵气点上少年眉心,温和卸去他面上妆容。


    “少司天,这...”之前那名朝臣有些不知所措地跪下。


    “祭舞早已废黜,今夜之事我会让人彻查,你拟一份奏报跟我说清楚。”宁宵面上神色难得冷肃。


    “是,是,下官领命。”


    宁宵转向身旁的少年,缓下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同时传音问道:“你是否被他们威胁?”


    少年抬头,染了血腥气的声音有些嘶哑:“折鹤...少司天,我叫折鹤。”


    宁宵点点头,但心中却怔了一下,原来折鹤是在这时与他相识的。


    折鹤想要补充些什么,却有些犹豫:“我...”


    宁宵心知折鹤定是受制于人,无论是何种威胁,如果他对外声称要保下他,那些人也应该掂量掂量再动手。


    于是宁宵安抚地拍了拍折鹤的肩,看了一眼在座宾客,平静道:“宴上只宜风月不谈政事,诸君就当这是一个小插曲,歌舞继续罢,还有——”


    “这名少年暂居我水云殿。”宁宵扶着折鹤掀开帘帐走回莲台中。


    司天监微叹:“之前我不过是开玩笑,你还真的收了。”


    “老师,此事有异,一个新晋朝臣怎会屡屡犯忌。”宁宵跟他说正经的。


    “他是陆封霜那边的人,应该是被人怂恿着来挑衅你我。”司天监看了折鹤一眼,又把目光落到宁宵身上,“这名少年身上被下了毒,稍后我让人把解药药方拿给云清,省得你忙活。”


    “麻烦老师了。”宁宵又让人先把折鹤带回水云殿休息。


    “这么一来你身边一下子多了两个人,”司天监一边沏茶一边叹气,“真是越想心里越堵。”


    宁宵在某些方面很直:“那你就别想了。”


    “冲你这一句,”司天监抿了一口茶,缓声道,“宴后到我殿中来,旁人问起,就说我留你吃酒了。”


    宁宵摆手:“改日吧,我今天都没合眼歇个一时半会。”


    “你在水云殿也是睡,在我这也是睡,又有何区别?”司天监拿了折扇,合扇去勾他袖角垂下的流苏。


    “老师,之前那场争论我们谁都说服不了谁,你确定今晚继续?”宁宵微叹。


    “怎么你方才还说宴上只宜风月不谈政事,到我这就反了过来?”司天监也没逼他,无奈道,“罢了,你今夜还是好好歇息。”


    宁宵微松了一口气。


    洛殿主尚且没说什么,水镜彼端的洛闻箫却轻轻问道:“少司天,无论是什么人,你都会救吗?”


    宁宵心知他又想偏了,但在这个时间点宁宵只会回答:“是。”


    洛闻箫沉默了片刻,才道:“也是。”他早该明白的。


    宁宵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说:“时辰不早,你先歇下吧。”


    少年垂眸应了一声好。宁宵便撤去水镜。


    洛殿主评价道:“你真的不适合养孩子。”


    宁宵传音回去,一时没多想直接道:“没事,我们也生不出来。”


    男人怔了片刻,蓦地勾唇:“我是不是该夸你,都想到这份上来了?”


    宁宵饮茶掩饰面上尴尬,心想真是祸从口出。


    洛殿主凑近,在他耳廓轻声道:“生不出来,但那种事情还是做得出来的。”


    “你能不能别整天想这种事情。”宁宵趁着没人注意,手肘往后顶了一下他的肩。


    男人轻松握住,低道:“你不是说,宴上宜谈风月?”


    宁宵咬牙切齿地传音回道:“倒也不是这么个风月法。”


    “哦?”洛殿主那双凤目微弯,话语含了几不可闻的笑意,“那少司天教我,何为风月?”


    宁宵一下子哽住。要论这些事情,洛殿主比他了解多了吧?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他捏着手中茶杯,还是咬牙:“你还要我教?”


    “当然,”洛殿主伸手轻抚他的锁骨,趁宁宵不备忽然将修长指节贴着衣领上的断口没入,声音也低了下去,“毕竟日后到了床上你又不肯说,我总得知道如何让你快活。”


    无论是动作还是言语,都让宁宵措不及防被茶水呛了一下。


    司天监闻声看来,递了一方软帕,好笑道:“你方才还说你年纪不小,怎么喝口茶还能被呛到。”


    宁宵敷衍了一句:“太久没喝你沏的茶。”


    “这话倒是中听。”司天监看着那道顺着衣袍滑落的水渍,关切道,“我帮你?”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宁宵推拒,毕竟某人的手还搭在他身上。


    司天监还在看,宁宵只得借助软帕遮掩,顺带着按住洛殿主的手顺着水痕往下。


    男人的掌心被他带着由锁骨抚到腰封,一路紧贴着身体线条。


    洛殿主俯身在他耳边道:“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要不是司天监还在看,宁宵绝对狠狠捏他脸。


    又过了片刻,歌舞收歇,宴上宾客渐渐散去、


    “去休息罢,我看你是一刻都不想待了。”司天监笑道。


    “那我先告退了。”宁宵起身,对他道了一句安寝。


    回到水云殿,宁宵快速洗漱了一番,便开始处理一些奏报。


    因为洛闻箫暂居书房,所以宁宵让云清把折子和奏报都搬到自己寝殿。他是想着书房中的藏书利于洛闻箫修炼。


    这厢宁宵坐在软榻上翻着折子,就看到桌案上还备了一碗用法阵持温的粥。


    云清道:“这是洛公子给您做的。”


    宁宵想想自己在夜宴上也确实没吃什么正经膳食,这孩子一如既往地心细。


    云清退下后,洛殿主便端了那碗粥,舀起一勺道:“你忙你的,我来喂你。”


    宁宵注意力放在手中文书上,简单应了一声。


    等到事务差不多处理完,宁宵才发觉外面下起了雨,秋末的雨无端带着如丝如缕的哀愁。


    喂完粥一直给他按揉肩背的洛殿主又帮着去铺好床被。


    宁宵一吹灭烛火,才发现门外站着一个身影,廊道外宫灯被风雨吹打,光影摇曳,只有少年的身影安安静静。


    宁宵走过去开门,是洛闻箫。


    少年一席单薄寝衣,长发散了一背,听见开门声响便抬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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