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山木晏
就是这话有点欠了。
顾念辞不知道自己耳朵红了,转头瞪了他下,气势汹汹道:“跟你能有什么事。”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纸老虎,沈宁深嗅着空气中残留的极淡的栀子花香,在心里评价了句。
顾念辞推门进了屋,顾姥姥正在厨房洗水果,看他回来便问现在要不要吃,却见顾念辞只闷声说了句“不吃”,就踩着拖鞋就噔噔噔往楼上跑,就跟背后有人追他似的。
顾姥姥疑惑地咕哝了一声,也没多想,又继续去洗水果了。
顾念辞进了卧室,动作迅速地哐当关上门。屋内静悄悄的,针落可闻,顾念辞后背靠在门上,靠了好一会,刚刚被沈宁深低语过的耳朵总觉得有些痒,有些烫,顾念辞伸手用力捏揉了自己耳朵,想把那奇怪的痒感给驱退。
既然刚才已经说清楚了,沈宁深应该就不会误会了。
其实他倒不是讨厌沈宁深,他只是单纯地讨厌和alpha匹配了这件事而已。和谁匹配上对他来说意义都不大,无论和谁匹配,他都会抗拒。
只因为信息素匹配而喜欢?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又不是动物,怎么可能就因为个信息素就喜欢了。
或许是刚才发热过,身上出了些汗,顾念辞暴躁地扯了下自己毛衣领口,又觉得毛衣裹得有些闷,干脆脱了外套进了浴室。
粗线深灰毛衣被他扔进脏衣篮,阻隔贴纸的颜色在雪色皮肤上极为明显,顾念辞伸手去撕阻隔贴纸,脑海里莫名想到下午沈宁深帮他贴这块贴纸的情形。
他捏着贴纸的手顿了一下,回过神来后大力一扯,迅速把贴纸扔进垃圾篓,就跟那贴纸烫手一样。
清甜的栀子花香瞬间在浴室扩开,顾念辞打开淋浴头,转向冷水。大冬天被冷水冲,冻得他不由打了个颤,双手握得泛白,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固执地让冷水冲了好一会。
寒意遍体后,体内残余的那种难耐的痒好像消停了下来,顾念辞忍着又冲了一会,这才转开温水,开始洗澡。
洗完澡顾念辞本来还想写会稿子,毕竟今天去医院他的钱基本都花光了,早点过稿早点拿钱。但刚打开电脑写了几行,手就开始有些发软,身体又逐渐燥热起来。
大脑好像没办法思考一样,敲下的词句删了又输,输了又删,反反复复十几分钟,才写了短短一段。
顾念辞拧眉啧了一声,关了电脑关了灯,闷头往床上倒,钻进被子。
睡一觉就好了,顾念辞心里想着。
然而也不知道是被子太暖和还是他自己身体在发热,他躺了一会只觉得浑身又燥又闷,刚才被冷水压下去的诡异渴望又逐渐烧了起来,被沈宁深贴着说话的那只耳朵也跟着发痒发烫。
他用力捏了下自己那边耳朵,但心口的火焰越燃越凶,烧得他整个人都弓起了身体。
这一瞬间,他有点后悔自己前面没多抱沈宁深几下。
但这个念头刚闪过,他就嫌恶地皱了下眉,腾地起身,拍开灯,又进了浴室。
哗哗哗的冷水兜头洒下,顾念辞十指收紧地握着,一手撑在墙壁上,以免自己腿软站不稳。
但这一次,冷水好像失去了作用,顾念辞傻愣愣冲了十几分钟,只换来一个大大的喷嚏和更加燥热的身体,四肢逐渐发软发颤。
“靠。”顾念辞关了淋浴头,低声骂了一句。
身体在急速地发生变化,他已经可以预见再过几分钟自己的情况会是怎么样,而眼前解决的办法只有两个,一个是沈宁深,一个是抑制药。
他晚上已经吃过抑制药,再吃恐怕会有风险。
可是要他去找沈宁深,抱着沈宁深……顾念辞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他敷衍地擦干身体套上衣服,从书包里翻出下午刚开的强抑制药,倒出一颗在手心。
混着绿意的栀子花香蓬勃地从他身体来溢出来,比之前的还要香甜,浓得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腻。腻得发慌,腻得发颤,腻得像在对人发出邀请。
顾念辞手臂撑在桌面,额间开始丝丝冒汗,一滴汗滑到唇边,浸润软唇,咸咸的,却又馥郁着香气。
因为觉得热,顾念辞开了窗,一阵夜风溜过,吹得他打了个寒颤,也把他吹清醒了几分。
摊放着药丸的手蓦地翻转,手掌盖住抑制药。
为了面子,损害身体,得不偿失,顾念辞咬了咬牙,抓过手机给沈宁深打语音通话。
“干嘛。”手机响了好一会,沈宁深那边才接了,开口就是毫无耐心的两个字。
“……”顾念辞本准备好的话一下子就被他这语气堵了回去,硬是说不出口。
“顾念辞。”沈宁深声音不大地叫了他一声。
顾念辞还是没说话,主要是他开不了这个口,嘴巴跟被封印住了似的。
沈宁深没什么耐心了,道:“你再不说话我挂了。”
“陪我去医院。”顾念辞脑门一热,脱口而出。
要他跟沈宁深说用信息素抚慰他一下,他实在说不出口,与其抱着沈宁深,不如去医院好了,去医院的路上……也能蹭一点信息素。
沈宁深那边默然了一下:“你还在发热?”
顾念辞:“……嗯。”
沈宁深那边又顿了下:“我为什么要帮你。”
顾念辞沉默了好一会:“不帮算了。”说完就重重点了下屏幕,挂断了语音。
沈宁深看着手机,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第一天的转账消息上。窗外的风裹着浅淡的栀子花香吹入卧室,沈宁深闻到淡淡香气,抬眸看了下窗外。顾念辞的卧室亮着灯,里面有人影在走动,过了一会,灯灭了。
沈宁深犹豫了下,放出一些精神力探了过去,屋内已经没有人了。
*
顾念辞挂了语音后,难受得微微缩了下身体,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刚才说去医院只是情急找的借口,但想想好像还真是他现在唯一能用的办法。他没有犹豫,趁着身体还有点力气,贴了阻隔贴纸,换上羽绒服,轻手轻脚扶着楼梯下楼。
昏黄的路灯照着路边树木,在瑟瑟凛风下显得有些萧条,顾念辞身形轻微晃了下,又立马稳住,他扫了一眼隔壁的屋子,眼眸垂了垂,往最近的马路口走去。
贴了阻隔贴纸,现在只要打车去医院就可以了,顾念辞想着,尽量加快步子往路口走。
但走着走着,他脚步还是慢了下来,身形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体内在叫嚣着,在渴求着,在期盼着。双腿发软,顾念辞一个趔趄,往前栽去。
靠。
往前倒下去的时候,顾念辞心里骂了一声。
然后预料中的摔倒并没有出现,他的身体向前倒了一半,又奇异地像被什么东西托住,慢慢回复了位置。
顾念辞愣了愣,紧接着一双手从后面扶住了他,干燥的、青涩的、又辛烈的信息素环绕在他四周,温和地安抚着他体内汹涌的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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