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深「嗯」了一声, 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如以前一样，直接躺在顾念辞的床上看了起来。
顾念辞手指摆在键盘上, 眼睛盯着电脑屏幕, 但大脑跟宕机一般, 空白了好一会。
耳朵还在发烫，沈宁深刚刚覆在他耳边说话，冷调的声音滑进耳道的那种感觉还停留着, 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捏一捏自己耳朵。
身体有点热, 他喉结动了动, 觉得口渴，拿起沈宁深带来的青柠水喝了两口。
他在心里对自己默念，都是信息素捣鬼, 不要当真不要当真, 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想着沈宁深刚刚凑近的面容、沈宁深戴眼镜的模样，还有久违的熟悉的味道。
沈宁深翻着书页, 却没听到键盘的敲击声, 不由眼皮抬了抬, 发现顾念辞好像在发呆, 耳朵还在发红。
“我在这, 打扰到你了吗？”沈宁深沉了沉眼眸问道。
“啊？没有啊。”顾念辞心虚地回答着, 手指胡乱而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了一行字。
沈宁深盯着他背影看了两秒，道：“快写吧, 别晚上又熬夜了。”
“哦哦，好的。”顾念辞应着, 收了收心神, 看着那一行语句不通的话, 沉默了下，飞快地将那一行删掉，然后开始写了起来。
这一章本来就只剩下最后一点收尾，差不多两个小时后，顾念辞写完了这最后一章，他长出了一口气，活动了下肩膀，保存文档，然后发给了李贺。
李贺很快就回复了他。
【李贺：收到，辛苦了】
【李贺：念辞，上次说的游记项目，考虑的怎么样了？有兴趣吗？】
顾念辞抿了抿唇，李贺前段时间把一个策划案发给过他，大致就是想以他的名义，做一本日本游记的书，他们出团队和费用，顾念辞负责深度体验，写下游记。
方案挺不错的，而且一去就是一个多月，正好能跟沈宁深拉开些距离，好让自己戒掉对沈宁深信息素的依赖，明明是一举两得的事情，顾念辞却迟迟没有说好，只说考虑考虑。
他也不懂自己在纠结什么，考虑什么。
他正打算回复李贺，李贺却又先发来了一条消息。
【李贺：还有时间，到这个月底前回复我都行，不急】
顾念辞有些歉意地回复了：“好的，谢谢李老师，要是有其他人选了也没关系，毕竟是我一直拖着。”
他回复完不由转头看了下沈宁深，结果发现沈宁深居然在他床上睡着了。
沈宁深趴躺着，手枕在脑袋下面，书挨着手臂放在一侧。
顾念辞脚步很轻地走了过去，蹲下身看着沈宁深，或许是因为眼睛闭着的原因，看起来没有那么冷淡，但薄唇抿着，鼻梁高挺，多少还是有些锋利。
不过在顾念辞眼里，此刻的沈宁深有些可爱。
他手臂压在床上，不由地凑近了些看沈宁深。
剑眉长睫，狭窄的眼褶由窄至宽，在眼尾处淡淡隐去，鼻梁线条精致无比，唇形轮廓像精心勾勒的一般，线条明显又漂亮，明明是薄唇，唇峰却依旧明显。
顾念辞盯着沈宁深的唇峰，喉结滚动了下，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手欠去碰一下。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隔空落在沈宁深的唇峰上，想碰又有点不太敢，怕沈宁深突然醒了。
他仔细看了看沈宁深，呼吸均匀绵长，看起来睡的挺熟的，他手往回收了一点点，大拇指抵着食指撵了撵，抿唇犹豫了下，又悄悄把手探了过去，伸出食指，极轻地碰了下沈宁深的唇峰。
他觉得自己碰得很轻很轻了，沈宁深肯定不会醒。
结果刚放上去，沈宁深就突然睁开了眼睛，薄玻璃片一般浅亮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
顾念辞：“……”
他手指还停在沈宁深的唇峰上，两人对视了几秒，顾念辞扯出一个略显尴尬和心虚的笑，收回手道：“刚刚好像有个蚊子，想帮你赶走。”
沈宁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顾念辞本就心虚，被他这样一看，顿时更心虚了，他一心虚，说话的声音就会加大几分。
“你这样看我干嘛？”他大声地、略凶地道。
沈宁深没有回答，只是静默地伸出手，顾念辞愣愣看着伸出来的手，心道沈宁深要干嘛？
沈宁深的手停在顾念辞的鼻梁前，两根手指勾了下，将顾念辞架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拿了下来。
原来是拿眼镜，顾念辞在心里低声嘀咕了下，为自己刚才不知名的期待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
他不知道刚刚自己在期待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有期待，可又明确地像在期待什么。
“写完了？”沈宁深将他眼镜放到一边，冷质感的声音低低问道。
“嗯，写完了。”顾念辞已经蹲着趴在床头，乖乖地回答。
沈宁深伸手碰了下顾念辞眼尾，神色不太赞同地道：“都是红血丝。”
这样的触碰之前明明常有，可现在顾念辞却不由觉得被沈宁深指腹碰到的那一小块地方在发烫。
“要不要眯一会？”沈宁深问着，往里面移了一些，让出外面的位置。
熟悉的问话，熟悉的动作，就好像这一两周的远离没有发生过一样。
顾念辞看着沈宁深，鼻头微酸了下，他好久没抱着沈宁深睡觉了，他很想念沈宁深的怀抱，想念沈宁深的体温，想念醒来就能看到沈宁深的脸。
他差点就脱口而出地想说「好」，可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道：“不用，晚上再睡。”
顾原音对信息素的依赖导致了最后的发疯，他不想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
他还没完全戒掉对沈宁深信息素的渴望，他觉得自己如此想念沈宁深、依赖沈宁深，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信息素。
他不希望信息素混淆了自己的判断，更不希望信息素毁了他和沈宁深的友情。
他只能一遍一遍地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被信息素控制，你们是朋友，你对沈宁深只是信息素依赖，不能因为信息素赖上沈宁深，不能让这见鬼的信息素影响到彼此。
他站起身，对沈宁深笑了笑道：“困了就回去睡吧，我这床这么小，可不想再跟你挤一次。”
沈宁深坐起身，揉了揉自己太阳穴，随意地问道：“我买了新乐高，去我家拼吗？”
“最近不太想拼，以后吧。”顾念辞又坐回书桌前，从旁边的一堆书和资料里抽了一本英语题册看了起来。
沈宁深看着顾念辞的背影，沉了沉眼眸，半晌，他喊了一声：“顾念辞。”
顾念辞没回头地道：“嗯？”
沈宁深淡声道：“你家里有感冒药吗？”
顾念辞这下回头了，看着他道：“你感冒了？”
“好像有点。”沈宁深半垂着眼睫，唇角也下耷着，看起来是有些提不起精神的感觉。
顾念辞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沈宁深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他摸了好几遍，才稍微放心地道：“好像没发烧，不过你确定是感冒吗？”
“应该是吧，昨天空调开得有点低。”沈宁深声音闷闷的，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顾念辞听了，立马关了空调，皱眉道：“那你不早说，不知道自己把温度调上去点啊，你昨天开的几度？”他边说着边拉开旁边的柜子，在柜子里翻了翻，找出一盒感冒药，又看了下保质期，确保没过期后才递给了沈宁深。
沈宁深低声道：“二十一度。”
顾念辞再次皱眉：“开这么低！你火炉啊你，啧，你等下，我去楼下给你倒杯温水。”
沈宁深却道：“我有点饿了。”
顾念辞停住脚步，目光在沈宁深身上打量了下，沈宁深刚进来的时候，他就觉得沈宁深比前几天瘦了些，现在再仔细一看，越发觉得整个人都单薄了几分。
顾念辞拧着眉不悦地道：“你这几天干嘛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沈宁深道：“没干嘛，可能吃的少吧，没什么胃口不想吃。”
顾念辞眉头跳了跳：“你今天中午吃的什么？”
沈宁深语气自然地道：“没吃，我今天一天都还没吃。”
顾念辞眉头再次跳了跳，压着想打他的冲动道：“那昨天呢？”
沈宁深像是回想了两秒，道：“昨天吃了两块面包。”
顾念辞磨牙：“前天呢？”
沈宁深又是回想了下：“前天？一块面包吧。”
顾念辞大步走了过去，坐到床上，跟沈宁深面对面开始教育他，“你从考区回来后，这三天就吃了三块面包？！沈宁深你搞什么啊，你干嘛不吃饭？”
沈宁深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平静地低声回答：“没胃口。”
顾念辞鲜少见到沈宁深这种虚弱的、恹恹的模样，再加上单薄了几分的身形，越发显得脆弱可怜，他听着沈宁深的回答，不由半是冒火半是难受地道，“为什么没胃口？你平时不是生活最规律的吗？就算没胃口，也要按时吃饭啊！你当自己是铁打的不用吃饭就可以活着啊！”
沈宁深抬起眼睫，眼眸沉静地看着他，声音微闷地道：“别骂了。”
顾念辞被他这眼眸一看，顿时住嘴，感觉沈宁深的语气好像有点委屈，又好像有点累。
是感冒太难受吗？
他心口像被猛按了下，酸涩闷胀，他不懂沈宁深怎么能三天就吃了三块面包。
“你想吃什么？我姥姥他们今天不在，我给你点外卖。”顾念辞语气有些凶，又有些难受地道。
“都可以。”沈宁深没什么精神地道。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同睡
看着他有气无力地模样, 顾念辞有些心疼，可是他这对吃饭毫不上心的态度，又让顾念辞不由一阵恼火。
身体是别人的吗？帮别人吃的吗？在考区的时候不还天天找他吃饭吗？怎么回了安城就没胃口了！三天, 三块面包！怎么没饿死你！
顾念辞冒火地撇了撇嘴, 但最终还是闭了嘴没有再说他, 而是打开了外卖软件，选了两人之前常喝的那家粥店，给沈宁深点了他平时喝的最多的鲜虾生滚粥, 又给自己点了一份排骨粥。
他点完站起身, 从床尾扯过空调毯盖到沈宁深身上, 凶巴巴地道：“给我好好盖着，出汗了也不准拿开。”
他说着转身往外走，沈宁深眼眸沉沉望着他, 蹙眉道：“你去哪？”
“给你倒水啊。”顾念辞一想到沈宁深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即便心疼，也还是忍不住凶他。
沈宁深听了, 抿了抿唇, 没再说话, 只是目光依旧跟着顾念辞, 直到顾念辞的身影没入楼梯。
顾念辞下楼后, 沈宁深看了看手里的感冒药胶囊, 手指按了下铝片薄膜，取了两颗出来, 然后打开窗户扔了出去，又立即关上了窗户。
顾念辞踩着楼梯蹬蹬蹬地上来了, 沈宁深听到声音, 敛了敛眉眼, 靠坐到床头。
顾念辞远远就看到沈宁深病恹恹的模样，那些冒火悄然消了下去，只觉得有些难受。
他走了进去，把水递给沈宁深：“先吃两粒，等会睡前你再吃两粒。”
沈宁深接过水杯，乖乖喝了一口，闷声道：“嗯，知道了。”
“很难受吗？”顾念辞见他这副模样，不由问道。
“还好。”沈宁深道。
顾念辞看着他，心想明明看起来很难受，哪里像还好，他想了想，把水杯放到床头，然后坐上了床，挤在沈宁深身边，双手贴在沈宁深脸上，扶着沈宁深的脑袋跟自己额头碰额头贴了贴。
沈宁深半垂着的眉眼轻抬了下，只见顾念辞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垂视着床面，眉心微微蹙着，像在仔细感受他额头的温度。
他贴着沈宁深额头贴了好一会，嘴里咕哝：“应该没发烧。”他说着抬了下眼睫，结果就对上沈宁深的浅眸，沈宁深定定地看着他，浅色瞳仁里仿佛弥散着浓雾。
顾念辞不由怔愣了下，他没想到沈宁深正看着他，而且沈宁深的眼神看起来有些陌生而复杂。
顾念辞眼睫慌乱地眨了几下，放开了沈宁深，胡乱地道：“没有发烧，应该没有发烧，楼下好像有温度计，我去找找。”
沈宁深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顾念辞只得抬头看他：“干嘛？”
“你慌什么？”沈宁深淡声问道。
“啊？我没慌啊。”顾念辞大声道，他说着从沈宁深手掌抽回自己手腕，下床站起身，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慌啊，我慌什么，我去给你找温度计。”
他说完就快步走了出去，蹬蹬蹬的往楼下跑。
沈宁深叹了口气，在心里骂了自己一下，心道这下好了，把人吓跑了，不等外卖来估计是不会上来了。
但他想错了，十分钟后，他又听到了蹬蹬蹬的上楼声，他抬眸看去，只见顾念辞拿着温度计上来了。
顾念辞还没进门，就看到沈宁深在看自己，不由移开视线，他走了进去，嘟囔着道：“手臂给我测下。”
沈宁深听话地将手臂伸了出去，顾念辞用温度计测了下，看到体温正常，稍稍放下心来。
测完体温，顾念辞咬了下嘴唇，神情挣扎了下，接着轻轻叹了一声气，坐到了沈宁深身边，问道：“饿不饿？外卖还要一会，要不要我给你煮个鸡蛋吃？”
“好。”沈宁深道。
“一个够吗？我煮两个吧？”顾念辞问道。
“好。”
顾念辞点了点头，匆匆跑了下去，沈宁深看着他背影，苦涩地笑了笑。
感冒是假的，三天三片面包是真的，身体难受也是真的。
这三天他把自己闷在家里想了很多，想如果顾念辞一直躲着他怎么办，想自己的心意被顾念辞知道了会怎么样，想顾念辞对恋爱和信息素吸引的态度，想怎样才能让顾念辞放下对信息素吸引的抵触，想顾念辞如果知道了觉得恶心该怎么办……
他把这几天的细节一点点抽出来，试图从中找到答案，最后他发现不管答案是什么，他都会回到原点——他想顾念辞，他不想要现在的这种相处，他真的很想拥抱顾念辞。
他正想着，就听到顾念辞匆匆上来的脚步声。
“喏，给你剥好了。”顾念辞走了进来，把小碗递给沈宁深，碗里放着两颗白煮蛋。
沈宁深笑了下，拿起一颗咬了一大口，顾念辞皱了皱眉，端起旁边的温水递给他：“你吃慢点，蛋黄容易噎着。”
“嗯。”沈宁深应了一声，接过水喝了一口。
两颗普通的白煮蛋，被沈宁深吃出了珍馐美食的神情，顾念辞看他狼吞虎咽三口下肚的模样，后悔没多煮几颗。
过了十几分钟，外卖到了，顾念辞拿了上来，沈宁深又是一阵狼吞虎咽，看得顾念辞越发觉得难受，不由埋怨地道：“你自己饿了，也不知道早点吃吗？”
沈宁深喝了一大口粥，回道：“前面没胃口，现在有胃口了。”
吃完晚饭，顾念辞收了外卖盒，沈宁深抿了抿唇道：“我能睡这里吗？有点头晕，不想走回去了。”
顾念辞闻言微愣了，看了沈宁深一眼，沈宁深也看着他，浅眸十分坦然。
其实如果只有信息素戒断这个原因，他不会迟疑的，毕竟现在沈宁深生病了，觉得难受，那对沈宁深信息素的戒断稍稍暂停一下也没什么。
可是他不只瞒着沈宁深这一件事，还骗了沈宁深关于发热这件事。
而且最近抑制药片的药效越来越差了，他晚上吃完后，要手脚发软、浑身发热两三个小时，每次都是折磨出一身大汗后昏昏沉沉睡去，到了第二天早上再去重新洗澡。
沈宁深如果睡这里，肯定会被发现的吧。
可是，沈宁深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万一他中途高烧了怎么办？
他迟疑了下，心想要不今天晚上多吃几颗抑制药片，加强一下药效？这个药的说明书上，写的是一天最多吃八颗，他因为药店工作人员的建议，一直都是吃的六颗。
既然说明书都写了能吃八颗，那自己今天多吃两颗，把发热压下去应该是没有问题。
他这样想着，点了点头道：“好啊，那……那你先去洗澡吧。”
沈宁深应了一声「好」，起身熟门熟路地打开了顾念辞的衣柜，从他衣柜里拿了一套睡衣问道：“我穿这个？”
“你穿下面那套吧，那套大点。”顾念辞瞅了一眼道。
“好。”沈宁深拿了下面那套浅灰色的家居睡衣，进了浴室。
沈宁深进了浴室后，顾念辞走到书桌旁，拉开抽屉，从最里面摸出抑制药片，然后看了看时间，犹豫了下，现在距离正常吃抑制药片的时间还有点早，他想了想，把药片放到了等下要换的睡衣里。
沈宁深很快就洗好出来，顾念辞回头看他，结果发现浴室里面一点热气都没有，不由眉头抽了抽，问道：“你洗的冷水澡？”
沈宁深梗了下：“……”
从他说感冒了开始，顾念辞就关了空调，就连刚刚吃饭的时候都没打开，安城现在的天气，属于在屋里静坐两分钟都能出汗的那种。
沈宁深实在太热，没有多想地就开了冷水洗澡。
他抿了下唇，半垂着眼睫道：“我虽然感冒了，但还是会热的。”
顾念辞：“……”
怎么可怜兮兮的？像是我欺负他了一样！
顾念辞压了压火气：“很热？”
沈宁深看着顾念辞颈项挂着的汗珠，沉默了两秒道：“很热。”
顾念辞没好气地道：“28度，不能再低了。”他说着开了空调，把温度调到28度，然后凶巴巴命令沈宁深上床盖好被子，赶紧睡觉。
沈宁深听话地上了床，却没有躺下睡觉，因为顾念辞坐在书桌旁看书，丝毫没有要去洗澡的意思。
他抿了抿唇，拿了下午那本书坐在床上看了起来。
顾念辞眼皮抬了下，皱眉：“你怎么不睡？”
“有灯，睡不着。”沈宁深毫不心虚地道。
顾念辞：“？？”
以前有灯，你不也睡的挺好的吗？
啧，生病了就是娇气。
他啪地开了台灯，然后关了室内顶灯，道：“这样可以吗？”
沈宁深神情为难地犹豫了下，最终还是道：“不可以，有光睡不着。”
顾念辞：“？？”
下午那么大太阳怎么就睡着了？自然光线和人造光线的区别？
顾念辞狐疑地打量了他下，但沈宁深的表情丝毫没有心虚的迹象。
算了，看在他身体不舒服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
顾念辞站起身，打开衣柜拿换洗睡衣，他一下子忘了抑制药片被自己放在睡衣里，猛抽了下睡衣以至于药瓶从睡衣里落了下来，眼看着就要滚到地上，顾念辞立即身体往前一靠，贴在衣柜上，挡住了即将滚落出来的药瓶。
沈宁深注意到他这个有些奇怪的动作，不由问道：“怎么了？”
顾念辞把药瓶抓到手里，用睡衣挡住自己掌心，回身看着沈宁深道：“没什么啊。”
他说着快步进了浴室，沈宁深看着关上的浴室门拧了拧眉，顾念辞刚刚明显有些不对劲。
顾念辞站在浴室内，轻出了一口气，他摊开手掌，将掌心的白色小药瓶放到台子上，等他洗完澡吹好头发，他才从药瓶里倒了五颗出来。
五颗小小的药片躺在掌心，在浴室灯光下白得发冷，他看着药片犹豫了下，又把一颗放回了药瓶内，然后将那四颗吞咽了下去。
没有混着水喝，还真是苦，顾念辞不由地想着。
他把药瓶藏到浴室的一个小抽屉里，走了出来。
沈宁深见他出来，放下了书，往床内侧移了移，给他空出位置。
十一天，顾念辞上床的时候在心里道，他们十一天没有睡一起过了。
沈宁深抿了抿唇，这张床偏小，两人躺在上面，不管怎么样都会彼此碰到，他感受着顾念辞久违的体温和从浴室里带出来的甜软香气，不由滚了滚喉结，低声问道：“睡吗？”
“嗯。”顾念辞应了一声，伸手关了灯。
一片黑暗中，他侧躺背对着沈宁深，但两人挨得挺近，他能清晰感受到从后背传来的，属于沈宁深的温度。
静谧中，顾念辞觉得自己心跳声有点大。
静谧中，沈宁深如同往常一样，伸手轻轻环住了他，温热的胸膛贴在他的后背。
第63章 失控
他感觉到沈宁深脑袋埋在他的后颈, 深深呼吸了下，声音低低地喊他：“念宝。”
顾念辞觉得后颈好烫，沈宁深的呼吸好热, 他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动作放在以前再正常不过, 估计在沈宁深眼里这只是简单的拥抱而已，自己要是现在推开沈宁深是不是会让他觉得奇怪？
他只能装作淡定地回了一声：“嗯？”
“我有点难受。”沈宁深的唇轻擦碰着顾念辞后颈。
一阵酥麻从顾念辞后颈直达后背，让他不由动了下, 接着他犹豫着转过了身, 跟沈宁深面对面, 额头贴着沈宁深额头感受了下，道：“哪里难受？头疼吗？”
“嗯，头疼。”沈宁深轻轻蹭了蹭顾念辞, 像小孩一般。
可能是沈宁深平日里总是无所不能的样子, 以至于现在沈宁深说他难受，顾念辞觉得那肯定是非常不舒服了。
他伸手抱住沈宁深, 拍了拍沈宁深后背安抚他：“睡一觉, 明天就好了, 明天要是还这么难受, 我陪你去医院。”
“好。”沈宁深低声回答, 听起来像是脆弱极了。
顾念辞边轻拍着沈宁深, 边在心里想着，以往每次他难受或者不开心, 沈宁深都会用信息素安抚他，每次都还挺管用, 那……自己的信息素会对沈宁深有用吗？
他犹豫了下, 迟疑地问道：“我的信息素会有用吗？闻了身体会舒服一点吗？”
黑暗中, 顾念辞感觉沈宁深的眼睫轻擦过自己皮肤，接着沈宁深低低道：“有用。”
“那我撕开一点点。”顾念辞说着，准备自己去撕阻隔贴纸。
“我来吧。”沈宁深道。
沈宁深本就环着他，放在后背的手轻轻一抬，就碰到了顾念辞的腺体处，温热的手指熟稔而轻柔地撕开阻隔贴纸一个小角，幽香在黑夜中刹那弥散开。
“有感觉好一点吗？”顾念辞不太确信地问道。
“有。”沈宁深道。
顾念辞点了点头，又轻拍了拍沈宁深后背，抱着他咕哝道：“睡吧。”
“嗯，晚安。”
“晚安。”
沈宁深已经很多天没睡好过了，易感期的焦躁不安加上连日的失眠，让他其实无比疲累，这会闻着顾念辞的清甜香气，他心里焦躁一点点被安抚，没多久就在顾念辞的拥抱下沉沉睡去。
在沈宁深睡着后不久，顾念辞突然闻到了久违的雪松琥珀香，不是沈宁深身上残留的极浅浓度，而是每次沈宁深用来安抚他的浓度。
他微愣了下，沈宁深睡着后无意识地释放了信息素？
明明沈宁深已经熟睡了，可他还是跟做贼一般，没敢光明正大地闻，而是偷偷轻嗅了下。清澈干燥温暖的木质香和他的白花香糅合在一起，在空气中无声地纠缠在一起，完美匹配，完美叠加，碰撞出渗着丝丝甜的木香感。
很好闻，可是顾念辞却对自己的这个感知不满地皱了下眉。
怎么还是这么喜欢沈宁深的信息素？都这么久没闻了，怎么还会这么依赖和渴望？顾念辞你能不能有点用，还要贪恋沈宁深的味道到什么时候？
他一边责怪着自己，一边觉得呼吸变得无措起来，想闻，又不敢闻，可空气里弥散着的全是沈宁深和自己的味道，他总不能不呼吸。
把沈宁深叫醒，让他把信息素收了？可是想到沈宁深生病难受，顾念辞又有些不忍心叫醒他。
犹豫半晌，最终他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还是没叫醒沈宁深。
想就一晚而已，没什么的，影响不了什么，自己以后总能慢慢戒掉的，沈宁深生病了，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
即便他理智上对沈宁深的味道抵触，但生理上和心理上还是难以控制地在这久违的、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木质香下缓缓放松下来，睡了过去。
偌大的屋内，两人都在熟睡，没有人察觉空气中的信息素在悄然变化，栀子绿意的清甜仿佛在黑夜里逐渐成熟，越来越丰饶，越来越甜美，绽放到后面，满室花香，像是巨大花园里铺天盖地层层叠叠开满了白色栀子花，而这些花香被精粹浓缩进了这小小一间的卧室。
过分浓郁甜美的SSS级Omega信息素，对于任何一个Alpha来说都是致命的蛊惑，更何况是完美匹配且还在易感期的沈宁深。
沈宁深沉在睡眠里，被顾念辞的信息素勾得有些难受，信息素勾起了他的欲望，可又没有得到切实的满足，于是身体最深处叫嚣着，燃烧着，躁动着。
他在身体的渴望下醒了过来，口干舌燥，醒过来后，屋内高浓度的信息素让他不由懵了下，接着蹙了下眉。
怎么会浓度这么高？
他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昏暗光线，看了下顾念辞。顾念辞紧紧抱着他，几乎完全贴在他身上，手指抓着他的衣服，攥得有点紧。
他感觉顾念辞在他怀里颤动了下，幅度很轻，像在忍耐，又像是不安。
做噩梦了吗？
沈宁深敛了敛眼眸，伸手按了下开关，开了床头灯。
床头灯小小一盏，光线又偏暖调，并不刺眼。沈宁深垂眸看了下，然后呆住了，顾念辞眼尾烧起一片红，跟之前的粉调不太一样，这次的红灼灼烈烈的，像白雪上铺开一层红玫瑰。
沈宁深抬起顾念辞埋在他怀里的脸，发现顾念辞不仅眉头难受地蹙着，而且满头大汗，两侧的眼尾都烧起一抹玫瑰色。
“念宝。”沈宁深沉声叫他。
顾念辞没有马上醒过来，但听到了沈宁深的声音，即便意识还不太清醒，也还是迷糊地、艰难地应了他一声。
顾念辞在发热。
他的发热期根本没有过去。
这段时间都在骗我，他这段时间都是这样扛过来的吗？
一个又一个的念头砸向沈宁深，沈宁深觉得心脏被狠狠掐住，心口发疼，一股苦涩酸楚涌在他喉咙处。
这么多天了，他该有多难受，沈宁深看着顾念辞，蓦地眼眶红了起来。
他没有多想地拉开了顾念辞的衣领，将阻隔贴纸撕开，想给他做临时标记缓解他的发热难受。
但就在他俯下身的时候，顾念辞睁开了眼睛，声音有些干哑：“你干嘛？”
“你在发热。”沈宁深低声道。
顾念辞沉默了下，移开视线，没看沈宁深：“我过一会就好了。”
真的过一会就会好吗？顾念辞知道自己在撒谎，他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架在火上的鱼，底下火舌烧着他，比前几天烧的更猛。
“你在发热顾念辞！你二次发热期根本没过！”沈宁深心里恼火地低喝。
二度发热期，医生说比上一次还要强烈，一天咬两次才能缓解，怎么可能过一会就好？
那他是怎么扛过去的？
沈宁深突然就想到顾念辞拿睡衣的时候，那个有些奇怪的举动。
他怔了怔，问道：“你……是不是吃抑制药了？”
顾念辞没回答沈宁深的问题，只觉得沈宁深再待在这里，自己可能要控制不住让沈宁深咬自己了。
体内诡异的热流四窜着，对沈宁深剧烈的渴望叫嚣着，让他难受地弓起背。
沈宁深看顾念辞这副模样，觉得自己心脏都要被他揉碎了，有些语无伦次地道：“我就咬一口，我不会动你的，你别怕我好不好？我真的不会强迫你的，那天晚上是我不对，我错了好不好，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怕你被人骗了，我只是担心你，我没有想要伤害你，你别怕我好不好，我求你了，我给你做好临时标记我就回去，我回我自己屋里好不好？”
顾念辞蜷缩着身体，声音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我没怕你，我真的没事。”
沈宁深手指弯曲，无力地抓了抓，顾念辞不愿意，他……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顾念辞这样难受地熬过去吗？
明明他咬一下就可以的，为什么要这么抵触？
顾念辞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体内过于鲁莽、顽劣的热流而难受地哭了，还是因为压抑自己对沈宁深的渴望太难受而哭了，他甚至没能察觉到自己哭了出来，只能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摇摇欲坠般开口：“出去，沈宁深……你出去睡。”
“你这样我怎么可能出去！”沈宁深半是心疼半是恼怒，看着蜷着身体颤抖，身上睡衣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的，眼尾灼红刺目的顾念辞，眼眸一沉，将顾念辞朝自己这边翻了过来。
他俯下身，看着顾念辞从眼眶到眼尾都难受得通红一片的面容，眼底满是痛心，他压着情绪，尽量温和地对顾念辞道：“我咬一口，你好了我就离开。”他说着扯开顾念辞的衣领，朝顾念辞的腺体埋下头。
顾念辞的理智在破碎的边缘摇摆，他看着沈宁深俯下身，渴望和抗拒在大脑里疯狂拉扯，他想要沈宁深的信息素，他不可以要沈宁深的信息素，类似的念头在他脑海里不断撕扯，他光是忍耐体内横冲直撞的热流就已经耗尽所有力量，现在还要拼命抵制自己对沈宁深的渴望。
“沈宁深。”他抓着沈宁深的手臂，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呜咽道：“不要。”
“我不会动你，顾念辞，我说了不会动你就绝对不会动你，你到底躲我什么？你可以躲着我！可以！但你不能因为躲我吃抑制药！你不知道抑制药对你自己身体不好吗！”沈宁深被他痛苦抵抗的声音拉住，红着眼睛看着他。
顾念辞颤声低低道：“别人都能吃。”
“别人能吃不代表你可以！我就在你身边，我可以帮你，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我就只是帮你临时标记而已，我又不动你，你怕什么！”
“我怕我自己。”顾念辞满眼是泪地看着沈宁深。
他怕自己变成顾原音。
沈宁深微愣了下，觉得心口被压得好难受，他伸手擦了擦顾念辞满脸的眼泪，哽咽着道：“别怕，你很好，你不会发疯的，你不会像你妈妈那样的，相信我，相信我好吗，我说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把你带回来的。”
顾念辞眼尾的那一抹红愈来愈烈，身体痛苦地轻颤了下，沈宁深看着他，心疼地亲了亲他的眉心和眼皮，哑声道：“乖。”
说着，他直接埋向顾念辞的腺体，轻轻咬了下去。
他缓慢地注入信息素，手掌贴在顾念辞额头不断地轻柔安抚着。
随着信息素的注入，顾念辞感觉身体某个最深处暂时性地得到了巨大满足，体内横冲直撞的热流也听话地缓和了下来，可是不够，他体内在叫嚣着不够，他还想要更多。
沈宁深做完临时标记，撑起身体看着顾念辞，满目疼惜：“好些了吗？”
随着沈宁深信息素注入的停止，顾念辞体内的热流像是有感应一般，又立即不满地冲撞了起来，那某个最深处也仿佛未能满足一般，掀起暴怒，无理地蛮横地涌上更猛烈的渴求。
想要更多，更多，想要沈宁深。
沈宁深看着顾念辞，眉心猛地紧蹙，顾念辞眼尾的那一抹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反而感觉更灼目了几分。
是抑制药压制太久了，造成了体内信息素的错乱和反噬吗？
顾念辞觉得脑袋有些昏沉，可身体又仿佛快要爆裂，他看着在那张在梦里跟他纠缠的脸，眼眶发红地道：“沈宁深——我好像——很喜欢——你的——信息素。”
沈宁深此刻只觉得心疼，赤红着眼道：“还很难受吗？我……我再咬一次，咬一点点。”
他再次注入了一些信息素，但没敢注入过多，怕超过临时标记的标准线。
“好些了吗？”沈宁深哑声问道。
顾念辞浑身发热发软，身体的能量像被抽干，他感觉体内的热流仿佛快要把他撞破了。
他知道解药在哪，就在他眼前。
解药在哭。
他脑袋有些混沌地想着，沈宁深怎么哭了？
别哭了，他不由地想着，他不想看沈宁深哭。
沈宁深见他发热症状一点没消下去，知道肯定是因为抑制药造成了反噬，临时标记的浓度缓解不了他这次汹涌猛烈的发热。
他心里挣扎了下，再加一些浓度，可能就不是临时标记，而是永久标记了，他倒是很想给顾念辞留下永久标记，可是他顾念辞会愿意吗？
但要他这样眼睁睁看着顾念辞痛苦，他也做不到。
就在他犹豫，想着有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的时候，顾念辞贴了上来，柔软的唇贴在他唇上，还毫无技巧地、莽撞地想要撬开他的唇。
沈宁深呆住，顾念辞在做什么？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本能地回吻了顾念辞，引导般地给了顾念辞那莽撞的唇舌想要的东西。
“念宝。”沈宁深压着欲望，声音又低又闷地喊了一声，将如同小孩索要礼物一般，毫无章法亲吻他的顾念辞稍稍推开。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沈宁深浅眸满是汹涌的欲望，黑压压的。
“你别哭。”顾念辞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他。
沈宁深没反应过来顾念辞这句话什么意思，以为顾念辞是头脑不清醒了，他在做君子还是做坏人之间挣扎了下，撑着所剩无几的理智道：“我重新给你标记下。”
他刚说完，顾念辞又贴了上来，这次没有亲吻他的唇，而是轻轻吻了他的眼皮。
顾念辞柔软的唇贴在他眼皮亲了亲，声音微颤，很轻地道：“别哭。”
沈宁深瞬间就明白过来了顾念辞亲吻的含义。
那一声「别哭」，让他彻底陷落，击溃了他最后一点理智。
他掌心抚着顾念辞的脸，指腹在顾念辞的眼尾摸了摸，感受着顾念辞糟糕的吻法，然后主动贴着他的唇，撬开那片柔软香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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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呆懵
“念宝。”沈宁深压着欲望, 声音又低又闷地喊了一声，将如同小孩索要礼物一般，毫无章法亲吻他的顾念辞稍稍推开。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沈宁深浅眸满是汹涌的欲望, 黑压压的。
“你别哭。”顾念辞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他。
沈宁深没反应过来顾念辞这句话什么意思, 以为顾念辞是头脑不清醒了, 他在做君子还是做坏人之间挣扎了下，撑着所剩无几的理智道：“我重新给你标记下。”
他刚说完，顾念辞又贴了上来, 这次没有亲吻他的唇, 而是轻轻吻了他的眼皮。
顾念辞柔软的唇贴在他眼皮亲了亲, 声音微颤，很轻地道：“别哭。”
沈宁深瞬间就明白过来了顾念辞亲吻的含义。
那一声「别哭」，让他彻底陷落, 击溃了他最后一点理智。
他掌心抚着顾念辞的脸, 指腹在顾念辞的眼尾摸了摸，感受着顾念辞糟糕的吻法, 然后主动贴着他的唇, 撬开那片柔软香甜。
栀子花香愈来愈浓烈, 空气里都仿佛甜的能榨出花蜜, 雪松和琥珀的气息也逐渐从清澈干净转向强势辛烈, 又浓又沉, 野蛮地放肆地侵占夺取。
顾念辞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回应着沈宁深，不大的床上, 已然没有一块平整的地方，空调毯更是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踢下了床。
沈宁深压在顾念辞身上, 修长的手指插入顾念辞柔软的发间, 指腹贴着他头发温柔抚摸着, 又热又薄的唇堵着顾念辞唇舌，引导着顾念辞急躁的索取。
顾念辞像是不知道两只手该怎么放才更好，笨拙地抓着沈宁深的衣服，被堵住的唇「呜呜」了几声，像是被折磨得可怜。
吻着吻着，顾念辞本能地环住了沈宁深的脖子。
沈宁深好好闻，沈宁深的唇好热，沈宁深身体好热，沈宁深的舌头弄得好痒，呜，沈宁深怎么咬我嘴巴，嗯？沈宁深为什么压着我，沈宁深好重，可是沈宁深好香，喜欢沈宁深的味道……顾念辞脑海里胡乱转着一些他自己都抓不太住的思绪，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知道想要，知道自己太热了。（审核员，我这一大段写的只是亲吻而已）
他环着沈宁深脖子的手松开，胡乱地触碰着，过甜过浓的信息素在空气中像最甜美的花蜜，像清晨的花露。
沈宁深微微撑起身体，浅眸黑沉沉。
盛夏花景一般的桃花眼含着一汪春水，春水像迷了路，迷离着渴望着。顾念辞就用这样一双眼睛望着沈宁深。
他贴上了他的唇，口中迷茫地轻声说了一个字：“渴。”
他吻着沈宁深还不够，不知哪来的力气，反客为主，将沈宁深压到了身下。（这里就是翻了个身）
“呜——”顾念辞动了动，接着又去吻沈宁深。
沈宁深回应着他的吻：“念宝。”
“呜呜——”顾念辞再一次动了动，难受地可怜地看着沈宁深。
沈宁深看着顾念辞，眼中黑压压的情绪挣扎着，接着瞳孔沉了下。
疾风骤雨一般的亲吻落下。
“渴。”顾念辞轻声而混乱地向他说出需求。
沈宁深的手滞了滞，顾念辞现在像一个无意识的孩童，只知道一味凭着自己的感受行动，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沈宁深手握紧了下，眼里晃过挣扎和愧疚，他难道不知道顾念辞现在头脑混乱吗？他知道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却还故意问顾念辞，装作在征求顾念辞的意愿。
顾念辞真的会想要吗？
他前面连临时标记都抵触，怎么可能会真的想要？
他那么排斥只因为信息素吸引而产生的感情，更别说因为信息素催生的欲望，恐怕只会让他觉得恶心吧。（审核员！！咱就是说这段怎么了！！内心的反思都不行吗！！）
如果自己现在真的……等他醒来……他该有多难受多痛苦？
沈宁深在甜美的信息素中痛苦地闭了下眼，而顾念辞对他停下来再次不满，伸手勾住沈宁深脖子。
沈宁深看着顾念辞，充满渴望的桃花眼，却又纯净得如同栀子花。
“乖，乖念宝。”沈宁深亲了亲顾念辞。
他最终没有真的动顾念辞。
*
顾念辞醒来的时候，觉得枕头触感奇怪，硬邦邦的却又挺有弹性。
他睡眼惺忪地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沈宁深的面容。因为两人之前常睡在一起，顾念辞对睁开眼看到的沈宁深已经习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最近在躲避沈宁深，他呆呆看了沈宁深两秒，接着脑袋慢慢清醒过来，脸顿时转红。
沈宁深在生病，所以住他家了，可昨天不是睡得挺规矩的吗？怎么醒来就变成自己趴在沈宁深身上了？
他心虚地动了动，想从沈宁深身上下来，可接着，空调毯里两人身体相碰的触感，让他不由呆了下。
为什么自己好像什么都没穿？
这个认知让他猛地从沈宁深身上离开，裹着空调毯坐了起来。
空调毯被拉开，露出沈宁深也一览无余的身体。
顾念辞脑袋嗡了一下，又立马手忙脚乱地匀了一点空调毯盖住沈宁深。
沈宁深被他动作弄醒，疲累地睁开眼，浅眸薄透微冷，但在看到顾念辞的瞬间，整个人立马清醒。
顾念辞抱着被子，靠在床沿内侧的墙壁上，一脸怔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沈宁深敛了敛眉眼，拉着小半张空调毯坐起身，轻咳了一声道：“别这样看着我，我们没发生什么。”
“没发生什么？”顾念辞呆愣地问道。
“嗯，没发生什么，你自己感受得到的，你那里又不痛。”沈宁深解释道。
顾念辞脸顿时又红了下，但还是轻动了动感受了下，确实不痛。
看来真的没发生什么，顾念辞心里想着，稍稍放下些警戒，可接着他又立马想到，凭什么默认是他那里会痛？为什么不能是沈宁深那里会痛！
他们没发生什么的话，怎么会两个人都裸着？
这不科学。
难道……难道自己昨天强上了沈宁深！！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呆，对沈宁深的内疚和歉意一刹那如洪水一般将他淹没，淹了个懵逼。
沈宁深看着他精彩纷呈的神色，拧了拧眉，他虽然不知道顾念辞在想什么，但觉得肯定想歪到天边去了。
他正要开口，就见顾念辞呐声道：“那……你那里痛吗？”
沈宁深：“？”
沈宁深眉头抽了抽，伸手弹了顾念辞脑门一下，无语道：“你想什么呢？”
顾念辞道：“那，那我们怎么会没穿衣服？”
沈宁深面色犹豫了下，其实他不太确定顾念辞对这个事情到底能接受到什么程度。
“你说话呀！”顾念辞有些急道。
沈宁深犹豫什么？他们昨天果然还是发生了什么！
昨天怎么了来着？昨天洗好澡不是就睡了吗？
睡着之后……睡着之后身体好热，好难受……
顾念辞终于想起来一些片段，自己好像发热了……
然后呢？
再后面顾念辞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好像喝到了甜滋滋的水，那水有沈宁深的气味。
所以，他们发生了什么？
沈宁深看着他有些惊慌的面容，斟酌着道：“没发生什么，就只是……互帮互助了一下。”
顾念辞：“互帮互助？”
沈宁深点点头，像跟小孩说话一般解释道：“就像我帮你临时标记一样，我们只是互帮互助了下，没有什么的。”
顾念辞刨根问底：“怎么HBHZ？”（审核员，我这里只是对话，没有任何动作）
沈宁深：“用手。”
顾念辞呆住，他脑袋空白了一瞬，又脑袋嗡嗡地问道：“那你……你为什么也……你又没发热。”
沈宁深：“……”
他抓了抓自己头发，像是有些头疼：“我是个正常的Alpha。”
顾念辞呆懵在那里，被惊得有些口齿不清：“你你你，你帮完我，又，又自己。”
沈宁深有些心虚，没敢将自己抓着他的手这件事告诉他，只是道：“很奇怪吗？我上次易感期，你不还叫我自己去浴室。”
顾念辞又呆了一下，他脑袋迟钝地想，有道理啊，自己之前确实叫沈宁深自己解决一下的，自己解决很正常啊，没什么奇怪的，他点了点头，可接着他又反应过来，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他易感期起反应，和他在帮我lu完后起反应，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啊！
“你变态啊！”顾念辞红着脸大声道。
沈宁深：“？”
“你他妈看着我起反应！还敢看着我lu！”顾念辞一个生气，伸脚踢了沈宁深一下，想把沈宁深踢下床。
沈宁深没被他踢下床，但也还是被他踢得歪了下，伸手抓了下床垫。
他虽然觉得顾念辞的脑回路有些无厘头，但顾念辞说的也确实没错，他确实是看着他才起了反应，这让他一时间有些哑然，无话可说。
顾念辞的脸红白交错，看着沈宁深愤愤道：“你个变态！”
沈宁深有些不爽，看向顾念辞道：“我怎么就变态了？我又不是太监。”
顾念辞道：“那你也不能对着我起反应啊！”
沈宁深道：“我是Alpha，我对你起反应很奇怪吗？”
顾念辞震惊道：“当然奇怪！你又不喜欢我，怎么能对我起反应！你个变态！”
沈宁深被他一口一个变态激到，烦躁地拧了下眉，脱口而出道：“谁说我不喜欢你？”
顾念辞懵住，沈宁深在说什么？什么叫——谁说我不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前面有点重复，表示抱歉，非常抱歉；感谢在2022-07-18 19:13:08-2022-07-19 23:00: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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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心结
从小到大, 跟顾念辞说喜欢的人，没有五百也有三百了，或含蓄的或热烈的, 每一个都说的比沈宁深正式, 可没有一个让顾念辞如现在这般心跳迅疾加速。
沈宁深喜欢我？不不不, 肯定哪里弄错了，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沈宁深不是只是跟我协议互助的吗？
顾念辞脑袋直嗡嗡地响着，沈宁深这句话像扔下一个核炸弹一般, 把他炸懵, 一时之间无法思考。
沈宁深在说完这句后, 也不由怔了下。
他其实还不太确定顾念辞对自己到底什么感受，但他知道顾念辞对信息素吸引有多深的排斥，他一直不敢表露心迹, 就是怕现在的顾念辞对信息素吸引和恋爱抵触过深。
他不想吓到顾念辞, 不想他难过，他想陪在顾念辞身边, 一点一点帮他卸下身上重重的尖刺, 等他心结打开, 等他彻底能接受。
可现在……沈宁深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有些懊恼, 上次只是在酒店吓了顾念辞一次, 他都能躲自己躲这么久, 那现在知道自己真的对他有那个心思，他会怎么样？
如果连朋友都不再愿意跟他做了……
沈宁深不安地抿了抿唇, 眉心凝着些忧色，浅眸静静看着顾念辞, 顾念辞跟他对视着, 眼睛瞪得圆滚滚的, 像是呆滞住了，沈宁深嘴巴动了动，想要开口，却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被顾念辞打断了。
“我，我，我，我要去卫生间。”顾念辞语无伦次，说着就要起身，刚起身一些又反应过来自己没穿衣服，立马着急忙慌地找自己衣服，但自己衣服在沈宁深那边。
他视线低垂，紧紧盯着衣服，不敢看沈宁深，语气有些急：“我，你让开，我衣服。”
沈宁深没有动，静静看着他，微不可察深呼吸了一下，顾念辞见沈宁深没有动静，抬眸瞪着他，只是那瞪得颇凶的眼眸里有着明显的慌张。
“转过去啊！我拿衣服！”顾念辞急道。
沈宁深眼眸沉沉盯了他两秒，伸手到背后，将他衣服拿了过来递给他，然后才转过身去。
背后是慌慌张张的穿衣服的动静，没一会沈宁深就听到顾念辞下床的声音，接着就是小跑着进卫生间的声音。
「砰」的一声，卫生间的门被用力关上，沈宁深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我是鬼吗？
顾念辞在浴室心跳如雷地站了一会，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来不及想，他站了许久，直到过热的脑袋逐渐冷却了一点点，才愣愣回神。
结果刚回神，他就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到了。
这什么鬼？老子脖子上是什么鬼东西！
他凑近镜子，扒着自己脖子看了下，又转身扭头看了下，他第一反应是自己过敏了，第二反应是整张脸迅速涨红，有一瞬间他简直想提刀出去杀了沈宁深。
沈宁深这个王八蛋，昨天晚上都做了什么？！
他脸通红，耳朵更是红得滴血，不是说没发生什么吗？那老子脖子上这几口是狗啃的吗？
他在心里狂骂着沈宁深，但脸上的热度却也随着心里的怒骂越来越升温，心跳声也越来越大，大到最后他停止了在心里对沈宁深怒骂，仿佛难以接受一般，双手抱住头，红着脸缓缓蹲下身。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沈宁深都记得了，这不公平，他甚至不知道两人到底做到了什么地步。
沈宁深前面是说喜欢他吗？他那句话是喜欢的意思吗？是他理解的那个喜欢吗？还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呢？
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吧？
可是，朋友之间的喜欢会在他身上留下这样的印子吗？
顾念辞不确定，也不太敢确定，他不知道自己如果确定了之后要做什么。
沈宁深喜欢他，他应该怎么办？他不知道，他觉得这个答案让他心跳很慌。
沈宁深不喜欢他，他又应该怎么办？按道理应该就是继续做朋友，可是这个回答莫名让他抵触和难受。
他发现两个答案都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在心里问自己，喜欢沈宁深吗？他一直都把沈宁深看做好朋友，最好最好的那种，能分享所有事情的那种，能接受沈宁深肢体触碰的那种，能不嫌弃他口水跟他吃同一口冰淇淋的那种。
他们因为信息素的原因，在没有来得及思考的情况下，就已经在一些行为上过于亲密。这份亲密他之前一直都视作正常，毕竟他小时候也是这样跟沈宁深相处的。
现在他们在亲密行为上更进了一步，这是喜欢吗？还是……因为习惯性的亲密和信息素引导叠加导致的结果而已呢？
他蹲在地上，像个被煮熟了的缩在壳里的乌龟。
沈宁深是喜欢他这个人吗？还是喜欢他的信息素？
如果我没有这个信息素，沈宁深还会喜欢自己吗？
可是沈宁深没有做到最后，都这样了也没做到最后，是怕我接受不了吗？
屋内的信息素浓度有多高，顾念辞不是闻不到，这样高浓度的信息素，他再傻，也知道是会催Q的。
可是沈宁深没有动他。
顾念辞眼睛微红，沈宁深和别人不一样，他要是想要，上次在考区酒店就能要了。
他无法得知沈宁深的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喜欢，但他知道沈宁深不会伤害自己。
那自己呢？他想到了刚刚在镜中看到的自己，身体留下的痕迹在诉说着昨晚的混乱，他刚平复下去一些的心跳又加快了些，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却不由脸热，浑身流窜过诡异的感觉，就好像有一双手抚过他。
他抱着自己脑袋，听到了自己狂跳的心脏，感受到了自己发烫的脸颊，还有对沈宁深的渴望。
自己好像有点喜欢沈宁深。
喜欢。
他闭上眼睛，想走出去告诉沈宁深，自己好像喜欢他，可是到底什么是喜欢呢？自己真的喜欢沈宁深吗？还是只是喜欢沈宁深的信息素呢？
喜欢这个东西好缥缈，高景和曾经不喜欢顾原音吗？在他年幼的记忆里，高景和曾经对顾原音也很好的，对自己也很好，他曾经是个好丈夫，也是个好父亲。
可是，最后他还是离开了顾原音，离开了自己，离开的那么绝情。
顾原音的面容再一次充斥在顾念辞脑海，顾念辞心跳沉寂下来，面色覆上霜白，他死死咬着牙关，咬着唇，身体不由微微颤抖起来。
凄厉的叫喊和哭声挥之不去，昏暗角落里癫狂的顾原音用痛恨和痴恋的眼神，透过他看着不存在的高景和。
沈宁深静心听了一会，卫生间里没有什么动静，顾念辞大概在里面发呆，或者就是躲着他。
他想了想，穿上衣服走了过去，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清脆的咚咚两声，把顾念辞从扯拽着他的记忆中稍稍剥离出来一些。
“你早饭想吃什么？”沈宁深冷调质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顾念辞听着沈宁深的声音，又咬了咬嘴唇。
沈宁深等了几秒，没有等到回答，又道：“豆花和煎蛋可以吗？再榨一杯莓果汁好不好？”
顾念辞鼻头微酸，但还是没有说话。
沈宁深靠着浅色的浴室门，沉默了一会，有些担心地喊了一声：“念宝？”
顾念辞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觉得喉咙发紧，他轻轻吸了下鼻子，站起身走到门旁边，「咚」地敲了一下门，算是回答。
两人隔着一扇门，空气像是停滞，但窗外的风吹和光影落进屋内的细微晃动，都在告诉他们，一切正在发生，一切都是事实。
沈宁深薄唇抿了下，道：“我弄好了给你发消息，放楼下餐桌上，你记得下来吃。”
顾念辞又「咚」地敲了一下，表示知道了。
沈宁深手指弯曲，无声抓了抓，然后走了出去。
顾念辞听到卧室门打开又关上的声响，又站了一会，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熟悉的卧室，窗户被打开，阳光洒了进来，床铺被沈宁深重新铺好，空气里散着遮盖喷雾的味道。
一切仿佛如常。
如常挺好的，顾念辞喉咙酸涩地想着，他努力把顾原音的面容从自己脑海里清除，然后打开手机，给李贺发了一条消息。
【顾：李老师，那个游记项目我接，明天就能出发】
发完消息，他坐到床上，摸了摸空调毯。空气里隐约还有一点点沈宁深的味道，他轻轻呼吸了下，然后从架子上拿过阻隔喷雾，再一次重重地在卧室喷了一遍。
他不确定自己是对沈宁深依赖，还是只对沈宁深的信息素依赖。
但他无比清楚地知道，身处发热期的自己，有些过于依赖沈宁深的信息素了，依赖到沈宁深的信息素甚至能影响、安抚他的情绪。
他喜欢待在沈宁深身边，喜欢沈宁深的信息素，可是他不想被信息素控制，不想依赖沈宁深的信息素，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依赖，给沈宁深造成负担。
手机震了一下，顾念辞以为是李贺发来的消息，拿起来了一看，是沈宁深。
【冰块：下来吃饭吧，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冰块：我买了几款新游戏，下午会到，你下午可以过来打】
顾念辞看着消息，眼眶红了些，将前不久刚改的备注名删掉，重新换回沈宁深本身的微信名SNS。
他根本不想离开，不想去日本做什么游记，他想跟沈宁深打游戏，想跟沈宁深一起出去旅游。
明明说好了暑假一起去西北旅游的，沈宁深放假前就开始做旅游规划了，酒店两人都看过一轮了。
可是，他真的不想变成顾原音，不想依赖信息素，不想因为这种恶心的生物性吸引毁了跟沈宁深的友情。
我和沈宁深，不会变成顾原音和高景和。
绝对不会。
作者有话说：
再一次为上一章表示歉意，谢谢支持；
然后关于剧情，念宝会想通的，这毕竟是他的心结，给他一点时间走出来；
WB甜的山木晏；感谢在2022-07-19 23:00:11-2022-07-21 14:12: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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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起飞
新锐集团执行力迅速, 在顾念辞答应参与项目后第三天就动身出发。
出发前，顾念辞将游记项目告诉了自己姥姥姥爷。
虽然顾念辞一再说没什么分化反应，但顾姥姥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于是道：“宁深暑假打算干嘛啊？你们之前不是说要一起去旅游吗, 那这次去日本, 宁深也一起行不？”
顾念辞笑了下道：“我是去工作，又不是去玩，哪能随便带人, 我跟沈宁深说了, 下次再跟他出去旅游。”
笑容明亮, 仿若只是一件小事，两位老人家被他笑容感染，也不由放下心来, 碎碎念叮嘱了一会, 便眉开眼笑地去准备晚饭了。
他们走开后，顾念辞一个人坐在客厅, 唇边的笑僵硬地又挂了一会, 才慢慢落下。
厨房内传来念叨的低语、哗哗的水声, 还有些锅碗瓢盆磕碰的声音, 家常无比, 却衬得这空荡的客厅灯光发白发冷。
湖蓝色布艺沙发上, 顾念辞眉眼微敛，有几分落寞, 他像是发呆了一会，无声抿了抿唇, 接着扯出一个自嘲的笑。
难过什么, 真矫情。
他站起身往楼上卧室去, 进了卧室，从书包里摸出一张报告单。这是他今天去医院做的检查，本来是想给自己配定制调配的抑制药，结果检查下来，体内信息素水平被高浓度Alpha信息素安抚，已经平缓下来。
二次发热期从高发混乱状态进入温和状态，后面如果有不适，服用低浓度的抑制药就可以了。
拿到报告结果的时候，顾念辞愣了愣，医生也愣了愣，难以置信地道：“这样高浓度的信息素一般都会造成永久标记的。”
永久标记？沈宁深给我做永久标记了？可是怎么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不是说永久标记会留下痕迹的吗？
顾念辞迟疑着问道：“那我？”
医生见他有些呆愣，立马摆摆手道：“别担心，你没有被永久标记，所以我才惊讶嘛，照道理这样高浓度的信息素注入肯定会留下咬痂的，但你腺体那里没有，应该是给你标记的人分了很多次注入的信息素，嗯，这人的自控力肯定很强。”
沈宁深自控力确实挺强的，顾念辞想着，但还是不由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医生温厚地笑了笑道：“因为你的信息素等级很高，等级越高，信息素吸引力越大，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想找更高等级的信息素拥有者做伴侣的原因，这是天然的生物性的本能，就跟所有人都慕强爱美一样，而且你们俩信息素完美匹配，我做医生这么多年来，100%匹配的不超过十个，你是其中一个。完美匹配的吸引力是非常强大的，更何况你当时还是在高发热状态，能忍住不做永久标记，还精准控制浓度给你一次次注入低量信息素，其实是挺折磨人考验人的。”
沈宁深那天晚上很难受吗？顾念辞听着眉眼低沉了下去，半垂着，觉得心口有些闷涩和酸胀。
顾念辞这会站在卧室内，看着报告单，想到医生的话，眼里的落寞又加重了一些。
他轻而缓地深呼吸了下，拿出手机拍了下这张报告单，准备等后天登机的时候发给沈宁深，好让他不要担心。
沈宁深这个傻瓜，下午还把刚到货的游戏拍给他看，问他要不要过去玩。顾念辞点开跟沈宁深的微信聊天，看着自己撒谎回复的那句「想睡觉」抿了下唇，手指在沈宁深冷冰冰的玻璃器皿头像上抚了抚。
临出发前一天晚上，顾念辞去了沈宁深家里，跟沈宁深打了一个多小时游戏，打完游戏后，两人点了些吃的，可惜顾念辞想吃的那家糟卤卖完了，两人便只点了些小龙虾，顾念辞爱吃辣，点的都是麻辣的，吃完后嘴巴红红通通的，不由狂灌了几口水，沈宁深还笑他明明吃辣能力一般，可偏偏爱吃重辣。
一切都像恢复了如常，至少在沈宁深看来是如此。
顾念辞吃完说困了，便回了自己家，沈宁深也没多想，毕竟顾念辞表现得太正常了，会跟他吵跟他闹跟他撒娇跟他大笑，一切都跟之前一样。
顾念辞走的时候，沈宁深还想着明天去店里给他买今天没吃到的糟卤。
第二天下午，沈宁深从医学实验室回来，拐了弯路去了那家店，取了自己上午就预定好的糟卤鸡爪和肚片。
等快到家了，他正准备发个消息给顾念辞，就遇到了刚出门的顾姥姥和顾姥爷。
现在快到晚饭点了，顾奶奶他们是准备出去吃吗？那顾念辞呢？
顾姥姥顾姥爷向来喜欢沈宁深，看到沈宁深就不由一脸慈爱，顾姥姥看着沈宁深手里拎着的打包盒，惊喜道：“宁深你也喜欢吃这家店啊，念宝也喜欢吃这家。”
沈宁深笑了下道：“买给他吃的，昨天他想吃，店里卖光了。”
顾姥姥和顾姥爷听了却不由互相看了一眼，顾姥姥迟疑着道：“念宝今天去日本了，你不知道吗？他说跟你说了啊？宁深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沈宁深一向沉稳可靠，顾姥姥觉得他不像是会记错时间的人，可念宝又说跟沈宁深说过了，那她能想到的就只有沈宁深可能没休息好，所以记错了时间。
不过念宝今天出发前，难道都没给沈宁深说下吗？
不应该啊，两人关系明明好到有时候连她都不知道念宝在哪，但沈宁深知道的地步，念宝走之前怎么会没给沈宁深说一下呢？
她担心地瞅了一眼沈宁深，只见沈宁深似乎有些呆愣。
念宝没跟沈宁深说？可两人的状态也不像吵架了啊？是怕沈宁深不同意他去吗？
“几点的飞机？”沈宁深喉咙发紧地问道。
顾姥爷察觉出有些不对劲，锐利的目光看了下沈宁深，道：“现在应该快登机了，念宝说跟新锐集团签了个游记项目，要去日本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
沈宁深拎着打包袋的手指蜷了蜷，像是没什么可抓的，要努力去抓住一些东西一样，用力抠住了袋子。
他不是还在发热期吗？这两天顾念辞没让他标记，他本来就担心，打算不管怎么样，今天晚上也要给他标记一下的，可顾念辞一声不响去日本了。
为什么突然决定去日本？为什么从来没跟他提过？是为了躲他吗？就这么避他不及吗？
沈宁深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赶去机场，想把顾念辞拦下来，在安城拦不下来就去、日本拦，如果顾念辞不愿意，那就陪着他一起。
他没有多想地就朝着最近的路口跑去，顾姥姥在身后喊了他一声，他也没来得及回，只想快点再快点，跑到顾念辞身边。
夏天闷热的暖风在耳边呼呼作响，沈宁深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个念头叫顾念辞，他跑得很快很急，以至于到了路口的时候，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热风一吹，薄汗一点凉意都没有，只有更多的闷热。
沈宁深伸手抬了抬，想叫驶过来的出租车，可刚抬起手，他又愣住，想起自己什么证件都没带。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城市的喧闹声不绝于耳，却都成了如蝉鸣一般的背景音，沈宁深怔愣站在马路路口，伸在空中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顾念辞不想见他吧？是那天晚上的事情让他太恶心了吗？可是昨天还跟自己打游戏了，还笑得那么开心，还耍赖赢他……为什么呢？
发热怎么办呢？发热那么难受。
沈宁深想到那天晚上因为发热而痛苦得颤抖的顾念辞，心脏都揪了起来，他心口酸涩难受地想，顾念辞要是发热了怎么办，他难道要硬扛过去吗？
沈宁深想着顾念辞的发热，立即摸出了手机，想给顾念辞打电话，却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出来一条消息。
顾念辞发来的，沈宁深立即打开微信，接着就看到顾念辞接连发了好几段一大段一大段的文字。
沈宁深苦涩地笑了下，顾念辞真的是不懂得遮掩自己的「早有预谋」，这接连发过来的几段话明显是早就打好了，就等着现在复制粘贴过来，几大段文字过后，是一张报告单照片。
顾念辞跟他解释了下这次去日本是因为答应了新锐做这个游记项目，又说了下自己现在的发热情况，让沈宁深不要担心。
通篇没有提一句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
沈宁深看着顾念辞的解释，在心里道，骗子。
明明是为了躲他才走的。
沈宁深点开那张报告单照片，上面显示了顾念辞的发热期已经进入温和状态，提前进入温和状态的原因是高浓度Alpha信息素的注入。
沈宁深看到聊天框上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抓紧了下。
顾念辞会发什么给他？
「对方正在输入中」了许久，最后顾念辞发过来了三个字——起飞了。
起飞了，所以，不说了。
沈宁深浅眸静默了一秒，立即毫不犹豫地拨了视频通话过去。
视频通话响了好一会，最后被顾念辞挂断了。
顾念辞没再发消息过来。
两人的聊天就停留在了最后的视频通话已被拒绝。
顾念辞坐在飞机里，看到沈宁深拨过来的视频通话的时候，心跳瞬间乱了，他怔愣犹豫了好一会，沈宁深的头像在屏幕上不断跳动着，明明是他骗了沈宁深，瞒着沈宁深躲了起来，可在看到沈宁深打过来的视频通话时，却鼻头发酸地心里生出些委屈来。
别打了，我会舍不得的。
作者有话说：
明天照旧三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空空
到达日本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随行顾念辞一起来的还有新锐的两个工作人员，都是beta，一个负责摄影, 一个负责安排行程。
飞机落地, 顾念辞打开手机, 家庭群里，顾姥姥十几分钟前就在问他到了没，顾念辞给他们回了个消息, 告诉他们已经到了日本, 又随手拍了一张机场照给他们。
沈宁深后面没有发任何消息过来, 两人的聊天框已经被挤出第一页去了。
三人下了飞机直接去了酒店，酒店是日式榻榻米风格的，顾念辞单独一间, 两位工作人员一间。
到酒店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 顾念辞一进房间就直接去洗澡了，洗完出来看了下手机, 沈宁深依旧没有发消息问他到了没。
顾念辞自嘲地笑了下, 心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明明是自己要躲沈宁深的, 现在又期待收到沈宁深的消息不成？
可即便这样想着, 等他躺到床上的时候, 还是忍不住地想, 沈宁深现在在干嘛？会不会在生他的气？会不会其实在担心他？会不会也在等他发消息过去。
他抓着手机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发消息给沈宁深。
这次的游记方案, 核心并不是旅游景点之类的，而是从生活方式、人文意识两个方面去做切入, 因此在制定行程的时候, 也更偏向生活化地点,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日式文化的体验，既有像日式茶道、和服、寺庙等偏传统沉静的，也有像ACG、酒吧、公关店等偏现代文化的。
“念辞，今天上午我们要去拜访小原住持，拜访完中午在寺庙吃斋饭，下午和明天都是自由行程，你看下想去哪里？我帮你提前安排。”负责行程的工作人员陈凯说着。
顾念辞还没回答，负责摄影的徐至就立马一脸狡黠地笑着，对顾念辞道：“今天去的寺庙挺好看的，感觉适合出片。”
徐至和陈凯两人最开始还喊顾念辞叫顾老师，后面相处了几天，逐渐熟悉起来，顾念辞没什么架子，又长得好看，两人都很喜欢他，再加上顾念辞也不太习惯两个30多的大叔喊自己老师，便让他们直接喊自己名字了。
顾念辞听了徐至的话，知道他什么意思，笑了笑故意道：“那挺好，多拍拍风景，小原住持要是愿意，可以拍拍他。”
徐至啧啧了两声，极不赞同道：“你怎么这么不爱拍照？你长这么好看，光站那不让拍，你知道对我来说这有多难受吗？我们摄影师天生见不得这样的资源浪费。”
这种话，顾念辞这三周听了很多遍了，早就习惯了，都不用多想就回道：“这本书的重点是游记，又不是我的个人画册，拍我干嘛，务正业一点，少垂涎我的美色。”
徐至摇头，摆出一副夸张的痛心表情：“谁说这本书的重点只是游记，这本书的重点明明是你的游记，重点是你好吗！”
顾念辞被他逗笑，道：“本人卖才不卖色。”
徐至对陈凯道：“你听听这话，你快帮我说说他，都三礼拜了，我到现在就拍了他五张照片，其中三张还是背影！”
顾念辞听了徐至的话只是笑笑，对陈凯道：“凯哥你别管他，下午我暂时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可能市区随便逛逛，也可能就窝酒店了，下午你们可以自己安排，不用管我。”
陈凯性格比徐至稳重很多，他点了点头道：“行，反正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随时跟我说，咱们这个行程也不是固定死的，这里面你要是有不太想去的地方，也可以不去的，这只是我们初步定的行程，徐至他虽然不靠谱，但他刚刚说的话倒是对的，这本书虽然说是游记书，但其实更大的卖点还是在你身上，尽可能呈现你的个人偏好，所以你完全可以更改后面的行程。”
这番话在安城机场的时候，陈凯就跟顾念辞说过，当时他其实还挺担心顾念辞不好相处，顾念辞的连载在《南野》上的热度堪称这几年来最高，用年少成名来形容也不为过，再加之对方生得这样一副容貌，绝对是拥有作天作地的资格的。
在出发前，陈凯还想过顾念辞要是完全不按照他们的行程安排来怎么办，可没想到这三周来，顾念辞简直不要太配合，他们说去哪顾念辞就去哪，一丁点行程的修改都没有。
这样的配合态度，陈凯工作会轻松很多，按理说陈凯应该很开心，但或许是之前将顾念辞设想得不太好，所以顾念辞真的很配合后，陈凯竟然觉得有些歉意和内疚，反而希望顾念辞能稍微随心一些，去些他自己真正想去的地方。
可是顾念辞一次都没有提过，就好像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也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只是有一次在秋叶原的街头，他发现顾念辞盯着一个娃娃机，娃娃机内是普通的白色海豚玩偶，可是顾念辞却看了好一会，那是他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在顾念辞眼中看到了一些「想要的东西」，可是那个「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他问顾念辞要不要夹娃娃，顾念辞对他笑了笑，摇了摇头，然后走开了。
那个时候，陈凯觉得自己在这个天天笑着的，过分漂亮的男孩身上，看到了孤单和落寞。
他突然觉得顾念辞可能不是没有想去的地方，只是懒得去而已，就像人很累了，没有动身的欲望和动力了。
他不知道让顾念辞这么累的原因是什么，但他还是希望顾念辞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因此他又再一次跟顾念辞说了行程能随时更改，但顾念辞依旧只是笑了笑，表示知道。
三人吃完早饭，便动身驱车去了寺庙，在寺庙先自行浏览了一圈，然后去见了小原住持。
小原住持四十多岁，但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个子很高，穿一身浅灰袈裟，模样算不上多英俊，但看起来很舒服，有种平和的感觉。
四人进到寺庙后院的一间茶室，茶室临湖，湖对面是一片竹林，临湖的拉门打开，小茶几放在中间，湖景和竹林形成天然画作。
顾念辞坐下的时候，不由地想，沈宁深肯定会很喜欢这里。
三周了，他跟沈宁深没有联系过，他每天都跟着陈凯和徐至去各种地方，没有行程的时候，要么窝在酒店睡觉，要么去市区或者商场这种人多的地方待着，有时候还拿着徐至的摄影机学着拍照。
他努力把每一天都过得很满，满到没有时间去多想某个人。
可每天临睡前、醒来时，每次看到不错的风景、有趣的事物时，他还是会忍不住第一反应想到沈宁深，就像此刻这般。
他自嘲地轻笑了下，然后在小原住持的对面坐下。
往常顾念辞跟人聊天，都是陈凯在旁边做翻译，但小原住持中文很好，于是陈凯和徐至只在屋内待了一会，徐至给他们两人拍了张合影后，便跟着陈凯出去了，留了足够私密放松的环境给他们。
小原住持给顾念辞倒了一杯茶：“我很喜欢的茶，你试试。”
茶汤清淡，茶香也清雅，入口不涩，顾念辞虽然对茶文化了解不多，但喝一口，也能大致喝出好坏来。
他浅笑了下道：“好喝。”
小原住持道：“我知道你，见过你照片。”
顾念辞有些讶异：“我的照片？陈凯发给你的吗？”
小原住持摇了摇头，温和笑着道：“不是，是一张游乐园的照片，我有个朋友是中国人，他虽然在日本生活，但经常会逛微博，他在微博上看到了你，那天我们正好一起吃饭，他给我看了下。你和你朋友很好看，所以我记得。”
顾念辞没想到小原住持这么直接坦率，不由笑道：“佛文化不是不看重男女相的吗？”
小原住持道：“不看重。”
顾念辞微微挑眉：“那你还因为我好看就记住我。”
小原住持温厚而包容地笑了下，道：“如果此刻有一名美艳女子赤身裸体，需要我的帮助背她一程才能脱困，你说我是背她算贪色，还是不背她算贪色？”
顾念辞微愣，随即笑了：“是我冒犯了。”
因为不贪色，所以才能光明正大的背她，因为不看重男女相，所以才能坦然地说好看与不好看。若为了心中的「法则」，不对那女子伸出援手，其实恰恰证明心中有过深的「贪色」念头。
执着于某个「法则」，顾念辞不由地想，自己不也是执着于「信息素吸引催生的感情都是虚假」这一法则吗？
就在他困惑地想着的时候，小原住持道：“听从内心。”
听从内心？
顾念辞蹙了蹙眉，道：“可是不是每一个人的内心都有良知和道德，仅凭内心的直觉是会陷入放纵的，酗酒、xd、出轨，不都是只听从内心，而不顾及道德造成的吗？”
小原住持道：“你看那片竹林，看到影子了吗？”
顾念辞沉默了下，道：“看到了。”
小原住持道：“有光就有影，有白就有黑，没有只有纯白一片的世界，世界是混沌的，可难道要因为有黑色影子，就视而不见阳光吗？”
顾念辞没有说话，小原住持静静看了他一眼，又道：“小孩，不要因为一些黑暗，就走入另一个极端，对太阳视而不见。你不能因为一朵花会枯萎，就拒绝一朵花的盛开，那是怯弱。”
顾念辞望着外面的竹林，竹影轻动，但比竹影更不容辩驳地存在着的是阳光。
他看了好一会，道：“我有一个可能比较冒昧的问题。”
小原住持点了点头，道：“但说无妨。”
顾念辞抿唇，问道：“我听说您结婚了，你怎么确定你们是真的相爱，还是只是信息素吸引呢？”
小原住持并不意外他的问题，依旧是宽厚地笑了下，道：“你看下手掌。”
顾念辞伸出手掌看了下，然后不解地看着小原住持，小原住持指了指自己手心，问他：“这是什么？”
顾念辞：“手心。”
小原住持：“那这呢？”
顾念辞：“手背。”
小原住持道：“我将它们都称作手，没有问题吧？”
顾念辞：“没有问题。”
小原住持道：“你的身体是你，你的信息素是你，你的内心感受是你，你内心生出的那份喜欢也是属于你，它们都是你的一部分，为什么一定要拆开看呢？为什么一定要分得清清楚楚呢？”
“可信息素吸引产生的根本就不是爱，只是跟动物性的吸引，人不应该被信息素控制。”
小原住持点了点头，给顾念辞又倒了一杯茶，问道：“你排斥信息素吸引，不想给信息素控制？”
顾念辞微愣，像是被人看透，不由移开视线，低低「嗯」了一声。
小原住持又道：“那你怎么知道，你现在对信息素的排斥，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被信息素控制？”
顾念辞又是一愣，看向小原住持。
是啊，我不想被信息素控制，可躲避沈宁深这件事，不也是因为对信息素的在意而导致的？这算是另一种层面上的信息素控制吗？
如果我真的要做到「不被信息素所困扰」，那我要做的不应该是逃避，而是光明正大地面对自己心里的想法吗？
小原住持挂着浅笑，目光慈爱：“佛法说空，但若执着于空，便空成为不空，要将空这个概念也空掉，所谓空空。”
要将空这个概念也空掉。
要将「不在意信息素」、「不被信息素控制」这个想法也空掉。
不要因为一些黑暗，就走入另一个极端，对太阳视而不见。
小原住持的话在顾念辞脑海不停转着，可顾原音和高景和的面容也在他脑海里转着。
他闭了下眼睛，苦涩地笑了下道：“可我还是无法认同信息素吸引产生的感情。”
小原住持想了想，道：“还记得我刚刚提到的那个朋友吗？你可以去见见他。”他说着拿过旁边放着的纸笔，写了一个名字，一个地址和一串号码给他。
顾念辞看到地址微愣：“高级会所？”
小原住持对他的诧异并不恼，坦率地道：“他是老板，我觉得或许在情欲声色最直白的地方，你可能反而能找到答案，你要是去见他，直接打电话给他，就说是我朋友，他还蛮喜欢你的，上次一直夸你和你朋友好看。”
顾念辞想起那次的照片，想起沈宁深给自己撑的小粉伞，不由唇角苦涩地笑了下。
跟小原住持告别后，顾念辞打算去小原住持给的那个地址，就在驱车往那边开的时候，他收到了顾姥姥发来的消息：“念宝，宁深生病了，你有时间打个电话给宁深。”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疯长
顾念辞看到消息, 立即拨了电话过去。
他语气有些急地问：“姥姥，沈宁深他怎么了？”
顾姥姥道：“我今天煲了些汤送过去，看他状态不是很好, 问他他说只是小感冒, 但我看着像是发烧了, 面色有点白。”
顾念辞道：“那他去医院了吗？”
说着顾姥姥顿了顿，犹豫了下道：“念宝，你和宁深是吵架了吗？怎么他生病了你都不知道？”
顾念辞沉默了下, 道：“没有, 就是最近有点忙, 没怎么联系。”
挂了电话后，陈凯看了下他，这是这么久来他第一次见顾念辞情绪有些波动, 不由好奇沈宁深是谁？
他问道：“怎么了？你朋友生病了吗？”
徐至在开车, 听了嘻嘻哈哈道：“不会是男朋友吧？”
顾念辞道：“发小。”
他拿着手机，犹豫了几秒, 道：“徐哥, 前面停下车, 我打个电话。”
徐至疑惑地往后面看了下, 心道什么电话不能车里打, 他本来还想调侃是不是跟发小兼男朋友打电话不好意思让他们听到, 可一眼瞅见顾念辞的神色，便住了嘴, 跟陈凯对视了一眼，靠旁边停了车。
顾念辞下了车, 稍微走了几步, 在一处有遮阴的僻静处给沈宁深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嘟嘟了两声, 沈宁深就接了。
“喂。”熟悉的冷调质感声音，像夏天里最合适的一杯冰水，但比平时多了几分沙哑。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词汇，却让顾念辞不由地觉得难受，他不知道这是想念还是心疼亦或是两者都有，他觉得喉咙有些酸涩，想说的话压在喉咙间，想说却说不出来。
“念宝。”沈宁深温声道。
“嗯。”顾念辞喉咙间又酸又闷地应了一声，怕沈宁深听出自己难受。
但沈宁深还是听出来了，道：“我没事，小感冒而已，别难受。”
顾念辞越发觉得难受，沈宁深猜到了自己为什么打电话给他，沈宁深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在躲他，但沈宁深什么都没问，就连时隔三周他打电话过去，沈宁深也没有质问和责怪他一句。
为什么不质问他，不责怪他？为什么要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让自己生病了？
他有好多想问，可是明明招惹沈宁深的是他，现在躲开的也是他，他有什么资格问呢？
他喉咙间梗了梗，鼻头发酸地问：“真的只是感冒吗？”
“真的。”沈宁深道。
假的，沈宁深垂着眉眼，唇边泛起一丝苦笑，哪有什么感冒，只是迟迟没有退下去的易感期而已。
顾念辞声音低低：“姥姥说你看起来像很不舒服。”
沈宁深像是笑了下，道：“长辈都是比较夸张的，我没事。”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微哑的声音骗不了人，沈宁深的体质顾念辞很清楚，小小的感冒不会让他声音这么闷哑。
顾念辞发现，自己压抑了三个礼拜的想念，在沈宁深喊他「念宝」的瞬间，一下子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他真的好想沈宁深。
他想告诉沈宁深，自己想他了，可是告诉了之后呢？
沈宁深说喜欢他，自己难道要视而不见装作不知道，一边说着想他一边只是和他做朋友吗？
不可以，这对沈宁深不公平，沈宁深这么好，他值得一段坦率阳光的恋爱。
“念宝。”沈宁深见他没说话，便又叫了他一声。
“我在。”顾念辞立马道。
“在日本还好吗？”沈宁深问道。
不好，一点都不好，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想念得发疯，每次吃到好吃的都想跟你分享，我用手机拍了好多照片，都想发给你的，想告诉你我在做什么，想知道你每天在干嘛。
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念你呢，我明明都已经不在发热期了。
是习惯吗？
顾念辞鼻头酸涩地想着，可还是道：“挺好的，不用我操心什么，有一个人专门拍照的，还有一个工作人员会安排每天要去的地方。”
他说着停了下，吸了吸鼻子，把难受压下去一些：“你，快点好起来。”
沈宁深像是笑了下，低低的声音温柔地道：“好，我会快点好起来的。”
“我中午吃了斋饭，还挺好吃的。”顾念辞又道。
“嗯，我吃了顾奶奶送来的花胶汤。”沈宁深道。
“就只喝了汤吗？又不管饱的，你是不是又没吃饭？”顾念辞想到那次沈宁深三天只吃了三片面包，不由有些揪心，但一想起来就又生气，说话的语气都凶了两分。
沈宁深纵容着他的语气，温声道：“吃了，真的吃了，点了排骨粥。”
“不准不吃饭。”顾念辞像个霸道地主般命令道。
“嗯，好，按时吃饭。”
两人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没有任何主题和核心地随意聊着，主要是顾念辞在说，沈宁深在听，顾念辞碎碎念地把最近发生的一些好玩的事，一股脑地都跟沈宁深说了，等他站得脚有些酸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跟沈宁深聊了这么久。
“我……我还有事，先挂了。”顾念辞反应过来后，心里突然生出几分慌张，就像怯弱的小孩做了某件事而自己不敢承认。
戛然而止的对话，让沈宁深那边沉默了几秒，他「嗯」了一声。
“快点好起来。”最后挂断前顾念辞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句。
“嗯。”沈宁深低低应了一声，就在顾念辞准备挂断时，他听到沈宁深又道：“念宝，我很想你。”
阳光刺眼，夏风温热，驶过的汽车嗡声轰隆，沈宁深这句话像一滴水落入大海，落入四周声音里，让顾念辞有些茫茫然，可这句话又仿佛精准无比的，滴落在他这个乌龟的龟壳上，让他这只在茫茫大海里没有头绪和方向，胡乱而孤单地漂游着的乌龟，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一丝波动，这一滴水滴，在这放眼望去没有任何坐标的海面里，像一根指引明确的线。
顾念辞嘴巴动了动，却发现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汇组成一句合适的话，来回应沈宁深这一句。
最后还是沈宁深道：“挂了。”
顾念辞想回一句「嗯」，可这一句「嗯」在喉咙里梗了一秒，最终没来得及说出口，电话就挂断了。
他手臂垂落，在遮阴下又站了好一会，他摸了摸自己心口，觉得那里空落落，那里酸胀得要命。想念如同海水，一点点漫上来，将他从脚漫到头，一点点夺去他的空气。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难受，可他也不知道要怎样让自己从那个锁住他的牢笼里逃出来，他像一个别扭的固执的凶狠的小孩，跟自己较劲，跟过去较劲，他也想更轻松一些，可他如此笨拙，找不到出口。
他能做的就是竖起一身刺，拒人千里之外。
他深呼吸了下，将情绪压了下去，调整好状态回了车上。
陈凯和徐至没想到他这通电话会打这么久，在他没回来前，忍不住朝他那边看了看，又讨论了几句，陈凯知道徐至心比较大，想到顾念辞刚才的神色，便叮嘱道：“不要随便开小孩子玩笑，他才多大。”
徐至道：“也不小啦，现在的小孩不是都很早熟的吗？再说我看他总是不太开心的样子，所以忍不住想逗逗他嘛。”
陈凯没想到徐至会这样说，诧异问道：“你也觉得他不开心？”
徐至道：“你以为就你察觉到了啊？我可是摄影师，最会观察和捕捉人情绪的，还能察觉不出小屁孩的这点情绪？心里记挂着什么事呢，估计记挂着的就是现在打电话这位。”
陈凯道：“我跟你猜的一样，但他不愿意多说，电话都避开打，可能是不好意思吧，反正还是少调侃他，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脸皮厚啊。”
或许是顾念辞模样漂亮，这段时间跟他们相处起来又随和，也没有生过任何事端，以至于两人都觉得顾念辞性格偏软，大概是需要人保护的那一类。
因此当两人陪着顾念辞来到小原主持介绍的那家高级会所附近，看到顾念辞面对别人暧昧示好的反应时，都不由惊呆了。
这家高级会所坐落在Y区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段，这里有高楼大厦霓虹灯，也有古朴大气的日式风格老店，寸土寸金，而出没在高级会所这栋楼的，不是能付得起这里高消费的客人，就是在这里工作的员工。
来这里消费的更多是三十往上的人，顾念辞长得年轻，不像是来会来这里消费的人，再加上顾念辞的模样，就更加让人误会他是这里的员工了。
因此一进电梯，跟一个身着华贵西装，模样颇为帅气的男人碰上的时候，那男人目光在顾念辞身上停留了下，便将顾念辞当成了这里的员工，又看到顾念辞按了39楼时，男人的俊眉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39楼，有名的会所蓝雅。
他将自己要去的42楼按掉，然后看着顾念辞，用日文道：“你叫什么？”
顾念辞来了三周，一些简单的话已经能听得懂了，他眼睫轻抬，男人眼中的神色十分直白，让他不爽，桃花眼不由微冷，用日语回了对方：“有事？”
男人没想到对方还是个有脾气的，一般在电梯里碰到客人问了，再怎么样都会好声好气回的，毕竟招揽客人越多，钱才越多。他一向是最受欢迎的那一批客人，都是要赚钱，都是陪人喝酒说话甚至上床，相比于大腹便便满脸油腻的客人，谁不喜欢陪一个有钱有颜的客人。
更何况他脾气也不错，每次去会所，多少男公关女公关想抢他这一单生意。
这人居然送上门的客人不要，对他摆冷脸。
欲擒故纵？不过确实也有欲擒故纵资本，长得是真他妈好看，比他之前在店里见过的头牌都要好看。
蓝雅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尤物？
男人对顾念辞的冷脸包容地笑了下，朝顾念辞走近了两步，谁知他刚走近，旁边两个中年男人就立马围了上来，挡住他的路，还满怀不善地盯着他。
男人讶异地眯了眯眼睛，目光在两人身上看了下，心道这两人是他客人？可看着不太像啊，哪有客人背着照相机来的？
他轻慢地笑了下，道：“两位这是干嘛？我只是想跟他认识下，我是去39楼的客人。”
这句话顾念辞没听懂，看了下陈凯，陈凯低声跟他翻译了下，顾念辞听完，眼睛瞪了下，难以置信地看着男人，又看向陈凯，问道，“这王八蛋是把我当成陪酒的了？”
陈凯点了点头：“大概是的。”
男人听到两人的对话，诧异了下，心道怎么回事？怎么不是日本人？
他知道自己误会了，正打算又不算流畅的中文跟顾念辞道歉，就见顾念辞拍了拍陈凯和徐至的肩膀，示意他们让开，陈凯和徐至疑惑地对视了一眼，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让开了。
顾念辞眯了眯桃花眼，凑近男人，语气不善地问道：“听得懂中文？”
男人却破天荒地红了脸，用磕磕绊绊的中文道：“会说一点，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我没有恶意，我能跟你交个朋友吗？”
顾念辞本来想教训下对方的，没想到这人认错的倒是挺快，以至于他现在一时间有些哑然，像个沾了潮的爆竹一样，点了火却炸不出来。
他撇了下嘴角，身体往后退了一些，没好气地道：“不能。”
男人仿佛没听懂，厚脸皮自我介绍：“我叫藤井树一，我请你喝杯酒吧？41楼是个不错的静吧，就当我给你赔礼。”
顾念辞扫了他一眼：“喜欢我？”
藤井树一没想到顾念辞如此直接，当了十多年海王的人久违地体会到了春心萌动的感觉，他点了点头：“喜欢。”
顾念辞再次诧异，这个男人怎么回事？怎么说个喜欢还半带娇羞的？刚刚那副嫖客的眼神哪去了？
他皱了皱眉，不感兴趣地道：“喜欢我的多了去了。”
藤井树一眼疾手快地按了41，又将39按掉了，讨好地笑着道：“有缘千里来相会。”
顾念辞蹙眉横了他一眼，重新按了39，眉眼不悦：“离我远点。”他说着转身，懒得再看这人，结果藤井树一见他不想再搭理自己，不由跟着他也往前走了两步。
电梯空间范围有限，短短两步就有种将人逼到角落的感觉，顾念辞对他的死皮赖脸感到烦躁，更厌恶这人挨着自己，还释放了微量的信息素到他身上。
难闻死了。
妈的。
老子身上只能有沈宁深的味道，别他妈留信息素到我身上。
桃花眼瞬间浮上凶狠，他冷冷看着藤井树一，有些暴戾地道：“把信息素收了，滚远点。”
藤井树一确实被他眼震到了下，更被他似乎是骂人的话震到。
这么漂亮的人，怎么会这么凶？
顾念辞见他还没有收信息素，眼神沉了下，修长白皙的指节抓着藤井树一的肩膀用力按了下去，冷声道，“收了信息素。”
藤井树一没想到这人不仅脾气凶，手上力道也这么凶，肩膀被他按得倒抽了几下气，立马收了信息素，磕绊道：“我又没有恶意，我释放的就一点点，又不会催情，诶，你先松手，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陈凯和徐至愣住，顾念辞性格软？顾念辞需要人保护？到底是什么让他们两人之前觉得这小孩需要他们保护的？从眼前的情况看下来，顾念辞保护他们还差不多。
但陈凯和徐至也怕真的打起来，毕竟异国他乡，要是遇到不好对付的狠角色，他们三人怕是要吃亏，于是赶紧上前阻止。
正好电梯这会到了39楼，陈凯道：“念辞，到了到了，别理他了。”
念辞？原来这人的名字叫念辞，藤井树一虽然被顾念辞掐的痛，但脑子里还是记住了这个名字。
顾念辞也懒得多生事端，松了手没再理他，出了电梯。
来这里前，顾念辞给这里的老板向蓝打了电话，向蓝接到电话后，语气懒懒地道：“小原跟我说了，我早就等着你电话呢，我晚上七点会过去，你直接来店里找我吧，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我让人领你进来。”
刚刚在楼下的时候，顾念辞就给向蓝打了电话说了，这会一开电梯门，就看到有人站在蓝雅会所正门前候着。
那人是个长相娇美的男人，从头到脚打理得精致，对顾念辞颔首示意了下，领着顾念辞进去了。
从正门一路往里走，经过了不少陪酒区，略略一扫就知道这里是一家男公关店，每一个男人都打扮得精致漂亮，有人穿着和服，有人穿着西装，言笑晏晏地跟客人喝酒聊天。
但顾念辞还是不由蹙了下眉。
这里面的灯光不算暗也不算亮，维持在暧昧不清的边缘，但即便是这样的灯光打在顾念辞脸上，也依旧能看得出顾念辞肤色胜雪，美貌惊人，以至于他这一路走进去，接收到了许多目光的流连。
那人领着顾念辞他们进了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里面坐着一个男人，穿着白色衬衫和西裤，虽然上了年纪，但依旧能看得出年轻时的美貌。
蓝雅会所的老板，向蓝。
顾念辞对谁都不怵，只是礼貌地道：“向蓝哥好。”
向蓝见到他们，对他们笑了下：“坐吧，我也是中国人，早年来这边谋生，没想到最后就定居在这边了。”
陈凯和徐至摆摆手：“不用，你们聊吧，我们就是陪他过来而已。”
顾念辞要跟向蓝聊的完全偏向个人隐私的问题，因此他想跟向蓝单独聊，他本来想自己一个人过来，但是陈凯和徐至不太放心他一个人来这种地方，也就跟了过来。他们走进来瞅了两眼，见只有向蓝一个人，便也放心下来，对顾念辞道：“那我们在门口等你。”
向蓝知道他们不放心，笑了下道：“隔壁会议室有椅子，你们可以拿出来坐。”
陈凯和徐至点了点头便带上门出去了。
向蓝下巴抬了抬：“坐吧。”
顾念辞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谢谢向蓝哥，我们在这闲聊，会影响你工作吗？”
向蓝道：“我辛苦这么多年，终于当老板了，要是每天都还要累死累活工作，那还有什么当老板的乐趣。顾念辞，啧啧，我瞅瞅，居然真人比照片还要好看，也真是神奇，没想到我居然能跟你碰上，之前微博热搜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跟另一个男孩是炒作想火呢，没想到后面你们两没一个出来回应，更没想到的是你居然是个高人气作者。”
顾念辞没想到向蓝这么自然熟，一上来就跟他叭叭一堆，他自己本身也不是会拘谨的性格，一向很放松，于是接了向蓝的话道：“我们还在高三呢，不想因为这个影响生活，就没在网上回应，巴不得那个热搜早点下去。”
向蓝左手支着下颌，目光似笑非笑地在顾念辞脸上打量了两秒，道：“我磨着小原问你的事情，小原不肯说，只说我可能能解答你的疑惑。让我猜猜，你的疑惑跟照片上那个男孩有关系吗？”
向蓝笑起来有种风情，浑然天成，又收放自如，面对顾念辞笑着的时候，眉眼间的风情也拿捏得恰到好处，像是好奇，像是关心，却又不越界，让人觉得安心，忍不住想跟他多说一些。
顾念辞没想到向蓝居然能在两人才说了两句话的情况下，就敏锐地猜到了答案，心里微惊了下。不过他本身就是来找答案的，没想过对向蓝藏着掖着，因此向蓝这么一问，他也就直接说了，“是的，不过你是怎么猜到的？胡乱猜的吗？”
向蓝跟看三岁小孩一样笑了下，眉眼撩起些风情：“我以前可是连续五年稳坐头牌，你以为头牌只要脸啊，还要看脑子的，我看人可是很准的，那个男生看你的眼神，绝对是喜欢你。你又来我这里找答案，我这里能找什么答案呢，那自然是关于情啊爱啊这类的，所以我就想到他了。”
向蓝说话直接，顾念辞其实也一向直接，只是每次触及到喜欢沈宁深这个话题，就格外容易心慌，说话都不流利了几分：“他……你，就几张照片，你就能确定他喜欢我？这也太武断了吧。”
“哈哈哈，你也喜欢他。”向蓝靠在躺椅上，尽量压低声音，颤抖着肩膀笑着。
顾念辞：“……”
有这么好笑吗？
向蓝道：“你也太好懂太明显了，你喜欢他，绝对喜欢他。”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定向分化
连自己都尚且不能确定的隐秘心思, 被向蓝这样直接而笃定地说出来，顾念辞像是被人戳穿了一般，心脏慌乱地跳了下, 连忙矢口否认：“我没有, 我跟他只是朋友, 很好的朋友。”
顾念辞觉得向蓝在瞎说，他自己都不知道喜不喜欢，怎么向蓝看他一眼就知道了呢？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自己都搞不清的东西, 居然试图通过询问别人, 让别人给他一个答案。
自己不太靠谱，小原住持介绍的这个大叔也不太靠谱，顾念辞不由地想着。
向蓝却道：“你要是不喜欢他, 就不会为他烦恼了, 更不会为了他来这里找我聊天，人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 根本不会在乎的。”
顾念辞又急忙开口：“喜欢又不是只有一种, 他是我好朋友, 我会关心他在乎他不是很正常。”
他辩驳得那么笃定而迅速, 眼神却有些慌张, 像是在极力掩饰什么一般。
向蓝眯了眯眼睛, 定定看着顾念辞，半晌, 他道：“你最近有想他吗？就比如看到好玩的吃到好吃的，还有看到别的情侣在路上手牵手走着的时候, 你会想到他吗？别说谎哦, 你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来自欺欺人的吧？”
顾念辞沉默了几秒, 身体动了下，半斜靠地侧躺到沙发上，跟在躺椅上的向蓝面对面，然后道：“想的，睡觉前也会想，早上醒来也会想。”
向蓝问道：“你觉得好朋友会这样吗？”
顾念辞看了看向蓝，向蓝目光含情，又有种柔和的包容，像是无论他说什么，向蓝都不会觉得惊讶一般。
他敛了敛眉眼，眼睫半垂看着空中道：“我和他信息素匹配，我觉得可能是信息素吸引导致了我会想他。”
信息素到底在他和沈宁深中间起了多少作用，他真的难以界定，就像小原住持说的，信息素也是他的一部分，没有办法分开来看，可是如果没有办法分开来看，他怎么知道自己现在对沈宁深的想念到底是什么呢？是对沈宁深这个人的想念，还是对沈宁深信息素的想念？
自己明明一直将沈宁深看作是好朋友的，从没往那方面想过，现在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和感觉，会有发疯一般的想念，谁能确定不是信息素造成的呢？
毕竟信息素的力量那么强大，强大到把顾原音逼得疯魔，那影响他的想法，让他产生误以为是喜欢的错觉，也是很正常的不是吗？
向蓝拿了旁边的果汁，就着精美的金色吸管喝了一口，举手投足都是风景，他边喝边看着顾念辞，用一种好奇的目光和语气看着顾念辞，问道，“你讨厌信息素吸引？”
顾念辞道：“嗯，像是动物一样。”
向蓝了然地点了点头，问道：“这个果汁你要喝吗？我老公给我弄了个一周蔬果汁的配方，今天是蓝莓加的雪梨，还有好多其他的，记不太清了，挺好喝的。”
顾念辞对他突然换话题微愣了下，道：“不用了，这家店你和你老公一起开的吗？”
向蓝道：“不是哦，我自己开的，我之前就是做这个的，不是跟你说了嘛，之前我可一直都是头牌，后来跟他结婚了，就不怎么陪客人喝酒了，偶尔会帮客人带个话组个局解决点问题，但不多，因为他会吃醋哈哈，现在基本就是管理下会所经营。”
顾念辞抿了下唇：“他介意你做这个？”
向蓝漂亮的手指在蓝色果汁杯上轻快地点了几下：“有点介意的，他本来还想让我关了会所，可是我才不要，关了会所我去干嘛呢？年轻时候积累的资源人脉能力，最适合做的就是这个，干嘛要因为他的一句话就丢了我的事业，他见我执意，也没有办法，又舍不得我，最后就还是同意我开了。至于接待客人嘛，这个就没办法了，小狗子醋劲太大，我要天天陪客人聊天，他能把我这店掀了，再说我自己也没有多喜欢陪其实，以前都是生活所迫嘛，为了赚钱。”
顾念辞又问道：“你跟他怎么认识的？他是你之前的客户吗？”
向蓝道：“才不是，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大学生呢，身上都没几个钱，哪能来我们店里，他最开始知道我的职业的时候，人都呆了，说实话我最开始真没想过会跟他在一起。”
向蓝说起这些的时候，眉眼温柔，唇角始终挂着些浅笑，像是在回想以前。
顾念辞看着他，心道那个男人肯定对向蓝很好，但对向蓝好的人应该不少吧，毕竟向蓝又好看又聪明，漂亮的解语花谁不喜欢呢。
“那你最后是怎么就确定了，他是对的人？”顾念辞抱着沙发上的一个抱枕看着向蓝。
向蓝一根食指戳着自己脸颊想了想，道：“怎么确定的？就是喜欢啊，就是心动啊，店里客人撒再多钱给我，我也只有对钱心动的感觉，没有对人心动的感觉，就只是将客人看做客人，看做我的工作。不过我这个人很贪财的，他当时那么穷，我还是挺犹豫的，但有一次我跟他一起去吃麻辣小面，就那种街边小店，一碗面很便宜的，但我吃的超级开心，我当时就觉得我想找的人就是他了。不过他前面穷，一直没跟我表白，可把我急死了，还好他后面赚到钱了，要不然还得我跟他告白。”
向蓝这会像个十几岁的小孩一般，顾念辞听得笑了笑，从向蓝的描述里，顾念辞能感觉到那种甜蜜，但还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喜欢，心动。
向蓝能轻易确定自己有没有心动，可顾念辞偏偏就是困在这个节点，他现在就是不知道自己对沈宁深的感觉到底算什么。
向蓝正好喝完那一杯果汁，他看了看顾念辞，发现小孩还是一脸迷茫的模样，便道，“你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对方信息素吸引吗？我帮你。”
顾念辞道：“怎么帮我？”
向蓝站起身，道：“我们店里可以仿制信息素，你跟那个男生的匹配度多少，你知道吗？”
仿制信息素这一服务在他们店里价格高昂，但向蓝觉得顾念辞以后绝对是一个不错的人脉，再加上他本身对顾念辞很喜欢，而且还是小原介绍过来的，不管怎么说他都应该帮一帮。
顾念辞听到仿制信息素微微诧异了下，大概知道向蓝要怎么帮他了，可是真的能完美调配出沈宁深的信息素吗？
虽然怀疑，但来都来了，试一试也没什么，于是道：“100%。”
向蓝往前走的步子停了下，转身看着顾念辞，不太相信地道：“100%？”
顾念辞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之前在医院，医生看到100%匹配度的时候，也跟向蓝一样惊讶，他都已经习惯了。
向蓝却不由地在心里惊呼，两人是显而易见的喜欢彼此，而且还是100%匹配，到底有什么好犹豫的？
他狐疑地看了看顾念辞，试探地问道：“小孩，你之前谈过恋爱吗？”
顾念辞不解为什么问这个，疑惑地看着他回答道：“没谈过。”
果然！可即便心里猜到了，但听到顾念辞确定的回答时，向蓝还是有些惊呆，这么漂亮的孩子居然没谈过恋爱？这种物种简直比大熊猫还稀有好吗？！
他八卦心瞬间起来，又好奇地问道：“那个男生呢？谈过吗？”
顾念辞极为自然地道：“当然没有。”
向蓝：“！！”
照片上那男生，论模样可是丝毫不比顾念辞差，只能说两人不是同一个风格，放在Alpha里面，那男生绝对是顶级的，他记得上次热搜评论里，有人说那男生是3S级Alpha，顶配中的顶配啊！
这样的顶级Omega没谈过恋爱！
这样的顶级Alpha居然也没谈过恋爱！
这说出去谁信啊！！
顾念辞扫了他一眼，眉头抽了抽道：“你别用这种看外星生物的眼神看我。”
向蓝觉得这两人不在一起简直说不过去，他拉着他快步往外走：“来来来，我带你去调信息素。”
顾念辞不太习惯肢体接触，被向蓝一把拉住手，不由蹙了下眉，但对方又是好意，他抿了抿唇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
陈凯和徐至正在跟店内员工闲聊，见他们出来便问道：“聊好了？”
向蓝故意开玩笑道：“没有哦，带他体验下我们店内的顶级服务。”
陈凯和徐至面色一变，什么顶级服务？这还是个小孩！
顾念辞见两人神色，就知道两人想歪了，轻笑了下：“你们陪我一起。”
陈凯和徐至：“！！”
这还能陪你一起？！
顾念辞被两人震惊的神色逗笑：“正经服务，走啦。”
向蓝带着他们进了一间屋子，这屋子看着像个实验室，里面好几个工作人员，向蓝用日语跟其中一个说了几句，那工作人员就对顾念辞示意了下，让他进到一个浅蓝色的透明玻璃罩里。
向蓝道：“你进去后，上面那个白色舱会下来把这个玻璃罩包起来，等白色舱下来了，你就把阻隔贴纸摘了，然后什么都不用做，在里面坐个五分钟左右就行。”
顾念辞点了点头，进了玻璃罩，工作人员按了下启动开关。
五分钟，顾念辞出来，又等了半个小时，仿制信息素出来了，工作人员还给了一张报告给向蓝，低声跟向蓝说了句什么。
向蓝看着报告，又看了看顾念辞，问道：“你什么时候分化的？”
顾念辞道：“半年前，高三开学的时候，怎么了？”
向蓝迟疑着道：“你知道定向分化吗？”
定向分化？顾念辞摇了摇头。
向蓝抿了下唇道：“你不知道也很正常，这种分化确实很少，所谓定向分化，医学界的解释是只有面对特定的、自己无比信赖的、潜意识里喜欢的人，才会分化。你分化的好晚，一般到了18岁就已经是固定下来了，反正我没见过18岁分化的。你分化前跟他接触的多吗？”
顾念辞微愣，道：“没有，他是上学期转学过来的。”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跟他遇到的第二天分化的。”
向蓝一听，心里越发觉得顾念辞是定向分化，要不然怎么就这么巧，早不分化晚不分化，在对方出现的第二天分化了！这要是顾念辞12、13岁分化，向蓝也不会多想，但18岁分化实在是没有见过，这一切太巧了，让他不由想到了这种罕见的定向分化。
不过他没敢把话说死，只是道：“这个定向分化我也只见过一个，不太确定，但情况跟你有点像，一直是beta，到了16岁突然分化了，当着跟他100%匹配的Alpha的面分化的。”
顾念辞愣住，自己不也是当着沈宁深的面分化的吗？他隐约记得当时就是闻到了沈宁深身上的信息素，觉得好闻，再然后就觉得身体发软。
他脑海里一直都是先分化，再匹配的顺序，从没想过还有先匹配，再分化这个顺序。
如果真的是定向分化，那……自己从一开始就喜欢沈宁深？！
怎么会？
我一直都喜欢自己发小吗？
怎么可能呢！我小时候才没有这么流氓好吗？怎么可能从小就惦记上沈宁深了！
可是向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一直没想过自己为什么好端端会突然分化，18岁分化，这个时间点也太奇怪了，身边所有人都是在初中的时候就分化了，就连到了初三分化的，都已经算很晚的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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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通风报信
向蓝见他有些懵, 便道：“你要是想确定的话，可以去检查下，不过因为这种分化很少, 不是所有医院都能做这项检查, 就我知道的, Y区有一家医院可以检查，中国国内的话，北城有一家医院能做这个检查, 你要去检查吗？我可以帮你联系下Y区这边的医院。”
要去做检查吗？顾念辞在心里反问了自己下, 突然就觉得自己现在在做的事情很荒唐可笑。
检查出来, 是定向分化，就跟沈宁深在一起，不是定向分化就不跟沈宁深在一起吗？
自己要不要喜欢某个人, 要不要跟对方谈恋爱, 都需要靠医学检查才能做出决定吗？自己不能仅凭自己，凭自己的心和感受做出决定吗？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怯弱了？变得需要外部的一个个检查报告单来告诉自己方向了？
凭借一纸报告决定的感情, 配不上沈宁深。
他不需要这张定向分化的报告单来告诉他自己要做什么, 他要自己决定, 等他决定好了, 或许有一天他会去做这个检查, 仅仅因为好奇去做这个检查。
向蓝见他没说话, 喊了他一声，顾念辞回过神来, 道：“不用了，这个检查以后有空了我再去做。”
向蓝抿唇看了他两秒, 没追问他是怎么想的, 而是晃了晃手上的小玻璃瓶, 问道：“信息素要试试吗？不过可能味道不太准，毕竟那个男孩他是SSS级，这种高等级的信息素目前还仿制不出来的，只能仿制普通等级的信息素，你闻闻看，应该会挺相似的。”
顾念辞本来是想用信息素测试自己，这会他也不太想测试了，但对于机器仿制出来的信息素到底会是什么样还是有些好奇，便接过了向蓝手中的玻璃瓶，放到鼻子旁闻了下。
淡淡的雪松香，也是大森林的味道，隐约有点湿润的感觉，跟沈宁深的有一点像，至少木质香的基调相似，但顾念辞又觉得有更多的不一样。
沈宁深的信息素很清澈，那种清澈感难以形容，像最隐秘的一处山泉，像最纯净的一滴海水，像密谷山林中最年代久远的雪松树。但除了清澈外，沈宁深的信息素还混着些辛烈，每次沈宁深释放信息素浓一些的时候，辛烈的感觉就会压过那份清澈，有些强势。
跟沈宁深这个人一样，平时冷冷的，像一块干净的不会融化的冰，但情绪上来的时候，又压迫力极强。
他想到沈宁深之前跟他生气时的模样，不由轻笑了下。
向蓝见他笑了，有些疑惑，怎么闻个信息素还笑了呢？这信息素是像还是不像？
他不由问道：“笑什么呢？信息素闻起来怎么样？”
顾念辞将信息素还给向蓝，道：“有一点像，都是雪松香，但也有挺多不一样的。”
向蓝了然，毕竟是SSS级信息素，不过有一点像也是像，刚刚顾念辞闻的时候，看起来也没有排斥这个味道，于是他问道：“我让店里的男孩喷上这个信息素，陪你聊聊天喝喝酒？”
顾念辞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这个味道虽然我不讨厌，但也没有吸引我，反正跟闻到他信息素的感觉很不一样。”
他之前闻到沈宁深的信息素，可是会被吸引到想不撒手抱着闻的。
更何况，现在就算真的完美仿制出沈宁深的信息素，但一想到这个信息素出现在别人身上，顾念辞便不由觉得心里膈应，就好像自己珍视的宝贝被人玷污了一样。
向蓝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虽然顾念辞什么都没说，但他隐约觉得顾念辞好像想通了一点点，至少封闭着他的笼子出现了一些裂痕。
毕竟现在还是向蓝的工作时间，顾念辞便没有多留，临走前趁向蓝没注意，偷偷付了仿制信息素的费用。
离开雅蓝会所后，顾念辞觉得有些累了，便跟陈凯、徐至直接回了酒店。
回酒店的路上，顾念辞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像在想什么事情，陈凯和徐至互相看了一眼，两人其实都挺想问的，但看顾念辞神色淡淡的，不像想多聊，便忍着没有问。
雅蓝会所离他们住的酒店挺远，顾念辞就这样一路发呆地看着外面飞闪而过的灯红酒绿，越看越觉得没劲，越看越想念安城的某个人。
在快到酒店的时候，顾念辞的手机突然响了，顾念辞倦淡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眼睛微微亮了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是萧意打来的语音通话。
顾念辞：“……”
他拿出耳机，接了萧意的语音通话，他还为开口，萧意就开始跟他嚎叫起来：“顾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没你折磨我我有点不习惯啊。”
顾念辞笑了下，懒声骂道：“声音小点，耳朵都要被你喊聋了，说吧，打电话给我干嘛。”
萧意道：“代表我们高三A班全体同学想你了，你不在我暑假好无聊啊，打篮球都凑不够人。”
顾念辞无情地道：“我在也不会大夏天陪你去打篮球的。”
萧意哀嚎一声，道：“我知道你一向这么没有良心，枉费我一番好心特地来跟你通风报信。”
萧意没说通谁的风，报谁的信，但顾念辞却直觉地想到了沈宁深。
他食指抵着手机壳背面，稍稍用力按了按，心里生出些期待，这份期待让他不由有些紧张，就连坐姿都正了一些。
他像是怕被萧意听出什么端倪一般，装作不在意地道：“什么通风报信，说。”
萧意早就习惯了顾念辞的霸道，没有一点抱怨地开始跟顾念辞叭叭起来：“我过几天准备去游乐园玩，想借沈霸霸的相机拍照，但是沈霸霸特别忙，让我一大早去他家拿，其他时间都不在，你知道多早吗？六点！暑假啊我的天，谁六点起啊！”
顾念辞梗了梗，在心里默默道，不是六点，他五点就起了。
顾念辞也觉得沈宁深挺不是人的，天天五点就起，不过跟沈宁深早起跑步了一段时间后，他也慢慢觉得五点起其实还好。
顾念辞问道：“他忙什么？”
萧意道：“好像是忙什么医学实验室，你跟沈霸霸那么熟，你不知道他每天在忙什么啊。”
顾念辞：“最近忙没怎么联系。”
萧意又嚎了起来：“你们怎么都这么忙啊，这让我很有压力啊，怎么感觉就我这么闲呢？”
顾念辞：“别废话，说重点。”
萧意「哦」了一声，继续叭叭：“说到哪呢？哦对，六点起，我哪能做到六点跑去他家啊，那我得五点起恐怕，所以就一拖再拖，终于昨天沈霸霸说他上午在家，让我上午过去拿，我就去了。沈霸霸家里真是简洁啊，啧，感觉跟沈霸霸很像。”
顾念辞眉头抽了抽：“说重点。”
萧意：“重点来了，我发现沈霸霸看起来像不太舒服。”
顾念辞敛了敛眉眼：“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吗？”
萧意道：“我看着感觉像挺不舒服的，诶？你怎么不惊讶？沈霸霸还让我不要告诉你，你怎么像知道的样子？”
顾念辞道：“我姥姥跟我说的，我后面打电话给沈宁深了，他说小感冒，我想应该不只是感冒吧。”
萧意道：“什么感冒，压根不是感冒好吧，学神是易感期到了。”
顾念辞呆了下，易感期？
沈宁深的易感期不是说一般两周吗？而且那次在考区当着他的面发作了一次后，就没再发作过了，他一直以为沈宁深的易感期早就结束了。
顾念辞道：“你怎么知道是易感期？”
萧意道：“那个状态一看就是易感期，感觉有些焦躁，整张脸都压着，不过我最开始也不确定，我是见他收了个快递，好像是他爸爸寄给他的，快递盒里放的就是易感期药物，看到那盒药我才确定他在易感期的，不过学神心情很不好地给扔垃圾桶里了。我就问他易感期不吃药吗？沈霸霸不愧是沈霸霸，他说不用吃。”
顾念辞微愣，沈宁深居然还在易感期？从第一次易感期发作现在，都已经一个多月了，那这段时间他都很难受吗？不过之前在考区，明明看起来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啊。
还是说只是瞒着我，装作没什么问题？
他突然就想起那个混乱的、自己什么都记不得的晚上，他光知道自己那天晚上发热难受，却不知道沈宁深在易感期，可能跟他同样难受。
不，可能比他还难受，毕竟沈宁深一边要忍受着易感期的渴望，一边还要理智地，精准微量地，一次次帮他注入信息素。
顾念辞本就觉得心口闷闷的，这会越发觉得这闷感发酵膨胀，堵得他心里难受。
关于易感期的特征再一次在顾念辞脑海闪现，易感期会很焦躁，很不安，很想将喜欢的Omega藏起来，会想每天见到自己喜欢的Omega，会想标记，会出现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而自己在沈宁深焦躁不安的易感期，在沈宁深有着强烈占有欲的易感期，离开了他。
这不是将他推入更深的焦躁难不安中，让他更加备受易感期占有欲的煎熬吗？
可沈宁深没有一点责怪他，没有来追着他问为什么一声不响离开，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就连今天中午接电话的时候，沈宁深还对他语气那么好。
萧意看不到顾念辞的表情，又笑嘻嘻地道：“我去楼上拿相机的时候，还看到书桌上摆了一堆题册，学神在给你选题目呢，哈哈哈，等你回来可有一大堆作业在等着你了。”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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