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预计的一样。
与九十九由基挥别之后,太宰治完美地赶上了飞机。
挥一挥衣袖,只留下一间为了消灭羂索留下的富江而被火灼烧过的酒店房间,除此之外,不带走一丝云彩。
至于总监部收到了外国咒术总监部借题发作什么的质问,这些国际上的问题,那就与太宰治这个“平平无奇的打工仔”毫不相干了。
她可是在最忙的时候接受了总监部的任务,飞遍大半个世界工作啊!只是这点小问题,总监部就不要抱怨了。
反手就把手机关机上飞机的太宰治在一片岁月静好中,回到了东京校。
刚好赶在最后一轮的教职工面试完成后。
到达东京校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太宰治拖着行李箱刚穿过校门口的结界,没走几步,就被在外闲逛的中原中也堵在了半路上。
青年看见她的时候,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差不多要回来了。”
然而,太宰治会因为被堵到而尴尬吗?当然不会。
她在看见中原中也出现之后甚至微笑着对他说了一句:“辛苦了,中也。”
中原中也正要再说什么,一个白发的制服少年从天而降:“校长!你回来了?”
在他身后,传来姗姗来迟,划掉,奋力“追捕”的夜蛾正道的怒吼:“五条悟你给我站住!!”
五条悟朝后做了个鬼脸,急忙对太宰治说了句话,又继续脚底抹油,逃窜得飞快。
“校长我现在有事先走了!校长再见——”
空气中游荡着少年越发远去的声音,以及夜蛾正道的求助“中原老师!抓住五条悟!”。
见状,中原中也烦躁地一咂舌,左手扒下右手的手套,留下一句“我去帮忙”便控制着重力追上五条悟的踪影。
看来中也很适应现在的生活啊。
太宰治拖着行李箱继续往前走,途中又遇见了几名学生的问好,她通通面带微笑地点头示意。
仿佛她真的只是单纯出差了一趟,完全看不出其实她拖着的行李箱里,有一个装着狱门疆的封印木盒。
东京校依旧是一开始的“凄凉”,不过肉眼可见地活力了许多,并且在不久的将来会充满更多的“活力”。
嗯,这一点可要好好管理——比如说刚刚在她面前有恃无恐地晃过的刺头五条悟。
太宰治微笑着的脸下完全看不出在她在想些什么。
回到办公室,太宰治随手将行李箱往旁边一放,然后坐到办公桌后,打开电脑。
输入密码,调出监控——上次她让施工队安装的。
“嗡嗡嗡——”正在追着五条悟的中原中也察觉到口袋里的震动,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抽空接通。
通话那头传来太宰治的声音:“中也,十点钟方向。”
中原中也毫不犹豫地改变了方向。
“右拐。”
右拐。
“直走。”
直走。
……
“……可以了,目标还有十秒到达,人抓到后直接拎到我面前,反抗直接打断腿。”
太宰治挂断电话。
有关面试的文件就被放在她的手边,太宰治拿起来看了看,快速翻阅过后,在最后的签名栏签上自己的名字。
再往下,是武装侦探社递交的合作文件。
这一次,太宰治看得更慢了一些,时不时在某一点上划出几点,把修改意见写在旁边。
十分钟后,五条悟飘进太宰治的办公室。
中原中也抬手,手掌朝下轻压。
重力被操控,让横躺在半空,生无可恋的五条悟落在地上。
“说吧,这次又做了什么。”在工作中的太宰治头也没抬地问了一句。
夜蛾正道擦了擦额间的汗:“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五条悟在校内打架,结果不小心把学校炸了。”
太宰治笔尖一顿,面无表情地抬头,吐字:“这次又是哪。”
“库房……”夜蛾正道沉痛地说道,“存放特级咒物的那片,半个建筑变成废墟,好在咒物的封印牢固,没出什么大事,现在广津先生正在处理。”
“……严格来说,并不算是我炸的。”五条悟被重力压在地上,默默喊冤。
他只是看见库房里突然出现奇怪的能量,然后又有什么跑出来了,一时没收住手……就。
然而那句话没有什么说服力。
为了压制五条悟,中原中也施加在他身上的重力特意加倍过,以至于那头漂亮的白发都像是被水打湿一样,完全贴在头皮上。
像是一个落水的猫,蔫巴巴地开口一声,还差点因为身上过分的重力而喘不过气来。
只是但对于打架这一点……“可怜”的猫猫完全没反驳。
太宰治顿了顿:“中也。”
中原中也接触了五条悟身上的重力。
五条悟一秒活了过来,站起身,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忍不住告状道:“校长!你不知道他们有多过分,居然说要打断我的腿!还威胁我,就算有反转术式也没用,因为骨折的腿不接好,在反转术式下治疗好也是一个——瘸子!你听听,多过分!”
中原中也点头。
是,很过分。
看见中原中也的动作,五条悟的声音更大了:“你看!他都承认了!哇,真的太过分了。”
“是啊,太过分了。”中原中也附和道。
从中原中也的态度中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的五条悟僵硬地看向夜蛾正道,却见他不忍直视地抬手捂住眼睛。
!
五条悟猛地看向办公桌后坐着的太宰治,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
五条悟颤抖地开口:“……校长?”
太宰治:“……”
太宰治抽了抽眼角,没理会耍宝的五条悟,直言问他:“你是不是看见了一把刀飞出去了。”
五条悟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脱口而出:“你也看到了?”
“没,只是确认一下。”
毕竟在监控中发现了奇怪的东西,虽然不清楚为什么飞出的刀剑在途中完全消失了,但……那个应该就是之前天元所说的,“神明留下的刀剑”吧。
这么想着,太宰治看向中原中也:“在校内违规使用咒力导致建筑损坏,连锁造成的事后损失……清算之后,按照校规处置。”
中原中也点头。
然后太宰治又看向五条悟,指着办公室不远的茶几:“再加两万字检讨,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离开。”
以及,“夜蛾老师辛苦了,另外两个在场的学生,告知他们明天开始,和五条悟一起打扫西区库房,一周。”
刚刚还不以为然,甚至觉得在太宰治眼皮底下写检讨这个惩罚还不错的五条悟顿时垮下了脸。
……
与此同时,某个出租屋内,夜斗正在给不小心划伤的手指消毒,然后艰难地贴上创口贴。
因为伤到的是右手,为了不贴歪,夜斗非常小心,呼吸都变轻了,仿佛在做什么大事。
今天是夜斗16岁的生日。
虽然不是什么需要昭告天下的好事,但每年的这天,夜斗都会为自己准备一顿丰盛的大餐。
大概是对于孤儿院成长的孩子来说,生日这天是一年中除了节日之外,最快乐的日子,特别是这一天只属于自己的时候。
所以即使脱离了孤儿院,有能力在外面安家,这个习惯夜斗也延续了下来……即使今天并不能算是他真正的生日,只是孤儿院把他捡回去的日子。
但他一直都是这么过的。
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居然在切葱的时候切到手了!
自从他五岁开始,他就再也没犯过这样低级的错误,夜斗想,他不会是遇见什么脏东西了吧?
明明他前几天还做过好事把晕倒的邻居送到医院啊!
夜斗有些郁闷地垂着脑袋,把滚到喉咙的叹气咽了回去。
不能叹气不能叹气,今天可是一年一次的生日啊!
处理好伤口之后,夜斗满意地点头。
很好,包的特别漂亮。
把桌面上散落的创口贴等东西收拾好,装在家用医用箱里,用完好的那只手拎起箱子,正要把它放好的夜斗突然眯起眼睛。
是他的错觉吗……?
少年三步做两步地往前,弯腰,迟疑了一会,在地上捡起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客厅地面的生锈刀剑。
“嘶……”
那把长刀明明看上去满是锈迹,连刀锋都钝得不成样子,在夜斗碰到的时候,却突然划伤了他的手。
看着二次受伤的手指,夜斗欲哭无泪。
今年不会是他的本命年吧?
要不一会儿去换上那条红色的胖次……
这边,夜斗再次处理伤口,疑惑家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把生锈的刀剑,思考着要不要报警的时候,另外一边,五条悟对着一张白纸,半天都没憋出两个字来。
就算用六眼三十五度的视线作弊去偷看,他也只能看见一个仿佛开了二倍速在处理文件的太宰治。
而处理完文件之后,她又打开电脑,一看就是还有另外的工作,线上的那种。
好无聊。
五条悟拿着空空如也的“检讨书”,面朝上,在沙发上摊成了一摊猫饼。
太宰治并不是在工作,而是再次调出之前的查看过的校园监控。
画面上是五条悟在追着让半边库房踏掉的罪魁祸首的刀剑,而夜蛾正道追着五条悟。
然后在某个地方,刀剑突然消失。
太宰治放大画面,确实是突然消失的,是空间类的能力?还是那把刀剑本身拥有破开空间的能力……
正在太宰治思考的时候,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然后伸手指向某个地方:“就是在这里不见的。”
然而太宰治:“检讨写好了?”
“……没有。”五条悟想了想,默默下蹲,然后抬头看着太宰治,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说道,“校长,你要不要听一下我的狡辩?”
太宰治垂眸,看着蹲在她身边,企图用手指扒拉她坐着的椅子的扶手的超大只少年,随手拿过一边的文件夹,“啪”地一下盖在他的脸上。
“要么好好坐着,要么站远点,像什么样子。”她低声斥道。
五条悟撇了撇嘴,拿起脸上的文件夹放回桌子上,然后站起身。
少年拖过一把椅子坐她的办公桌面前,表情乖巧地说道:“校长,你要听我狡辩吗?”
“说吧,我听着。”
“下个月,大概我就要继承五条家了。”五条悟低下头,看着自己不安分乱动的脚尖,眼底的情绪逐渐淡漠下去。
太宰治安静地听着。
“我和杰也不是故意生气,就是……他在听说这件事后,对我的态度怎么说呢,像是之前的正论一样让人不爽。”
他不就是说了句,不然继承家主位的那天跑路……之类的话而已。
“怎么?你说了自己不想继承五条家的话,然后夏油杰批你的态度不端正,不负责任了吗?”
校长你怎么又知道了!
五条悟心虚地将视线往另外一边移,只给太宰治看他那个雪白的后脑勺。
少年与发色同色系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嘛……就,也差不多吧。”五条悟咬了咬口腔内的软肉,声音听上去与平常有些不同,又好像只是单纯地问她,“校长你也这么认为吗?”
“我怎么认为的不重要,甚至五条同学的态度也不重要,”太宰治看着他,“重要的,是这一点,对么?”
那明明是一句疑问,在太宰治的口中说出来,听在五条悟的耳里,却比什么肯定的话都让他恍然大悟。
对,他纠结的就是这一点。
明明他才是带领着五条家走向未来的家主,可五条家给他的感觉就是,他们可以迁就他的所有,但在某些事情上,他却从来没有拿到过主导权。
而在成为五条家主的这一点上,他的意志、拒绝、态度……这些通通都不重要。
他们只是六眼成为五条家的家主,不是要五条悟成为五条家的家主。
六眼,无下限,特级术师……现在还要再多加一点,十六岁便能展开领域的天才。
——他们看到的从来不是五条悟这个人。
“那就让他们看见你。”
五条悟猛地转头看向太宰治。
他刚刚原来把那句话说出口了吗?
女人的脸上带着泰然自若的神情,带着两分漫不经心的笑轻扯着唇角,雾态迷离的鸢色眼眸里仿佛带着漩涡,吸引着五条悟。
他在那双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迷途的羔羊无知无觉地落入猎人设下的陷阱,却还傻乎乎地将信任完全交付。
五条悟屈腿,挪动着椅子接近太宰治,朝她所在的方向倾了倾身。
少年的眼睛像极了大雨洗礼过的晴空,一望无垠的苍穹下落入了那抹映出自己的鸢色。
“该怎么做?”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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