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被她突然这么直接地询问怔住了。


    他也没想到月见七侑梦会这样问。


    月见七侑梦也没有想到安室透会回答得这么直接。


    他微微站起上身满脸哀怨地看着月见七侑梦:“不会吧,我们之间的关系曾经亲密无间,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是因为喜欢你才会这样做的吗?”


    月见七侑梦当然知道。


    她以为安室透只是六年前可能对自己有那么一点喜欢的感觉。


    但是六年后……


    为什么他……


    安室透的手抄在口袋里,他站在月见七侑梦面前的时候,模样和六年前没有任何的区别。


    他好像沉沉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兔子发卡。


    月见七侑梦看着那躺在他掌心里的发卡,原本四分五裂的地方全部都被胶水重新粘贴了起来。


    “这是……”月见七侑梦看着那个非常熟悉的东西,一直都摆放在自己的书桌上。


    上一次见到的时候,被她扔进垃圾桶里,到底是什么时候又被安室透重新捡起来的呢?


    时间好像追溯到了六年前。


    狐狸先生也是这样,从商品店的老板手里接过了这个发卡递给她。


    像是一个害羞的少年,故作不在意地说着:“这个很可爱啊,你戴上试试。”


    而现在,安室透说的是:“这个是我好不容易才重新粘起来的,不要再拿下来了。”


    他就像是雨后安静的空气,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种澄澈的少年气。


    月见七侑梦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安室透的手里接过了这个发卡。


    虽然六年前那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知道,但是这些天的相处以及苏格兰跟她分析过后,月见七侑梦觉得事情似乎真的不是自己当初想的那样。


    月见七侑梦自己也有过自问。


    她真的讨厌波本吗?


    六年前在餐厅里等着安室透的时候,月见七侑梦其实也是倾注了自己所有的信任才去的。


    “因为见到了你和几个陌生男人在交流着,而且那些男人还都穿着统一的黑色服装。”月见七侑梦握着那枚曾经破裂,然后又被重新黏合的照片说。“自从组织里的人潜入到了我家里之后,我就对黑色这个颜色非常敏感。那个时候我问你,可你却说是我看错了……”


    女孩子的声音更委屈。


    像是在控诉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欺瞒。


    这种控诉要远比上一次温柔许多,至少没有让安室透心如刀割只是觉得酸涩难受。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施恩了。


    “……就算是这样,你让我去餐厅里等你,我还是去了,而且在那里我等了你很久。那个时候下了很大的雨,也是进入冬天的象征,也是我最后一次能够用自己的身体感受低温。你答应过我,到了冬天就会带我去堆雪人的。”


    月见七侑梦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瞧着他眼里的懊恼和隐忍。


    “抱歉。”他说。


    月见七侑梦想要听的不是这个。


    她想要听他的解释。


    很难办吧。


    你此时此刻的身份没有办法跟我解释。


    毛利兰之前问过月见七侑梦,有没有一个能够倾心相付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月见七侑梦当时非常直接地说了“没有”。


    “我自从出生的那天起,就没有任何人的情感。哪怕是我奶奶去世的时候,我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我不知道你那个时候对我的感觉是喜欢,我把你当成了我离开家之后的另外伙伴。”月见七侑梦想要把自己内心所想完全告诉安室透,然后再让这个人考虑一下要不要继续喜欢她这种可能永远不会有什么回馈的人。


    安室透笑笑:“我知道啊,苏格兰都已经跟我说了。”


    “……”月见七侑梦,所以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不在意吗?


    “你对我完全没有任何那种和我一样的心动的感觉吗?”安室透从她手里捏着卡子,别在她的紫发上后露出了她洁白得耳尖,像一个小精灵一样可爱。


    月见七侑梦很想直接回答说“没有”,但是觉得这种回答可能有点太不近人情于是改成了:“不知道。”


    “那你对莱伊,对苏格兰,有我说的那种心动的感觉吗?”


    “不知道。”


    安室透笑容有些期盼:“那……要不要试一下?”


    “嗯?”


    月见七侑梦眼前的光线微微变暗,被紫色的眼眸充沛着,完全掩盖了视线所及的范围。


    她的下颚被男人的指尖端着上台,他金色的发丝就像是璀璨的月牙,洋溢着让人呼吸骤缩的气息。


    他的舌尖沿着她的唇瓣没入最深的地方,就像是在往她的身体里刻画自己痕迹似的用力。


    月见七侑梦的呼吸被他的节奏掌控,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他的唇瓣掠夺。


    灵魂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时间拉扯着,让月见七侑梦想起了六年前他们两个人在摩天轮里的时候也是这样。


    男孩子们的唇瓣都是一样的潮湿、也是一样的炽热。


    “你在想别人吗?”他仿佛能够看透月见七侑梦的内心,手撑着她的脸让她正对着自己。


    月见七侑梦像是被抓到了尾巴的猫咪,与他鼻息相蹭:“没、没有……”


    安室透似乎对这个亲吻很满意,他伸手摸了摸月见七侑梦的脑袋,目光停滞在她耳边佩戴的发卡上,低声叮嘱:“要一直戴着喔。”


    “……”月见七侑梦。


    怎么回事啊,她还没说完全原谅他呢。


    就算这个家伙当年有什么苦衷,可是把她扔在西餐厅里,让她等了一晚上也是事实啊!


    他的眼神柔软,亲吻也是一样的柔软。


    连因为亲吻留在嘴角的水渍,都像是糖分超标的蜜汁。


    月见七侑梦鲜少见过他这个样子,明明今天来的时候就是一副想要跟她说什么大事的样子,结果直到回了知事屋也没有说。


    莱伊看到了她头上戴着的那个发卡,扁扁嘴没说话,饶有恣意地在客厅里看着报纸。


    苏格兰则是在厨房里忙碌,担负着这个家的厨师责任,给四个人筹备夜宵的小零食。


    月见七侑梦摸了摸头发上的发夹,几番犹豫之后还是没有摘下来。


    “这是谁的审美?有待提高。”莱伊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报纸,这句话把另一个人惹毛了。


    安室透的肩膀僵硬,力气凝聚在拳头上:“你再说一遍。”


    月见七侑梦懒得掺和男人之间的事情,她秉着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泡澡享受原则,高高兴兴地去浴室里放热水。


    这个家里自从有了苏格兰的加入之后,每次月见七侑梦回到家都能享用到温热的洗澡水。


    苏格兰似乎非常擅长观察身边人的某些需求,在细水长流的相处之中,让身边的人与自己过得更加惬意。


    月见七侑梦泡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门边摆放着一个茶盘。


    茶盘上面摆着一份常温的椰汁甘露和一张手信卡。


    卡纸上面写着非常俊秀的字迹,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苏格兰的手笔。


    ——“助眠,早睡,晚安。”


    月见七侑梦把兔子发卡别在自己的浴巾上,端着苏格兰制作的椰汁正打算回房间休息的时候,听到客厅里三个男人好像在讨论着什么。


    不过与其说是讨论,不如说是争吵。


    与其说是争吵,不如说是单方面安室透和莱伊的辩论赛。


    “你想的也太天真了吧你这家伙,你以为你那从美国洋油里泡过的脑子还适用于现在的什么战略吗?如果可行的话,我们早就做了好吗?”


    “波本老弟,你现在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是个什么领导者的职位。”


    “搞笑死了,你以为你又有几分能耐?还不是被我立刻就看穿了皮囊里的真实身份?哎哟,原来美国的官老爷就这种水准啊。”


    “先把你那容易着急的性格压一压,我不想把她的家变成拳击场。”


    “好啊,谁怕谁……”


    在这乱七八糟的正争吵当中,只有苏格兰一个人保持冷静。


    “你们两个……我说,都先别吵了,还是先想一想这件事怎么跟她说吧。毕竟,我们就算再怎么想着不要让她牵扯进来,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已经处于了风暴中心。与其说继续瞒着她,还不如我们大家都直截了当的摊开说清楚,这样的话事情还能够尽快解决。”


    月见七侑梦有点慌。


    什么啊?什么啊?


    他们三个卧底要跟她说什么?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没有占出他们三个都是卧底的事,她谁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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