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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温柔告白

    许萦来不及回酒店收拾行李, 直接打车到机场, 坐最近的一班飞机回江都,深夜十一点四十三,她安全落地,一路用跑的冲向出口。

    来接她的是沈长伽。

    见到母亲, 许萦慌忙问:“徐砚程情况怎么样了?”

    沈长伽抿唇:“我和你爸过去他已经睡下了, 医生说是疲劳过度,昨天连续做了两台紧急手术, 忙得午饭没来得及用,低血糖导致的。”

    听到这句话,许萦的心才微微放下一些。

    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走吧, 我们过去。”许萦说完, 催沈长伽去停车场。

    沈长伽拉住她, 皱眉说:“早过了探视时间, 今晚你爸给小徐陪床,都安排好了,你先回家休息。”

    许萦摇头:“医院的人认识我, 我做登记就好了。”

    不亲眼确认徐砚程是安全的,她放不下心。

    “行了。”沈长伽语气强势, “你不看看你自己,风尘仆仆赶来, 蓬头垢面的,小徐看到后怎么想。”

    许萦咬紧下唇, 心底骤升强烈的无助感。

    沈长伽又说:“你总觉得我说话不中听, 但我还是要说两句。”

    “你们年轻人忙事业我不反对, 但你们是夫妻, 平日里也该多多关心对方。你就是不上心, 但凡对小徐多几句叮咛,让他知道家里有人惦记着,他都不敢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

    一路上许萦的情绪都是紧绷的,听完沈长伽这句数落,她眼底猩红发热,微微垂下眼睫,害怕情绪外露,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此刻就要分崩离析的自己。

    “您先回去休息吧。”许萦捏紧包包的肩带,“我自己和前台沟通,我等会让爸回去休息。”

    沈长伽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无奈地啧了一声:“我说你这个孩子,就不能听妈一句劝,先回去好好休息?”

    许萦担心徐砚程她理解,她也担心许萦的身子,怎么说也是她的闺女,先前闹的不愉快她早不放在心上了。

    “回到家我也坐立难安。”许萦已经有了决断,拿出手机准备约车,“我自己过去就好。”

    沈长伽发现上次争执后,许萦变得越来越固执,她说的话全都不管用了。

    盯着许萦倔强的背影,沈长伽阔步追上:“我送你去,三更半夜打车不安全。”

    没等许萦说不,她先一步去挪车。

    许萦站在车的副驾驶门边,心里依旧抗拒和沈长伽处在一个空间里。

    她已经够累了,承受不起沈长伽每一句“为你好”的劝说,知道沈长伽是发自内心说的体己话,可关怀的语气说出口总觉得怪怪的,听着更像是专门戳她心窝,不让她好受。

    这个时候,许萦只想一个人呆着,不求身边的人能说多好听的话,一句话不说都是对她最好的安慰。

    最后她上了车后座。

    关上门,系上安全带,靠在凳子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车子启动,融进黑漆漆的夜色,车里的冷气似十二月的寒气呼啸向她。

    许萦浑身发冷,耳边还能听到机场坪地飞机起飞的轰鸣声,杂音刺激她混乱的脑子更混乱,心跌入了谷底,恐慌感笼罩着她,像躲不开的乌云。

    沈长伽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许萦,见她半张脸藏在黑暗里,只露出下巴,说了事情的经过:“小徐的爸妈在国外,医院联系不上你,小唐才让你苏阿姨给我们打电话,我们接到电话就第一时间赶过去了。”

    许萦浅浅嗯了声,气音颤抖。

    沈长伽语重心长:“小萦,妈妈知道现在我说什么都让你心里不舒服,但是有一些话我还是要说的。”

    “徐医生纵容你对你好,爸妈都看在眼里,但你不能只享受他对你的好。小徐以前在国外留学,可能独立惯了,做事没有后顾之忧,但现在不同了,你们结婚了,你们后面是两个家庭,莽冲直撞伤了自己也伤了家人。他不懂这一点,你应该多提醒他。”

    许萦脑子嗡嗡的:“妈,别说了,我想缓缓。”

    沈长伽深深地瞧了眼许萦,怕闺女又要和她吵起来,最后选择沉默,加快车子速度往市医院赶去。

    车子一停下,许萦拉开门跑去大厅。

    前台的护士认出许萦,她说明了来意,护士没有多问,手续都替她办妥,还贴心的告诉她病房的具体位置。

    许萦靠在上升的电梯里,可能是离徐砚程越来越近,她的不安更多了,脑海里还盘旋着沈长伽在车上说的那一番话,暂时悟不出一个之所以然,只想先见到徐砚程,确认他真的没事。

    住院楼层的值班护士给许萦开了门。

    用跑来到医院的许萦,此刻沉重地放缓步调,走向走廊尽头的那一间病房。

    房门从里面推开,许萦停下。

    阮卉茗反手带好门,回身和她四目相对。

    “来了?”阮卉茗双手插到白大褂的口袋里,漫不经心问她。

    阮卉茗和上一次见她一样,行为举止没有任何不妥当,但眼神里夹带着一丝轻佻。

    不止对她,貌似阮卉茗面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傲慢姿态,她也知道骨子里的傲慢来自于她的优秀和博学。

    这样的性子会让人感觉不舒服,但不至于到讨厌的地步。

    阮卉茗不等许萦开口,抱手说:“他没事,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许萦扶着病房墙壁上的长扶手,掩盖内心的无措,轻声细语说:“谢谢你。”

    阮卉茗迈着步子走到许萦跟前,紧盯着她,打量许久:“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只是没看出还有什么优点。”

    许萦和阮卉茗净身高差不多,但她今天穿的是平底鞋,脚下踩着高跟鞋的阮卉茗比她略高一些,走近后,她微微仰着下巴,才能对上阮卉茗的视线。

    “接到砚程倒在手术室的消息我挺不爽的,徐太太工作再忙,也多多关心你丈夫吧。”阮卉茗眼神淡下来,眉头上挑说,“他难得的休息时间都在等着你消息,你倒是在外面忙得挺开心的。”

    阮卉茗语气太冲,许萦手扣着扶手,压制内心强烈的情绪,不让自己失态。

    喻文瑞急急地赶过来,拉开把许萦堵到墙边的阮卉茗:“卉卉,别乱说。”

    一直隐忍情绪的阮卉茗挣脱喻文瑞的手,脸上浮现不耐:“我哪里说错了,我真是搞不懂徐砚程放弃国外的高薪工作回国是为了什么。钱少事多,把自己搞进病房,这就是他要的生活?”

    “卉卉,你可别说了,砚程听到会不开心的。”喻文瑞左右看了看,对上护士站值班人员八卦的眼神,拍了拍阮卉茗,“回去休息吧,这边我来。”

    阮卉茗走前瞟了许萦一眼,暴脾气上来说话也懒得顾及分寸,冷声道:“徐太太还是收拾一下自己,别弄得徐砚程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担心你。”

    “走了走了。”喻文瑞推着阮卉茗往护士台,眼神示意值班护士送一下人。

    许萦脱力靠站在走廊,入眼的白色刺疼她的心,一抽一抽的,难受非常。

    眸子里的光逐渐暗淡。

    她的脑子真的很乱,从知道徐砚程倒下的那一刻,似乎不会思考了,回到江都所有人都和她说哪里做得不好,听多了,她不仅反问自己,要是多叮嘱徐砚程几句,关心他一些,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徐太太你别把卉卉的话放心上,她就是担心砚程的身子。”喻文瑞走到许萦面前,抱歉一笑,“砚程这人做事有自己的坚持,最近医院太忙了,我们也劝过他,不过他依旧是该忙就忙,一时间疏忽照顾自己的身子。不是大事,你别担心。”

    许萦垂着头,沉闷的嗯了声,不忘和他说谢谢。

    “你要不先回去休息吧,这边有我,你明早再过来,他可能就醒了。”喻文瑞看着眼前顽强硬撑的女人,似乎下一秒她便会支离破碎,不忍心把话说重。

    许萦远远地看了眼徐砚程的病房,抬脸冲喻文瑞笑了下,她知道此刻的笑容肯定很难看。

    “好,谢谢喻医生。”许萦最后转身离开了住院部。

    沈长伽一直在停车场等着,她拉开后座上去。

    “怎么了?不是说让你爸下来吗?”沈长伽问。

    许萦阖上眼:“回去吧,我先回家一趟,明天来替爸。”

    沈长伽莞尔:“行,我们先回家。”

    许萦:“不了,你送我到环江小区吧,我给徐砚程收拾要用的东西。”

    女儿不愿回家,沈长伽略微失落,不过很快转换好情绪,启动车子送她先回去。

    许萦回到家,坐在沙发上发呆好久,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憋回去,起身去房间给徐砚程收拾要用到的日用品,然后洗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肖芊薏和楚栀在微信留言问她情况,许萦简单的回了没事,不愿意再深聊。

    周原旭给她留言,把她的假期延长了,让她先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其他的事情不着急。

    等到天微亮,许萦打车去农贸市场买新鲜的食材,熬了营养粥,忙活一晚,也差不多到医院可以探视的时间。

    出门前,楚栀给她发了消息,让她多注意休息。

    许萦盯着消息,敛起心绪,故意忽视冒出的微妙想法。

    许萦坐在滴车上,接到肖芊薏的电话。

    许萦接起:“这么早?”

    那头的肖芊薏在听到许萦的声音无比的紧张:“阿萦你还好吗?”

    昨天唐知柏和她说了徐砚程的事情,她就想给许萦打电话问情况了,楚栀劝她第二天早上再打电话,大晚上就不要给许萦的焦虑添油加醋了。

    许萦无声的苦笑了下,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难过:“芊薏我是不是很自私,我听到你这句话,我竟然觉得委屈。事情发生到现在,你和栀子是第一个问我还好不好的人,明明现在不好的是徐砚程,我却还娇情的想没有人在乎我的个人情绪,我真可怜。”

    肖芊薏顿住:“阿萦,你怎么会这样想?”

    许萦也知道此刻自己的想法很龌蹉:“是啊,我好自私啊。”

    在这段婚姻相处里,她总是这样自私吧,徐砚程照顾着她,而她把这一切当成理所当然了。

    “不对。”肖芊薏说,“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许萦心结难以开解,找到一个舒缓口,吐出了心里的话:“我妈和徐砚程的朋友说我太不顾家了,但凡我多关心徐砚程,也不至于造成今天的局面。”

    肖芊薏听完,来了火气:“你信了?”

    许萦当然不能全然认同他们的话,说了自己的感受:“我很自责。”

    对于徐砚程生病这件事,她真的很自责。

    “阿萦,自责是正常的。”

    “今天如果是你躺在病床上,徐医生也会很自责,也无法原谅自己对你疏忽的照顾。”

    “但是啊,你要是因为他们的话往心里去,那我是真的不开心了。说的都是什么屁话啊!”

    许萦听到这,心情开朗许多,露出了浅淡的笑容。

    肖芊薏说得没错,她把对徐砚程的担心和他们指责她的疏忽混为一谈了。

    “芊薏,想问你一个问题。”许萦说,“如果婚姻里,一方太过于照顾另一方,是不是……不好?”

    肖芊薏心情顺畅多了,聊起天也没这么多忌惮:“你又是哪里听来的屁话。”

    听筒的声音不小,肖芊薏骂完这句,前面的司机师傅抬眼看向后视镜,和许萦的视线撞到一起。

    许萦压低声音:“咳咳咳,你矜持。”

    肖芊薏躺在贵妇椅上伸了个懒腰:“婚姻其他人说了都不算,你们说了才算。”

    “要是按照你这样想,你给徐医生端杯水,那徐医生就要给你切水果,这就是‘平等婚姻’?多没意思啊。”

    “不要想太多,婚姻就是偏爱,无论多少和对错。徐医生照顾着你,你就没有给他提供……嗯,”肖芊薏找不到形容词,迟顿一声,“反正就是他乐意对你好,对你好他还能开心一整天。你要做的呢,就是接受他的好,过意不去就亲他一下啰。”

    许萦听到后面脸微微泛红:“这种提供?”

    “是爱的表现!”肖芊薏恨死许萦这个木头脑袋了,“你别听你妈说,我都不能认同我妈的婚姻观,千万种婚姻,怎么还搁这搞批发,一模一样?徐医生朋友的话你也别听,他们是为徐医生考虑,要是昨晚我和栀子在他们面前,肯定能和他们干起来,因为我们是为你考虑。懂?笨蛋阿萦。”

    许萦笑意渐深,嗯了声:“谢谢你芊薏,我好多了。”

    听完这席话,她心中的烦闷确实少了许多。

    “好了,你的感情专家要下线了,老唐准备回家,我去弄早餐了。”肖芊薏说。

    许萦挂了电话,车正好停在住院部。

    她提着两个大袋子上到徐砚程住的楼层,在走廊碰到许质。

    “爸,您怎么在这?”许萦紧张看了眼病房,以为出事了。

    许质上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医生来查房。”

    然后许质小声和许萦嘀咕:“医院现在查房都是几个大主任一起了吗?”

    “啊?”许萦没懂什么意思。

    许质:“心外和神外,还有什么麻醉科几个主任都来查房了,里面都没我落脚的地方了,我不得不出来外面等着。”

    许萦听完觉得夸张了,这个阵仗她也没经历过。

    “我去看看。”许萦接过东西,“我来吧,你辛苦一晚上了。”

    许质笑笑:“不辛苦,我还怕我陪床打鼾吵到小徐。”

    许质有段时间没见许萦,欣慰的看着她:“我家姑娘辛苦了,瘦了。”

    “好了,您别说煽情的话,我过去了。”许萦拍了拍许质的肩膀,冲他微微一笑。

    许萦去到门口,往里看去,里里外外站了三圈,全是穿着白大褂的,压根看不到徐砚程在哪。

    可见医院对徐砚程的重视程度。

    他们还在聊天,许萦不好意思打断,想着和许质在外面坐一会好了。

    她才要转身,听到里面的徐砚程说:“爸,是小惊来了?”

    他说完,医生们回身,齐齐看向她。

    许萦一抖,差点把粥弄掉。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在收尾了,写好了就放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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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2、温柔告白

    许萦愣了几秒, 是身边的许质替她回了话:“来了, 刚来的。”

    然后许质笑呵呵地推着许萦进去。

    里面查房的大夫很识趣的给许萦让出一条通道,她走在其中,缩了下脖子,像她小时候去医院见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怂得不行, 就算是陪其他人去, 也怕被医生关注到。

    她往前走去,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徐砚程。

    他一身天蓝色的病号服, 脸色苍白,唇上的血色淡淡,额前的碎发长了不少, 挡住一半的眉毛, 黑眸幽深, 没有一丝波澜, 一眼就看出他有多憔悴。

    车上听过肖芊薏的开导,好不容易放下的复杂情绪又一次泛起。

    见到她第一眼,徐砚程温和笑着, 伸手向她:“过来。”

    许萦走过去,把东西放到柜子上, 才站到他身边,一直不敢去看他那双温水般的眸子。

    “医生好。”许萦看向为首的一个老医生, “砚程他没事吧?”

    老医生憨憨笑了下:“不是什么大事,他身子骨好着, 就是以后别忘了吃饭, 手术耗费体力。”

    他对徐砚程说:“你水都没喝几口, 脱水又低血糖, 不晕才怪。”

    许萦惶恐地扫视了一眼屋内:“那就好, 辛苦你们来看他了。”

    “应该的。”老医生身边的中年女医生笑说,“徐医生可是我们医院的骨干。”

    人情关怀是应该的。

    “谢谢你们对砚程的关心。”许萦礼貌道谢,面对十几双眼睛,强装出镇定自若的模样。

    老医生见差不多了,和徐砚程说:“你好好休息,下午再去办出院,我们就走了。”

    徐砚程笑:“辛苦楚老了,您慢走。”

    等人走后,许质说:“我有几个同事过来,我下去接一下。”

    许萦:“怎么您的同事过来了?”

    许质讪笑:“这不是昨天在派出所上班接到医院的电话,同事都看着我急急忙忙跑出去。你宋叔叔他们知道是小徐不舒服,就非要过来一趟。”

    许萦能理解。

    许质作为派出所的老所长,对下属好是没话说的。

    在他的带领下,所里的民警团结,工作氛围良好,大家打从心里敬重他,每逢过年过节家里一群人上门拜年,这次知道徐砚程住院,肯定会有人代表所里来慰问。

    “好,如果他们没吃早餐,爸您先带他们去吃。”许萦看了眼时间,正是白夜刚交班,说不定一口热乎的早餐还没吃上。

    许质笑笑:“好,我去了。”

    许质走后,许萦走到柜子旁,打开早餐,对徐砚程说:“我给你熬了粥,趁热喝一些。”

    “小惊。”徐砚程叫她。

    许萦轻微地深吸一口气,不让他察觉出不对劲,眨了眨酸楚的眼睛:“怎么了?”

    徐砚程把她拉到他跟前,低头看了眼。

    许萦躲着他的目光。

    徐砚程追着她,看清她眼睛里的红血丝,心疼地捧着她的脸:“没休息?”

    他的接触让她微微一震,摇头:“没有。”

    “听妈说你昨晚从京都回来。”徐砚程说。

    许萦拉开他的手,紧紧地抱着他:“嗯。”

    徐砚程愣了下,回过神搂着她拍了拍背,温声说:“我没事。”

    “对不起徐砚程。”许萦鼻子酸酸的,眼皮发烫,胸口闷得生疼。

    徐砚程抱着她坐到怀里,扯过纸巾给她擦泪:“是不是阮卉茗和你说了什么?”

    许萦一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有人告诉他什么了?

    “我猜的。”徐砚程顺了顺她的背,不至于让她太难受,“不管她和你说什么,别往心里去,她那人是个学术疯子,对其他事情态度冷淡,说的话容易伤人。”

    许萦绞着手指:“我没往心里去,我只是……”

    看到他形容憔悴,眼更红了:“我只是很自责。”

    “你别自责,我会自责的。”徐砚程握着她的手缓缓说,“昨天真的是意外,江主任老家有事,我给他替班,他主管的病人出现紧急情况,我急着救人才没顾上其他。”

    许萦靠着他,眼泪涌出,明明都告诉自己不能哭,结果还是没忍住。

    一面哭,她一面说:“以后不要这样了,我接完电话感觉天都要塌了。”

    女人的话不假,为他担忧的表情也不假,徐砚程看着这张惨白的小脸,泛起一片心疼。

    “不哭了。”徐砚程冲她笑,“等会爸的同事来了,可是要笑你了。”

    许萦摇头,搂着他脖子,和他的头挨在一起,哭腔浓浓地说道:“徐砚程以后我不会走这么久了,我会花更多的时间陪着你。”

    徐砚程却皱了眉:“小惊你不需要这样做。”

    “我知道,我有分寸。”许萦对着他笑了下。

    徐砚程抬手揩掉她的泪,严肃对她说:“工作上的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别多想。”

    许萦看着他,眼睛就是憋不住,挨着他不愿意挪动。

    徐砚程感受到她的恐慌,也深刻的知道——许萦很没有安全感。

    “昨晚我就想来看你了,我怕我那副模样让你担心,所以我先回去了。”许萦小声解释着。

    徐砚程醒来没看到她,有几分失落,但也只是因为想她,并不是责怪她没有马上来到他身边。

    “你做得很好。”徐砚程温和浅笑,“让你千里迢迢赶回来,我已经良心不安了,比我出事,我更怕你遭遇意外。

    万一太急了,路上碰上事怎么办?

    他根本不敢深想。

    门外响起清嗓子的声音,许萦飞快地从徐砚程怀里退出来,胡乱擦了脸,然后站到一边,看向门口。

    派出所的指导员和副所长拎着水果进来,揶揄两人刚才的亲密拥抱。

    许萦不好意思地背手站在徐砚程旁边,见他们笑得太猖狂,才说:“宋叔,单姨别笑了。”

    两人嘴上说好,依旧挂着笑。

    许质给徐砚程介绍了两人,他含着笑随着许萦的称呼叫人。

    “师父您有福气啊,姑爷一表人才。”宋迈叉着腰乐呵打趣。

    单晓鸳跟着说:“对啊,和我们小萦般配的。”

    徐砚程笑意淡淡:“谢谢宋叔单姨。”

    许萦小声和他嘟囔:“怎么说谢谢啊。”

    正常人不该说过奖了吗?!

    徐砚程搂着许萦的肩膀:“说我们配不该说谢谢?”

    道理没错,但也……太自夸了。

    许萦给他们拿凳子,要他们坐会儿,两人拒绝说不用了。

    他们是上班时间抽空来一趟,送完东西叮嘱几句就走了,约好下次去家里吃饭再聊。

    许萦和许质一起去送人,顺便去把出院办了。

    她走前百般叮嘱徐砚程,一定要把粥喝完,他昨天没有好好吃饭,正是需要补的时候。

    徐砚程笑说好,对她的关心很受用-

    许萦拿着缴费的单子回到病房,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执声,她紧忙加快脚步。

    她的突然闯入,让面对面站着的两人噤了声。

    许萦先是看向徐砚程,确定他没出事才松了口气。

    徐砚程强忍着不耐烦,良好的素养不至于让他现场暴走,但紧抿的双唇出卖了他压制在心底的燥意。

    阮卉茗不在意来的是谁,要继续理论:“我说的没错吧,你这么累是为了什么?我给你的提议不好吗?徐砚程你作为一名心外科大夫,对我师父开出的条件不心动?你明明可以……”

    徐砚程掀起眼皮冷冷地看着她:“够了。”

    阮卉茗不死心:“如果你加入我们的科研组。”

    徐砚程:“阮卉茗适可而止,我不想再听到这个话题。”

    “徐砚程!”阮卉茗固执地看着他。

    徐砚程声线平静:“如果还当我是朋友,今天就到这。”

    阮卉茗顺着他视线看向许萦,没再说什么,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许萦愣神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直到徐砚程把她拽到怀里,她才缓过来:“你们吵架了吗?”

    徐砚程:“观点不同而已,算不上争吵。”

    就那样还没吵架?

    忽然不懂他们学霸世界的交友方式了。

    “爸刚给我发了消息,说他和妈刚落地,我们回去住两天,可以吗?”徐砚程换上了她带来的干净衣物,简单的休闲装,弯腰着手收拾行李。

    许萦当然没问题,心底比较在意他和阮卉茗的事,虽然阮卉茗对她有不满,但对徐砚程,阮卉茗是真的关心。

    许质派出所还有事,许萦和他约好有空回家吃饭,然后和徐砚程去徐家的小别墅住上几天。

    到了家依旧是程莞和徐望文的争吵声,而今天徐望文被骂也笑得开心。

    许萦讶异凑近徐砚程问:“爸这是怎么了?”

    哪有人被骂还笑得这么灿烂。

    徐砚程:“妈从国外回来定居,他这是开心。”

    怪不得,许萦欣喜问:“真的?妈要回来了?”

    徐砚程点头:“准备去我们心外科做大主任。”

    “好事。”许萦笑说,“别说爸开心,我也开心!”

    徐望文对程莞的真心不假,这么多年的守护和陪伴,也算是即将迎来了一个好结果。

    用完晚餐,徐砚程和程莞去书房聊事情了,许萦一个人坐在院子的秋千上放空思绪。

    不知何时,徐砚程在她旁边坐下。

    “结束了?”许萦转脸看他。

    徐砚程伸手搂着她肩膀:“嗯。”

    许萦:“妈和你说了什么?”

    徐砚程不在意笑笑:“她还能说什么,过两天要入职,给我吩咐事情,准备要我伺候她,在医院过回她太后日子。”

    逗笑许萦,她笑倒在他怀里:“妈还真的有个性。”

    徐砚程摸着她的脑袋:“是啊,以前是不太懂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后来倒是很喜欢她能做自己。”

    许萦回想起阮卉茗的话,犹豫片刻,还是没多问徐砚程,他几番打断,就是不想让她去干涉这件事,想了想,还是当作不知道吧。

    “明天去京都?”徐砚程问她,有看到她微信给他留言,说是放了三天的假。

    许萦摇头:“不去了。”

    徐砚程眉头紧锁:“怎么不去了?”

    许萦:“我和学长说了,后续的工作在网上交接,等到最后我再去验收。”

    良久。

    徐砚程低头小声说:“小惊,你不用因为我这样。”

    许萦摇头:“不是非得离开,只是换了一种交接工作的方式,没你想的这么严重。”

    徐砚程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内心无奈,看来有些事还是不要她知道得好。

    从他醒来,她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徐砚程关心问:“不开心吗?”

    许萦愣神看着远处,听到他这样问,抬头看他,摇头,想瞒着他,却不争气的红了眼,数落自己一句:“我觉得我挺笨挺自私的。”

    她摩挲着他的手背,顺着血管放轻动作。

    他白皙的手背上有着一点淡淡的乌青,是吊水留下的伤痕。

    曾被她视为艺术品的手,不知是不是错觉,指节更凸显了,禁欲感更浓烈,病态感也更重。

    一场大病,他消瘦许多,穿着深色的家居服,宽松的笼在他身上,露出一截脖子,锁骨骨感明显,许萦越瞧越心疼。

    “我要多关心你,就不会发生这件事。”说不把其他人的话放心上,可许萦还是深感愧疚。

    徐砚程抚摸着她的脸,软声哄她:“我错了,以后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好不好?”

    “我不是要你和我道歉的。”

    徐砚程故作无赖:“你说这番话我听着就会内疚,不道歉心里过不去。”

    许萦擦掉眼泪,环着他腰身,徐砚程顺势抱住她,一下又一下顺着她的背,像给小猫顺毛,安抚着她。

    “徐砚程。”许萦窝在他颈窝,“我就难过今晚,以后不会了。”

    “还今晚?”徐砚程吻了吻她的发顶,戏笑说,“大好晚上你去拿去难过伤心,可不值得。”

    “以后我们都好好照顾自己。”许萦说。

    “好。”

    徐砚程笑着应下。

    许萦看着远处黑乌乌的苍穹,夜里风凉,贴着徐砚程,摄取他的体温才不至于狼狈的打颤。

    “我一直标榜自己是个及时行乐主义者,我不求以后有多好,总怕我明天不够开心,所以能过一天是一天。就昨天,我忽然发现我变了。”

    “嗯?”

    许萦凝视着徐砚程:“我忽然变得贪心了。”

    “徐医生,我想和你长命百岁。”

    “我想和你在一起久一点,再久一点。”

    忽然之间,她发现他的生活不能没有徐砚程。

    如果没有他,她甚至想不出生活该是什么模样。

    徐砚程怔住,勾唇笑了笑:“乖。”

    许萦在他怀里说:“贪心地想,我们的人生再有四个二十六年就好了。”

    徐砚程心中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似乎他得到了多年所求,似乎他得到了回应。

    “会的。”徐砚程安抚她,悄声回答。

    “徐砚程,和你结婚真好。”她认真地对他说。

    徐砚程只是笑着。

    他果然很没骨气,现在开始觉得,昏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因为她会软声对他说情话。

    他低身亲了她。

    怕再不封住这张小嘴,他会胡思乱想的。

    在情迷之中,他感受到了她浅浅的回应。

    作者有话说:

    二更来啰!我写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和各位爷说谢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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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睡觉哦,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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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3、温柔告白

    “咳咳咳——”

    一道清嗓音打破暧昧的氛围, 吓得许萦缩到徐砚程怀里, 埋着头,不敢乱动。

    徐砚程眯着眼睛朝声源看去,眸光透着危险。

    程戚樾被吓到,磕巴说:“要关门睡觉了, 你们进不进来啊……”

    许萦弱弱说:“进, 进的。”

    然后她推开徐砚程,飞快地从程戚樾身边走过, 一路飞奔去往卧室。

    等许萦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程戚樾收回目光,直直对上徐砚程的双眼, 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三步外的阶梯上。

    面对徐砚程突然的靠近, 程戚樾吓得踉跄后退几步, 贴到墙上, 差一点就要腿软坐下。

    心想他哥的眼神也太恐怖了,要把人生吞活剥似的。

    徐砚程若无其事地经过他,冷声说:“门锁好, 灯关好。”

    气势上输一大截的程戚樾唯唯诺诺点头,嘴巴里只蹦出一个单字:“好……”

    目送人走远, 程戚樾缓过神,心里不爽。

    不就是撞破两人亲嘴嘛, 至于对他这么凶?

    爸妈不分场合撒狗粮就算了,他哥向来矜持绅士, 怎么也变成这样。

    程戚樾心里把家里其余四口人编排了一边, 老老实实的关好门, 关好灯, 确定窗户全部关好才回房间。

    徐砚程回到房间, 许萦正在衣帽间找衣服,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过年来住放在这儿的睡衣。

    晚上天冷,穿长袖正好合适,许萦又开始找其他用品,徐砚程主动上前帮忙:“我来吧,你先去洗澡。”

    过年住徐家,房间全是徐砚程整理的,许萦看着被自己翻乱的两个柜子,停下手:“好,我去了。”

    要不然整齐的衣帽间就要被她糟蹋了。

    许萦洗完澡躺在床上刷微博,私信里的邀约从前天开始就没有处理,季暖的那条微博让她得到了很多人的喜欢,也有几个作家找上她,想要她帮忙设计新房子的软装。

    许萦犹豫许久,把微博的简介改成「忙碌,暂不接合作」,手指停在“完成”摁键上,在后面加上了工作邮箱,有事可邮件联系,总不好断掉她联系的方式。

    微信弹出周原旭的消息。

    周原旭:【上次我给你建议考虑得怎样?】

    许萦:【还是不了吧。】

    周原旭急切回:【上次不是聊得挺好的?是哪里不行?你还有条件要提?】

    这次去京都,周原旭邀请她加入他的工作室,开出的条件诱人,除去其他款项,单是不用自己和客户交涉,已经足以让她心动。

    周原旭:【工作地点你不用担心,有项目你就去,其他时间你就在江都,我会在京都给你留办公室。】

    许萦盯着这句话,拒绝的话在心里憋了好一会儿,她狠心说:【还是不了,学长你是找合作伙伴,我个人的时间比较少,去了会拖你后退的。】

    周原旭没有立马接受她的理由,再三思考后回复:【先不着急,等到手上的这个项目结束了,我们再好好聊一次。】

    许萦能理解周原旭的急切。

    近一年,周原旭创办的工作室开始进入大众视线,在业内的名声越来越响亮,他想要招纳更多的人才,提高工作室的业务能力。这时候加入对许萦来说只有好处,等到工作室的商业版图再扩大,她能算元老级别员工。

    “怎么了?”徐砚程拉开被子躺下,侧身面对她。

    许萦快速把最后拒绝的话发出去,暗下手机屏幕:“没事,和学长确认项目进程。”

    徐砚程想起她说的话,又劝了一句:“要不然,明天去一趟?”

    许萦摇头,蹭乱了鬓边的乌发:“不了,跑来跑去太麻烦了。”

    她拉过被子盖到下巴,钻到他怀里,合上眼睛:“你难得放假,我也难得休息,我们这几天就在家里好好睡觉,好好休息。”

    许萦面对工作的态度冷淡得奇怪,徐砚程想继续劝她,见她缩成一团,就算睡在他怀里,依旧摆出防备的姿势,猜想她心情不佳,才会无意识的陷入自我保护的状态中。

    徐砚程连带着被子把她环住,轻轻拍着,像哄睡婴儿般。

    许萦睡得并不好,晚上反复醒了三次,后面实在是困了才进入深度睡眠。

    不忙的日子她一觉睡到十点是常有的,等到她从床上醒来,撑着身子环顾了下屋子,意识自己现在是在徐家,慌忙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跑去衣帽间找衣服换上。

    估计,不对,不用估计,全家就她没醒。

    在自己家就算了,在婆家还这样,不知道会不会被说。

    许萦在棉麻长裙外套上一件柔毛线的开衫,头发随意挽起,用鲨鱼夹固定住,洗漱完推门下楼。

    在楼梯口对上两张陌生的面孔,许萦愣神,停下脚步站在阶梯上。

    “师母好!”后面走来的张盛带头叫许萦。

    两人跟着喊,冲许萦礼貌地微微鞠躬。

    许萦被场面弄得手足无措,又想到此刻自己的模样,扶着扶梯后退了一步,不知道还能不能折返回去,上个淡妆也好……

    “师母你刚起吧,我们正好要吃饭。”张盛站到最前面,友好笑说。

    许萦没有退路,硬着头皮上去,嘴边挂着干干的笑:“你们怎么来了?”

    张盛像在课堂上抢答的好学生,兴奋地说:“今天艾斯教授来拜访程教授,我们跟着一块儿过来。”

    原来是程莞的客人,还以为是特地来拜访徐砚程的。

    “最近怎么不见你在医院?”

    许萦把鲨鱼夹拿下,柔软的长发垂在肩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温婉恬静,裙摆微微摇曳,露出的小腿好看又笔直,趿着一双比她脚大上几码的家居拖鞋,气质温良,微微笑时,有种抚平人心的魅力。

    张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前段时间回学校上课了,上次假期轮转去到神外。”

    “你们一起的吗?”许萦没有冷落另外两个同学。

    他们点头,女生笑眯眯说:“上课听老师提过师母,今天终于见上了。”

    许萦惊讶:“徐医生提过我?”

    张盛笑:“是啊,比起老师的课,我们更愿意听老师的八卦。”

    徐砚程闻声而来,走到许萦身后,手搭在她肩上,低笑问:“聊什么?”

    许萦打趣:“他们说你上课说我坏话。”

    徐砚程:“那可冤枉我了。”

    张盛对着徐砚程有盲目崇拜,急声替他辩解:“我作证,老师每一句都在夸师母好。”

    其余两人跟着应和。

    “说师母你好看,温柔又善良。”

    “我们看过老师拍的书房照片,全是你的手工制品,真的好喜欢,我们全班羡慕坏了。”

    许萦看着徐砚程:“你是去上课还是话家常的?”

    徐砚程笑笑:“上课不耽误我夸老婆。”

    许萦浅笑:“贫嘴。”

    许萦瞥见三人紧紧盯着他们的神情,像极了肖芊薏冲浪嗑CP的模样。

    她咳了咳:“不是要用午餐吗?走吧。”

    三人识趣地走开。

    许萦用胳膊肘碰了碰徐砚程:“你也就那两节课,还有时间和他们聊我们的事。”

    徐砚程大掌包裹她的小拳头,握在手心里:“他们好奇,我就说了几句。你也看见了,他们对你印象很好。”

    “知道了。”许萦搂着他胳膊去往客厅,“谢谢徐老师,出门在外不忘记夸我的好。”

    两人有说有笑走到客厅,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力。

    许萦看到沙发上坐的其他三个人,其中两人是阮卉茗夫妻,还有一个外国人,应该是他们口中的艾斯教授。

    艾斯教授不知道问了程莞什么,她笑吟吟地走过来,从徐砚程怀里搂过许萦,带到她坐的位置上,用英语和艾斯教授介绍许萦。

    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意,听不懂他们说什么的许萦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徐砚程把这一幕收到眼底,走到许萦身后站着,等到转场到餐厅时,他长手一伸,把人带到自己怀里,把她安顿在他旁边坐下。

    许萦仰头看到徐砚程,心绪安定下来,小声和他说了谢谢。

    徐砚程笑着揉了揉她脑袋,给她夹稍微远的菜,让她在这场饭局里,尽量不会感到窘迫。

    许萦在收回视线时,和坐在对面的阮卉茗相撞。

    阮卉茗移开视线,尤为冷淡,不苟言笑地参与到这场社交,只对艾斯教授和程莞聊的学术话题感兴趣。

    许萦下午要去容青筠的小洋楼。

    软装设计方案早已经定好,一楼的工作室刚完工,这两天要正式动工,许萦得亲自到一趟。

    徐砚程听说她要出门工作,十分地开心,让她忙完给他电话,他开车去接她。

    今天这场聚会,肯定会持续到晚上,许萦坚持自己开车去,对方也是他在国外的老师,让他好好陪客人,不用担心她。

    去到后院的停车场,碰上站在车边的阮卉茗。

    经过上一次,许萦不想和阮卉茗单独见面,礼节也懒得顾及,只想开车走人。

    “许萦,聊一聊?”阮卉茗走到她面前。

    许萦手搭在车门把上,寡淡睨她一眼:“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阮卉茗我行我素,固执己见,直接站到许萦面前。

    许萦被逼得后退一步,不得不和她进行这场谈话。

    “阮卉茗,我对你们的事情不感兴趣也不了解,如果你有事可以直接去找徐砚程,我没有资格替他做任何决定。”许萦坦白说道。

    阮卉茗直勾勾地盯着她问:“你知道徐砚程以前是怎样的人吗?”

    许萦:“很重要吗?”

    阮卉茗哼笑:“很重要。”

    “你想要徐砚程和你出国工作你可以和他聊,和我聊的话,找错人了。”许萦不想再继续无用的争辩,心里满是对阮卉茗的不喜。

    “目前我们在做的科研属于前沿医学,一旦出成果,对于徐砚程的影响不用我说你也知道。”阮卉茗清冷说,“项目前年立项,去年正式启动,而在开始的前一周徐砚程提出了主动退出,我以为他是找到了更好的地方高就。后来我才知道他放弃国外所有的一切回到国内,在一家市医院做着小小的副主任,忙到生病住院、忙到吃不上饭,每天还要面对繁琐的医患关系。

    许萦放缓呼吸:“但这是他的选择。”

    “不是。”阮卉茗否认,“徐砚程去年就回国,但是据我所知他还在犹豫,甚至回到国外的可能性更大,但是今年年初他决定在江都定居,态度很坚决。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许萦不傻,听得懂她暗示的话。

    年初唯一可能让徐砚程改变主意,就是和她结了婚。

    所以阮卉茗想说的是,因为她,徐砚程放弃了国外能给他名利双收的大好工作,甚至是前途,定居在江都。

    许萦想反驳,话到了嘴边,沉重得她吐不出来。

    曾听岳泽打趣说徐砚程刚回国一直住的是酒店,一和她领证就火速物色房子,匆忙地搬进去。

    空荡荡的屋子是她亲手布置起来的,里面的每一样家具都是她精挑细选的,这些事实不可否认,也侧面说明了阮卉茗的话不假。

    确实因为和她结婚,徐砚程在江都定居了。

    “你想让我劝他?”许萦问。

    大量许萦的表情,眼见她内心已经动摇,阮卉茗狡黠一笑,继续说:“我问过徐砚程为什么不愿意离开江都,他全是在为你考虑,你的工作和朋友都在江都,而且工作刚有起色,所以他并不想打破你的生活节奏。”

    “许萦,我很欢迎你和砚程一起到国外。”-

    今天给容青筠购置的客厅家具刚到,许萦指挥着师傅搬运。

    容青筠泡了茶,倒了一杯递给许萦,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问了句:“怎么了?”

    许萦迟缓地收回注意力,想笑,露出的表情比哭还难看:“没事,在想一些事情。”

    容青筠靠在墙上,环顾快要装好的客厅,欣慰笑说:“我给我弟弟看了你的设计稿,他特别的喜欢,今天听说开始装修了,他恨不得今晚就来看一眼。”

    许萦垂下眼睫:“是嘛……”

    “你怎么回事?”容青筠抬手碰了下她,“一副恹恹的样子。”

    许萦冲她笑,装得内心苦闷,用食指敲着嘴唇:“青筠,以前的徐医生是个怎么样的人?”

    容青筠不解她为什么会这样问:“你们没聊过?”

    许萦讪笑。

    真没聊过。

    她的过去太糟糕了,自己的过去都没多好,有什么资格去深究别人的过去。

    想到这,许萦自嘲笑笑。

    她真是笨又蠢,情感上疏忽了徐砚程,万一他想要她知道他的过去呢?一直在等着她问呢?

    她却避而不谈。

    “高中的时候,特别的优秀。”容青筠双手捧着玻璃杯,垂眸陷入回忆,“他就是我们女生上高中前最期待遇到的那类男生。”

    容青筠细碎地提到了一些事。

    “长相就不用说了,绝对是我们江都一中排得上名号的颜值。程哥性子温文,人好说话,但有自己的处事原则。霸榜第一,成绩很好,遇到不懂的问题去问他,他乐意替你解答。班上的同学遇到事,他会站出来帮忙,交友的分寸感拿捏精准,在和他社交时,你的情绪能得到完美的照顾,班里的同学不会有人不喜欢他。特别是我们一中那一身深灰色校服和白色T恤穿在他身上,衣衫干净,少年感十足。他站在走廊时,无数女生想上前搭话,毕竟谁都想要程哥这般簪星曳月的人在一起。”

    许萦听得入迷,甚至想象到日暖风和的课间站在走廊的徐砚程。

    猎猎的风跑到他衣衫里,撩起衣摆,黑发被吹得凌乱,眉眼深邃,含着温和的笑百般聊赖地靠在墙上,耐心听着别人说话,时不时回答一句。

    高中能遇到这样的男生,不说在一起,单是能遇到,把他封进青春的记忆里,就足矣了。

    “国外的话,我以前听岳泽说过。”

    “很牛就对了,一路硕博,还进了那边最好的医院,专业能力这些不用我多说你也懂。”

    “同学都以为他会在国外定居,毕竟待遇没得说,大家没想到他会回国,挺意外的。”

    越听,许萦越是失落。

    她,真的耽误了徐砚程,是么?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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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44、温柔告白

    许萦晚餐和容青筠吃的, 她暂时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状态面对徐砚程, 便选择了逃避。

    中途徐砚程给她发消息说已经结束聚餐,晚上回公寓住,让她直接回家里,不用去徐家了。

    回到小区楼下, 许萦在公园里走了两圈。

    她一直想着容青筠和她说的话, 心事重重,仿佛一块大石压在她背上, 直不起腰身。

    冷风吹得她手脚冰冷麻木,才才鼓起勇气上楼。

    站在家门口,许萦深吸一口气, 扬起笑容, 努力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进到客厅, 徐砚程正在收拾东西。

    他冲她招手:“小惊, 过来。”

    许萦本想直接回卧室洗澡,尽量减少和他接触,怕被洞察力一绝的徐砚程发现她不对劲。

    “怎么了?”许萦放下挎包, 站在走廊尽头,没有挪动。

    徐砚程指着桌子上的礼品盒:“你学长刚来过。”

    许萦心跳漏了一拍, 怯生问:“学长……和你说了什么?”

    “过来。”徐砚程脸忽然一沉,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许萦不大情愿走过去, 徐砚程起身把她摁到沙发里,蹲在她面前, 视线平齐, 他凝睇着她:“你是不是要推掉你学长的项目?”

    许萦:“学长和你说的?”

    徐砚程:“我猜的。”

    听到这, 许萦心里松了口气, 面上故作镇定:“我只是要推掉他后面的项目, 手上的项目会好好做完的。”

    徐砚程想到她微博更新的简介,想问她怎么不接工作了,又怕问得太多,她会不开心。

    “以后什么打算?”徐砚程问。

    许萦装傻:“什么打算?你说什么啊。”

    徐砚程瞳孔有了细微的变化,许萦手摁在沙发上,指甲扣着沙发,迎着他目光:“怎么这样看着我?”

    “你学长的工作室发展前景好,而且这次项目合作也很愉快,他给你的提议,可以适当考虑。”徐砚程建议说,尽量放柔语气,让她听着舒服些。

    许萦挡掉他要伸过来的手,靠在沙发背上,拉开两人的距离。

    “不考虑了。”

    徐砚程扶着她肩膀:“小惊。”

    许萦打断,一时嘴快拒绝他,语气生硬:“这是我的事,你不用操心。”

    一说完,她就后悔了,悄悄地打量徐砚程的脸色。

    不敢再猜他心情,许萦快速从沙发上起身,忙说:“我休息了,你不要忙太晚。”

    徐砚程看着她逃跑的背影,回想是不是自己的语气太过分了,让她觉得他干涉了她的选择,所以才不开心?

    他无奈叹了口气,看着偌大的客厅,尤其冷清,不同往日那般满是温馨。

    回到房间的许萦趁着徐砚程没回房间,洗完澡躺到她常睡的位置,裹着被子睡下,懊恼自己嘴笨,脑子进水了才冲徐砚程说那些话。

    到底,她还是那个笨拙、不会照顾他人情绪的许萦,明明徐砚程没说重话,她冲他干嘛。

    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许萦敲了下脑袋,希望能把进去的水敲出来。

    随后,另一边被子掀开,随后男人躺在她身后。

    她闭紧双眼,催自己快快睡着,不敢乱动,怕徐砚程知道她是醒着的。

    而她的小动作压根瞒不住徐砚程。

    “刚才的事,我给你道歉。”徐砚程抿唇片刻说,“小惊,对不起,我说的话让你不开心了。”

    许萦身体僵住,放在身旁的手缓缓攥成拳头,无法控制情绪在胸口翻江倒海,心如被刀一下一下割开,视线渐渐模糊。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徐砚程语气越发温柔,“要是不想接项目,那我们就不接,你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不用考虑太多。”

    “徐砚程。”

    “不要……再说了。”

    她望着地板墙上微弱的夜灯,视线空洞无焦点。

    怕他多数一句,她眼泪便会夺眶而出。

    徐砚程不再做声,把被子往上拉了些,盖住她的肩膀,退回他的位置,给她留下足够的伸展空间,顺着她的意,保持让她有安全感的距离。

    徐砚程的呵护,使得许萦的情绪在无声的崩塌,感觉胃部像被勒住一样。

    “徐砚程,你不要为我着想这么多。”许萦顿了一下,“我不喜欢。”

    徐砚程愣住,好一会儿才回神,对她说:“要是不想聊工作,以后我们就不说了。”

    “别说了。”许萦咽部发紧,有点受不了两人之间凝重的氛围。

    他越是对她好,她就越愧疚。

    她觉得好对不起他。

    徐砚程只要自私一点点,但凡就一点点,她也不会这样,但他太好了,她心里过意不去,阮卉茗说的话又反复在她脑海里响起。

    徐砚程鼓励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他为了她放弃另一种更好的生活,却没有告诉她,她觉得自己就是罪人……

    徐砚程看到她抖动的肩膀,想去触碰她,最后在她身后放下了手,沉默不语。

    接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都怕口不择言会彻底破坏了难得缓和的关系-

    一连几天,他们的关系急降到冰点。

    许萦害怕关系一旦破坏就不可修复,一直不敢做声,对徐砚程有问必答,但不会多说。

    而徐砚程一如往常地关心她,事无巨细地为她考虑。

    许萦面对他更愧疚了。

    许萦忙完容青筠的装修,手上还有上次接的三个设计单子,正好找到借口待在书房里,每天忙到等到徐砚程睡下,她再摸黑回卧室。

    徐砚程没有拆穿她的刻意,顺着她的情绪,她要干嘛,他就陪着干嘛。

    周五的时候,周原旭给她来了电话,说他出差经过江都,想和她聊一聊。

    许萦在约好的咖啡点门口蹉跎许久,周原旭耐心地坐在落地窗的位置等她,不紧不慢地写着字,偶尔接工作电话。

    许萦知道自己玩不过周原旭这只老狐狸。

    自我内耗这件事,她永远是输家,只有摇白棋的份。

    许萦刚进门,周原旭掀开眼皮看她,淡笑:“舍得进来了?”

    许萦坐下,不悦说:“学长你就拿准我斗不过你,故意这样做。”

    周原旭替她点了咖啡和蛋糕,把菜单交给服务员,对她说:“知道就好。”

    “到了我们就聊正事。”周原旭漫不经心扫了眼街道,“我说的事情,你再考虑一下。”

    “学长……”许萦网上多能说,和周原旭面对面就有多怂。

    她低着头不去看他,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的事情,我就不考虑了。”

    “为什么?”周原旭双手交叠放在桌沿,换了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我被拒绝,总需要一个理由。”

    许萦眨了眨眼,说话前深吸了一口气:“我先生可能会出国,我会跟着他出国,工作交接会很不方便。”

    周原旭雅笑,看着面前惶恐的女人,打趣问:“徐砚程知道他要出国吗?”

    许萦没接话。

    周原旭:“他是被出国了吗?”

    他突然来这么一句话,许萦惊慌失措,仿佛被拖至烈阳下暴晒,无处可以藏匿,水分缓缓蒸发,濒临死亡。

    “我……”许萦疯狂想要从空白的思绪里搜刮出一个合理的措辞,而她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

    她不敢问徐砚程国外的事情,如果他真的是为了她放弃这一切,她无法在心里放过自己。

    周原旭:“徐砚程很关心你。”

    许萦蹙眉:“他找你了?”

    周原旭摇头:“我找的他,我想再争取一下你。”

    “小萦,他很为你考虑。”

    如果之前她听到这句话,她会开心有个人对自己这么好,而她现在像被上了隐形的枷锁,别人说徐砚程对她好,她就很难受,自责的情绪排山倒海而来。

    “再考虑一下,好吗?”周原旭说,“你的创作很有灵性,我不希望你再丢失本心。”

    周原旭说的是“再”。

    是啊,毕业那年她就丢失一次了,好不容易找回来,现在要真的放弃吗?

    许萦十分郁闷,似乎五脏六腑都在下沉。

    她厌恶做选择,讨厌去做选择,恨不得短暂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躲进谁也找不到的世界里。

    从咖啡厅出来,她失魂落魄地在街上乱走。

    她在一面落地窗前停下脚步。

    玻璃反光,她隐约看到里面的女人面容憔悴,一副苦大仇深的鬼样,难看至极。

    差不多到下班时间,她给徐砚程发了微信,告诉徐砚程自己回家住两天,理由都是胡诌的,说想许质了,想回家看他。

    徐砚程没有马上回复,许萦不确定他是不是在手术,最后她把手机开静音,打车回她家所在的小区。

    正碰上下班时间,路过的人和她打招呼,无一例外都问徐砚程怎么没和她回来,许萦只说他忙。

    终于回到家,沈长伽从厨房出来,穿着蓝色的围裙,惊讶说:“你怎么回来了?小徐呢?”

    许萦摇头,不言。

    换好鞋,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间,却拧不开门,心底的委屈一点一点涌出,眼底微微发热。

    沈长伽擦了擦手,去客厅和餐厅中间的柜子铁盒里拿出备用钥匙:“前两天震轩来住,孩子现在皮,爱乱窜,我怕他去你房间乱来,就把门锁了。”

    许萦等着她开门,把沉重的身子摔到沙发里,望着天花板不搭话。

    “差不多到饭点了,叫小徐一起来家里吃饭吧。”沈长伽期待地询问许萦。

    她一直找不到机会和女儿说话,见机会难得,想要稍微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

    许萦摇头:“我自己回来的。”

    沈长伽听完这句话,见她一副悻悻的样子,瞬间明白夫妻两个是吵架了。

    “小萦,夫妻有问题就去解决,离家出走会让人担心的。”沈长伽坐到沙发尾,换上语重心长的语气,准备给许萦说一说其中的利害,劝她不要莽撞做事。

    许萦已经够难受了,连回到自己家也要被说教,她靠在沙发上,红着眼看向沈长伽,用着近乎哀求的语气说:“今天能不能不要说我了,我就坐一会儿。”

    沈长伽被吓到,心里着急许萦这是怎么了,起身要去看她。

    许萦侧着身子,把头埋到大衣里,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哭了。

    许质刚进门,看到这一幕,眼神问沈长伽怎么了。

    沈长伽把他拉到厨房里。

    “姑娘这是怎么了?”许质担心问。

    沈长伽摊手:“我哪里懂,我在做饭她自己开门进来的,到家了一句话不说,我提小徐她就落泪不说话,还说什么求我今天别说她,我哪有说她啊,就是想教她怎么去处理这件事情,怎么说我们的生活经验都比她多。”

    许质不懂具体情况是怎样,但明白现在真的不能刺激许萦,拉着沈长伽说:“你今天一句话都不要说,也不要提小徐。”

    “哪有吵架躲娘家哭哭啼啼不说话的?”沈长伽叉着腰,指着门口,“对错摆出来,咱们姑娘错了就回去认错,姑爷对不起咱们就让他过来认错,当着我们的面做保证。”

    “行了行了!”许质压下她的手,“现在是论对错的时候吗?真的需要分个对错,两人早就吵得掀翻屋顶了,还轮得到你来说道理?”

    沈长伽抱手:“行,我不懂,你说吧,怎么办?”

    “真的让她住一晚?”

    “姑娘回家住一晚怎么了?”许质问。

    沈长伽:“算了,她现在做什么你都纵着,小徐那边你去说,总不能一声不吭跑回家住吧,多不像话。”

    许质让沈长伽好好做饭,其他的他来处理。

    许质拉上厨房的玻璃门,把沈长伽碎碎念的声音隔绝。

    客厅没了许萦的影子,许质悄悄地拧开她的房门,推开门小声说:“小惊,爸爸进去了。”

    屋里一片黑,一丝光亮都没有。

    许萦躺在床上,翻了个身。

    许质走到她床边,坐在她身后,听到她小声的抽噎声,但太黑了,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能听出她不好受。

    “小惊啊……”许质沉吟。

    许萦声音断断续续:“就让我在这里呆一会……就一会……”

    许质一时间不知道能说什么,知道他姑娘要强,心底一定很不好受。

    坐了几分钟后,许质出去,贴心地给许萦带上了门。

    等房间再次陷入黑暗里,许萦眼泪疯狂涌出,无法用鼻子呼吸,枕头上全是湿热,又怕被听到,只敢小声的抽泣。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逼她做出一个选择。

    她也选了啊。

    愿意放弃所有跟着徐砚程,他要是出国,她就跟着去。

    可是,为什么她会不开心,徐砚程也不开心。

    徐砚程为她默默做了这么多,她不想继续假装蒙在鼓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告诉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在知道这些后,她还怎么心安理得去做啊……

    她更害怕和徐砚程争吵,所以这几天在他面前一直小心翼翼的。

    明明她好不容易,觉得以后的生活会开心一些,为什么又变成了现在这样。

    关系又被她弄得一团糟了。

    许萦侧着身,吸了吸鼻子。

    她就是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呆一晚上,等到明天,她再去面对这一切,这一点小诉求,都很难办到吗?

    放在枕头下面的手机震动,许萦不想接,而打电话的人一遍又一遍打过来,震得她脑袋生疼。

    许萦伸手去拿手机,来电显示是徐砚程。

    她不敢接。

    徐砚程并没有放弃,依旧是一遍接着一遍打。

    许萦坐起身抽了张纸擦掉眼泪,靠在床头鼻子通顺许多,她才敢摁下接听键。

    顿了一下,放到耳边。

    她不敢出声,连呼吸都放轻了。

    “我上去还是你下来?”徐砚程冷声问。

    许萦捏紧被子,听出他是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叮咚,今日二更掉落~

    有事情就要说开!老徐火速赶来把问题解决。

    明天见啦,看完碎觉哦!晚安!今天前66,谢谢各位爷的支持~

    还有宝说关于更新的时间问题,下一本再调吧呜呜呜,因为订好了,要不然各位要等一天多!

    我这几天勤奋吧(月底了,能不能拿营养液包.养我呐!)

    ◉ 45、温柔告白

    许萦走楼梯下的楼, 老房子灯光感应不灵敏, 她脚步轻,悄无声息地下到楼底。

    徐砚程就站在不远处路灯下,一身驼色的大衣,把刚抽完的烟摁灭在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 从烟盒拿出第二根, 手捻了捻烟屁股,慢条斯理, 神情清寡,利落的短发被风搅乱,眉眼迷离, 不知看向何处。

    接到他的电话后, 许萦不敢让他上楼, 怕她爸妈担心, 更怕因为误会害徐砚程被数落。

    昏黄的灯光在他发顶上落下一小块光区,他整个人似乎和黑沉的深夜融到一起。

    夜落寞,他更甚。

    蹉跎片刻, 心中有了决断,许萦缓缓走向他。

    在距离徐砚程十米远时, 他懒懒地掀开眼皮看过来。

    在触碰到他黑眸里的薄冰,许萦手不自觉地抖了抖, 骤升的无名恐惧笼罩在她身后。

    徐砚程微微动身,站正在她跟前, 凝视着她, 没有说话。

    许萦似乎被钉在了原地, 不敢有丝毫的挪动。

    男人也不急, 薄唇咬上手里的烟, 打火机轻擦,用手挡着风,燃了烟,吸了一口,两颊微微凹陷,缓缓吐出一口白雾,让他看起来更难以琢磨。

    徐砚程漫不经心的一举一动刺激她的忧虑如潮水猛涨。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抽烟,退掉绅士的外表,有几分慵懒的颓废,他的模样熟悉又陌生,感觉到他心情的沉重不少于她。

    漫长的五分钟过去。

    烟被摁灭在烟灰缸里,掉落的烟头被烟灰掩盖。

    徐砚程把另一边抄兜的手拿出来,喉咙里荡出一道低冽的声音:“先回家。”

    说完,徐砚程转身朝不远处路边停车场走出,他开的车正停放在那。

    许萦急急地上前几步,拉住他袖子,内心不安叫了他一声。

    “徐砚程……”

    徐砚程顿了下,想收回手,哑声说:“外面风大。”

    他话音刚落,腰身被许萦搂住,他愣了几秒,她整个人挤到他怀里。

    “对不起。”她声音细如丝,到后面的尾音随风飘走了。

    徐砚程抬起手,想触碰又收了回来。

    “徐砚程我知道是我不够好,这些天我在逃避你,你还纵容着我。”

    “我是真的很纠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但我有放不下的东西。”

    “我想把所有都处理好了,再告诉你,我像你对我一样对你,你就不会因为要考虑我的事业,而不得不犹豫。”

    “可我太笨了,我永远做得没你好。”

    许萦到后面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急切地去告诉他此刻自己的心情,不想再误会下去了。

    徐砚程能在背后把她所有忧虑默默地处理好,而她只会把两人的关系弄僵硬。

    “我可以放弃我的所有。所有。”

    “我不想你离开我……”

    许萦知道自己声音碎到听不清,她怕此时不说,没有机会再说了。

    而徐砚程压根拿哭得梨花带雨的许萦没法子,抬手揩去她的泪,温声说:“好了,我没怪你。”

    他今天来的目的是把话说开,并不是来招惹她哭的。

    结婚后,他一直对许萦很纵容,事事顺着她的心,是想她在他这儿是开心顺意的,却没把控好度,让心思敏感的她有了负担,明明他是不想她有负担才选择不告诉她国外发生的所有事情。

    而她怕伤害到他,连和他争吵都不敢,自己一个人把全部的苦闷憋在心里不说。

    许萦嗅到他手间淡淡的烟草味,不难闻,像浓重的苦酿,反而有些蛊惑人心。

    徐砚程:“别哭了。”

    他的指腹粗糙,摩挲着她的脸。

    许萦摇了摇头,头埋在他肩胛骨那处,闷声说:“我不想你放弃国外的资源,也不想你为了和我待在江都放弃你的前途。我确实好不容易做回了喜欢的工作,但也只是刚起步,如果你选择出国,我可以和你出国……事业在哪里都可以重新开始。”

    放弃的滋味很不好受。

    不知道徐砚程怀着怎样的心情放弃国外的大好前途回到江都,经过这一次,她知道做出放弃喜欢的事业的决定真的很艰难。

    “谁和你说我要出国?”徐砚程问她。

    许萦张了张嘴,怯生生说:“阮卉茗说你当初并不打算把工作定在国内的,因为和我结婚,你放弃了国外的所有。”

    “如果我和你说,你一定会安慰我说没事。”

    “可……我不想你总迁就我。”

    徐砚程拉开她,盯着她红得和兔子一样的眼睛,失笑说:“许萦,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

    许萦噤声。

    他,叫了她全名。

    她垂着眸子,眼底一片悲伤,他心疼说:“小惊,你就是我要的前途。”

    许萦怔了下,缓缓抬眼看着徐砚程,泪水溢满眼眶。

    徐砚程明明就近在咫尺,她却怎么也瞧不清楚。

    “对不起,是我让你有压力了。”徐砚程安抚地冲她笑了笑,“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国外的一切早不是我要追求的了,我不会出国,我更喜欢和你在江都。”

    “就放弃了吗?”许萦回想到阮卉茗说的,“你条件这么好……”

    他优秀、年轻、有为,一切就要止步于此了吗?

    徐砚程把她环到怀里:“不是放弃,是有了更好的选择。”

    她就是那个选择。

    “你……不气我吗?”许萦回想这几天她对他的行为。

    徐砚程摸了摸她脑袋,缓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情绪处理习惯,我相信你能处理好,你要时间,我可以给。”

    许萦对负面情绪的消化比别人慢,她并没有去逃避,有认真地去考虑,去做抉择,他可以等她想好,再和她交流。

    他也知道她害怕争吵,因为在她看来一段关系一旦出现裂痕,会难以去修补,怕有隔阂永远留在他们之间。

    如果她觉得暂时的各自冷静可以缓和他们的关系,就按照她的原则来,没有什么不行。

    “徐砚程。”许萦又红了眼,嗓子眼堵堵的,“你别对我这么好。”

    “好吗?”徐砚程自嘲低笑,“我也没这么大方。”

    如果今天她说的是要分开,或许他早没耐心和她在这里慢慢讲道理了。

    “我也不该总催着你。”徐砚程承认他不是什么圣人,永远不会犯错,这几天他也会忍不住去催促她,逼她往前走,让她去选择,甚至想要暗暗引导她按照他的想法去选择,永远留在他身边。

    徐砚程和她保证:“以后不会了。”

    许萦额头抵在他的肩头,压在心底的情绪全部翻涌而出,哽咽地嗯了声。

    “但是以后碰到事情要和我说。”徐砚程严肃对她说,“别人说的话你怎么不和我求证?”

    “我……”许萦老实认错,“以后不会了。”

    听到阮卉茗说徐砚程放弃国外优渥的条件为她定居江都,她心悬到了嗓子眼,惶恐地想,徐砚程真的因为她放弃璀璨的前途,她却一点表示都没有,岂不是很自私?

    徐砚程望向远处,双眼慢慢覆了层冰,和她解释的语气却很耐心:“国外的医疗水平确实发达,但科研不是非要在国外做,国内也可以。”

    许萦听到这,耸起脑袋:“真的吗?”

    徐砚程笑了下:“真的,不然妈回来干什么?”

    许萦忽然觉得自己好傻:“我是不是特别幼稚。”

    他早安排好一切,她突然搞这一出,不就是给他添堵嘛。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没早告诉你。”徐砚程说,“但如果你不这样做,我可能还会多想。”

    “我……怕你不在乎。”

    他怕她不在乎她。

    所幸。

    能看出她心里是有他的,所以才会多想,甚至为他愿意放弃自己刚起色的工作和交友圈,陪着他去一个陌生的国度重新开始。

    许萦这类害怕社交的人,让她丢弃自己的圈子,等于是抽走了她一半的灵魂。她都愿意为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他怎么会生气。

    徐砚程知道这一点后,心里是开心的。

    “以后离阮卉茗远一些。”徐砚程交代她说道。

    许萦点头:“嗯,以后别人说的话,我不会乱想了,我会问你。”

    徐砚程:“好。还要在爸妈家住几天?”

    许萦握上他的手,不好意思说:“我们回家吧……”

    徐砚程淡笑:“走吧。”-

    徐砚程把许萦送回家后,开车去到了阮卉茗家楼下。

    阮卉茗刚从医院回来,还穿着熨烫平整的西装,从电梯下来见到徐砚程,眼里多了些笑意:“去家里坐坐?”

    徐砚程:“不了,说两句话我就走。”

    “去家里说吧,我顺便和你分享最近研究取得的成果,一定会让你惊喜。”阮卉茗淡雅笑说。

    “先前我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你为什么还要去找许萦?”徐砚程知道阮卉茗这人固执,不拐弯抹角,直接把来意说了。

    阮卉茗想到许萦那副失魂落魄离开的模样,抱手:“看来她和你说了。”

    “我想她是愿意的。如果你是因为家庭选择留在江都,她现在愿意和你一起出国了,你又能继续进行科研,不是挺好的?”

    每每聊起,阮卉茗就是这两句话,徐砚程拧眉,冷声回复:“我对科研没有兴趣,比起科研我更喜欢临床。”

    “你怎么会没有兴趣?”阮卉茗激动反问。

    徐砚程淡淡道:“卉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撇开许萦不说,我也会留在国内。因为国内医院给我的条件比国外好,在这里我能接触更多的病例,话语权更大,能做的决策更多,我想这是无数外科医生梦寐以求的待遇。”

    “更何况,我的妻子和我的家人在这儿,没有比江都更好的地方了。”

    阮卉茗却觉得不可理喻。

    “卉茗,我还当你是朋友我今天才特地来找你说这些。”徐砚程板着脸说了后面的话,“以后请你离我妻子远一点儿,她是个很善良的女孩,或许你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她在想事情的时候也会把你的意见考虑进去,她甚至没和我说过你的不好,还会觉得你是为了我好才和她的那些话。”

    而阮卉茗和许萦说的话,真假都有,至于真多还是假多,阮卉茗心底再清楚不过。

    “到此为止。”徐砚程说完,转身离开。

    徐砚程前脚刚走,喻文瑞从后面的车子跑出来。

    “卉卉,还好吗?”喻文瑞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怕妻子不开心。

    阮卉茗看着徐砚程开着车子出地下停车场,乜了眼喻文瑞,好奇问:“到底是国内给的条件好,还是因为他妻子?”

    喻文瑞搂过她肩膀,耐心劝导:“不管是哪种好,所有的路都是砚程自己选的,作为他的朋友应该尊重,而不是替他选择。”

    “你也觉得我做错了?”阮卉茗问。

    喻文瑞看着她,她望着他的眼神直勾勾的,一定要给个答案。

    喻文瑞点头:“嗯。”

    阮卉茗蹙眉,这么多年来,喻文瑞第一次站到了她的对立面,不解他为什么要给外人说话。

    喻文瑞解释:“如果有人在其中说一些不好的话离间了我和你的感情,我想我没办法当作无事发生。”

    以前阮卉茗没少劝徐砚程,他会给面子的礼貌拒绝,而这一次阮卉茗不该去惹徐砚程最珍视的人,触碰他的底线。

    “今天砚程对你已经很温和了,没有说难听的话,没有和你断了多年好友关系。”喻文瑞语重心长劝她,“卉卉,到此为止吧。”

    阮卉茗盯着丈夫的眼眸,似乎懂是为什么了。

    “知道了。”她郁闷回答-

    许萦不知道徐砚程去哪了,她在客厅坐立难安,时不时刷新微信消息,看他有没有留言,时不时又会看向门口,期待下一面他就到家。

    时间越久,她越是焦急。

    听到玄关穿来开锁的声音,许萦趿着鞋子跑过去。

    徐砚程瞳孔微微扩大,讶异问:“怎么了?还没睡?”

    “我……”许萦找了借口,“我饿了,今晚没吃东西。”

    徐砚程换好鞋子,脱掉大衣,解开衬衫的扣子,松松地挽起:“我给你弄。”

    许萦乖乖地跟在他身后,他下厨,她就坐在餐桌旁,眼神一直随着他身影挪动。

    徐砚程弄了一碗清淡的牛肉面,她吃完不至于因为太腻消化不良睡不着。

    和往常无二,徐砚程给她弄好吃的后去洗澡,有科室的电话打来,他就去阳台接听。

    许萦收拾好厨房,本想等他回房和他聊一聊,等了许久,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要睡过去。

    朦胧之间,感受到有人给她拉被子,她睁大眼睛,撞进男人一双水水的柔眸里。

    徐砚程放轻声音:“吵到你了?”

    许萦微微摆头,往他怀里钻,徐砚程没撑稳身子,差一点要带着她一起摔到床里。

    “做噩梦了?”徐砚程找个姿势让她睡得舒服些,压好被子的边角,不然被子里的暖度消散走。

    许萦嗅着他身上和她同一款沐浴露的香味,一颗不安的心才逐渐平复下来。

    一连几天,因为和他闹别扭,她晚上挤着床的边缘睡,而他怕她着凉,还特地给她加了被子。万事迁就她。

    许萦:“你刚刚去哪了?”

    徐砚程:“去找阮卉茗把话说清楚了,以后她不会再为难你了。”

    “你们吵架了吗?”许萦探头问。

    听出她话里的紧张,徐砚程笑笑:“没有,但我对她的行为很不开心。”

    “差一点,我可是要失去你了。”

    “不会的。”许萦靠在他胸膛上,“我也想过我们是不是会离婚。”

    “你还想这个?”徐砚程声音冷下来。

    “可我不想你和离婚。”许萦从他怀里爬起来,半撑着身子看着他,认真说,“徐砚程,你是我这辈子碰到对我最好的人,我不是没良心的。”

    “就因为良心?”他浅浅哼笑一声问。

    许萦又摆了摆头,坚定内心想法:“不单单是这样,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没有你的生活该是什么模样。”

    有想过生活里没有他会怎样,特别的难受,不敢去细想。

    徐砚程抬手,捧着她小脸,撩唇笑笑,感受到她的手探到他的唇边,大掌包裹着她的小手,珍重地轻吻着她的指骨。

    “徐砚程。”许萦低身凑到他耳边,声音微微发颤,“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她说过和他结婚真好,说过会认真喜欢他,但她从没直白的对他说过喜欢他。

    第一声喜欢说出口,心里有了勇气,她又说了一次。

    像说给他听,又更像自我肯定。

    “是的,徐砚程,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

    徐砚程手顿住,心脏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漏了一拍,这一刻的激动不亚于高中时期每一次和她在校园里擦肩而过时,想要停下脚步,上前去认识她,会在走到很远的地方还会回头去看她。

    许萦说完,羞赧不已,他没有一点儿反应,她讪讪说:“我……没告白过,是不是说得不好?”

    告白还应该说些什么?应该要送礼物?

    她是真的没经验。

    她的问题有些傻,徐砚程缓过神,哑然笑笑。

    听着徐砚程的笑声,以为他是不信,她颓丧地靠在他胸膛前,耳边全是他闷闷的笑声。

    “我知道很好笑,我们才认识十个月。”

    “但……我是认真的。”

    她是真的喜欢徐砚程。

    从前她以为像对周子墨那样的好感是喜欢,直到她遇到徐砚程,她才懂喜欢不是单薄的,喜欢是会被他所有牵扯,会想着他对她的好,不管在不在一起,都希望他的生活是顺意的。

    “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想要捆绑你。”许萦抿了下唇,“我知道我们了解彼此不多,以后我会认真去了解你的。”

    告白不是非要回应,于许萦来说,告白只是表达情感,她喜欢徐砚程,希望徐砚程能知道,仅此而已。

    就算今晚徐砚程笑话她,她也能理解。

    毕竟他们是相亲认识的,感情没深到至死不渝。

    许萦也想开了,像楚栀和肖芊薏说的,喜欢自己老公不犯法,她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去喜欢他?

    徐砚程:“说完了?”

    许萦怯懦嗯了声:“说完了。”

    徐砚程:“该到我说了。”

    许萦惴惴不安埋着头在他胸膛前,心想他这是要准备拒绝她了吗?

    又想拒绝就拒绝吧,徐砚程是个绅士,说的话不会很难听,她能承受住的。

    “小惊,我们办婚礼吧。”徐砚程五指顺着她的长发,一下一下梳顺。

    许萦怔怔地看着他:“婚礼?”

    徐砚程:“嗯,按照你的想法去办。”

    “可是……”许萦唯唯诺诺说,“我的想法是不喜欢人多,甚至……没有人最好。”

    大家都盯着她看的感觉令她不喜,特别是还有煽情的环节和音乐,她很怕台下的人比她先抹泪,那就更尴尬了。

    “嗯,可以。”徐砚程说。

    许萦:“这个……怎么可以了?”

    徐砚程捏了捏她脸:“相信我,可以。”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徐砚程说能行,许萦就相信。

    许萦放下来心,徐砚程对于她的突然的告白,没有生气吧?不然他也不会说办婚礼的事。

    “还有,”徐砚程凑到她耳边,“谢谢你的喜欢。”

    许萦嘟囔:“我们好官方好客套。”

    连喜欢都在道谢。

    徐砚程笑:“说谢谢是因为小惊比我伟大多了,如果由我来告白,我不止希望你能知道,我更想和你建立关系。”

    他的喜欢是会去索取,他的喜欢是占有。

    “不困扰吗?”许萦害怕他会拒绝不自在,“如果我喜欢你,我们的婚姻不会变得让你有负担吗?”

    徐砚程哑然失笑:“就算认识第一天告白,我也不会这样觉得。”

    “第一天太夸张了。”回想他们第一次见面,许萦又问,“你为什么要选择和我结婚?”

    甚至能立马做出留在江都的决定。

    “我说了,就算是第一天就告白也不会奇怪。”徐砚程目光灼热的看着她,“很早以前,我就注意到你了。”

    “以前?”许萦心脏砰砰直跳。

    徐砚程:“相亲宴不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许萦回想,可她在记忆里找不到徐砚程存在的身影。

    “栀子的生日、西部的旅行、江都的画展。”徐砚程说到一半,止住了声音,不敢把情感说得太重。

    “我都见过你。”

    许萦花了好大的时间才去消化这件事,弱声问:“是以前就在考察我,然后觉得我蛮适合结婚的对么?”

    “傻瓜。”徐砚程笑说,“就不能是有好感?”

    许萦心里惶恐:“这样哦……”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回应了。

    在很久以前,就有个人注意到自己,心底冒出的情绪微妙又欣喜,复杂的感觉牵绊着她,甚至开始回想当时的自己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吧?应该没给他留下太差的印象吧?

    徐砚程以为自己能把压在心底最深的那句话说出来,在碰上她呆滞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睡吧。”他摸了摸她脑袋。

    忽然。

    温软的一片唇撞上他的唇角,毫无技巧的亲吻,才才几秒,她缩了回去。

    “谢谢你的好感,让你选择和我结婚。”许萦粲然一笑,“徐砚程,在我看来,二十六岁做得最正确的事情就是和你结婚。”

    所以才说谢谢,是他坚持选择她,才没让她错过他。

    徐砚程被怀里的人勾得心热,把她摁回被子里:“别乱动了。”

    或许是郁闷了几天,心情终于放晴了,许萦在他怀里挪动,舍不得这么快就入睡,想和他多说会儿话。

    徐砚程压着她肩膀,换了两人的位置,笼罩在她之上。

    前一秒还在笑的许萦意识到不对劲,手脚老实了,从他身上拿下来:“我……”

    徐砚程捏着她双颊,不让她躲,凑近,和她四目相对。

    面对这双深邃的黑眸,许萦紧张得不敢吞咽。

    “怕了?”他哼笑问。

    他本是想吓她一下,让她赶紧睡了。

    而许萦只是摇头,倩笑:“我不怕。”

    第一次没怕过,现在更不会怕。

    她微微起身,吻了他,主动跌入这一场云雨之中,撩拨着他。

    他反客为主,但是故意换了位置,让她处在上位,就这样吻着她。

    许萦被吊得更难受了,仿佛她是上位着,其实她依旧被他牢牢掌控着。

    就这样做了一次,许萦腿根虚得撑不住身子,只能攀附着他。

    到了后面,她忍不住问好了么。

    实在是太久了,久到她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的一次,成了她的两次。

    许萦以为这一次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等到第二天她眼睛高肿,她才后悔昨晚不该睡前去招惹徐砚程。

    本来就哭了一次,做了那档事又哭了许久,她眼睛酸得不行。

    早上她站在镜子前,只觉得自己“遍体鳞伤”,身上没一块好地方,红痕密布。

    昨晚做了四次,许萦只觉得自己虚得慌,整个人被吸走了精.气,是太久没做,所以男人才故意这样对她的吗?

    许萦腹诽想。

    但是第二天徐砚程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她差点就要睡到下午三点了。

    徐砚程在客厅叫她:“小惊,好了吗?”

    许萦从厕所出来,穿着睡衣,连家居服都懒得换,懒洋洋地扶着墙出来:“怎么了?”

    见徐砚程正在拧毛巾,他温和说:“过来。”

    许萦犹豫片刻,走过去枕在徐砚程的大腿上。

    他拧干冰毛巾给她敷上,冰冰凉凉的感觉让她眼睛好受许多,但她还是委屈,热泪又在眼眶打转了一圈。

    “今天少看手机,好好休息。”徐砚程给她换了另一面,敷上去。

    “嗯……”许萦闷闷不乐的回。

    徐砚程:“你学长那边记得回复消息,微博的简介记得改了,还有……”

    许萦打断:“你怎么变得絮絮叨叨的。”

    徐砚程无奈叹气:“还有,以后不要再为任何人任何事放弃你的事业,知道吗?”

    许萦深知徐砚程怕程莞的事情再次重演,老实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正说着话,茶几上手机震动了下,徐砚程伸手去拿,接起:“妈,是我,您说,现在吗?要留宿吗?好的,等会我们开车随后。她没事,在我旁边,我会转告的。”

    许萦拉下毛巾,仰头看徐砚程,被他发现,拉过毛巾盖住她眼睛。

    他小声说:“乖一点。”

    不能看,许萦干脆躺好,听他讲电话。

    不过他回答的信息太琐碎,听不出在说什么事。

    徐砚程挂了电话,摸了摸她鬓发:“小惊,我们可能要去你老家一趟。”

    他的语气过于严肃,许萦坐起来:“怎么了?”

    “你表家的太奶奶快不行了,家里人都赶回去了。”徐砚程看着她说。

    许萦心一沉,冷意从背后往上爬。

    作者有话说:

    今天二更不动了,给你们写一章超级长的!

    谢谢各位大老爷的支持啦!啵啵叽!谢谢地雷谢谢营养液谢谢订阅谢谢评论,这章也是前66~

    爱你们哦!看完早点碎~

    另外,有宝问还有多久才完结,我争取快点写,还有一点剧情啦,我觉得对小惊是必不可少的(^з^)-

    感谢在2022-08-27 23:47:18~2022-08-28 20:3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颗柠檬茶、九五女孩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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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46、温柔告白

    在车位上, 许萦坐在副驾驶一言不发, 徐砚程趁着红绿灯间隙看了她几眼。

    当车子驶出市中心,出了收费站,许萦才转身靠在凳子上,面对着徐砚程, 双眼放空, 心不在焉地问:“徐砚程,表太奶奶今年九十三岁, 如果走了,也算是寿终正寝,是吧?”

    徐砚程伸手摸了摸她脑袋, 眼睛盯着路况:“嗯, 是好事。”

    许萦听到他的回答, 沉稳的声音让她悬着的心安定了下来, 拉开他的手,微微浅笑:“好好开车。”

    徐砚程从手刹旁的杯槽拿出水杯递给她:“喝一点。”

    许萦接过来,打开盖子, 凑过鼻子嗅了嗅。

    味道甜得淡淡的,清清的, 闻着人精神许多。

    她呷了一口,好奇问:“这是什么?”

    “像橙汁。”

    她回味了下, 又喝了一小口。

    “维c泡腾片。”徐砚程说,“喝点甜的, 转换下心情。”

    许萦听完, 喝了一大口, 恨不得把肚子里的消极情绪全部转换掉。

    徐砚程无声笑笑, 旁边的女人傻乎乎的, 又可爱得紧。

    从江都到乡下老家,开私家车路上最短也要花三个小时,徐砚程在休息站停了一小会儿,带许萦吃了个晚餐。

    许萦食欲不是很高,只吃了半碗饭,徐砚程怕她路上饿,又去便利店买了面包和牛奶。

    接下去的两个小时路程,许萦在后座小睡了一觉。

    本来睡了大半天的,应该不会困,可能遇上的事情过于突然,把她难得修复好的精力全部消耗完,人在摇摇晃晃的车里,便昏昏欲睡了。

    等到晚上九点,车子颠簸,许萦被晃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听到徐砚程讲电话的声音。

    许萦睁开眼,主驾驶的徐砚程扶了扶蓝牙耳机,单手打了一圈方向盘,观察着左右的路况,压低声音说:“小惊在睡觉,爸您直接说就好,我照您的指挥开。”

    然后听到徐砚程小声地和许质交谈,他给许质交代周边复杂的路况,许质在电话另一头指路。

    “是第二个路口?”

    “嗯,然后再拐进左边的路。”

    “看到了,最亮的那处对吧,五分钟后就能到。”

    认完路,徐砚程拿下蓝牙耳机放到凹槽里,从后视镜瞥见不知什么时候坐起来的许萦。

    徐砚程缓声问:“吵到你了?”

    许萦摇头,拿过鞋子穿好:“睡太多了吧,头有点疼。”

    不睡又困,睡了之后头疼,许萦自己都无奈了。

    她扶着前座的凳子靠背,身子往前倾:“就停在村头前面的广场,估计会有很多亲戚开车回来,家那边没有位置停放了。”

    徐砚程侧脸看了她一眼:“嗯。你坐好,这边的路颠簸,会被撞倒。”

    马上就到目的地了,许萦不觉得有什么,但徐砚程的坚持安全第一,她只能坐到位置上,老老实实地把安全带也给系好。

    从车上下来,单穿一件白色毛衣的许萦打了个寒颤,接着一件大衣从身后包裹住她,隔绝了冷风。

    她整个人被徐砚程带到他怀里。

    “晚上村里凉,我给你拿了件羽绒服。”徐砚程板正她的身子,替她拉好拉链,整理好衣领,继续说,“今晚估计要熬夜,穿厚一点的衣服要是困找个地方小睡一会儿也不会被冻到。”

    行李是徐砚程收拾的,他做起事比她心还细,她出门只记得拿手机,压根没想到夜里冷怎么办。

    许萦身板消瘦,他扯了几下,她左右跟着乱晃,只好伸手拉住他的领口,稳住身子。

    “徐砚程。”许萦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在的。”徐砚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手机电给你充好了,充电器放在你口袋里,有事联系我。”

    许萦闷闷地嗯了声,钻进他的怀里,就想安静地抱一会儿他。

    她忽然不太想去了,因为到了那,丧礼法事有要求,男女要暂时分开。

    徐砚程明白许萦此刻复杂的心情,耐心哄着:“可以给我发消息。”

    比起自己,许萦还比较担心徐砚程第一次面对大家族会不自在,她想了想说:“等会到了那边,你跟在爸身边。”

    “好。”徐砚程带着她往家里走去。

    今晚的村庄,除了表亲太奶奶家灯火通明,其余家早早睡下,只留着门前的一盏灯,给过路人照明。

    在路上。

    许萦简单的给徐砚程说明情况:“我们家和表家的关系比较好,我们家的人都会过来,到时候人……应该是你新年见到的两倍,甚至三倍,因为表家和其他家关系也不错。”

    这就是大家族,一有红喜事,全家人都会回来,不算上外宾来拜访,单是本家人吃饭都要摆上十桌。

    “放心,我没事。”徐砚程知道她的担忧。

    许质在岔路口等他们,看到两人来了,上前把两条白布递过去,叹声:“半小时前你太奶奶刚走,先戴上吧,到了先和小徐去给她老人家上柱香。”

    许萦身子一僵,以为能见上一面来着……

    “我们来得也晚,没能见上一面。”许质走在前面,“不过太奶奶的儿子女儿孙子辈们都见过她了,走前也算没有遗憾了。”

    徐砚程搂着许萦的肩膀,两人跟在许质后面。

    许萦不能一人静静呆着,越靠近家,她心情就越是烦闷。

    她找了话题,小声和他说:“我小学的暑假几乎是在太奶奶家过的,因为我爸妈太忙了,没时间照顾我,我外公外婆也忙,只能被送到这儿。后来读书工作没什么时间回来,但是每年会来看她一次,今年没时间来,没想到……”

    她和老人家感情不能说特别深,但心底对老人家有种亲人的羁绊,听到她过世的消息,心里闷得难受。

    徐砚程搓了搓她的肩头:“没事的,她的一生很圆满了。”

    许萦对他笑了下:“我不是特别难过,我是为太奶奶开心。”

    印象中,表太奶奶是个典型的务农妇女,说话温柔,做事心细,会很多拿手的活,像编背篓和花篮,对太奶奶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小时候她就是在太奶奶的影响下,开始对手工木制品感兴趣,也会时常自己捣鼓,做一些好看的玩具。

    他们去到门口,看到二姨一家,沈长伽也在其中。

    “今晚守夜,小萦和小雨进灵堂。”沈长伽说。

    乔俏雨“啊”了声,不解问:“为什么?不是表家人亲自去吗?”

    而且灵堂很小,压根不够站。

    “小时候她带过你们,算是看着长大的孙女,和亲亲孙女没区别。”沈长音扯过白布,给她剪裁守孝的白衣,“就守今晚,明天要下葬了。”

    乔俏雨不再说话,乖巧地蹦出一个好字。

    许萦和乔俏雨换好孝衣后,一行人上完香,几人去后面的院子帮忙准备明天的白事宴席,两个人留在灵堂。

    她们找个角落站好,添香到烧纸钱轮不到她们,但是她们也不能走。

    灵堂里,哭声一片。

    乔俏雨抱手侧靠着墙,背对着许萦。

    “哭了?”许萦问。

    乔俏雨擦了擦泪,不爽:“哭了不行啊,哭了不是正常的吗?”

    许萦:“小时候有好吃好玩的,表太奶奶因为你小总偏心给你多一些,确实该哭。”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话?”乔俏雨不爽怼回去。

    许萦不再说话。

    乔俏雨回身,顿了一下,凑近许萦小声说:“你看,束婷在看我们。”

    许萦顺着乔俏雨的视线看去。

    跪在灵堂旁边的年轻女人正盯着她们看。

    “嘁,都多少年了,她见我们还是这副表情。”乔俏雨小声嘀咕,“她肯定还在记恨小时候太奶奶给我多分那一包糖的事。”

    束婷是太奶奶的亲孙女,小时候几个人一起在太奶奶家过暑假,大伙五六个人一块玩,当时还小,偶尔会闹矛盾,毕竟是远亲表兄妹,闹过就过了,但是有一次因为乔俏雨刚发烧生病回到家,太奶奶出于心疼多分了一包零食给乔俏雨,束婷不满哭闹说答应好她做了家务多奖励她一包的,太奶奶板着脸训了束婷一顿,说她不懂得心疼妹妹,糖又不是没有了,明天可以再买。

    那一次后,束婷和乔俏雨见面就是冤家路窄,背地里不知道互相给对方添堵多少次。

    许萦无语,乜了她一眼:“乔俏雨你几岁了?七岁的事情她有必要记到现在?”

    乔俏雨吊儿郎当说:“可不一定哦,束婷上初中在球场上给我下马威来着。我觉得就算我活到九十九了,她肯定还恨我。”

    眼下也不能干别的事,乔俏雨凑过来,整个人贴着许萦胳膊,和她分享八卦:“大三那年,她喜欢的一个男生追了我,我当时可无心恋爱,我这人心不好,不恋爱但可以暧昧,就和那个男生拍拖了半个月,她忍无可忍发了信息骂我,说我不喜欢别人还吊着,是不是因为想故意针对她。”

    “还圣母的说什么,不爱他但别伤害。”

    乔俏雨撩了撩马尾:“拜托,那男的追的是我诶,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难道我还要顾及她的感受?”

    许萦揉了揉太阳穴:“难道你不是故意针对她?”

    “是啊。”乔俏雨说,“谁让那天我给她示好道歉,她直接把太奶奶给我的半包糖倒厕所了。”

    “我——记——仇!”乔俏雨说完勾唇明艳笑了笑。

    许萦出声提醒:“都是以前的事了,这两天你可别激她。”

    乔俏雨懒懒的拖着调子:“知道了,我不至于这么没分寸。”

    “对了,你也挺记恨我的吧。”乔俏雨抬了抬胳膊肘碰她,“毕竟我没少讥讽你。”

    “对啊,我挺不喜欢你的,可以少说几句话吗?”许萦左边耳朵是乔俏雨的叭叭声,右边耳朵是陆续赶来的亲戚的哭声,她头都大了。

    乔俏雨闲得慌,无视许萦的话,自顾自聊:“你是不是不爽你妈才闪婚的?”

    许萦不回答。

    乔俏雨:“我也很不爽我妈,在外人模人样,回家说我可没比你妈少,怪不得她们是姐妹。”

    “不过啊,我也结婚了,不想被说就不回去,眼不见心不烦,许萦我懂你。”

    “大小姐。”许萦睨她,“别又给我乱贴标签。”

    “还用我贴?”乔俏雨摆手,“在我们妈的眼里,我和你就是逆女,就像在束婷的眼里,你和我是一伙的。”

    说起这个,许萦就凝噎。

    因为和乔俏雨是亲表姐妹,加上乔俏雨到老家没有玩伴,和她最熟,所以总跟在她旁边,束婷自然而然会认为她们是一伙的,连她一起记恨上。

    那边负责给客人点香的表家伯母起身,冲许萦招手:“小萦,我去拿个东西,你来帮忙。”

    许萦仿佛被解救一样,快步走过去,实在是受不了乔俏雨的呱噪。

    “切,我还不乐意和你站一块呢。”乔俏雨抠着指甲,一脸不屑。

    许萦跪在蒲团上,抽出三根香点燃,上好后接过表家伯母的活。

    在她旁边烧纸钱的表家嫂子问:“小萦和你爸妈一块来的?”

    许萦:“嗯,他们在后面的院子帮忙。”

    “你今年结婚了?”表家嫂子继续问。

    其余在灵堂前帮忙的人看过来,许萦紧张得差点被烟灰烫到。

    “年初结的。”许萦回。

    “就是跟在你爸旁边那个高个帅哥吧?”一个表姐问。

    稍小的表姐也站出来说:“我还说哪家亲戚的朋友,原来是我们小萦的丈夫,一表人才,小萦有福气哦。”

    斯人已逝,大家心里难过,面上也轻松地聊上几句,而且太奶奶是老死,走前没有痛苦,大家心情没这么沉重,加上在灵堂的大部分是从小一块玩的同辈人,感情还算不错,问了好几个徐砚程的话题。

    大表姐一双红彤彤的眼睛露出欣喜:“江都本地人好啊,还是市医院的副主任,小萦会找人。”

    二表姐:“我们这一辈女孩子就小婷没结婚了,最小的小雨都结婚了。”

    “小婷你要抓紧了,你太奶奶最惦记的就是你的婚事。”表嫂嫂唉声说。

    一直在旁边烧纸的束婷面露愠色,烧完手上最后几张,她站起身:“我去喝口水。”

    不等回答,她转身离开。

    大表姐只好接过束婷的工作:“她就这样,多提一句她就不耐烦,小萦你别放心上。”

    许萦只是笑笑,没多说,老实本分地忙自己的事-

    送完深夜赶来的亲戚,表嫂嫂作为长嫂,招呼她们去休息,让另一批小辈过来守,明天还有亲戚们的朋友过来,不能熬坏了身子。

    许萦从蒲团上站起来,双腿发麻,扶着墙缓了半天,正想拿出手机问徐砚程在哪,她过去找他。

    外面天井空地传来一道喊声:“小雨和小婷打起来了,谁去拉一下啊!”

    许萦把拿出来到一半的手机塞回口袋,快步跑到天井里-

    空地上,乔俏雨盛气凌人地扯着束婷的头发:“谁敢拉架!我把他一块打了!”

    束婷护着头皮,本就哭得红红的眼睛里挂满了泪水,不甘示弱说:“乔俏雨你有病吗!你快放手啊!”

    “放你狗屁!”乔俏雨拽着她头发,强迫束婷跟着她动作摇摆,“我以前是懒得和你计较,今天是你嘴贱逼我动手,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束婷疼地惨叫几声。

    占上风的乔俏雨实在凶,别说女性长辈,就连站在旁边的男丁也没有人敢上前,真的怕上去会让乔俏雨闹得更厉害。

    许萦也被吓到了,印象中乔俏雨嘴巴欠是欠,但从不动手打人,用乔俏雨自命不凡的思考逻辑来说就是:我一个有钱有颜的小开女儿为什么要学别人打架扯头花,多不雅观啊,嘴人多爽啊。

    围观的人逐渐变得,许萦想着先把乔俏雨安抚好,其他另外在说。

    她准备上前,一个人越过她,直接上去扯开乔俏雨。

    一个耳光扇在乔俏雨脸上,声音脆响,在场所有人都吓得噤了声。

    “乔俏雨你发疯也不看是什么场合?是不是把你惯没边了?”沈长音指着乔俏雨怒吼,扬起手要继续打。

    束婷跌坐在地上,抱着身子放声大哭。

    许萦看到打磨平滑的水泥地上一滴一滴艳红落下,她跑上前把乔俏雨拉到身后,“二姨,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接着她赶忙扯出纸巾给乔俏雨止血。

    全家人聚在院子里,沈长音拉不下面子,狠声说:“今天是你太奶奶的白事,你在这里闹事,我是没教你礼数吗?你太奶奶对你这么好,你就这样和你表姐相处的?”

    乔俏雨推开许萦的手,把鼻血胡乱一擦:“打人还要念老人家恩情?我打的就是她,太奶奶我敬重是一回事,她嘴贱被我打是一回事。”

    “乔俏雨你闭嘴!”沈长音阔步走来,要把乔俏雨拉到没有人的地方,不让她继续丢脸。

    许萦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沈长音教训孩子和沈长伽一样,说不定到最后会动手,她没多想把乔俏雨护到身后,解释说:“二姨,事情还没搞清楚,不能只骂小雨。”

    束婷为自己叫冤:“你从小就看不爽我,太奶奶一走,你就故意针对我。”

    “你再说!”乔俏雨要上前,许萦回身搂过她腰身,“乔俏雨,先等会!”

    “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闹腾?”沈长音拽着乔俏雨胳膊,“你跟我进房间。”

    “我不去!”乔俏雨搂着许萦,连带着许萦都要被拖走。

    “你们怎么总觉得是我的错啊,就因为我平日里比她骄纵吗?”乔俏雨用力甩开沈长音,指着束婷放话,“你少背后编排我老公,他是胖是瘦是好是坏只有我有资格说,你再到我面前犯贱我撕烂你的嘴,你还蹬鼻子上脸,你和那些男人的烂事我全给你捅出去。”

    不远处的聂津拨开人群,慌忙跑过来,徐砚程跟在后面。

    聂津见到乔俏雨脸上和前面衣襟全是血,五官都拧到了一起,还是先冷静地把场面缓和了。

    “妈好了,我来吧。”聂津说。

    沈长音想驳斥回去,对上聂津冷冷的眼神,心里明白虽然对方是自己的女婿,但也是聂家的二少爷,她不敢再多说什么。

    许萦见聂津过来,正松手把人交出去,没人拉着的乔俏雨上前踹了一脚束婷。

    沈长音怒了:“乔俏雨你是疯了吗?”

    沈长音怕被亲戚说不会教女儿,要再给乔俏雨一巴掌,许萦挡了过去,眼看一巴掌就要打在许萦身上,刚赶到的徐砚程握住了沈长音的手腕,微微用力拉开了距离,把许萦护到自己怀里。

    “没事吧?”徐砚程蹙眉问。

    许萦呆了下,摇头。

    聂津见了这一幕,厉声说:“够了,到此为止。”

    二话不说,聂津搂着乔俏雨走远。

    沈长音有气不敢撒,觉得乔俏雨故意和她对着干的,故意找个能在权势上压她一头的丈夫,就是打定主意看在聂家面子上自己不敢拿她怎么样。

    徐砚程拉着许萦走出人群,紧张地看着她:“你没伤到吧?”

    徐砚程神情冷得可怕,许萦惊了一下,摇头说:“我身上的血全是小雨的,我没事。”

    唯一可能挨的一巴掌也被徐砚程挡下来了。

    闹剧收场,束婷委屈痛哭,被人搀扶回屋子里。

    在家门外不远处一辆用来务农的皮卡车旁,乔俏雨坐在凳子上。

    许萦听到乔俏雨委屈控诉的哭声。

    她和束婷吵架没哭,被沈长音扇了一巴掌也没哭,面对聂津却哭得像个孩子。

    “束婷故意来招惹我的,说不过我就骂你,她骂你我才动手的!”乔俏雨哭着说,“你是比我大五岁,可你又不是老头子,她说你是半条腿进棺材了,她才进棺材!她还笑你肥头大耳,说我是冲你钱嫁给你的,你微胖是因为你前几年生病吃药导致的啊,去年才刚好,身体也在恢复。她什么都不懂,就说你坏话!”

    聂津给她擦鼻子,没想到是因为他才动的手,语气轻了许多:“你不满也不能直接动手。”

    乔俏雨:“所以你也觉得我是错的?”

    聂津去找水给她清洗,一面说:“我是说,下一次找个更好的场合给她教训。”

    “我不要,我就是要当场报复回去!”乔俏雨哭完摸了摸鼻子,“津哥,我的鼻血怎么越来越多了啊……”

    “祖宗你别动了,我看看。”聂津低下身子。

    “好疼,别碰!”乔俏雨哭得稀里哗啦。

    许萦望着远处,无奈扶额:“乔俏雨就是有这种本事,一件事本来她没错,她可以搞成所有人都觉得是她的错。”

    和束婷大学的恩怨也是。

    徐砚程搂着许萦:“走吧,去看看。”

    许萦心想这不是有个医生嘛,正要拉徐砚程上去,沈长伽叫住她。

    “小萦,你过来。”

    许萦看了看,推着徐砚程过去:“你去给小雨看看,她这个人比较怵老师和医生,你让她消停一下。”

    徐砚程听完她的说辞,哑声笑笑,说了好。

    他转身往皮卡车那边走去。

    等人走,许萦去到沈长伽跟前:“怎么了?”

    沈长伽看了眼不远处躲着聂津清洗鼻血的乔俏雨,语重心长说:“等下你当着大家的面,给小婷道个歉吧。”

    许萦惊讶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语气:“我?给束婷道歉?凭什么?”

    “刚才你不分青红皂白就站在小雨这边,这不是给大家看到你们两姐妹联手欺负她?你让表家的人怎么想。”沈长伽拿出循循善诱的语气,“而且小雨这人心气傲,肯定不会去道歉,你就出个面,两家人的关系也不会太难堪。”

    “现在是您不分青红皂白给我定罪吧。”许萦冷下脸,“我没觉得小雨做错了,她是骄横了些,但不会无缘无故打人,束婷肯定招惹了小雨。您别在中间做什么好人,束婷要是要交代就当面和小雨理论。”

    “她不懂事,你做姐姐的也不懂事?”沈长伽问,“这件事妈理解你,只是不想闹大,你出个面就能平息,不是很好吗?”

    许萦:“好了妈,您总是这样,我作为一个有自我思想的成年人,难道不值得您用商量的语气说话?一定要用吩咐的语气?”

    “小萦,你怎么会这样想妈妈,我这段时间也为你改变了很多吧?”沈长伽不懂自己女儿到底还要她怎么样。

    许萦苦涩笑笑:“我懂,除非一切倒退回到二十七年前,我出生的那一刻,您换一个方式来对待我,不然这些年心底留下的伤口无法消弭。”

    “就这样吧,我们没必要去深究能做感情多好的母女,您继续对我好,我也继续孝顺您,我们还是母女。”

    沈长伽垂下手,落寞铺满心房。

    许萦的这番话,她听懂了。

    她们还是母女,但也只是母女。

    她的女儿不会再以真心去对待她,或许她以后和外人无二,女儿会客客气气地对她,不再谈论更深的感情。

    “这件事您不要插手,涉及到聂家,二姨都不敢轻举妄动,您再别在一旁乱出主意。”许萦怕沈长伽胡来,把问题往严重上说。

    沈长伽看着许萦走远的背影,忽然才意识到一件事。

    她是真的彻底失去了自己女儿-

    许萦转过身,长舒了一口气,似乎放下了心中的包袱,轻松许多。

    这是她能找到平衡自己和母亲关系最好的办法,没办法和母亲再交心,只能浅言于表面。

    对于过去自己受到的言语冷暴力和打压,她无法和解,更无法原谅,她也没资格替曾经糟糕的许萦去原谅。

    想通后,许萦深呼一口气,踩着坪地细碎的灯光走向徐砚程。

    “姐夫,好了没?”乔俏雨仰头问。

    徐砚程把小型手电筒关掉,放到车的铁盒里,“回江都后去医院挂耳鼻喉门诊看一下,现在血是止住了,但还是要上心的,不然留下后遗症,往后鼻子会变得脆弱,容易流鼻血。”

    乔俏雨愣神:“这么……严重的吗?”

    “知道严重还一直挑衅你妈。”许萦上前,拉开徐砚程,捧着乔俏雨的脸左右看看,出了衣服和脖子有血迹,脸干净得漂亮。

    乔俏雨挣脱许萦的手:“姨妈和你说了什么?”

    许萦:“让我替你给束婷道歉。”

    乔俏雨怒了:“凭什么啊,姨妈是搅屎棍吧!应该是束婷来给我道歉!”

    许萦算服了,乔俏雨的嘴巴就是厉害,嘴人连长辈一块说,丝毫不给面子。

    “行了,葬礼明天就结束了,人你打了也骂了,下次她再惹你,你再打回去也不迟。”许萦抽出纸巾给她擦脖子上残留的血迹。

    乔俏雨狡黠笑笑:“怎么叫你去道歉啊?”

    许萦白她一眼:“还不是你害的,以后别总搞一些让人误会的动作,我和你可不是一边的。”

    “嘿嘿。”乔俏雨笑得特别贱,“本来就是一边的,太奶奶后来多分我的糖,你敢说你没吃。”

    许萦懒得和得意洋洋的乔俏雨理论,对聂津说:“你带她回车上休息吧,明天出葬我们出面就好,其他的场合就不去了。”

    闹成这样,也不适合再进去,毕竟作为太奶奶亲孙女的束婷一定会出现,这又是别人家,作为外人不要到跟前讨没趣。

    “我要再去给太奶奶烧柱香。”乔俏雨理直气壮,“她以前老疼我了,我是不喜欢束婷,但我喜欢太奶奶。”

    乔俏雨坚持要去,聂津拿她没办法,只好寸步不离地跟着。

    人走完,徐砚程见许萦往外走去,他跟上问:“不回去了?”

    许萦摇头,搂着他胳膊说:“回车上休息。”

    “还说不是一边的。”徐砚程觉得好笑,“她回去继续闹,你直接不出面。”

    “徐医生,你可别冤枉我。”许萦松开他的手,插到口袋里,“我守了灵,你帮了忙,作为远房外戚,我们礼数也尽全了。”

    再主动,让太奶奶的亲亲孙女孙子怎么想?

    “开玩笑,当真了?”徐砚程搂着她肩膀,和她走去村头的广场。

    冷风轻吹,许萦手脚开始发冷,她躲在徐砚程的怀里,对他说:“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不当真。”

    “你问。”

    “徐砚程,你……讨厌我这样的家庭吗?”

    许萦焦心看他。

    徐砚程垂眸,温柔地注视着她:“你怎么会这样想?”

    许萦自卑地垂下头:“在我看来,我的家庭琐事很多,亲戚关系很乱,而你出身高知家庭,家里人很好,关系简单,没有一地鸡皮蒜毛。”

    她承认,自己因为家庭的原因总觉得矮徐砚程一头。

    “你的家庭不能代表你整个人。”徐砚程轻声细语,“你就是你,我首先看到的是许萦,而不是用你的家庭去对你下定义,这不公平。”

    许萦的原生家庭确实不够完美,但她有努力去改变,去变好,如果他再用家庭去判断她,和她家里的那些亲戚有什么区别?

    听完,许萦浅笑。

    徐砚程还是徐砚程,是那个能用真诚打动她的徐砚程。

    她想到了他们在京都等出租车时。

    他说他是和二十六岁的许萦结婚,并不是和二十六岁功成名就的许萦结婚。

    他说她的价值不该用收入去判断,他相信她会用一技之长去创造自己的价值。

    在他眼里,许萦不够好,相同的,徐砚程也不是完美的。

    从始至终,徐砚程看到的就是许萦这个人。

    她没有办法不臣服于他给的温柔。

    也没有办法,不爱他。

    整颗心恨不得全给他。

    许萦停下脚步,扎到他怀里,靠着他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说道:“我刚和我妈说开了,我没有难过,我反而很开心,不想强迫自己做她理想中的女儿了,我也不去强求她做我理想中的母亲了。”

    彼此放过。

    徐砚程没想到她会和沈长伽摊牌,怔了片刻,揉了揉她脑袋:“你做得很好。”

    “你不说我吗?”许萦仰头。

    徐砚程手抚过她的卧蚕,摩挲过那颗浅浅的痣:“我和你结婚不是来对你说教的。”

    “那是来干嘛?”许萦傻乎乎地问。

    她看着眼前男人帅气的脸,被他唇角噙着的雅笑蛊惑了心。

    徐砚程凑近她:“是来爱你的。”

    乡间风寒,路上萧索荒凉。

    风景不衬。

    但,他的这句话,她记了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会说情话的徐医生~

    谢谢各位爷的喜欢和支持啦!今天还是前66,爱你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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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47、温柔告白

    回到车里, 徐砚程把后座的凳子放下来, 拉宽了后面的空间,然后铺上准备好的软被子,许萦脱掉外套钻进去,全身暖烘烘的。

    车子里开了暖气, 许萦觉得车里比在家里还要舒服。

    狭窄的空间拉近了人距离, 她就睡在徐砚程怀里,调了一部车载电影来打发时间。

    选的是经典电影《赌神》。

    以前是看过, 但看的全是中配版本,这是第一次看粤语版本,她听起来很吃力, 看繁体字幕也很吃力。

    越看, 许萦脸色越沉, 眉毛都快拧到了一起。

    “换中配吧。”徐砚程好笑说。

    许萦坚持:“就看这个。”

    徐砚程由着她, 坐回位置,她就钻到怀里,她的主动很好的取悦到了他。

    或许是环境氛围有电影院的感觉, 许萦难得的不想开小差,认真地观影。

    没多久, 身边人的呼吸变得悠长,许萦转头发现徐砚程睡着了。

    昨天在家里她睡了一整天, 路上又睡了一个半小时,人正精神着, 徐砚程则忙了一整天, 又开了三个小时的车, 困是正常的, 再不困, 她真的想知道徐砚程是什么做的,连轴转精力还能这么充沛。

    男人的睡颜放大在她的眼前,许萦的心早从电影飞走,缓缓凑近徐砚程,盯着他的五官细细地端详。

    总觉得他的眉眼深邃,其实眼窝深浅刚好,睫毛挺长的,还有浅浅的翘弧,鼻子的山根高挺,线条流畅,下颚有棱有角,这样的骨相特别上镜,是那种能在集体大合照中一秒抓住你视线的上镜。

    你最先能看到他,可能最后看完,眼里也只有他。

    许萦见过徐砚程医院胸牌的一寸照。

    他直视着镜头,没有笑,看完会误以为他这个人性子会特别的严肃,是个凶巴巴的医生,但和本人在现实中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照片里的徐砚程是凛风,现实中的徐砚程是清风。

    许萦低低笑了声,用手想要去碰他的眉心,忽然对上一双慵懒的眸子,吓得她坐起来,头差一点就要碰到车顶。

    他睁开眼时,眼皮叠了叠,黑眸脉脉,眉眼逐渐深邃起来。

    深邃的是那一双眼睛。

    “吵……到你了?”许萦不好意思问。

    徐砚程雅笑:“你说呢?”

    许萦乖乖认错:“我错了。”

    甚至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以表自己的真诚。

    睡意正浓,若是她被人打扰醒过来,可没徐砚程这样的好脾气能笑着说话,不生闷气是绝对不可能的。

    横在她腰间的手把她搂住,摁到他怀里,直直地埋到了他颈窝里。

    吻落下来的时候,许萦整个人还是懵的。

    懵到忘记拒绝,甚至不安分的动作还纵容了这个吻不断深入。

    “停……”许萦偏开头,红着脸说,“这是车上。”

    徐砚程抵在她耳边:“这处没人。”

    许萦的脸飞红:“你别乱来,你也……没带是吧。”

    没带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徐砚程抵着她笑了好一会,怪憨的,这个反应。

    他揉了揉她的软发,低头亲吻:“陪我睡会。”

    许萦怯生生点头:“好……”

    学着他搂着她一样回抱他,然后不敢再乱动。

    徐砚程睡没睡着她不懂,倒是她被逼仄的空间里荡漾的暧昧蛊惑住,昏昏欲睡,甚至在他之前入睡了。

    到后面,这一觉不知道是谁陪谁睡的。

    许萦睡前迷迷糊糊地想,要不去申请一个吉尼斯记录好了,她肯定是世界上最能睡的人。

    睡了大概两个小时,许萦被身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她下意识地往徐砚程的方向凑去,手先被握住。

    不是男人手掌的温暖厚重,甚至比她的手掌小些。

    “要抱抱啊?”

    许萦被这一道女声吓得人打了个激灵,拽着被子后退到车子的一角。

    车内只有平板发出的荧光,打在女人的脸上,许萦看清后无语说:“你来干什么?”

    乔俏雨塞了一口薯片:“我饿了,想来问你要点吃的,然后发现你这挺暖和的,我就和姐夫申请一块躺会儿。”

    许萦:“……”

    可真有乔俏雨的,还申请躺会儿,怎么不替聂津一块儿申请了,四个人挤一挤岂不是更暖和。

    但自从小学毕业后,许萦和乔俏雨关系不像以前那般亲,也没再睡过一张床,处在一块不是很自在。

    “回你车里躺去。”许萦坐起来,把头发顺了顺,随手扎了一个低马尾。

    乔俏雨果断地摇头:“我不要。”

    接下来不知道乔俏雨是在吐槽还是炫耀,她一面啃着薯片一面嘟囔。

    “津哥的宾利中看不中用,躺起来就是没有你们的车子舒服,还没有毯子,冷死我了。”

    许萦无语,驳了大小姐一句:“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的车也是宾利?”

    乔俏雨凑到前座望了望,看到标识和他们的车一模一样。

    还真的是同牌子。

    乔俏雨很好意思地笑说:“你们的车子有毯子,暖和呀。对了哦,我刚刚流失了这么多血,急需温暖,所以我不能走。”

    “什么话都让你说。”许萦扯过她手里的薯片,吃了一片,青柠味,人被清清的味道冲得精神了些。

    电影早被乔俏雨换成了综艺,她看得津津有味。

    许萦问:“徐医生和聂津呢?”

    乔俏雨把车窗降下来,指了指广场的一个角落:“打发一根烟去了。”

    许萦看去,两人都穿着黑色的羽绒服,背对着她们的方向站立,手里都夹着一根烟,不知道在聊什么,偶尔侧头看对方,看气氛,聊得挺不错的。

    “你没吃?”许萦看到旁边的垃圾袋里只剩下面包的袋子和牛奶盒子。

    乔俏雨摸了摸肚子点头:“我在家睡懒觉,接到表家这边的消息后,我妈亲自上门催人,一路上又急,经过休息区都不给停,我和津哥就都没吃。”

    “无语,早知道会这样,说什么我都要大吃特吃一顿再来,刚才闹了束婷那一小会儿,我人都软了。”乔俏雨开始心疼起自己。

    许萦看了眼时间:“要不带你去吃一些?”

    乔俏雨笑容越来越得意,出口的话特阴阳怪气:“这是关心我吗?不是和我势不两立吗?不是觉得我嘴巴欠吗?”

    刚被吵醒的许萦心底有这么一点气,全被乔俏雨刺激出来,她拧着乔俏雨的耳朵,沉声说:“你是以为我不敢和你计较吗?我和你计较的时候,你哪次能好过?”

    乔俏雨疼得叫了声,委屈巴巴地贴着她的手,不至于被扯到肉。

    仔细想想,乔俏雨觉得许萦说得没错。

    小时候惹过许萦一次,结果那天她诸事不顺,还被许萦告了一状,她反告一状回去,但她和许萦说的话,压根不用琢磨,长辈们更愿意相信平日里温顺的许萦是无辜的,害得她跪了半个小时的宗祠。

    那一次后,她在心底记恨上了许萦,发誓一定要和许萦对着干,逮着机会就要讥讽几句。

    长大了再去想小时候的事情,发现许萦已经很包容她了,她仗着自己年纪少,没少做刁蛮任性的事情,许萦实在是忍无可忍才出手教训她,多数时候还是纵容着她的。

    乔俏雨想通了,伸手搂着许萦嘿嘿傻笑:“许萦你就承认你还挺喜欢我这个妹妹的吧,我也挺喜欢你的。”

    “不好意思乔小姐,收起你自恋的嘴脸,我可不喜欢你这种墙头草性格,上一秒还怼我,下一秒说喜欢我。”许萦被气笑,乔俏雨可真不要脸。

    乔俏雨引以为豪:“墙头草性子怎么了?总比固执的人好吧,我只求活得舒心,我爱往哪倒往哪倒。津哥说我这个性子才好,心眼少,很可爱。”

    许萦心里嫌弃。

    哪有人自己夸自己可爱。

    “我挺记仇的,我刚回江都你怎么嘲讽我来着?”许萦侧头把耳朵凑往前,指了指,“再说一遍。”

    乔俏雨用抱枕砸了许萦一下:“记仇怪!”

    “好了,我道歉行了吧,我当时和津哥刚领证,人飘了,在我家里完全横着走,我妈都不敢给我脸色看了,碰到你一时没收住,得意过头了才乱说了那些。”

    “嫁个人就飘,看你什么德行。”许萦心里早不计较了。

    乔俏雨又从徐砚程买的那一袋零食里翻出一包软糖,撕开吃了一颗:“你不懂,我这人学习成绩没你好,也没什么特长,我妈比姨妈老谋深算多了,她肚子里坏水和环江的水一样多。她对我的掌控欲比姨妈强,我就算是工作了也摆脱不了她,我嫁人就能摆脱了,能不飘吗?”

    “你……不会为了摆脱你妈才结的婚吧?”许萦把软糖抢过来,徐医生买给她的,她还没吃,不能全便宜了乔俏雨。

    乔俏雨伸手:“再给一颗。”

    许萦迟疑片刻,给她拿了一颗,真的就一颗,惹来了乔俏雨的白眼。

    乔俏雨卷着被子,撑着下巴,惆怅说:“嗯,我再不跑,我妈就要抓我去联姻了,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

    “聂津……是好人吧?”许萦往窗外看了眼,聂津正从烟盒拿出第二根烟递给徐砚程,两人还在热聊。

    “津哥是好人啊。”乔俏雨笑着点头,“反正比我爸妈对我好的,都是好人。”

    许萦:“……”

    乔俏雨也不开玩笑了,认真回答:“我在朋友的聚会认识他的,他是朋友的堂哥,碰见过几次,觉得他人还不错。有一天碰到他被前女友渣了,还骂他全身油水又是穷逼。这里说明一下,我们津哥是帅比是富比,是那个女的眼睛长歪了没看清。说回来,当时那女的骂得实在太难听,我正义感爆棚,一看我长得比她好看,就上了,勾着津哥的胳膊怒骂那个女的不要脸勾引我男朋友,吵了一架,我赢了。”

    “我是不是特别善良!”

    许萦:“越是标榜自己怎样的人,越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乔俏雨听懂了,骂她心黑呗。

    不理会许萦的挖苦,她继续说:“津哥当时还在吃药,人比现在胖一大圈,但他人真的很好,又是好朋友的哥哥,所以我才帮忙的。”

    “知道了。”许萦穿鞋子,“走吧,吃个早餐,差不多天就亮了。”

    乔俏雨跟着穿鞋,到了一半她突然说:“我刚刚回去又打了束婷一巴掌。”

    “祖宗……你是不嫌事大?”许萦顿了下,后背一阵发冷。

    “背地里打的,这次她不敢做声了,我手里可是有很多她的黑料,我警告她以后少招惹我。”乔俏雨说完,有预感许萦会说她,急忙拉开车门跳下去,冲广场的角落喊,“津哥,我饿了。”

    聂津回眸看去,乔俏雨跳起来招手:“我们去附近镇上吃东西吧。”

    在看到许萦跟着下车后,聂津和徐砚程交谈了两句,才回了好。

    徐砚程走到许萦旁边,拉好她的衣服:“还困吗?”

    许萦眨了眨眼:“你觉得我还像困的样子吗?”

    四十八小时,她估计睡了三十小时。

    徐砚程笑笑,替她整好头发,一面问乔俏雨:“现在就去?”

    乔俏雨:“我们去隔壁的镇上,到了正好六点,有早餐了。”

    徐砚程看向许萦,她点了点头:“那就去吃个早餐吧。”

    乔俏雨搂着聂津的胳膊,上了许萦他们的车:“就坐一辆车吧,我们可以聊聊天。”

    许萦心想,她看着像和乔俏雨有话题吗?

    而乔俏雨很自来熟,上车后负责活跃气氛,许萦见她嘴巴甜,说话顺耳,允许她呱噪一会儿。

    用完早餐,赶回来正好出葬。

    太奶奶是土葬,所以要送到山上去。

    许萦跟在队伍的前面,乔俏雨站在她旁边,束婷就在前面,但是不敢回头,这副怂样助长了乔俏雨的威风,她高调的得意了一整路。

    法事耗时时间久,站到后面,许萦的脚都麻了。

    乔俏雨精力旺盛,一直伸着脖子看前面的法师在干什么,偶尔给许萦“汇报”。

    终于熬到结束,法师让大家走别的路回去,不要回头,更不要往回走。

    老人说,在送葬离开后,不要走来时的路,走另外的路回去,谨记在路上一定不要回头看,不然逝者以为亲人担心,无法安心地长眠于地下。

    徐砚程在山脚等她,看到他后,直接甩开烦人的乔俏雨,和徐砚程走了。

    许萦使了坏心思,拉着徐砚程故意慢了乔俏雨一段距离。

    因为不能往回走,气得乔俏雨拉着聂津快步走回家,放话回去再和许萦算账。

    “需要这样吗?”徐砚程笑问。

    许萦:“你不懂乔俏雨这个人,你要是纵容她一次,她就单方面宣布你是自己人,然后一直跟着你,显得我们关系真的很好一样。”

    徐砚程觉得乔俏雨倒是坏就坏,好就好,爱憎过于分明。

    前面的许质叫过徐砚程:“小徐,你来一下。”

    徐砚程看了眼许萦,许质就说:“你单独来一下。”

    “嘁,我爸连我都防着。”许萦松开徐砚程的手,“你去吧。”

    徐砚程看了下远处:“等会我在路口等你。”

    “嗯。”许萦头缩到棉衣里,点了点头。

    许萦一个人左右张望,看着周边的风景,天阴沉,山暗淡无光,灰沉沉的,像水墨晕开的画。

    她漫步走在徐砚程和许质身后,照着他们踩过的地方缓步前进。

    许质矮徐砚程一点,伸手搭在徐砚程肩膀上显得有些滑稽。

    也不知道要和徐砚程说了什么,还要凑这么近。

    大概五分钟后,许质说完便加快脚步赶回去,徐砚程放慢了步子,有意等她。

    许萦走到徐砚程身后,故意和他隔着一米:“怎么不走了。”

    徐砚程不能回身,就站着等她:“过来。”

    “我走你身后。”许萦催着他,“快走。”

    “不闹了,过来。”徐砚程不习惯她站在他的身后。

    许萦走了几步,就站在他的身后,伸手推着他走:“就这样走在你身后,还挺不错的。”

    “不错?”徐砚程反问。

    许萦嗯了声:“我好像还没认真的看过你的背影。”

    话音刚落,徐砚程侧身单手搂过她的腰,把她捞到身旁。

    “吓死我了!”许萦以为是要推开她,慌得心跳直线飙升。

    徐砚程捏了她脸一下,略显无奈说:“没吃苦?以为总盯着一个人背影看很好受?”

    苦?

    许萦不解。

    这算哪门子的苦?

    “怎么还严肃起来了。”许萦搂着他胳膊,依靠着,“我也就说说而已。”

    徐砚程失笑。

    是他太敏感了吧,因为在过去长达十年的时间里,他敢直视的永远只有她的背影。

    “你背影很好看,为什么不能多看?”不知道是不是被乔俏雨传染了,许萦的语气特别的理所当然。

    徐砚程宠溺看她:“能。”

    她想看多久都可以,反正他会一直等着她走到他身旁,不会永远只看到他的背影。

    “走吧走吧,回去了。”许萦想回江都了,洗澡好好睡个觉-

    许萦回江都后正式忙了起来,加入了周原旭的工作室,成了唯一不用线下上班的员工,但项目有需要时,她要亲自到场,除此之外,周原旭还给她配了一个秘书。

    起先许萦还觉得不好意思,又不是什么大工程,怎么还配秘书,后面她赶图纸有人帮弄基础工作时,她感恩周原旭有先见之明,找了个小助手,让她能多睡一会儿。

    她的微博的简介也改成了合作请找周原旭的工作室,不需要自己和顾客交涉,由秘书替她先接触,汇总好告诉她,再由她挑选合作方。

    在图书馆公益项目竣工前,许萦要出差半个月,这一次在京都,每天到饭点她就戳徐砚程聊天框,让他记得吃饭,记得喝水,记得好好睡觉。

    有一次徐砚程手术时间延长,没事先和许萦说过,一直等不到回复的许萦吓得不行,拨了好几个电话,是护士给徐砚程接的,当时他的手术才做到一半,护士开了扩音放到他旁边。

    同手术室的同事听到她急慌慌地问这问那,笑着打趣许萦好一会儿,羞得许萦不敢再聊下去,找借口把电话挂了。

    那以后,她再着急也不敢打电话了,留言让他结束了给她电话。

    许萦返回江都的前一晚,徐砚程说去接她,但是被拒绝了。

    刚到京都机场的许萦收到了徐砚程的回信。

    XYC:【你是要和芊薏聚餐?】

    许萦找不到好的借口,随意敷衍:【嗯嗯嗯,没错,我晚一点儿回家。】

    XYC:【回来吃饭吗?】

    许萦:【不回了,你别回家下厨了,好好在医院忙吧。】

    徐砚程盯着许萦今天发来的微信消息,字里行间透着一种急于打发他的感觉。

    云佳葵敲了敲门,探个头说:“徐主任,手术室准备好了,家属那边也沟通清楚了,您可以上去了。”

    徐砚程:“嗯,你们先上去,今天让鲁钦做一助,你准备后面的一个手术。”

    云佳葵难得脸上多了笑容,最近的小手术徐砚程让她上主刀,对她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云佳葵走后,徐砚程又问:【晚上也在外面吃?】

    许萦秒回:【是的是的,所以你好好工作吧!】

    徐砚程凝眉。

    有点奇怪,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徐砚程只好回复道:【有事给我打电话。】

    许萦:【好好好,再见,手术加油!】

    这边的许萦回复完徐砚程的消息,松了一口气,心想应该没被看出来吧?

    登机时间就到了,许萦开飞行模式前给程菀发去私信:【妈,下午三点半落地,我在A出口等您!】

    程菀:【没问题,已经准备好了,我让小七一块。】

    许萦:【嗯,麻烦您啦!】

    许萦收起手机,拉着行李箱跑上登机的通道。

    飞机准时三点半落地江都。

    许萦一出来就看到程戚樾在等她,挥了挥手:“这里。”

    程戚樾双手插兜,一脸不情愿走上来,二话不说把她行李接过去,给她提好。

    “妈呢?”许萦望了望,没见程菀的影子。

    程戚樾解释:“妈院里有事,她说晚点到,让我先和你回家放行李,然后在商城等她。”

    许萦比了一个OK的手势,对准备要去的地方充满了期待。

    半个小时后,三人正式会合,程戚樾跟在两人身后,手里是程菀给许萦买的两件新衣服和一双鞋子。

    “小萦,这家的包包也不错,我们去看看。”程菀拉着许萦进去。

    而许萦不敢再买了,已经让程菀破费不少:“妈,我的够用了,不用买新的了。”

    程菀态度强硬:“你的是你的,妈买给你的是妈给你的,不一样的。”

    一样的说辞讲了三遍。

    十五分钟后,程菀把袋子递给程戚樾,吩咐说:“拿着。”

    坐在男士专区的程戚樾沉着脸收起手机,默默接过去:“妈,您不是说给哥买礼物的吗?怎么成你们购物了?”

    “我的好儿子,你不说我都给忘了。”程菀四处找了找,“男士服饰在四楼啊,上楼上楼。”

    许萦跟着笑了下。

    昨晚她打算等回到江都约徐砚程一起出门吃顿好的,犒劳她,也犒劳他,信息刚发出去弹出了程菀的消息。

    程菀和她说明天是徐砚程的生日,想和她一块儿给徐砚程准备生日惊喜,她爽快答应,然后把对徐砚程的晚餐邀约撤回。

    徐砚程说他看到了,许萦死不承认,坚持是发错了,反正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安抚了徐砚程,把约饭的事情翻篇。

    在商城逛了一圈,程菀给徐砚程的礼物是一件毛衣,程戚樾的礼物是打火机,许萦纠结了好久不知道要送什么,貌似徐砚程也不缺什么。

    后来在商城的一家上了年头的杂货铺淘到了想要的礼物,程戚樾在看到的时候还笑了她。

    许萦暗自得意,摊手说:“你怎么会懂呢?等你结婚了你就懂了。”

    被狠狠插一刀的程戚樾板着脸一言不发。

    程菀取了蛋糕,让程戚樾先拿回家,她院里有事,要过去一趟。

    最后程戚樾拿着八个购物袋加一个蛋糕,还要自己打车,看着走远的两个女人,不禁问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她们,这辈子来做牛做马的-

    徐砚程从手术室出来,脱下手术服,洗干净后套上白大褂准备回办公室取东西回家。

    “徐主任,今晚我们几个小聚要不要来?”鲁钦跟着后面出来问道。

    徐砚程笑着婉拒:“今晚我太太回来,我就不去了。”

    鲁钦抱着资料,一蹦一跳,整得和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哎呀,怪不得前段时间晚上有局您都去,原来是因为徐太太不在家呀。”

    提到许萦,徐砚程笑意深了些:“嗯,她已经到家了,我赶时间要走了。”

    “是吗?”阮卉茗从对面手术室出来,“怕某人回去只有空房守吧。”

    “不好意思啊砚程,知道你还生我的气,我不该开你玩笑。”阮卉茗笑吟吟说。

    鲁钦眼神在中间飘了飘,作为下属,他只能站出来缓和气氛:“哎呀,阮博士您下手术了啊,今晚要不要和我们聚一聚呀?”

    走到电梯门,阮卉茗扯下口罩丢到医用的垃圾桶里,莞尔一笑:“我就不去了,我晚上和文瑞有约。”

    “吃个饭也行啊。”鲁钦盛情邀请,努力想要继续话题,不能给两个大佬对话的机会,不然上了电梯,争锋相对起来,受伤的只有他。

    “不了。”阮卉茗走进电梯,顺手拉开发圈,重新扎了头发,“听科室的人说程主任正一个办公室一个办公室给别人介绍她儿媳妇,我对饭兴趣不大,比较喜欢凑热闹。”

    鲁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程主任怎么有儿媳妇?

    不对,等一下。

    程主任是徐主任的母亲,所以程主任的儿媳妇……不就是徐主任的太太……吗?!

    阮卉茗摁下心外科的楼层:“先走一步了。”

    “最近我们关系挺尴尬的,不好意思处在一块儿,你们等下一趟吧。”

    鲁钦才才搞清楚其中的关系,看到准备合上的电梯门再次打开。

    徐砚程语气寡淡:“一起。”

    然后上了电梯。

    作者有话说:

    徐砚程:出去约饭了?

    小惊:大意了……-

    来了来了,谢谢各位大老爷的支持,收藏破1.9w啦,破2w的话,我在vb给大家抽奖,啵啵!

    今天还是前66~爱你们!晚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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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48、温柔告白

    在电梯里, 气压极低, 站在两个大佬前面的鲁钦在电梯下十层楼的时间里,擦了三次汗。

    明明江都十月底气温骤降,鲁钦却觉得闷得慌。

    “叮咚”——

    电梯器械女声播报楼层数,鲁钦第一次觉得这个声音如此的悦耳动听, 仿佛天籁之音。

    鲁钦还没有动作, 旁边似呼过一道疾风,缓神过来, 只看到徐砚程被风卷起的衣摆,身影利落,光是看个背影, 也知道他此刻有多着急。

    鲁钦心想, 至于吗?

    难道程主任还是洪水猛兽, 能吞了徐太太不成?

    鲁钦准备抬起手挠头, 阮卉茗一把推开他,冷声说:“别站中间挡路。”

    差点要撞到电梯墙上的鲁钦扶着为了方便医患安装的扶手,指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喉咙里的话一句都吐不出,委屈得很。

    怎么最后受伤的是他啊?!

    随着阮卉茗走出去, 鲁钦八卦心烧得火热,他也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能让徐主任这么着急。

    两人刚走到护士站,看到徐砚程步履匆匆走向楼梯间。

    鲁钦看到李逢走过来, 拉他问:“怎么了?徐主任这是去哪?出事了?”

    李逢刚查完房, 翻着病例正要去下医嘱, 抽空看了眼, 漫不经心说:“他问我程主任在哪, 我说去楼下神外了,他转身就走了。”

    阮卉茗听完觉得好笑:“神外?程教授挺能闹腾的。”

    鲁钦也认同。

    他不敢瞎凑热闹了,被误伤可不好,悄咪咪地给在神外的朋友发消息,让朋友给他来一份文字版的解说。

    不能看现场,还不能幻想现场吗!

    这边的徐砚程找到神外,护士长告知他程菀去血液科了。

    在外科大楼兜兜转转花了十多分钟,徐砚程终于在妇科见到程菀和许萦。

    程菀正挽着许萦的胳膊和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医生交谈。

    老医生是退休返聘回来的妇科专家。

    徐砚程走近听到老医生说:“你太操劳了,要多注意休息,经期不正常是因为压力太大,等会再看一下B超结果,应该没什么问题,放心。”

    “你生病了?”徐砚程沉声打断。

    三人齐齐看过去,许萦被突然出现的徐砚程吓到,慌慌地后退两步,要不是程菀和她手勾着手,怕是要直接一个屁墩摔倒在地。

    许萦:“你……”不是在手术吗?

    前半个月她工作太忙,经期延迟了一周,她当时慌得不行,没好意思和徐砚程说,就问了家里的另一名外科医生,程菀便说等她回江都了,带她去挂专家门诊。

    给徐砚程买完礼物没到下班时间,许萦作为医院家属,可以走医院提供的便利通道,程菀就带她过来。

    打算看完就悄悄走的,没想到会碰到徐砚程。

    程菀站出来:“胡说,是我病了!”

    许萦扯了扯程菀的衣服:“妈……”

    徐砚程不是傻子,不好骗。

    身后的护士拿着B超单子走来:“许萦在吗?检查的单子拿一下。”

    程菀:“……”

    空气凝固了几秒。

    徐砚程从护士手里接过单子,扫了一眼,心里有了结果。

    程菀也不管搞了什么乌龙,凑上去看:“我看一下。”

    一下子,三个人看着她的检查单子,琢磨一会儿后,互相看了几眼,没听到讨论声,把门外汉许萦的心弄得七上八下的。

    一个妇科专家,两个心外科主任在交流她的病情,不想紧张都难,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被拉快了进度条,已经快进到她是不是患了不可治愈的癌症啊……

    “没问题。”老医生推了推老花镜,“她身子就是忙累的,这段时间好好休息,我也不开什么药了。”

    说完,老医生凑近两人:“实在放心不下,就去隔壁中医楼挂号看一下,挂沈医生的,就说我推荐来的。”

    程菀:“好好好,谢谢老师!”

    许萦听到老医生这样说,放心下来,但还没松一口气,对上徐砚程深深的眸光,她想到自己和他的聊天内容,不由得心虚。

    程菀似乎读懂了许萦的想法,走过去搂着她肩膀,爽快地对老医生说:“时间也差不多,老师您早点下班,不打扰您去接孙子下兴趣班了。”

    老医生背着手,笑呵呵:“小菀,你这儿媳妇不错,长得水灵又乖巧,改天一块儿来我家吃饭。”

    程菀以前上医学院的时候,有幸上过老医生的课,她成绩又优秀,老医生对她记忆深刻,现在又是一家医院的同事,就逐渐热络了起来。

    “好啊,改天我去拜访您和师丈。”程菀亲母女似的拉着许萦的手,摸了摸她手背,“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老医生笑着和他们挥手告别。

    程菀正眼看徐砚程,指着他衣服:“愣着干嘛,把你这一身白大褂和刷手服换下来,不要耽误我们回家吃饭。”

    徐砚程低眸看了眼,犹豫一下说:“我去换一身衣服。”

    程菀怕他吓到许萦,急于打发人:“我们停车场等你。”

    等徐砚程转身离开,许萦扯了扯程菀的袖子,讪讪说:“妈,他不会生气吧?”

    程菀回想儿子的眼神,打了个寒战:“不,不会吧。管他呢,咱们没做错事。”

    徐砚程刚拉开楼梯通道的门,听到身后程菀热情地和护士站的人热情的介绍许萦,得闲的护士笑着夸许萦,程菀笑得合不拢嘴。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把门关上。

    许萦看到徐砚程走远,惴惴不安起来。

    其实也不是故意不和他说,和程菀说的第二天,她的亲戚就来拜访了,没再当一回事,刚刚购物的时候,程菀坚持要她去检查,许萦才不得不来的。

    下到停车场,许萦脸快要笑僵硬了,程菀在医院的人缘实在是太好了,走了几个科室,大家特别的热情,夸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十分钟后,徐砚程从电梯下来,穿着休闲的黑色夹克衫,头身比优越,本来双腿就笔直修长,衣摆收到裤头里,显得他整个人高挺如松,周身像带着磅礴的山间雾,神情寡淡,情绪捉摸不透。

    “来啦!”程菀扬了扬手,“今晚回家里一块吃饭,走吧。”

    许萦正要拉开程菀副驾驶的门,被徐砚程长手一伸搂住腰,下一秒她被带到他怀里,然后他打开黑色宾利车的副驾驶把她塞进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仿佛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徐砚程绕过车身,不咸不淡地对程菀说:“您先走,我们跟后。”

    瞬间变成一人行的程菀不满地鼓着腮帮:“徐砚程你过分了吧,抢我副驾驶的人。”

    徐砚程一改往日好说话的样子:“您要是不想一个人,我给爸打电话,等他过来陪您回去。”

    程菀呀了声,回答她的只有徐砚程合上车门的声音。

    “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没意思!”程菀愤愤拉开车门坐上去,“没老娘,你们算什么!”-

    一路上,许萦用余光打量了徐砚程几下。

    “我今天下午和妈去逛街了,来医院是个意外。”许萦看氛围,小声解释,“我身体挺好的,就是前段时间学长接了一个新项目,方案要得紧,我压力有点大。”

    徐砚程不说话,许萦回想自己还有什么没交代清楚的。

    但她真的不能再说了,不然就要把给徐砚程准备的生日惊喜暴露了。

    等红绿灯间隙,许萦用手戳了戳徐砚程的胳膊:“你真的生气了。”

    徐砚程才才转脸正视她,而许萦则被这双深沉的眸子看慌了。

    徐砚程无奈地哼笑出声:“没有。”

    许萦不信:“真的?”

    徐砚程:“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许萦又认真地端详了他几眼,确定他话的真实性,才安心地靠着车凳坐好,笑说:“那就好。”

    “我怕你不开心。”

    “那可就完蛋了。”

    “完蛋?”徐砚程挑了挑眉。

    许萦老神在在:“要是这样,每次我出差回来我们都会吵架,岂不是成了魔咒?”

    徐砚程启动车子拐进出市中心的车道:“别乱想。”

    许萦想了又想,貌似是真的诶!

    不行不行,要是这样以后她可不敢出差了。

    徐砚程不懂许萦在瞎想什么,车子停在徐家前院,叫了她一声没应答,俯身替她解去开安全带,她惊了下,扯住安全带傻愣愣问:“干什么!”

    徐砚程看着女人白净的脸,一时没忍住,偏身吻住了那双惹得他心热的樱唇,浅浅的吮着。

    许萦脑袋里一道喧嚣撞入,似乎耳鸣了,与外界隔离开来,只剩下唇上的触感传达到脑部神经。不禁瞪大眼睛。

    四目相对,他眼神直白,没有丝毫挪动,咬开了她的下唇,撬开,要往更深处去。

    许萦伸手推着他肩膀,脸红得能滴出血,怯懦说:“这是前院,家里还有人。”

    啪嗒——

    身上禁锢着她的安全带解开,被他搂着往他的方向靠去一点。

    “徐砚程。”许萦软声求饶,“晚一点行不行?”

    徐砚程手拿到她压在身后的包包,怔住。

    许萦才懂他不是要继续亲她,而是帮她拿东西,脸越发滚烫,正要为自己开解,听到了男人的笑声。

    徐砚程勾唇笑笑:“好。”

    “晚一点。”

    许萦气呼呼地推开他,扯过自己的挎包开门下车,头也不回先进了屋子。

    徐砚程含笑望着她背影,没想到许萦逗起来这么好玩。

    怕许萦真的生气,徐砚程不敢多逗留,快速地跟上她的步伐。

    徐砚程推开门。

    猝不及防的,砰砰几声,一堆软纸往他身上喷来,缓了一会儿,才发现落在身上的是彩带和礼花。

    “生日快乐!”

    冲破屋顶的欢呼喝彩声唤回他的注意力,徐砚程看到程菀和徐望文拿着礼花喷筒,程戚樾几分不情愿地举着相机。

    正对他。

    许萦从后面挤上来,手里捧着一个八寸的小蛋糕,笑意盈盈:“快来许愿!”

    作为道具组的程戚樾很适时的把家里的灯关上,屋子陷入了昏黑,只有外头落日的浅灿光线从缝隙跑进来。

    徐砚程没有下一步动作,程菀兴致勃勃说:“傻着干嘛,快许愿啊!”

    许萦把蛋糕往他的方向凑去。

    徐砚程扫了眼蛋糕,看到上面一行字。

    ——「祝徐砚程三十岁生日快乐」

    他抬眸看着许萦,灿烂的烛光柔柔地打在她的脸上,笑容明晰可见,他随之含笑说:“许好了。”

    “好了?”程菀攀着徐望文肩膀,半个身子凑到前面,疑惑问许萦,“哥哥他闭眼了?”

    许萦:“闭了?没有吧……”

    徐砚程一直看着她,莫名的,给她看得紧张了,也没注意他具体做了什么。

    不等他们讨论出一个结果,徐砚程把蜡烛吹灭,像是一锤定音,愿望已经许了。

    大家庆生本就是一家人图开心,没去纠结小细节,徐望文催大家上桌吃饭,不然一桌子好菜就要凉透了。

    上了餐桌,许萦凑过去问他:“你真的许愿了?”

    徐砚程给她夹菜:“许了。”

    许萦疑惑,她是不是眼睛不太好?

    徐砚程看着旁边陷入沉思的女人,无声笑笑。

    他有个愿望许了十年,已经实现了,他觉得不能太贪心,往后余生享受实现的愿望便好。

    不然,神明会斥责他的-

    吃完晚饭,徐砚程收到了三个沉甸甸的礼物,程菀又拉着几人出门散步,一直闹腾到晚上九点才消停。

    夜深了,徐砚程和许萦留宿在徐家,因为两人都喝了酒,除非找代驾,不然走不了。

    许萦洗完澡,头发吹了好久,只有发尾还湿着,她用毛巾搓了几下,从浴室出来,看到徐砚程站在阳台上,穿着睡衣,外面套着一件浅色的开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夜色一般温柔。

    许萦放下毛巾,套上开衫拉开落地窗,徐砚程听见声音转了身。

    “怎么了?”许萦走到他身边。

    徐砚程:“没有,就是想站一会儿。”

    许萦撑着阳台,眺望着小区的夜景,忽然好奇问:“你以前上学晚上刷题累了,是不是就会在阳台透风。”

    徐砚程迟疑了一下:“我,晚上不怎么刷题。”

    他指了指隔壁的楼房:“倒是栀子,高三一整年挑灯夜战到两三点。”

    许萦探身去看隔壁的小洋楼,藤蔓攀满两家的围墙,看到客厅的灯还是亮的,应该是楚栀的爸妈在家。

    “真的不刷?”许萦仰头看他,反复求证。

    徐砚程:“偶尔,但很少。”

    许萦摊手:“好吧,学神不是刷题刷出来的,是脑袋本身就聪明。”

    不得不承认,学神和学霸还是有区别的。

    许萦的半个身子在半空中,徐砚程怕她掉下去,搂着她肩膀拉她回来。

    “是因为我留学材料全部弄好了,高考成绩不是很重要。”徐砚程说。

    许萦推搡他一下:“徐医生你别说了,我会嫉妒到眼红的。”

    她心里清楚,就算不是出国,徐砚程的水平,考国内最好的学府是没有问题的。

    “对了!”许萦想到一件事,“你等我一下。”

    徐砚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她从他怀里钻出去,然后跑回屋子里。

    她走到门边转身警告他:“不许动,等我一分钟!”

    徐砚程收回步子,站在原地等她。

    屋子里传来几道声响,接着许萦神秘兮兮地从门探出身子。

    见许萦手背在身后,猜想是送他的礼物。

    徐砚程配合问:“是什么?”

    许萦信心十足:“绝对是你喜欢的东西!”

    徐砚程依旧配合:“我不信。”

    许萦双手把东西捧到他面前:“超级惊喜!”

    她手里是一个铁皮盒子,很陈旧,还掉了几块皮。

    “这是什么?”徐砚程这回不是装的,是真的不懂。

    许萦说:“这是……按照你教给我的说法,叫cookie can。”

    许萦塞到徐砚程手里:“你打开看看。”

    手里盒子的重量不轻,徐砚程打开,一盒子的木质小东西,种类很多,有钥匙扣,有DIY的手镯,还看到了竹蜻蜓。

    “这是我小时候无聊的时候自己做的,都是我的宝贝!”许萦今天下午特地给许质打电话,让他把这些东西同城快递送到徐家,在他洗澡的时候悄悄准备的。

    徐砚程看着盒子里的东西缄默不言,许萦怕他不能理解礼物的含义,指着盒子说:“你不是说你们小时候会有自己的cookie can吗?然后往里面装最喜欢的宝贝。”

    “你——不喜欢啊?”

    今天的徐砚程不知道怎么回事,比平日沉默寡言,本来话就不算多,这下子话更少了。

    许萦紧张解释:“我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好像你什么都不缺,想到你那天给我说的话,我觉得……这个礼物应该蛮有意义的。”

    “喜欢的。”徐砚程合上盒子的盖子,用手擦了擦盒身,望着许萦笑吟吟说,“我很喜欢小惊的礼物。”

    许萦听到他这句话,开怀大笑:“喜欢就好!这样的话你就有两个曲奇饼干盒子了。”

    徐砚程缓声纠正:“三个。”

    许萦啊了声:“你小时候收藏癖这么重?都两个盒子了。”

    她把所有的手工制品塞进去,盒子还有一半是空的,想放东西填充,最近网上的拉菲草的梗被嘲得厉害,不然她真的要往里面塞一些拉菲草充实一下了。

    徐砚程:“收的都是宝贝,要是能再多一个我都乐意。”

    许萦搂着他腰身,笑问:“你是不是赢了很多玻璃弹珠?”

    徐砚程:“挺多的。”

    许萦:“我和你说哦,小时候要是哪个男孩子赢了很多玻璃弹珠,女生们都愿意和他玩,觉得他很厉害,想要认作哥哥。”

    “女孩子也玩玻璃弹珠?”徐砚程倒没听说过。

    许萦:“我们女孩子收藏纯属是因为玻璃弹珠好看,小时候谁能帮我赢到我最喜欢的那颗珠子,我可是愿意叫他哥哥的。”

    她说的哥哥是愿意给别人做小弟的意思,而徐砚程却会错了意。

    “我有一盒子,你选喜欢的拿?”徐砚程盯着她看,语气微微轻佻。

    许萦乜着他:“想做我哥啊?”

    徐砚程:“全给你?”

    许萦笑着靠在他肩头。

    玻璃弹珠可是男孩子的命,他竟然全舍得送给她。

    “三十岁的人了,幼稚鬼。”许萦大着胆子吐槽他一句。

    徐砚程悻悻:“看来我是没机会了。”

    许萦定定看了他片刻,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砚程哥,生日快乐。”

    徐砚程微怔。

    他侧头和她对视上。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许萦条件反射地往后仰了下,徐砚程的大掌摁在她后背,拉近两人的距离,脸上全是他温热的气息。

    拂过,撩拨人心。

    “现在够晚了吗?”

    他的嗓音质感极好,沙哑低沉,尾音缱绻。

    回想到车上她傻气的那句“晚一点好不好”,羞得脚趾头蜷缩起来。

    许萦压着早已方寸大乱的心跳,手指微微发颤,凑上前主动吻了他,一触即分,暧昧特别。

    她冲他娇娇一笑。

    徐砚程被她勾得浑身火热,扣着她脑袋急急吻去。

    她迎着,纵容他的每一步索取,任由他在这片净土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小惊,谢谢你。”

    情迷之中,她听到了徐砚程的这句话,但不理解什么意思。

    “谢谢你,愿意和我结婚。”

    十九岁那年生日,他许了一个愿望。

    他希望能和喜欢的女孩在一起。

    一年又一年。

    二十九岁,终是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说:

    大厘子:恭喜老徐贺喜老徐,老男人梦想成真!

    徐砚程:……-

    八月份过去了,我的全勤任务达成了,每天晚上写完我就发,大概都是近0点啦,所以没啥区别的。

    谢谢各位大老爷的支持,八月份全勤赚了点小钱钱,我等后面给大家弄抽奖,爱你们哦!么么么!

    今天还是前66,晚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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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49、温柔告白

    许萦起了大早, 人是睡醒了, 但浑身疲惫。

    难得的,徐砚程还在睡,她也懒得下床,摸出手机在床上玩起来。

    怕打扰到徐砚程, 她背对着他, 把屏幕的光调到最暗,上微博去处理粉丝的留言。

    身后的男人翻了个身, 凑到她身后,两人紧紧贴着,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子后面, 痒痒的, 很是不舒服。

    “不困?”徐砚程鼻尖蹭着她耳朵后的敏感处, 许萦缩了缩肩膀。

    “今天周六不用上班, 你多睡会儿。”许萦继续捣鼓手机,随口说道。

    徐砚程或许是真的困了,就这样靠着她睡着, 她整个人似乎成了他的人形抱枕。

    许萦翻着日历数着周原旭要方案的日子,指尖停留在昨天, 看到老历微微讶异,她用手推着徐砚程:“砚程哥, 醒醒。”

    徐砚程:“嗯。”

    嗓音沙哑,不像是醒着的样子。

    许萦在他怀里翻了个身, 欣喜问他:“你生日过新历还是老历?”

    徐砚程想了一会儿:“妈一般给我过老历。”

    “真的?”许萦双眼放光。

    徐砚程闭着眼嗯了声。

    许萦美滋滋说:“正正好。”

    徐砚程人清醒了许多, 睁开眼问:“什么正正好?”

    “我的老历是惊蛰, 你的老历是霜降, 惊蛰走到霜降, 就是走过一年四季的意思!”许萦笑说。

    徐砚程没听过这些说法:“除了能听出我大你一岁,还有别的意思?”

    许萦撑着下巴,抬着腿乱晃,被子里的暖气全跑了出去,徐砚程只能把她摁到怀里,制止她再乱动。

    “有句情话说惊蛰到霜降,走过一年四季,相伴一生。”许萦回想这句话哪听到来着,貌似是初中的时候,肖芊薏看言情小说遇到喜欢的句子会抄写在本子上,时不时拿出来为爱情流泪,她偶尔瞄到的几次,便记了下来。

    徐砚程:“嗯,相伴一生。”

    许萦懒在他怀里:“不管了,寓意是好的就对了。”

    徐砚程理了理她头发正想问她早餐吃什么,她忽然从床上坐起来,这下好了,整床被子的暖气全跑没了。

    “徐砚程,我们的项目获得今年全国十佳公益项目的提名了!”许萦激动地说,手脚无处安放。

    “还有还有,庆功宴要办了,学长说要给我颁发一个最佳表现奖。”

    徐砚程靠在床头看着手舞足蹈的许萦,微微含着笑。

    “开心吗?”许萦眼睛亮晶晶地看他。

    徐砚程点头:“开心。我们小惊最棒。”

    许萦把心底的激动抒发出来后,又靠回他的怀里,消极说:“可惜了,庆功宴在下周一,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去来着。”

    庆功宴可以带家属,这是周原旭特地告诉她的,知道她不是必要原因不会离开江都,所以才故意这样说,是想让她和徐砚程一同前往。

    徐砚程想了下:“我和你去吧。”

    许萦:“不上班吗?你可以翘班?”

    徐砚程:“我的婚假刚批下来,我们去京都顺便办婚礼。”

    许萦愣住:“婚礼?就办了?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啊。”

    “我全部准备好了。”徐砚程摸了摸她的软发,“只差新娘到现场了。”

    许萦和他对视几秒:“真的?”

    徐砚程:“你会喜欢的。”

    许萦点头:“好!”

    许萦兴奋过后,酸胀感越来越浓烈,精神被消耗完,她打了个哈欠,搂着徐砚程说:“我们睡个回笼觉吧。”

    徐砚程早醒了,见她睡意浓,哄着她,给她拍背:“睡吧。”

    许萦说睡就睡,没几分钟就梦里见周公去了。

    等她再醒来,上午十一点,床上早没了徐砚程的影子。

    拖着疲软的身子,许萦在衣帽间翻找了大半天,没找到一件高领衫,无奈之下,她用着粉底液遮了脖子上的吻痕。

    徐砚程力道太重,吻痕遮了三层才勉强看起来和平常差不多。

    弄好后,许萦准备下楼,在床头柜找不到她的手机,以为是徐砚程收到柜子里了,她拉开徐砚程睡的那边,看到柜子里的小雨伞。

    十只装,只剩五个。

    蓦地,许萦感觉脸颊发烫,仿佛掉进了火炉里,浑身都是燥意。

    昨晚她以为会草草收场,毕竟没有带“作案工具”,却没想到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也不知道徐砚程从哪里拿出几个小雨伞,她想了又想,准确说是从他昨天穿的黑夹克内袋里拿出一盒新的小雨伞,新买的,开封还废了不少时间。

    因为在徐家,隔壁住的就是程戚樾,她压根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出,徐砚程倒好,故意吊着她,磨得她难受,她是在浴缸里睡着的,后面发生了什么,全没了记忆。

    想到这,许萦心里骂了一句徐砚程禽兽。

    挺温文的一个人,怎么在情.事上让她无法招架。

    昨晚用的小雨伞已经被徐砚程处理掉了,床单也换了新的。

    幸好徐砚程贴心,要不然她一个人在徐家弄这些,怕是要羞死。

    许萦在电视柜上找到正在充电的手机,她下楼前把小雨伞塞在柜子的最下层,当作没看到过。

    家里只剩下放周末的程戚樾。

    听说医院有事,徐砚程和程菀都赶过去了,徐望文则去公司加班了。

    许萦正无聊,懒劲上来,也不想出门,干脆和程戚樾窝在客厅看电视。

    下午四点的时候,徐砚程给她打电话,问她回去了没有。

    “我还在爸妈家,和戚樾一块儿。”许萦吃了口程戚樾切好的哈密瓜,味道甜腻腻的。

    徐砚程:“我现在回家,你开车顺便来医院接我。”

    许萦又吃了一块,含混说:“你没开车吗?”

    徐砚程:“以为你会出门玩,所以坐了妈的车来,把车留给你了。”

    许萦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嗯,你在科室等我,我现在过去。”

    心里一面琢磨,有空得去提车了。

    挂完电话,许萦站起身,程戚樾看向她。

    “我先走了,爸妈回来你和他们说一声。”许萦用交代家里晚辈的语气说。

    程戚樾冷着脸:“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许萦哼声:“区区高二生,和我说不是小孩子。”

    程戚樾:“你走不走?”

    许萦不招惹小少爷了,自从黎荔出国后,他整个人变得阴郁消沉,话少了,比以前笑得更少了-

    许萦去到市医院,她把车停在路边,走路进去找徐砚程。

    徐砚程应该是有事情耽误了,发消息没有回复,她去到心外科中心见到他正在护士站和喻文瑞看一个病人的检查单子。

    “你看,程主任的儿媳妇,对吧?”一个护士碰了碰旁边的护士说道。

    “咳咳咳,说什么,这是徐主任的太太,徐太太。”

    小护士是最近学校安排见习轮转到心外科的,先前并没有见过许萦,来的那天正碰上程莞把许萦介绍给大家伙。

    “是这样的么?”小护士怯生生问。

    徐砚程听到他们的对话,停下动作,心底略感微妙。

    以前许萦还是徐太太,自从程莞来了之后,许萦就成程主任的儿媳妇了,他在这段关系中完全隐身。

    徐砚程向门口看去。

    许萦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护士冲她招手,她也回了礼。

    “怎么上来了?”徐砚程走上前接她。

    许萦快速地站到他身边,才不至于感到太尴尬。

    “你没回复我的消息,反而也不赶时间,我就上来了。”

    喻文瑞收拾好资料:“要走了?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和卉卉讨论去。”

    徐砚程让喻文瑞有需要就和他说,然后带着许萦去了办公室。

    小护士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问身旁的师姐:“真的是徐主任的太太?”

    师姐:“徐主任是程主任的儿子,程主任的儿媳妇不就是徐主任的太太?”

    小护士嘟囔着顺了一遍关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师姐:“……”

    倒也不是什么复杂的逻辑吧,这可比他们的那一本厚厚的护理学好懂多了。

    办公室里。

    许萦坐在徐砚程的老板椅上,摸着皮质的凳子,转了两圈,问他:“你今天怎么来医院了?”

    徐砚程刚把刷手服换下来,套上羽绒服,和她解释:“妈负责的病人要手术,她嫌没人跟得上她的节奏,让我给她做一副。”

    许萦好笑说:“原来能使唤徐医生的只有母亲大人啊。”

    徐砚程截停在欢快转圈的许萦,修长的手指搭在凳子扶手,俯身温和笑说:“还有老婆大人。”

    许萦听着他漫不经心的情话,柔柔笑着。

    “走吧。”徐砚程替她整理外套,牵过她的手。

    下意识的。

    许萦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不好意思说:“你同事都看着。”

    徐砚程直接握紧她的手,不容她拒绝:“再不牵一会儿,全医院只知道你是我妈的儿媳妇了。”

    许萦听他这样一说,明显地呆滞了下,缓过后趴在他肩膀上笑得不行。

    “徐医生你是小气包吗?”许萦心想这也不行?

    程主任的儿媳妇和徐医生的太太都是许萦啊,没什么不一样。

    徐砚程搂着她肩头:“嗯。”

    许萦没想到他还承认了,笑得更放肆了。

    徐砚程为了打住她的笑声,拧开办公室的门。

    果不其然,许萦一秒变正经,友好地和大家说再见。

    这一次徐砚程玩真的,牵着她一路出医院,还特地走了远路,遇上好几个熟人,这会儿大家再想起许萦这号人,都说是徐砚程的太太。

    许萦忽然起了巨大的好奇心,晚上两人在机场候机的时候,她说想看他的医院群聊在聊什么。

    徐砚程手机没有什么不可以看的,大大方方地递给许萦。

    许萦正想问他手机密码,发现自己的指纹能解锁:“你录了我的指纹?”

    徐砚程用平板看学生的作业,前段时间学校聘请他做硕导,今年分了几个研究生给他,他正在批学生们上交的论文,听到许萦的问话,他点了下头:“第一次你睡着后我录的。”

    第一次?

    许萦想了好一会儿,明白了他说的第一次是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的那晚。

    一句话,让她不敢再深问为什么,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件事。

    很可惜的是,徐砚程的微信特别的干净,群聊只有七个。

    三个医院的,两个家族群,一个学校的,一个朋友的。

    徐家有个家族群,许萦也在里面,另一个家族群并不是她家的,而是乔俏雨前段时间拉的,还特地起名相亲相爱一家人,这个操作给许萦整无语了。

    医院的群聊分别是整个医院的群,科室的群和他负责的组群,干净又简单,没有一个群像用来聊八卦的,点进去和许萦想象中没有差别。

    领导发通知,下属回复收到,有情况互相留言通知。

    唯一沾带八卦属性的就是徐砚程所负责小组的群聊,里面鲁钦偶尔耍贱,但也很收敛,许萦一看,心想完蛋了,他们肯定背着徐砚程有小群。

    “徐砚程,你……在医院的人缘怎么样?”许萦隐晦地问他。

    徐砚程不咸不淡:“还好。”

    “工作上接触的话,大家人都不错。”

    许萦讪讪把手机收起来,不过想想也没什么,虽然参与大家的八卦很有趣,但是徐砚程这样的职场人际也挺好的,他人格独立,有自己的私人生活,工作上做好该做的即可。

    她撑着下巴打量坐在候机时专注工作的徐砚程。

    最近天气变冷后,他外套大概就四种:羽绒服、大衣、休闲工装夹克、冲锋衣。

    每一种风格都很让人心动,比起他穿羽绒服,她更喜欢他穿夹克,正经和休闲对半,更像徐砚程本人的性子。

    机场播报时不时响起,赶路人匆匆走过,能看到执飞机长带队经过大厅。

    徐砚程在闹市里怡然自得,不紧不慢,对一切游刃有余。

    许萦的思绪被拉远。

    就很突然的想到以前高中的下午自习时间。

    班里闹腾,嬉笑声一片,而他就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忙着写试卷,全神贯注,像一幅山水画,神闲气定。

    她呢?

    她爱睡觉,奈何环境太吵,只能发呆静等自习过去,放学铃声响起。

    那她一定会看他,不为别的,高中时代她是个颜控,不会错过这个赏心悦目的场景。

    “看什么?”徐砚程含笑问。

    拉回了她跑远的思绪。

    许萦笑笑,摇了摇头,嘴上却出卖了自己:“徐学长,你真帅。”

    徐砚程挑了挑眉:“徐学长?”

    某人还说叫她学长怪怪的来着。

    许萦顿住,赶紧改口:“徐医生。”

    徐砚程看着她不动,许萦摇白旗,说了脑子里荒谬的想法:“我在想,我高中能认识你就好了,每天起码能有个盼头。”

    盼头这个词是肖芊薏赋予的新注解。

    那会高三冲刺阶段,肖芊薏最常感叹的就是:在班里写试卷麻了,感觉人生无望的时候,抬头看一看席润野大帅比,生活都有盼头了,心想得活着,试卷能写完的,因为明天还要再见到帅哥。

    席润野是高三转来他们班的天才少年,人帅又冷痞,不光他们,其他班的人常来他们班“找盼头”。

    “盼头?”徐砚程觉着好笑。

    许萦抿唇尴尬笑笑,心想不能再说了。

    怎么越说越错啊……

    徐砚程不去追问,不然许萦要戴上口罩摆出一副不愿再交流的模样了。

    许萦静静等待,以为他要捉弄她,最后只听到他说:“那我高中应该就去给你告白。”

    许萦脑子短路,第一反应是拒绝:“可不行,我们老班抓得严,我们要被叫家长的。”

    许萦下意识的反应逗得徐砚程哼笑出声:“傻瓜,小心一点不就好了?”

    许萦想想也是,甚至还问他:“那你会给我带奶茶吗?”

    徐砚程:“奶茶?”

    许萦回想以前:“我隔壁桌的女生和大她一级的学长谈恋爱,学长就常给她送吃的。”

    “给你我的饭卡,随便刷。”徐砚程说。

    许萦眨了眨眼:“好大方!”

    这要是被肖芊薏和楚栀知道,她要是不谈,肖芊薏都要赶鸭子上架让她去谈。

    许萦靠着凳子,叹气说:“不过后来学长去京都念大学了,他们就渐渐淡了,分手那天她哭得挺伤心的。”

    徐砚程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我不会的。”

    许萦:“这么肯定?”

    徐砚程一本正经:“医学生课业重,我想我闲暇的时间只会留给你。”

    “还有。”

    许萦:“嗯?”

    徐砚程凑到她耳边说:“攒两年的钱,买套房子,等你来京都念大学了。”

    “过来住。”

    许萦听着最后三个暧昧得不行的字眼,脸微微浮上红霞。

    同居的意思?!

    “老流氓!”许萦丢下这句话,站起身拿起包包跑远,“走啦,要登机了。”

    徐砚程轻笑。

    没想到得到了这个评价,但他是认真的,是真的这么想过-

    庆功宴当天晚上,许萦喝高了,甚至喝断片了,是周原旭打电话叫徐砚程来接的她。

    回去酒店后,许萦还拉着徐砚程说了好一会儿胡话。

    许萦第二天醒起来只记得她一个劲给徐砚程秀公司为她定做的纪念章,捧着纪念章,她含泪从大一谈起学习家居设计的心得。

    现在想起来许萦只想给自己一巴掌,话怎么这么多。

    但记忆中徐砚程不觉得烦,一直宠溺的看着她,温柔的眼神给了她极大的鼓励,她甚至连毕业设计的概念都拉出来说了。

    觉得自己好不争气,不就是第一次接了大项目获得一点儿小成就嘛,这副鬼德行……

    醒起来的许萦没觉得不舒服,想来徐砚程昨晚没少照顾她,不然她肯定会因为宿醉头疼欲裂。

    没在房间里找到徐砚程的身影,她洗漱完转了一圈偌大的总统套,猜想他是不是出门买东西了,准备给他打电话,门铃声打断了她。

    许萦兴冲冲地打开门,以为是徐砚程回来了,却看到几张陌生的面孔。

    “你们……”

    “徐太太您好,我们是婚礼策划团队的,来负责给您做新娘妆。”

    婚礼?

    许萦断断续续的记忆跑出来。

    昨晚徐砚程在她耳边说今天办婚礼来着。

    可……

    也太随意了吧?

    作者有话说:

    一点都不随意!!!!!!相信我!!!!

    好了,我昨晚没睡着,因为我给忘了我的咖啡拌的是牛奶,我以为是牛奶,咕噜咕噜喝了一杯,结果我好精神,睡不着就直接写了一章出来,反正我写完就发吧,大家看得开心。

    很快就知道暗恋啦,大概五天内吧,我可以正文完结(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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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0、温柔告白

    许萦盯着镜子里捧着摄像机对着自己的男人看, 不自在地微微挪动身子。

    “徐太太您别动, 会扯到您头发的。”给许萦做妆造的年轻女人笑着提醒,语气细细软软的。

    许萦急忙道歉:“不好意思。”

    随后她正襟危坐,不敢再挪动,尽量去无视婚礼摄影师的存在。

    造型做到一半, 服务员给她送来了早午餐, 许萦怯懦瞟了眼摄影师,弱声问:“这段……也要拍?”

    摄影师笑笑:“徐先生要求全过程。”

    许萦:“……”

    过程也不用太过于详细吧。

    接着摄影师又说:“徐先生还交代, 如果太太您觉得不自在,可以让我们暂时关闭摄像机。”

    许萦心底涌出一汩汩暖流,徐砚程依旧这么心细。

    “那就——拍好看一点。”许萦莞尔一笑。

    摄像师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表示没有问题。

    许萦吃完后, 造型也弄得差不多了。

    等她站到落地镜面前, 有点儿不敢相信里面的女人是她自己。

    这套白色蕾丝旗袍婚纱穿在她的身上正正好, 不松不紧,就像她亲自去到旗袍店量取过,把她的曲线勾勒清晰, 凹凸有致,不过这让她稍稍地感觉不自在, 因为很少穿紧身的衣服,手不知如何放是好。

    盘扣是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珍珠, 色泽光亮,反射着屋顶的白织灯光。单从前面看, 和传统的旗袍无二, 设计师在身后做了露背的小心机设计, 蝴蝶结的设计半遮半掩, 优雅带着些性感。

    裙摆不长, 许萦微微提起,扶着工作人员穿上白色尖跟高跟鞋,因为脚跟着力的改变,脚背的白筋微微凸显,娇柔感拉到极致,隐隐勾着人去爱抚。

    简单又复古的盘发,用一条清雅的白色绸缎代替了头纱,许萦捧着一束勃艮第红的玫瑰,像是纯白之中闯入一抹热烈,惊艳特别。

    许萦因为行动不便扯了扯裙摆。

    她是第一次穿旗袍,感觉整个人被束缚住,坐下来连腰都不敢弯,怕腰间会有小赘肉,虽然是她想太多了,但还是担心被拍到不好看的一面。

    弄完差不多下午三点,工作人员带她去婚礼现场。

    在离开酒店前,工作人员给她戴上了眼罩。

    许萦一路上闭着眼睛胡思乱想,觉得婚礼是不是太随便了,但是她和化妆师打听过,她身上这一套行头下来,上千万,这样一看,也……不是很随便。

    心底还没琢磨出一个结果,车子停了下来,工作人员给她取下眼罩,化妆师上前给她补妆。

    许萦看着远处连绵的绿山,金晃晃的光照下,洒在绿意中,交相辉映,清莹秀澈。

    一座教堂坐落其中,看得出是上了年头的建筑,绿藤攀爬着,有裂缝的墙壁上不光有潮湿的痕迹,还映照着树荫,斑斑斓斓的,像是上一个世纪的油画,神圣又神秘。

    “走吧,徐太太。”工作人员向她伸出手。

    许萦握上,踩着合脚但不太适应的高跟鞋缓步走向教堂。

    才才靠近,听到了教堂管风琴悠扬的乐声,走过长长的长廊。

    屋顶很高,她站在下面觉得渺小极了。

    心想,或许人在上帝面前就是如此。

    渺小,脆弱,需要被庇护,所以才会渐渐对神对众生心生敬畏。

    或许,教堂的神圣感便是这样来的吧。

    厚重的木门推开,许萦感受到心跳在加速,能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是不自觉地期待着。

    在尽头,她看到了一身优雅黑西装的徐砚程,他头发梳了上去,露出额头,让他的眉眼更幽邃,更令人难以自拔。

    四目相对,她勾唇浅笑着,他也是。

    没有红毯,但脚下铺满了玫瑰香槟的花瓣,她一个人一步一步走向他。

    管风琴弹奏的婚礼进行曲诠释得更有感觉,许萦也微微沉醉在琴音里。

    教堂是空的,除了牧师、管风琴师和两个摄影师,只有他们。

    虽然没有宾客,但许萦感觉自己正被祝福着。

    因为对她来说,掌声自在心中。

    在她走近阶梯时,徐砚程伸出手,挽着她走到牧师面前。

    和所有的婚礼仪式一样,宣誓、交换戒指、亲吻。

    许萦见到了徐砚程定制的对戒。

    银白色的素圈,看不出特别的地方,却觉得和其他戒指很不一样,这一款更简洁大方,重要的是,里面刻了两人名字的首字母缩写,越看她是越喜欢。

    “这样的话,我都不知道戴哪款好了。”许萦和徐砚程说。

    她也很喜欢徐砚程送的那枚花朵钻戒。

    不等徐砚程出主意,她笑说:“那枚戴另一边手中指好了。”

    反正她没少往手上带饰品。

    徐砚程纵容着她,只应了好。

    仪式很快结束,牧师走后,许萦在徐砚程耳边悄声说:“一切从简还真的蛮不错的。”

    徐砚程牵着她到下面的凳子坐好:“不会简单的。”

    许萦捧着花,晃着腿放松因为站得太久有些发麻的小腿,四处张望打量着。

    落日余晖透过彩色的玻璃照射进教堂里,灿灿落下,这一缕金光像是天堂才有的闪熠。

    一道琴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徐砚程坐在一架管风琴前,正对着她,幸好徐砚程高,不然几排琴键的高度,她可就要看不到他了。

    徐砚程小弹了一段,整个教堂回响着。

    “这算不算宾客的节目表演?”许萦回想婚礼里有的环节,笑着问徐砚程。

    他含笑说:“今天没有宾客,徐太太凑合看新郎的节目表演吧。”

    许萦点头说好。

    他自如地演奏着管风琴,给她唱了一首《为你钟情》,许萦听得认真,一直盯着他看,不舍得挪开一点点目光。

    一曲终,也算是婚礼结束了。

    一个下午不长,简单得超乎许萦的想象,但是她很喜欢。

    摄影师替他们拍了不少照片,许萦倒是感觉,说起婚礼,更像是盛装打扮拍婚纱照的。

    许萦婚礼手捧花最后送给了一个女摄影师,听说她和男朋友明年打算结婚了,便当作祝福送了出去。

    婚礼整个过程许萦觉得是难忘的,毕竟人生就一次,但还是不会到刻苦铭心的地步,反而有种不上不下的感觉,随后想想,这是徐砚程遵从她的意见办的,一切顺着她来的婚礼,也就没多纠结心中的微妙感是为什么-

    回到江都一周后,许萦收到了一个超大的快递,收件人的名字是徐砚程。

    许萦废了好些力气才把箱子拉到客厅的角落,然后她给徐砚程发去微信,告诉他已经帮忙签收了快递。

    徐砚程快速地回了好。

    许萦好奇地蹲在箱子旁边,敲了敲,声音是闷的。

    感觉箱子和她差不多高了,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心想是不是徐砚程买了新的小沙发或者小书桌。

    晚上洗澡出来,许萦看到徐砚程把箱子拆封了,分门别类地摆放好,她才看清里面是什么。

    “你怎么定做了这些?”许萦惊讶问。

    徐砚程刚捡好一份:“来帮个忙?”

    许萦凑到他身边拉开包装盒子,数着里面的东西。

    婚礼请柬、U盘、伴手礼、一封信。

    “我们不是办婚礼了吗?为什么现在才给他们寄请柬?难道要邀请他们来再办一次?”许萦不解问。

    徐砚程摇头:“U盘里是剪辑好的婚礼视频,你不喜欢人多的现场,如果到现场只是为了分享幸福,我想另一种形式也可以。”

    许萦恍然大悟。

    婚礼的意义是分享幸福,不一定非要同时在现场才能分享,也可以以另一种方式和亲朋友好友分享他们的婚礼。

    就像他们把婚礼过程录制好,邮寄给朋友。

    徐砚程没叫她帮忙,她捧着那份礼盒坐到沙发里,小心翼翼打开了那份信。

    信件是复印原件的,而原件是徐砚程亲自手写的。

    他的笔迹工整,遒劲有力,落笔潇洒,单是从他的文字去感受他,也能猜出他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徐砚程的信写得简洁,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然后告知了U盘里的视频是什么,最后他说明不需要随礼金,希望能把对他们的祝福写成一封信寄来。

    最后一句话,他写道:

    「我和我太太期待您的来信。」

    落款许萦徐砚程。

    她写在他之前。

    有些死板,却又觉得此刻的他们是一体的。

    把婚礼变成书信祝福,怕也只有徐砚程能想出来。

    她不喜欢现在婚宴的形式,更多是为了仪式感而仪式感,如果是收到好友真的的祝福,她想,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礼物了。

    许萦读完整封信,无声的笑了笑。

    徐砚程果然是学神,起码在婚礼这件事上,他处理得很完美,满足了她的要求,也没有辜负亲友们对他们的关心。

    许萦收起信,跑到他身边,笑说:“我帮你打包!”

    徐砚程:“没几个,很快就好了。”

    许萦拿过旁边的名单认真地看了一遍,果然像他说的,寄给的全是他们身边至亲的亲友。

    不多,但每一个人都很重要,

    “徐砚程你真的好厉害。”许萦的千言万语在心头,能形容她心情的也只有这句话。

    像网上常说的,文化少,除了一句牛逼,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表达要说的话了。

    徐砚程见她笑容真诚,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心中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许萦一面封礼盒,一面说:“你应该早点和我说,这样我当天一定好好表现!”

    以为视频只是纪念用的,所以没太在意。

    徐砚程:“怕你太端着,更拍不出效果。”

    许萦扑到他身后,挂在他背上,紧紧地挨着他,嫣然笑笑:“徐医生你好懂我。”

    徐砚程怕她掉下去,反手拖着她身子,不让她摔到地上,任由她干扰工作进程。

    礼盒打包完总共三十个多个,徐砚程再把他们装到大箱子里,然后明天联系快递公司上门取件。

    许萦晚上躺在床上,躲在被子里玩手机,神秘兮兮的在三人小群说:【我要给你们寄礼物,收到后你们肯定觉得酷毙了!】

    肖芊薏:【哟?许萦也会做酷毙的事情?】

    楚栀:【咳咳咳,虽然不道德,但是这一波我站芊薏。】

    许萦气呼呼地摁着输入法:【记住你们说的话,收到了千万别后悔!】

    肖芊薏:【我好怕怕啊,我现在就后悔了呢。】

    楚栀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半夜少点戾气,早点休息好不好。】

    肖芊薏无差别攻击:【像我们这种晚上又不是一个人睡在床上的人,怎么早点睡嘛~】

    楚栀:【……】

    许萦盯着这句话脸爆红,仿佛刚才做坏事别抓了现行,不敢出声。

    徐砚程刚从浴室出来,拉开被子,发现许萦缩成一团,问道:“怎么了?”

    许萦心虚地把手机屏幕扣在床上:“没……”

    “困了,早点睡。”

    徐砚程从抽屉里拿出药膏:“过来,上药。”

    许萦摇头:“我好了,没事了。”

    徐砚程抓过她脚踝,把裤脚往上拉,瞥见她红彤彤的膝盖,用手指压了一下,空间里一声明显的吸气声响起。

    “好了?”徐砚程挤出药膏,缓缓地涂抹好。

    许萦羞得整张脸埋到枕头里。

    这事也不能怪她啊,要不是他非要那样做,至于在她膝盖留下这么多磨痕嘛……

    漫长的十分钟过去,许萦终于逃开徐砚程的关心,继续翻看群聊。

    以为楚栀会和肖芊薏吵架,没想到掐两句后,楚栀语气开始不对劲,没来得及问上几句,楚栀那边有急诊要去一趟,便不再说好了。

    群聊最后停在肖芊薏说:【楚栀,你不对劲,你特别的不对劲!】

    不过她们也没好意思深问,给楚栀留出足够的私人空间。

    许萦的手机被徐砚程收走,他把被子拉好,给她盖住,说:“马上要十一月了,江都气温降了不少,出门记得多穿几件。”

    许萦点头:“放心,我不出门,我就在家里赶方案。”

    周原旭的工作室在京都,那边给她留了办公室,但唯一用到的地方是办公室外的小办公室,还是她的小秘书用的。

    她在家里的书房成了她办公的地方,每天穿着家居服上班也没有人管。

    “还有。”徐砚程语重心长,“多出门逛逛,购物也好。”

    许萦拍了拍他胸膛:“你放心,我每天都有运动,不会总坐着。”

    徐砚程温和一笑:“嗯。”

    许萦凑近他笑问:“笑什么?”

    徐砚程:“不到一年,我们小惊能做出这么优秀的成绩,我为你自豪。”

    “自豪?”许萦愣神,喃喃着这个词。

    徐砚程:“嗯,为你骄傲。”

    许萦靠着他颈窝:“感觉好奇怪,像是很多年前想听到的话,今天听到了。”

    徐砚程:“很多年前?”

    许萦记起来了:“像小时候,想要成为爸妈的骄傲,所以一直期待他们能夸自己。”

    “可惜了,没听到。”

    “徐医生,你这是圆了我多少梦啊。”许萦手脚并用抱上他。

    徐砚程把她重新塞好到被子里,她倒是越来越大胆了,丝毫不怕擦枪走火。

    “下周去一趟医院,我带你去挂中医的诊。”徐砚程聊起了别的事。

    许萦:“怎么了?我生病了么?”

    见她傻里傻气的,徐砚程好笑说:“你又延迟了。”

    许萦才意识过来。

    按照往常,这两天应该会是她的经期,但是他们刚刚还做了那档事。

    “最近接了新项目,方案改了十版,我是压力太大了,而且快要研究生考试了,我两头兼顾,所以才这样的。”许萦长长地叹了口气,“或许月底就好了!”

    徐砚程不好强迫她一定去医院,微微严肃说:“下周没来就去。”

    许萦敷衍:“好的哦,下周再不来就去。”

    而许萦觉得下周可能就来了,她对自己身体很了解,不可能出问题,上一次慌张一整天,结果晚上就来了,想着顺其自然就好。

    然而,下周没到前,许萦收拾行李和周原旭出差去了。

    从京都回来,离研究生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许萦和周原旭说明情况后,请了半个月的假,在家认真的备考。

    许萦报考的是江都大学,分到的考场就在学校里。

    考试当天徐砚程要值班,他承诺下班接她去吃顿好的,顺便一块庆祝。

    许萦一早起床就恹恹的,整个人提不起精神气。

    “不舒服吗?”徐砚程用手背探了下她的体温。

    许萦摇头:“就是……我可能恐考症要发作了。”

    徐砚程:“别乱自己起病名。”

    许萦喝了口小米粥:“我觉得我脑子里是空的。”

    徐砚程坐到她对面,理性分析:“按照你的水平,今年能过国家线,英语会成你的加分项。”

    “真的么?”许萦回想前几天写的一份真题卷,一片红,不忍直视。

    徐砚程给她剥好鸡蛋,放到她手里,冲她温柔一笑:“真的,我打包票。”

    许萦盯着水嫩嫩的鸡蛋看了眼,咬开娇嫩的蛋白,默默打气一句:“我必上岸。”

    徐砚程不放心她一个人去考场,所以找了人陪她,而处在年底,身边的人不是在加班就是加班,唯一得闲的就是——

    许萦看到乔俏雨冲她挥手的时候,弃考的冲动跑了出来。

    “我可是特地给你做了这个。”乔俏雨摇了摇手里的横幅。

    许萦的心狠狠地咯噔了一下,双手合十在身前拜了拜:“祖宗,我要是以前惹过你,你骂我几句也好,不要这样搞我。”

    很社死的啊……

    乔俏雨不屑地嘁了声:“一般人我还懒得这么上心。”

    许萦:“我想做你的一般人。”

    乔俏雨推着许萦上车:“少废话,你要迟到了!”

    坐在副驾驶的许萦心中升起不安。

    当乔俏雨的右脚踩了踩,嘴里嘀咕着油门刹车,许萦默默把安全带系紧了。

    “我来开吧。”许萦说。

    乔俏雨倔强:“我能行,这是津哥刚买的新车,我不是很习惯。”

    磨蹭了大概五六分钟,乔俏雨驾驶车子出环江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路上乔俏雨拉着许萦聊天:“你说我要不要也和津哥来这买套房子,我们住近一点。”

    许萦打住她:“别,距离产生美,不要太近。”

    “还有,你刹车给慢一点,不要突然一顿一顿的停。”

    乔俏雨觉得她给的刹车很缓慢了。

    “你……”

    还没说完,许萦拍了拍车门,指了指路边,乔俏雨给吓到了,快速地停下车子。

    许萦推门下车,正看到公园的公共卫生间,她跑进去。

    乔俏雨跟过去看,发现许萦在吐,很不好受的样子。

    心想。

    她开车的技术真的烂到要呕吐的地步了?

    作者有话说:

    好惹!来了来了~

    这一章前66哦!

    谢谢各位爷的关心啦,爱你们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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