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愁眉不展,沈羽却轻轻笑了起来。
池鱼疑惑地看向沈羽,不满道:“我这正伤心呢。你还笑我,我不理你了。”
说着便嘟着嘴,将脸转向一旁。不再看沈羽。池鱼抱臂生着闷气,满腹委屈,却不知道如何说。
她气沈羽不理解自己的心情,气沈羽这时非但不安慰她,还笑话她。而且,现在两息时间过去了,他还不哄她,以后他说什么她都不会信了。
沈羽抬手掰过池鱼的肩膀,池鱼却还是耍这性子不看他。沈羽看着嘟着嘴的池鱼,觉着她像一只委屈的小鸭子,可爱极了。
他忍俊不禁道:“小闷气包,我哪敢笑话你。我是笑你总是想得这么多。我们小年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被一点小事打到呢?”
“我们小年只会越挫越勇,迎难而上。所有的困难都只会是你的垫脚石,让你走向更好的地方。”
“而你是会成为站在最高峰之上俯视天下的人。所以,永远不要为过去的事情难过。”
“你的家世,你的出身,只是为你锦上添花而已。没有这些,你只会用多一些时间去追平差距,但不会影响你该有的人生。不要再伤心了,好吗?”
沈羽神色逐渐严肃,一双温柔的柳叶眼里满是认真。他定定地望着池鱼的双眸。他的小年,应是天上翱翔的鹰,她生来属于最自由,最广袤的天地,永远不会被俗尘束缚住翅膀。
池鱼别扭地点点头,傲娇道:“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也不难过了,但是这不代表我不生你的气了。”
“那要怎么办才好呢?”沈羽的语气像是在哄一个赌气的小孩子,“不知道,这个可不可以呢?”
沈羽变戏法般地在袖子里拿出一个小荷包,献宝似的在池鱼眼前晃了晃。
池鱼接过荷包,将它打开,里面是许多用油纸包起来的糖果,池鱼一眼便认出是京城陆记的,这糖果不但卖得贵还十分稀有。她在京城时常吃,去了郎城后就很少吃到了,她等了五年,也没等到陆记开到郎城去。
少女的杏眸顿时便亮了,迫不及待剥开一块,放入口中,是香甜的梨子味。池鱼心情大好,大发慈悲道:“好了,我原谅你了。”
沈羽笑弯了眼。双眸之中像是蕴了一潭春水,静静地倒映着池鱼满是甜意的眉眼。
……
吴月在某日夜里一个人偷偷离开了。池鱼第二日才知道此事。虽然知道吴月不喜欢离别,却还是十分遗憾。或许是因为两人都有过申冤无门,百口莫辩的遭遇,才会如此惺惺相惜。
人生难遇一知己,只是此次一别,天涯海角,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池鱼将吴月送给她的护身符收好。这或许是两人友谊唯一的见证。
池鱼与沈羽留了几日,将梁川府的后续事宜处理完毕,便准备回京了。
此时已经十一月初,水路已经结冰。走陆路要走上一个多月,若是再耽搁下去,便赶不上池鱼腊月二十的生辰了。
知道江愈身无分文,池鱼也早早告诉了他出发的时间。如今一行人已经在城门汇合了。
池鱼一行人还未离开城门,便被梁川府的百姓叫住了。
“郎城郡主,请留步。”
池鱼回头,就见城内站了浩浩荡荡一群人。几乎梁川府所有的百姓都来了。
他们见池鱼回头。众人齐齐地跪了下去,异口同声地高喊道:“多谢郡主惩治贪官!还草民生路!”
池鱼瞪大了眼,她的心从未有一天如此激昂,甚至有些热泪盈眶,她真诚道:“快快请起。大家不必如此。食民之禄者,当为民所奉献。这都是我等该做的。”
人群前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站了出来,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池鱼面前,递给池鱼一本厚厚的册子,老者道:“我等都知道,能有一位一心为民的好官有多难得。郡主您心有大爱,必然前途无量。我们帮不了您什么。只有这份万民书,能代表我们一些心意。”
池鱼郑重接过,向人群行了庄重的一礼。她很清楚的知道,一份万民书有多难得。
“多谢抬爱。新任的知府不日便会来此就职。放心,是位廉洁爱民的好官。我等这便告辞了。”池鱼对百姓道。
百姓们望着池鱼离去的背影久久不动,直到一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太阳下,才缓缓散去。
所有人都会记得,今日万人空巷,送别他们的救命恩人。
马车走了一个时辰,江愈终究是没忍住,钻到池鱼的马车里,凑到池鱼身边,戳了戳池鱼的手臂,乞求道:“把那本万民书给我看看呗,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呢。”
池鱼白了他一眼,冷冷道:“不给,下去。”
说着,将万民书递给连翘,连翘立刻便将万民书藏了起来。
江愈死皮赖脸地摇着池鱼的手臂撒起娇来,:“给我看看嘛,看看嘛。我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一次。”
池鱼抬手捏住江愈的肩膀,微微发力,警告道:“注意你的行为。男女授受不亲,让你进我的马车我已经很容忍你了。”
江愈脸色顿变,吃痛地大叫一声,求饶道:“痛痛痛,我错了,我错了,郡主妹妹,池鱼妹妹,我错了。”
池鱼松开手,还嫌弃地甩了甩手指。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字呢。”江愈这人的想法一会儿一个样,一瞬间就又问起了其他的。
还未等池鱼回答,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池鱼不明所以,问驾车的车夫道:“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车夫回道:“回郡主。是王爷叫停的。”
“小年,是我。”马车外传来沈羽的声音。
池鱼让车夫打开车门,掀开帘子,便见沈羽行色匆匆地站在马车旁。他未穿狐裘,也没拿汤婆子,只着一身白色长袍,因为寒冷,脸上已经出现几分青紫之色。
池鱼立时便急了,对沈羽道:“燕飏哥,你快进来。天气如此之冷,若是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沈羽并未推辞,抬脚便上了马车。他看着江愈竟与池鱼相邻而坐不禁蹙了眉。
登徒子。沈羽咬牙切齿暗暗地想。
马车上已经有了三个人,显得有些拥挤。
江愈看着委委屈屈只坐了一点点地方的沈羽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十分泰然自若地占着大片地方。
还是池鱼瞪了他一眼,没好声道:“你挪一挪,没见我燕飏哥坐不下了吗?”
“哦。”江愈愣愣地应了一声,让了一点出来。
连翘夹在几人中间感觉格外奇怪。总感觉她才是多余的那个人。
可明明她才是郡主这么多年最亲近,最信任的小丫鬟啊。明明他们才是多余的。
她的目光在几人脸上转了转,感觉更奇怪了。
池鱼轻咳了两声,对连翘道:“你先去同陆英一起座吧,我们要说一些事情。”
连翘懵懂地点点头。离开了马车,拥挤的空间立时显得空旷起来。
马车又开始向前行驶了。
池鱼向一旁挪了挪,与江愈之间的位置逐渐空了一块出来。
沈羽眼疾手快地坐了过去。
江愈登时便愣了,质问道:“王爷这是做什么。”
沈羽不急不慢地回击,话中带了几分醋味,“男女授受不亲,江世子还是与小年离远些好。”
“那此时王爷与池鱼相邻而坐,意思是,王爷便不算男子了?”江愈挑眉,挑衅道。
“江世子此言差矣。一来,本王与小年青梅竹马,以兄妹相称,本王算不得外男。从定国公允本王前往梁川府与小年一同办案便可见一斑。”
“二来,本王虽与小年相邻而坐,却未有任何的身体接触,只是出于兄长的职责,避免小年与外男的接触而已。”沈羽淡淡回击。
、
江愈嗤笑一声,讽刺道:“兄长?那你这兄长又存了几分龌龊的心思就不知道了。”
池鱼微微竖起了耳朵。不知为何她很是希望听到某个答案。
“江世子莫要胡说八道,污蔑我与小年之间的情谊。”沈羽冷静地否认道。
池鱼心里空落落的,却还是岔开两人的话,强颜欢笑道:“燕飏哥为何叫停马车?”
“我在马车之中听到了惊呼声,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便过来看看。没想到原来是百无聊赖的江世子。”沈羽的语气之中带了几分讽刺之意。
江愈不快道:“王爷这又是何意?本世子怎么就闲得没事干了?”
“那江世子进小年的马车做什么?还发出如此怪声?江世子如此之闲,不知可否给江侯爷去了信,报一声平安?江侯爷怕不是还不知道江世子如今身无分文。”沈羽反问道。
这是暗搓搓警告江愈,接下来一路你吃我的喝我的,还是要老实一些的好。
江愈被堵得哑口无言。确实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
他实在是不想送信给他父亲,毕竟谁也不想这么丢人的事情传来,可是江阴侯为了防止江愈乱花钱。没有他的亲笔信,京城的江家产业一分钱也不能拿给江愈。
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辞而别,妄图跑回南川府。
江愈沉默了一瞬,实在是无话可说,转而看向池鱼,问道:“池鱼,你还未告诉我你的小字呢。我的字是无虞,你可以唤我无虞。”
沈羽醋意大发,没想到江愈竟是来问池鱼小字的,若是今日让他得偿所愿,以后得寸进尺可如何是好。
沈羽出言阻止,两人目光相接,一时火光四溅,“江世子一位外男,主动问女子小字,是很无礼的行为。”
“我……”池鱼刚刚出声,两人的目光顿时汇聚到她身上。
池鱼的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转。
最终,还是瓮声瓮气地说了句:“锦年。”
江愈眼神一亮,得寸进尺道:“我可以叫你小年吗?”
池鱼与沈羽异口同声道:“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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