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看了几个案例,发现上头叙述的审判官好像效率都挺高的。一般来说,稍微卡点小bug,是不会引起审判官总部，或者说是系统的重视。
所以是有许多脑子稍微灵光点的主播,是喜欢卡些小bug，来吸引观众的眼球,从而达到引流的目的。但是这bug还是要注意数量，否则......
江澈翻完手册后才发现,似乎自己是这三年记录以来，唯一一个一场游戏里连卡三个bug的。
江澈又将桌上其它摆放着的手册拿起来看了看，里头的内容都大同小异。
其实比起这些神域的规则,江澈更想知道,高数的脸色看起来怎么这么铁青。
毕竟在游戏里,他也算是耍了高数一回,也没见高数这么难看的脸。
想了想,江澈最终还是开口问：“那个......你这两天休息的不好吗？”、
高数像是没有想到江澈会问他这个问题,主要是没想到江澈还会关心人。连忙收了有些臭的脸色,喝口水压压惊。
江澈的脸上依旧没多少表情，静静地等着高数回话。
这倒是让高数有些不习惯，但一想到这几天遭遇的事,就觉得分外烦躁。
高数叹了口气，无奈道：“唉,我这还不是因为高语。”
高语......
这个人名在江澈的脑中一闪而过,依稀记起来好像是高数的妹妹。
像是终于找到了个能吐槽的对象,高数又喝了口水，开始长篇大论：“你还记得吧，那王签说高语在他们的公会里。我就去查了一下他的公会，结果啊......你猜怎么着？”
江澈挑了挑眉：“怎么着？”
高数啧啧了两声：“那公会叫夜魇，是神域里最神秘的公会。没错，就是最神秘的公会，也是最臭名昭著的一个。”
“这不这次副本出来，手头也宽裕了一些。我就旁敲侧击的上神域内网，花了点积分，问了问知情人这公会的成员名单。”
高数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烦恼的事，推了下黑框眼镜：“不过那人也不算内部人员，只能拿到公会最初级的成员名单，里头就有王签。”
说到这里，高数嗤了一声：“当初在游戏副本里横行霸道，我还以为多高级，没想到也不过是最低级人员。”
江澈点了点头：“嗯，能看得出来。”
高数呼了口气：“但是吧，我妹妹她居然不在这份名单里。”
“我寻思着，高语她年纪比我还小，今年高三，要说进神域，总不可能比我早多少吧。而且，她先天性心脏病，身体又那么虚弱，照理来说，玩家等级应该是不可能升得那么快的。”
江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把自己心中“那也不一定”的想法说出来。
高数：“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吧，好的公会准入门槛很高。夜魇就也不用说了，想都不用想，再往上那会员要求的玩家等级......”
“所以我就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找不到高语。”高数说到这里，烦躁的呼了口气，“我是真的没办法了，要说王签是在骗人，那首先他总得拿到我的个人信息吧。”
江澈嗯了一声：“他没必要骗你。”
高数也是因为想不通这件事，所以才极度烦躁的。
“是啊，你说我只不过刚来神域，就参加过一次副本，他怎么就有我的个人信息，而且还这么巧在下场副本里碰到了我，还用高语威胁我。”
江澈设想了几种可能，突然发现了高数这些话里，他略有疑惑的一
点：“等一下，你说这个夜魇是最神秘、臭名昭著的公会，是什么意思？”
高数顿了一下，突然想起来刚才那些手册里，好像确实是没有介绍夜魇。主要原因还是这公会太神秘，也太变态。
高数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夜魇，说它神秘是因为，里头招收的玩家，不仅要等级高有能力，还要有比较重要，或者是特殊的玩家特质。”
“说它臭名昭著，那就是因为这个公会的会长，不像其它公会会长一样，出席每年一度的公会会议。而且也没有签署《神域公会合作协议》。”
“虽然说这些公会间的竞争很激烈，但是这毕竟是个会死人的恐怖游戏，大家也基本上不会做什么太出格的事，要做也是背后暗搓搓来。”
“但是夜魇不一样，这个公会尽会利用招收玩家的特质，疯狂掠夺自己所需的资源。不管用什么手段，都是合理的。只要是他们玩家进入的副本，玩家间自相残杀就是常见的事了。”
江澈点了点头:“那现在大概知道，你妹妹为什么能进夜魇了。”
高数说了这么久，口干舌燥的喝了口水。听到江澈这句话后，忽然觉得脑中有什么闪过。
好像是啊......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要是高语有什么特殊的玩家特质，那在夜魇里受到重视，也是很正常的事了。
想到这里，高数觉得自己又有了新的侦查方向，一拍大腿:“有道理有道理，高语说不定还真的是夜魇的高层人员。”
说实话江澈听高数讲到现在，有一点挺疑惑:“那个，你为什么不问问高语?”
高数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脸色又铁青了几分:“我这两天都给高语打了200多个电话了，全都被挂了。”
“不仅这样，我还去夜魇公会的大门口蹲了一天，一边打电话一点蹲，过路的人看我跟个神经病似的。”
江澈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好吧，是他草率了。
说完这通抱怨后，高数似乎更加坐立不安了，最后，他还是站起了身:“不行......高语她的身体状况随时都可能会有危险，我还是再去夜魇门口蹲蹲看。”
说完，高数就转身往门口走去，期间还不忘了把那夸张的墨镜和口罩重新戴上。
江澈目送高数走到门口，琥珀色的眼眸略暗，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高数当然没注意到自己身后的目光，他越想越怕高语出事，恨不得现在就飞去夜魇的门口，然后下一秒就蹲到高语。
高数憋着一肚子气，正要将江澈的门拉开，里头就突然响起了门铃声。
高数不由得心生疑惑。
奇怪，江澈不是第一次参加神域的副本吗？难道还有熟悉的朋友?
带着疑惑，高数拉开了大门。
大门打开，外头炎热的阳光就劈头盖脸的洒了下来。
高数和门外站在阳光中的人对上双眼，差点就惊愕的下巴要带下来了。
江澈本来想等高数出去以后，就重新打开它安插着的高级安保系统。但却没想到，高数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一直待在门口，就是半点不挪动脚步。
江澈实在是迫不及待想回去睡回笼觉，于是走到了门边，准备提醒一下高数。
结果刚一靠近门，他就听到高数颤抖着的声音。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澈挑了挑眉，带着疑惑抬眼看去。
现在正是午后，门外阳光正好，金色的日芒中，正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
少女看起来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脖颈修长优美，容貌也清秀漂亮，就是皮肤过于苍白，让人觉得这美貌过于单薄了些。
那少女似乎也很震惊在这里碰到高数，不过脸上的表情只是轻微松动了一下，随后又恢复到了冷漠的模样。
少女冷清的声音响起：“这是我的事。”
很明显，这少女并不想告诉高数。
高数倒是被气笑了：“高语，你觉得自己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吗？”
江澈的眉毛挑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午睡的兴趣消散了不少，靠在不远处的墙边，露出看戏的表情。
高语冷笑了一声：“那与你无关。”
高数的脸色铁青得够可以：“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天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
不知是不是江澈的错觉，总觉得那高语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上了几分。
但高语的声音依旧冷漠：“271个，我本来是想直接把你设进黑名单的。”
高数咬了咬牙：“那你就一个也没想回你哥？”
高语冷淡的说：“我说了，那些是我的事，你就别管了。”
高数脸色难看到几乎要说不出话，反正江澈是还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感觉事情有些要失控的意味，江澈想了想，还是上前准备打个圆场。
毕竟他可不想自己刚修的安保系统毁于一旦。
江澈走到门边，看着门前站着的女孩，微笑道：“怎么了？高语小姐是来找我的吗？”
江澈这声音倒顿时让门边火药味十足的两人，都清醒了不少。
高数咬了咬牙，还是把想要质问高语的冲动压了下去，退到一边。
高语反倒好像并没有受什么影响，面无表情的对着江澈点了点头。
江澈想了想，在这都是审判官的住宅区，站在门边好像确实不怎么安全，于是招呼两人进来。
说实话，江澈打量了这么些时间，倒是觉得高语比起高数，倒更像年长的那一个。
高语是第一次来加百列特区，之前都只是听说，有些在神域待不下去的人，对自己的生命已经失去了希望，所以才回来这里寻死。所以加百列特区，一直都是神域自|杀率最高的地方。
所以当那个男人派她来邀约江澈，进入公会时，她内心是抗拒的。
但上回为了救高数，她已经用掉了一次自己的能力，没有资格再谈条件，所以她还是来了。
可要早知道高数也在这里，高语打死也不会来。
本来看见高数，高语内心就有些难受，倒是没打算耗太长时间，一进门就直奔主题：“您好，我是夜魇公会的人。”
不是第一次得知这个消息，但江澈还是点了点头，有预感高语要和她说些什么了。
果然，高语继续道：“我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和其它公会签订协约，但若您想来我们这里，之前不论签了什么合约，我们都可以否决。”
高语的语调机械，就像是没有感情的电子朗读器。当然，她也确实只是想赶紧完成任务。
有一说一，她其实不太希望江澈来夜魇，主要还是因为高数和江澈的关系，似乎还挺好的。
她无论如何也不想把高数牵扯进来。
所以那天，在得知高数也进入神域时，她的情绪才会那么失控。
江澈本来想一口回绝，但想了想，面前这个人是高数的妹妹，虽然看起来关系不是很好，但他似乎还是应该讲点礼貌。
想到这里，江澈“嗯”了一声，准备等高语把剩下的话讲完，再委婉的拒绝。
虽然这对他来说，似乎有点难。
果然，高语顿了顿，继续道:“您应该是第一次进入神域，需不需要我介绍一下夜魇?”
高数在一旁没好气道:“不需要，我刚刚已经和他吐槽过了。”
高语倒是
不准备理会高数，接收到江澈点头肯定高数的话后，才继续说:“我就简单的说一下我们公会提出的福利条件吧，我们公会说了，如果您愿意来的话，可以直接编入高层人员名单，每次可以享受到最好的资源。小到积分奖励，大到一些特殊道具，都是可以获得的......”
高语的语速飞快，并不在意江澈有没有听懂，因为通常来说，旁人在听到夜魇这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会签订契约了，所以再怎么多说也无益。
高语只花了一分钟时间，就将这一切讲完，随后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份泛黄的羊皮卷轴，准备递给江澈。
江澈听完了以后只是点了点头，也没伸手接那羊皮卷轴。
这倒是让高语放心了不少，看样子，江澈是并不打算来夜魇了。
果然，下一秒，江澈就微笑开口道:“很感谢你们公会的邀请，但我现在暂时没有想要加入的想法。”
高语虽然表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是狠狠松了口气。
“那就算冒昧打扰了，抱歉。”高语说完以后，很快就把那羊皮卷轴收回了包里，动作极快。
随后，高语就转身匆匆离去，没有看身旁的高数一眼，径直的离开了别墅。
等到高语走后，高数铁青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摇头道:“这丫头还是这么没礼貌，我看她是来介绍公会的，结果那语速快的，根本不像想让你进似的。”
嘴上是这么说，但高数的心还是稍微放下来了一些，毕竟比起之前高语杳无音讯的状态，他今天好歹看见了人，而且还能和他贫嘴，看起来倒是身体不错。
大概是见到了高语，高数心情好了不少，过了一会儿，也就挥手和江澈拜拜了。
等到高数离开，江澈才重新回到桌边，盯着桌上那几本小册子，若有所思。
刚刚高数说，夜魇喜欢招收有特殊玩家特质的人。
这倒让他想起了一个一直疑惑的点。
江澈记得，在最初进入神域时，他被告知一共有三个玩家特质。
前两个都有迹可循，唯独第三个，是个不明所以的隐藏特质。
隐藏特质，这又代表着什么呢？
想了想，江澈登上了个人悬浮界面，准备上神域内网搜索一下。
与此同时，神域审判官总部大楼:
这大概是近三年来，审判官总部召开的，最长的一次会议。
所有现任审判官都集中在中央会议室，大气不敢喘一声。
因为本次会议的主题，不是审判官内部矛盾，也不是下场副本怎么对付，最近那个让他们重新开始加班的新人。
而是神域系统亲自召开的，关于首席审判官的处罚会议。
虽说这场处罚会议可以审判官自由讨论，惩处的程度等级，系统会综合意见，三十分钟会进行一次讨论。
但话虽是这么说，也确实有许多别的阵营的审判官在蠢蠢欲动，但是要在沈暮序的面前开口，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们这近百来号人，就这么干巴巴的坐了3个小时。
3个小时后，终于听到由于没有人发表意见，系统自定审判惩罚的提示音，其它的审判官这才放下心来。
主座上，沈暮序的眼皮半阖着，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月灰色的眼眸，让人压根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
就好像这场审判处罚会议完全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等到审判处罚会议结束的电子音响起后，沈暮序第一时间睁开了眼，走得比在场任何一个审判官都要迫不及待。
完全让人看不出他是去接受处罚的。
其实关于这次《镜中玛丽》副本中，沈暮序下场审判的状态，确实与三年前没有
什么区别，还是那般狠厉，就是多了几分倦懒与漫不经心，但这并不妨碍结果。
如果不是江澈的心理素质够好，前两场审判之时，应该就已经脑袋开花了。
这些所有审判官都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最后那一刻，沈暮序明明已经制伏了江澈，很容易就能取走他的性命，可是沈暮序却没有那么做。
准确来说，是沈暮序在看到江澈锁骨上的玫瑰纹身时，才故意放水停手。
如果说这种程度，系统就算明知他是故意，也无法做出处罚。那么后面，沈暮序帮江澈逃过血腥玛丽最后一击，那可就是明目张胆的违规了。
这两天，各人有各人的猜测，不同的派系都在散播谣言。
有的说是江澈长得太好，沈暮序看上了。有的说是那玫瑰纹身，沈暮序在以前经历过的副本里遇见过。
当然，以上这些说法都缺乏真实性。大家还是更认同，江澈与三年前那场联合审判有关。
没错，就是那场神域列为最高机密的联合审判。
这场会议开完以后，时间就已经来到了饭点。
乔绿的肚子叫了两声，目送沈暮序走出会议室后，才对身边的顾涵道：“哎呀呀，老大这是死不悔改了。我看啊......说不定他就是遇见桃花了。”
顾涵知道乔绿这是在说笑，但大众场合，他还是皱了皱眉，低声说：“行了，别在这里说这些，回去你爱怎么说都行，小心被有心人听到。”
乔绿自知失言，但还是忍不住小声道：“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我真的觉得，老大他看江澈的眼神就是不一样的......”
顾涵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是不是自己的黑暗料理吃傻了，相信一见钟情？”
乔绿啧啧了两声，拍了拍顾涵的肩：“傻逼，我那黑暗料理做出来，不都是给你吃了吗？还有，老大最后，就是在欲望之镜哪里，他那可不是一见钟情的眼神，我觉得倒像......”
像是想到了什么，乔绿俯身在顾涵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顾涵本来皱紧得眉头皱得更深了，但耳尖却是肉眼可见的变红了。
“请问您是否确定要进入17层？”
清亮却没有一丝感情的机械女音在沈暮序的耳边响起。
沈暮序也同样顶着面无表情的脸，毫不犹豫的按下了确定。
神域审判官总部大楼的第十八层，是专门的处罚楼层。
因为能成为审判官的玩家，都是经历过无数恐怖副本磨练的，精神意志都是人中龙凤。所以在18层里，大多的处罚都是□□上的。
电击，放血，还是一些其它的，可怖的，这里都有。
不过虽然有这么个18层的存在，但很多人都知道，这里已经有将近三年没有开放过了。
也就是说，18层的处罚虽然可怖，但按照常理来说却只是个摆设。因为一般精神正常的审判官，都不可能违背神域的意志，去做某些违禁的事。
当然，个例除外。
电梯门响起清脆的“叮咚”声，很快就打开了。
沈暮序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地走进了电梯。
电梯的内部构造简单，但后面却有很大的一面全身镜，大概是为了让工作的人检查一下自己的仪表。
沈暮序百无聊赖的看像镜子里。
今天天气炎热，还要接受处罚，沈暮序就换了款简单的黑色衬衫。
那衬衫领口处几颗扣子随意的解开，露出里头劲瘦的锁骨。
沈暮序盯着锁骨看了许久，忽然就想到了那天在祭堂里看到的，江澈锁骨上熟悉的玫瑰纹身。
记忆很快就像潮水般向前涌去，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他又想起了那天，在欲望之镜里看到的画面。
好像也是这样的衬衫，领口大开，能够轻易轻易的从身上剥离，看见里头冷白的皮肤，深凹的锁骨......
也是如那天他初入副本时，那个卫生间的水汽，迷蒙到令人觉得好像一场经世陈年的梦境。
只不过沈暮序看见的，不是那天少年戒备的神色。而是那漂亮的琥珀色眼眸中，因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而泛起的殷红，全身的皮肤都在战栗的殷红。
沈暮序盯着镜子，月灰色的眼眸幽沉。
直到电梯已到17层的提示音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电梯门打开，外头是一片漆黑。
沈暮序月灰色的眼眸中，那抹难言的神色很快归于平静。
他抬脚向那漆黑的廊道走去。
——
江澈又在加百列特区，安安静静的休息了两天。终于在之后的某一天想起，自己似乎在现实世界中还有一份工作。
想了想，虽然生物研究所里那个项目不限定人员的上班时间，但却规定了他们在五年内必须要完成那个项目。
不管怎么说，进入神域确实让他的工作计划被打断了，这些天也算是给自己放了个假。
最后，江澈还是决定回到现实世界，处理一下手头的工作。
在办理处兑换了两周的现实世界时间后，江澈终于回到了家里。
江澈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在记忆里，父亲对他不错，但是两人疏离，父亲是生物研究学家，平常就很少回家，十天半个月都泡在研究所里。
所以基本上提到他，江澈并没有多少有关的记忆。
虽然他的父亲不怎么回家，当时每个月给他寄来的钱财，却是一分不少。
两年前，他的父亲因为一场车祸去世。此后，江澈就继承了他的巨额遗产，和在市中心的这套房子。
在很小的时候，江澈就展现出了极高的医学天赋。虽然他一直认为，这大概与他患有情感缺失症脱不了关系。
但不可否认，长大以后，江澈继承了他父亲的职业，甚至和他父亲入职同一所生物研究所，研究同一个项目。
这是立在市中心的高层公寓顶楼，从外观上看，确实华丽得令人羡慕。
但但凡有一个人来江澈家中参观后，都会大吃一惊。
因为这样华丽的外观里，是几乎一片纯白的世界。
这里的墙壁，灯光，家具，都是苍白的，干净得没有一丝尘埃。
但这样的环境总是冷清得不像人间，但凡是一个正常人住进来，都撑不过三天。
为什么要把这里设计成纯白的呢？
因为只有这一种颜色，似乎能偶尔牵动一下江澈的情感。
一种近乎空虚的，诡异的，不适的感觉。
那就是江澈在之前的人生中唯一能体会到的感觉，虽然不怎么美妙，但好歹让他感觉自己还有着些许正常。
但事实上，这个房子里还有一处地方，不是白色的。
江澈走到卧室中，打开了灯。
明晃晃的苍白灯光令人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江澈看向自己正前方的墙壁。
那面墙上正挂着一个相框。
四个框边是黑色的，里头有着张彩照。
照片里，是一个长相斯文俊雅的男人，他揽着一个漂亮女人的肩，而在两人的中间，正有一个面无表情的小男孩。
小男孩长相精致，五官都很漂亮，只是那双眼睛里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什么都没有。
那是江澈唯一一张，与他们的合照。
江澈定定地立在相片前很久，眉心微蹙。
很
多时候，他都会来这里，因为他想回想起一点点有关自己父母的完整记忆，比如说童年时，或许带他吃过冰淇淋，去过游乐场之类的。
可惜没有，他能想起来的依旧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而且都像是浮沉在海中，混沌不明。
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他的记忆都是模糊的，亦或是被拼凑起来的，完全不像一个人该拥有的。
江澈知道自己的记忆力一直都很好，所以每次当他看到面前的相框前，他都会有同样的疑惑。
就在江澈若有所思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江澈拿出手机，上头显示两个字——安殷。
江澈一接通电话，对面就响起了震惊的年轻男声：“喂？是面瘫吗？啊？回我个话啊！”
江澈面无表情，已经有了想要挂断电话的冲动。
安殷似乎是见江澈接起了电话，迟迟不说话，才凄凄惨惨的恳求道：“哎呀......江澈我错了错了，我不该叫你面瘫，你那么一张脸，怎么着都好看。”
安殷在电话那头不停的狂轰乱炸，江澈总算是忍不下去了，伸手捏了捏眉心，开口道：“什么事？”
听到江澈说话，安殷立马就恢复了德行，冷哼笑道：“嘿，你还问我什么事？你是不是最近谈恋爱了啊，项目都不要了吗？”
江澈听到“谈恋爱”三个字时皱了皱眉，下意识回了个“没有”，随后才想起多日前被他拋诸脑后的事。
他刚进神域的那一日，本来是在实验室中做实验来着。
原因......好像是他和安殷说好了，第二天做一个对接。
然后他就消失了。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是他的错。
江澈觉得自己也不便和安殷置气，说了句：“抱歉，我忘记了，我现在过去。”
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停滞了一两秒，随后又有些疑惑的响起：“喂，面瘫，你刚刚和我说什么？”
江澈听到“面瘫”时，再次挑了挑眉，不过他现在倒是更疑惑安殷话中的意思：“嗯？”
电话里似乎传来了“嘶”的一声，不过夹杂着电流，听得不是很清楚。
安殷：“我就是觉得，你怎么有些不对劲啊，是不是这么多天没做实验脑袋傻了，对我说抱歉？？？”
江澈面无表情的挂断了电话。
30分钟之后，江澈来到位于市区最中心的生物研究所。
没错，江澈所在的生物研究所就处在市中心，地段最贵的地方。
当时江澈是作为前研究人员家属，被推荐进来的。来的时候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一个搞科研的地方，竟然会建在市中心最豪华的地段。
那时候他还问了一些人，据说是因为这里资源较好。但这种说法显然也不怎么站得住脚，所以江澈只是一笑置之，没再去纠结这个问题。
毕竟建在市中心也好，离他家比较近，来回也方便。
而且这个研究所还比较独特，并不规定工作人员的上班时间，只需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项目就可以，好比如这一次江澈接到的五年期项目。
刷开工作卡后，大门很快打开。
门口的正站着个顶着棕色鸡窝头，脸颊两侧分布着许多雀斑，看上去大概二十六七的男子。
那男子一看到江澈，便小跑着迎了上来。
“可算等到你了。”安殷一拍江澈的肩，激动道。
江澈下意识的躲开:“别动手动脚的。”
安殷也不尴尬，笑得巨欢:“行行行，你就告诉我这半个月你都去了哪儿。说真的，你那天突然不见人，我还以为你是不打算干了，毕竟我也觉得这个项目的成功概率不是很高......”
安殷滔滔不绝就开始讲了起来，就好像自己憋了半辈子的话，一下子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
江澈和安殷是入职研究所后认识的，那时江澈不过20岁。
江澈是负责实验的，而安殷却不踏足实验室，只是负责分析报告，并且提出新内容想法，在学术上给予指导。
刚来时，安殷本是看江澈十分不对头的。本来他是研究所里年龄最小的，自然骄傲。结果江澈一来，他就成了第二。
而且江澈长相完美，那些稀有的女职员，从原本跟他打打闹闹，变成了跟在江澈身后，少女心尖叫。
安殷本来是不服的，就想试探一下他的能力，结果不试探不要紧，一试探吓一跳。
江澈虽然年纪轻轻，但实验手法却十分娴熟嗯，不比那些从业多年的老研究员差。
安殷虽然骄傲，但更沉迷于学术研究，很快对江澈的敌意就降了下来。
而且日久天长，安殷慢慢的在和江澈的接触中发现，这家伙似乎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当然，如果整天泡在实验室中也算，那就另当别论。
不仅如此，他还似乎根本不近女色，从来没见他身边出现过什么漂亮女孩，不对，甚至男人都没有。
安殷这个人，从来都对未知的事物抱有极大的热情。所以为了弄清楚这件事，安殷缠着江澈整整三天，连实验室都给锁上，不让他进。
江澈那时迫于无奈，只得告诉他自己患有情感缺失症这件事。
以至于后来，安殷对他的敌意，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对他的同情学术上的赞赏，以及沉溺在叫他面瘫的乐趣中。
虽然江澈不想承认，但和安殷，确实是他觉得唯一能称的上“朋友”的关系了。
当然，现在应该还多了个高数。
既然是朋友，那就应该包容一点。
但当江澈发现他连珠炮似的讲了三分钟，还没有停息下来的意思后，江澈还是破防了。
“别说了，我就是心情不好，出去玩了几天。”江澈有些僵硬的解释道。
安殷听到这话，挠了挠鸡窝似的头，奇怪的咦了一声：“不是吧，你还能心情不好，你不是没感情吗？”
江澈自觉自己这句话确实有些问题，但不想做过多的解释，于是含含糊糊就想搪塞过去。
然而他忘了，安殷对别人说没说谎这件事，可算是精明，当然一眼就看出来江澈不想回答。
但出于多年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安殷还是憋不住，一连串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不是......我那天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明明待在实验室里的啊。后来我就没见你出来，第二天再去开门，里头空无一人好不好。”
江澈的眉心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你记错了，我已经走了。”
虽然江澈并不是打算隐瞒神域这件事，但在潜意识里，他还是觉得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而且安殷也就是个每天除了沉溺学术，就是不务正业喜欢搞那些灵异杂谈的人。要是让安殷知道有这么个存在，江澈估计他多半会不顾生命危险，也要一探究竟。
安殷还想再辩驳两句，但抬眼见江澈的脸色并不好看，很明显是完全不像再谈论这件事了以后，他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
两人朝研究室里走去。
江澈注意到，似乎这十几天未见，一路上多出了许多行色匆忙的研究人员。平常大家在所里碰见，都会点个头示意，寒暄一下，现在却是各走各的路。
但距离他们那个项目的截止日期还早，照理来说，不会如此，除非有什么重大的研究发现。
江澈问：“最近项目上是有什么进展吗？”
安殷本来有些郁闷江澈不告诉他事实真相
，但听到江澈主动和他说话，还是很快的回答道：“嘶......这件事就有趣了，不是什么重大的项目进展，而是。”
说到这里，安殷故意停顿了下来。
江澈皱了皱眉：“而是什么？”
安殷耸了耸肩，最后还是决定不戏弄江澈，回答道：“就在你走后十几天吧，嗯......就前天，组里的主要项目负责人突然换了。”
换负责人？
江澈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不解：“为什么？”
安殷摊了摊手：“不知道，反正是上头的指令，但是来的新负责人是个大美女。本来大家还以为，美女很好说话，结果没想到一来就带来个轰炸消息。原本五年的项目时间，缩短到了三年。”
说着，安殷忽然激动起来，晃了晃江澈的肩膀：“前面前面，及时那个美女负责人！”
江澈皱了皱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随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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