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阴有阵雪。
但一整天都是阴沉沉的,一直到晚上都没下。
向颖组了个局，小圈子里未婚的男男女女到了十几个，大家都提着平安夜的礼物,热热闹闹的聚在了一间门餐厅的包厢。
“颖颖，怎么没选你家的餐厅？我想吃你家餐厅做的海鲜，是其他餐厅吃不出的味道。”有好友把礼物随手搁在桌子上，随意的问了一句。
“整天吃我家餐厅我都吃够了。”向颖道：“你们喜欢随时去，记我账上。”
“这间门餐厅的特色是什么？来过的过来点菜,快快快我都饿了。”有人招呼着点菜。
“还有谁没来吗？”有人数了数：“好像到的差不多了,颖颖，还缺谁？”
向颖一直站在门口做好了迎宾的准备,闻言垂眸看表：“你们先点菜，我出去迎一下。”
她拉开门走出去，拿手机拨出电话，铃声响的那几秒钟里，她的心情持续紧张，直到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嗓音。
“喂,我快到了，堵车。”是高森的声音。
向颖唇角一扬,抿了抿唇,声音刻意大大咧咧的：“就差你了啊,最后到的自罚三杯。”
“成，没问题。”
“或者不罚喝酒也行……”向颖的唇角牵了牵：“餐厅附近有间门奶茶店，帮我买杯奶茶,算你将功补过，餐厅里的人我帮你搞定。”
高森稍稍沉默了一下：“我好像已经走过了吧，马上到了。”
向颖心下一沉：“就在餐厅右边一百米左右的位置,开车一分钟的事儿，随便什么口味的都可以。”
“……行吧。”
“那好，那我在包厢等你。”
挂了电话向颖的唇角又情不自禁的牵了牵，旋即又垂下来。
她原本是想单独约高森说清楚的，但她怕他不来，所以才组了这么个局，她想着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跟他说清楚。
这让她再度心事重重。
等了十几分钟，包厢的门被推开，高森进了门，向颖第一时间门望向他手里提着的东西，稍稍愣了一愣。
包厢里的人都站起来跟高森打招呼，他一一颔首，把手里提着的奶茶放在桌子上。
“迟到补偿，只有女士有，男士没有。”
众人打趣：“森少怎么还重女轻男。”
“你不懂，森少这叫怜香惜玉。”
“别管怎么说都比你们这帮人强多了，起码森少知道我们女人喜欢喝这个。”
几个女生从桌子上分奶茶，向颖手里也被塞了一杯，她垂眸看了一眼，是最寻常的珍珠奶茶，显然高森确实是随便买的。
但这个“随便买一杯”和她的“随便什么口味”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她还是插好吸管喝了一口，满是苦涩的味道。
她抬眸看过去，高森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正跟另外几个人说话，眉眼一如既往的肆意潇洒，但却没有看她一眼。
“森少，你是怎么应付爸妈催婚的？能不能教我一招？”有人问。
向颖有点紧张，跟着众人一起看向高森，高森捻起水杯喝水：“谈恋爱呗，只要你不停的谈恋爱，家长就不会催你结婚。”
“啧，好像是这个道理哈。”有人笑：“那你最近呢？怎么没听到你谈恋爱的消息？是真的准备结婚了？”
向颖握着奶茶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才喝了一口的奶茶顺着吸管溢出，滴落在她的裙子上。
旁边的人看到连忙拿了纸巾给她，擦裙子的功夫她隐约听到高森说：“你给我介绍个可以结婚的对象我就结。”
“对象这不多得是。”那人抬手一指：“在座的女士都未婚，你看你喜欢谁。”
女士们拿起手头的东西一股脑的丢向那人：“说什么呢！我们可还不想结婚呢，现在社会环境这么宽容，你们男人也可以考虑男人，就别打我们女人的主意了。”
向颖抬眸看过去，高森依旧在喝水，修长的手指握着玻璃杯，让她莫名想要握一握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掌。
应该凉薄又温暖吧。
话题被陆续端进来的菜品打断，一众人移步到餐桌，一顿晚餐大家吃的都很尽兴，只有向颖味同嚼蜡，但还要勉强让自己和从前一样。
餐毕又聊了会天，时间门走到22点30分，有人提出要离开，高森也起了身。
向颖忙道：“大家都可以先走，森少留一下，这间门餐厅好像是你哥们开的，留下来帮我要个折扣。”
“怪不得颖颖选这间门餐厅，什么时候变身向扣扣了？”
“哈哈，第一次听颖颖说要找餐厅要折扣的。”
“下次还是去你家餐厅，我爱吃你家海鲜。”
向颖：“成成成，快走吧你们，再晚就赶不上下一局了！”
众人嘻嘻哈哈的散了，向颖把人送到电梯口，再折回来的时候高森正靠在窗边看风景。
向颖关上了门朝他走过去，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轻松：“聊两句？”
高森抬眼看她：“聊吧。”
他的眉眼极为平静，但好像又能看透人心，这让向颖有点紧张，忍不住攥了攥裙角。
她强迫自己看着他的眼睛，微微咬了咬牙，说：“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反正就还挺喜欢你的，你要是觉着可以，我们处一下试试。”
说完，她感觉自己的心跳迅速飚上了个一个峰值，简直像能跳出来一样。
高森似乎知道她要说这个，他平静的看着她的眼睛：“你了解我吗？”
“我……”向颖抿唇：“这么多年了，我们……”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高森往前两步移动到她跟前，抬手把她圈在了他和落地窗之间门。
向颖的背紧紧贴着玻璃，下意识握住了拳头，浑身紧张的看着他：“你……”
高森直接朝她靠了过去，一瞬间门两人离得极近，似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高森盯着向颖的眼睛，一点一点的往前靠，声音压得低低的：“你应该知道的，我找女朋友素来走肾不走心，你愿意试试的话我没问题，我还没有跟身边的朋友做过亲密的事，很想尝试一下是什么感觉。”
向颖握紧了拳头，感觉自己心脏有点抽疼。
高森移到她耳边，几乎贴着她的耳朵说：“我喜欢刺激，今天这样的场合就很合适，你想跟我交往，那就先让我试试感觉。”
他牵唇：“啧，落地窗，沙发，地毯，餐桌……我都可以满足你。”
向颖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她抬手推了他一把，下一秒直接一巴掌挥在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
似乎也是她信念崩塌的声音。
高森抬手摸了一下微微发麻的脸颊，牵唇：“不做就不做，怎么还打人呢。”
向颖的手微微发抖：“滚！”
高森拿上自己的外套，抬眸看她：“喜欢你的男人不会让你主动表白，下次记住了。”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大踏步离开，向颖蹲下身子哭，没注意他临出门前轻轻的帮她带上了门。
向颖哭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才擦干眼泪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
失恋嘛，总要经历一次。
她去卫生间门补了个妆，昂首挺胸的走出了包厢，结账的时候被告知已经有人结过了，她知道是高森结的，但她没有问，转身离开。
到车里以后还是忍不住又哭了一场，紧接着开车去了酒吧。
她一个人坐在卡座喝闷酒，边喝边忍不住掉眼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委屈，但就是忍不住的想哭。
期间门有几个男人过来搭讪，向颖毫不客气的把人骂走了。
接近零点的时候向颖听到隔壁新来的小情侣说外面下雪了，她结账离开，脚步匆匆也没注意身后紧跟着的几个男人。
雪大概下了有一阵，地面已经发白，雪片很大，路灯照亮的地方可以看到扑梭梭的雪落下来。
事实上她有一个唯美的梦，她想在下雪天和男朋友牵着手并肩走在路上，感受雪落在身上慢慢白了头的感觉。
大概这也是她今天选择跟高森坦白的原因，只可惜终究是她一个人的暗恋。
脑海中回想起和高森相处的点滴，似乎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主动，这么长时间门，好像确实挺累。
她曾经还以为只要没表白就可以做朋友，现在才明白那不过是一个幌子，一个她自欺欺人的幌子。
她早就知道她和他不会有结果，只是她一直不想承认。
她自嘲一笑，掏出手机准备叫代驾。
这时候身后跟出来的几个男人，左右架起她的胳膊把她往旁边的巷子里带。
酒气熏天的感觉让向颖惊了一瞬：“你们干什么！”
几个人没有理会她，对视一眼脚步更快了，她一直拼命挣扎，到了巷子里才终于挣脱了几个人的束缚，贴着墙站着：“你们干什么！我朋友就在附近！他们很快就会找过来了！”
为首的人凉凉笑着：“刚才骂我们骂的那么痛快，现在知道怕了？我们也不想干什么，玩玩而已，你不会玩不起吧？”
他抬手一指：“这附近没监控，也不会有人路过，你就是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过来的。”
他一个眼神示意，几个人朝着向颖逼近过去，向颖的手机早在过来的途中遗失了，她只能挥舞着自己的包包准备反击。
就在她害怕的几乎双腿打颤的时候，巷子口出现了一个身影。
男人大踏步的跑过来：“你们几个，干什么的！”
几个人显然并不害怕，聚在向颖身前：“哥们，别多管闲事，我们只是教训教训她，别逼我们连你一块教训！”
男人毫无惧色的在几个人身前站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犯前款罪，致人重伤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掏出匕首：“废什么话，想要英雄救美要看看你有没有胆子！”
紧接着有人着朝男人冲了过去，匕首的光在眼前一闪，男人被迫做好防守的姿态迎战，向颖也提着包包也加入了战斗。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包包使劲的砸在那几个人的头上，背上，即便如此四拳不敌多手，她和男人很快落了下风。
向颖一个转头的功夫就看到一支匕首朝她刺过来，她下意识拿包包挡在身前，下一秒有利刃划过衣服的声音，紧接着有鲜血落在洁白的雪地上。
是男人挡住了那支刺过来的匕首，匕首擦过他的衣服割伤了他的胳膊。
警笛声在这个时候响起，那几个人迅速往巷子口逃窜，男人要去追，向颖拉住他：“别追了，你都受伤了。”
雪地的映衬下，他被划伤而滴血的伤口便愈发触目惊心。
“没关系，不太疼。”男人还有空开玩笑：“大概天气太冷，神经都冻麻木了。”
向颖从脖子里摘下丝巾系在他的伤口上，听到他倒吸凉气的声音，她抬头看过去，警察的车灯亮起，把整个巷子照的锃亮。
就在那片光线中，向颖瞧见男人一张唇角含笑、清隽温雅的脸。
她的心头倏地像是被什么敲了一下，积蓄了这么多年的关于暗恋的苦似乎在这一瞬间门悄然冰释消散。
她想起秦珊问过她的话：“如果说只是那个瞬间门的话，你有没有想过，那天换个人冲出去，你喜欢的人会不会也有变化？”
当时她不知道答案，但这一刻，她好像知道了。
警察很快跑过来，为首的看到男人的时候还打了声招呼：“严律，怎么是你。”
男人抬手：“朝那边跑了，大半夜的辛苦你们了。”
“瞧你说的，这不就是我们的工作吗？你受伤了赶紧去医院吧，回头去局里做个笔录。”警察说着已经安排人去追了。
向颖陪着男人一起去的医院，路上她忍不住问：“你是律师？”
男人点头：“嗯。”
向颖笑了一下：“那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看着她：“严肃。”
向颖瞬间门不笑了，表情变得认真，腰板都挺得笔直，然后问：“够严肃吧？”
男人：“嗯？”
向颖：“所以可以说你的名字了吗？”
男人低笑出声，乐不开支的模样让向颖一头雾水：“笑什么？不说算了，我还不稀罕呢。”
男人止了笑，眉眼依旧笑意蓬勃：“我是说，我的名字叫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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