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崔椋下山后被妖物攻击之事也彻底调查清楚了。
当时她所处的地方名叫藜和镇,这里本与普通的镇子没什么区别,却不知何时来了一只狐妖。
这狐妖天性残忍,平日里以杀人为乐,镇子上的居民纷纷出逃,却又一个一个地被抓了回来。那些被带回来的人死状极为凄惨,似乎是在警示剩下的人不要不自量力地和这妖物抗衡。
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镇上的人越来越少,活着的人每天都缩在屋子里,听着街道上的撕咬声,惶惶不可终日。
在这种情况下,人的意志也被逐渐消磨,大家不再反抗,只是一味地祈祷着,他们希望自己是那个最晚被杀的,这样还可以多活一段日子。
直到有一天,镇上谢家的小儿子趁着狐妖不注意逃出了镇子。
在逃亡的路上,他遇到了一个名叫羽流的游方道士。那道士听了他的叙述,便同他一起回到藜和镇,将狐妖赶了出去。
道士走之前在镇东边的山上建了一座庙,保佑镇上的居民不受邪祟侵扰,并且在庙的周围下了几道禁制,让妖魔鬼怪没办法进去。
也就是说,当时崔椋待过的那个破庙实际上是起到了安全屋的作用,一旦发生了什么事,镇上的人便可以躲到庙中,以保全性命。
羽流做完这一切后便走了,谢家的小儿子也成为了藜和镇上的英雄。
在那以后,有的人举家搬到了别的地方,再也没有回来。而留下的那些则把死去的亲友一一下葬,怀着侥幸的心理认为之后便可以过上从前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正如那道士说过的那样,这个镇子风水不好,阴气太重,早晚会再出祸患。
一伙强盗盯上了藜和镇,随着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那只卷土重来的狐妖。
而那个本来为了保护众人而建造的寺庙,却成为了这伙强盗的避难所。
这狐妖回了镇子之后性情大变,比以往还要更加残暴。这回它不以杀人为乐了,它开始以活人的血肉为食,在吃了人之后,它竟然幻化出一具诡异的身体,并且还能口吐人言。
不知受了何人指点,狐妖为了化形走上一条歪路,企图通过吃人这种捷径修成人身。
而强盗们则是把山上的破庙当做自己的根据地,将镇上的人烹饪成各种佳肴献给狐妖,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作为报酬,狐妖也给了他们一些来自妖都的奇珍异宝。
虽然没有达成什么协议,但狐妖和强盗之间好像形成了一种默契,平日里强盗们会在镇子附近巡逻,以防镇上的人跑出去透露风声,误入藜和镇的人也会被他们抓起来,做成吃食献给狐妖。
……
受了仙山总管的指示,刑罚堂的人前往藜和镇剿灭了那些强盗,还将狐妖的尸体带回了仙山。
那狐妖已现了原形,变成一只普通的白狐。
曹总管看着白狐被劈成两半的前爪和被剥去一大块狐皮的后背,幽幽地对一旁站着的花二蛋和牛亮说道:“去把那个叫崔什么的放出来吧。”
崔椋虽然私自倒卖灵草,但也帮助仙山发现了藜和镇的事情,算是将功抵过。
再说了,关了这么多天也差不多该把人接出来了。要是再不放人,他都怕那个每天早上在刑罚堂门口晃悠的赤金色眸子青年一刀把他给劈了。
崔椋出来的时候,崔子息特地过来接她,但是封遂却因为出任务而下了山。
看着自家姐姐提溜着一只黄狗,崔子息嘴角一抽:“姐,这又是什么东西。”
“子息啊,从今天开始,它就是你的哥哥了。”崔椋把狗抱在怀里,不顾它的挣扎亲昵地蹭了蹭它的脸:“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崔子犬。”
崔子息:……谢谢,你这回可真是侮辱到我了。
崔子息戳了戳黄狗的鼻子,很是不服气:“这位子犬公子的地位凭什么比我还高!”
姐弟二人争论了一番,最终给黄狗重新起了个名字,叫“狗子”。
刚出了思过崖,崔椋就接到了李秋荼的消息。
还有一个月鹿蹊山就要开始正式招生了,前一段时间弘彰堂发了不少传单出去,此时初见成效,有大批的父母带着自己的孩子前往鹿蹊山咨询相关事宜,一时间菁华会的人手竟有些不够。
李秋荼本着“名声臭不臭无所谓,能干活就行”的原则,又叫崔椋去帮忙了。
崔子息顾忌崔椋的身体,执意要陪她一起去,却被崔椋赶了回去。
“你赶紧去上课,当心被小人举报逃课,然后像我一样被关在思过崖。”
……
让崔椋没想到的是,在她干活的时候,虽然崔子息没来,但是廖星羡却来了。
当时李秋荼正让崔椋拿着个类似大喇叭一样的法器站在山门喊口号。
“学习仙术,改变人生!欢迎大家报考鹿蹊山,我们的优势是课少、实践多,小班教学,每周可以向空闲的教习先生申请一对一补课……”
她站在一个高台上喊得口干舌燥,周围挤满了前来咨询的学生家长,让她动都动不了。
就在这种情况下,她看见了那个背上负着长/枪的少年。
这杆枪名为雁行,是廖星羡的师父专门为他寻来的,此时在阳光下折射出清冷的光,晃得崔椋有点头晕。
廖星羡来这里干嘛?
崔椋踮起脚尖好奇地朝他看去,心下了然。
廖星羡一出现在山门,李秋荼就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去,在那之后两人就一直聚在一处说话,旁若无人的样子伤了一众单身弟子的心。
果然,又是为了李秋荼。
崔椋晃了晃脑袋,口号喊得更响亮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李秋荼看了看山门稀稀拉拉的人,让弘彰堂弟子把那些摊位旗帜什么的都搬到菁华会仓库去。
崔椋本来都打算走了,但却又被李秋荼叫住。
“喂,今天咱们堂跟丝竹堂的人约着一起去山下酒楼吃个饭,你去不去?”想了想,李秋荼又补上一句:“吃不完的可以让你打包带回去。”
下山吃饭?这不就是文艺部和外宣部之间的部门联谊嘛!
这种能打包的好事崔椋一般都不会错过,她兴奋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要去。
虽然丝竹堂的弟子要去,这代表着曾玄黎可能也会到场,但崔椋丝毫不在乎。
看着曾玄黎那张臭脸,她甚至能多吃一碗饭。
崔椋屁颠屁颠地跟在李秋荼他们后面,发现廖星羡也一同下了山。
“他这是……也要蹭饭?”崔椋挠了挠头,没再多管。
丝竹堂的弟子早早地就在酒楼包厢里等着,见弘彰堂的人到了,都纷纷站起身来招呼他们。
“秋荼师姐,你们总算是来了!”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的弟子装作埋怨的样子:“见你没到,我们都不敢点菜。”
李秋荼笑骂了两句,带着众人坐下。
崔椋环顾四周,发现没几个认识的人,除了廖星羡和李秋荼之外,就只有坐在一旁言笑晏晏的段笙鹤了。
按理说很少有亲传弟子会加入菁华会,但是段笙鹤却跟他们都不一样,她温柔可亲,很早之前就主动加入了丝竹堂,与堂内的其他成员打成一片。
对于她这种等阶的弟子来说,可以说是相当亲民了。
丝竹堂那边的弟子虽然大多数都曾经听说过崔椋的那些“丰功伟绩”,但其实没几个认识她本人。此时见她衣着朴素,只顾着埋头猛吃,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崔道友,你旧伤未愈,今日还是少喝点酒。”段笙鹤突然笑了笑,站起来走到崔椋旁边,往她的杯子里倒了些仙果浆。
“笙笙,这位道友是你认识的人吗?”有弟子见段笙鹤这么照顾崔椋,便好奇地出言询问。
“这位是崔椋道友,她的确是我的旧相识。”
此话一出,饭桌上突然一片寂静。
那个脸上长着雀斑的弟子本来在同李秋荼说话,闻言也停了下来,朝崔椋看去。
这个穿的灰扑扑的女修,就是那个丢人的弟子崔椋?
一时间,包厢里的氛围变得十分诡异,只有李秋荼毫不在意地喝了一口酒,又给崔椋夹了一块烤鸭,朝众人招呼道:“都愣着干什么,大家继续吃啊。”
廖星羡看着段笙鹤,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目若寒星,让段笙鹤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心跳也逐渐加快。
虽然段笙鹤的容貌自从过了十七岁生日之后就一直没变过,但是她已经在鹿蹊山上呆了好几十年,只是看起来稚嫩罢了。
可廖星羡不一样,他上山晚,年少成名,正是实打实的十六七岁的少年。
毫不夸张的说,两人之间大概能差个三四十岁。不过在修真界这种情况多了去了,同门之间相差百年的并不在少数。
之前段笙鹤就听说过廖星羡这个人,因为平时没有什么交集,这其实是她第一次像这样近距离地观察他。
想到这里,她又看向廖星羡,却发现对方早就移开了目光,心里便有些失望。
无视段笙鹤灼热的视线,廖星羡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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