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窗柩,一束束打亮古朴稳重的会客厅,空气中的微尘都在光线里舞动出生命的路径。
“叮”,莹白细腻的细瓷杯被一只修长的手搁置在杯托上。
陆兴远望着对面的青年,哑声开口:“诚意也表了,茶也喝了,该说正经事了。”
至灼收回手,抬眸望向他。
他笑了一声:“陆先生,这场生意很简单。我告诉您一个消息,您自己估价付钱,后续如何由您自己选择。”
陆兴远看着至灼的笑容,眼睛眯起,心中有些失去掌控的不舒服。
如果说只是想要钱的话,关于他生病的事情明明足够用来威胁自己,可是这青年不用,直接说出来后,现在却又要卖他另一个消息。
他到底想做什么?
陆兴远抬手喝了一口水掩饰自己的思索,平静道:“你说。”
“陆轩昂不是你的儿子。”
“嘭!”瓷杯被人猛的砸在桌上,茶水迸溅出来。
褐色的茶水从他的掌纹滴落,陆兴远冷着脸道:“我刚刚是有耐心看你要玩什么把戏的,但做什么事都要守规矩,不要拿我的家人开玩笑。”
这幅恼火的模样深得至灼心意,他甚至伸出手为之鼓掌。
“都说陆先生是个难得的好归宿,身负权势又爱妻护子,看来不是谣传的人设啊。”
他放下手,唇角的笑容逐渐讽刺:“您信任自己的爱情,可您的爱情可不一定信任您。据我所知,您的现任夫人一直和对方保持关系,从认识您之前一直到现在。”
“临死之前还为他人做嫁衣,陆先生的爱竟如此无私,真是令人敬佩。”
这一顿阴阳怪气听得陆兴远唇角颤抖,猛的站起身。
至灼仍然不紧不慢地坐在原地,昂首平静地看向他:“我何至于拿个假消息来这里送死?对您来说多年以来是灯下黑,但是想查出真相易如反掌。”
“选择权,一直在您手里。”
陆兴远深吸一口气,身侧的手死死攥紧,却没有再做出什么行动。
良久后,他缓缓开口:“好。”
至灼出来的时候,陆照还与那位佣人僵持在楼梯前。女佣阻拦在通往会客厅的方向,伸手指向楼梯像是在劝他上去,陆照就站在楼梯口,面相会客厅的方向垂眸不语。
至灼一瞧他这作态就知道,陆照一定是把人家的话当耳旁风了,说不定根本都没过耳。
他笑着走过去。
“干什么呢这是?”
陆照立即抬眸望向他,指控别人:“她不让我去找你。”
“我在里面谈正事儿呢,”至灼余光里看见陆兴远也走出来,笑着对陆照说,“商业机密,你不用知道。”
他抬手帮陆照整理一下额间的碎发,同时温柔说道:“你在这里好好听话,有事就给我打电话,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就打疗养院的电话或者120,我会过去的。”
“你要遵医嘱,好好休息,不许再发生昨……”想到他根本不记得,至灼一顿,换了个说法,“想记住什么事就写下来,不许乱来。”
陆照听他唠唠叨叨一大堆,眉头渐蹙:“什么意思?”
至灼微微一笑:“把你送回来了,我自己也要回家了啊。”
他拍拍陆照的肩最后告别:“我就先走了。”
至灼刚一转身,手腕立刻被人抓住。
他回头,陆照正死死抓着他不放手。
“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至灼笑道:“陆照,这里是你的家,你身后是你的父亲。”
那双望过去的黑眸仿佛是平静的,又好像翻云覆雨。
陆照盯着他的脸,嗓音尤为低沉:“可我只认识你。”
他五指无意识收缩,捏的至灼手腕都隐隐作痛。
至灼忍不住挣扎:“你先松手。”
这样的要求显然是得不到任何回应的,甚至会变本加厉。
一直默默看着的陆兴远似乎已经在此空当里消化掉刚刚的对话,此时已经恢复平日的神态,他在后方缓缓开口:“都停手。”
这话在陆照耳朵里跟女佣的话一样,都当耳边风给扬了。不过他发现至灼眼中的痛苦,意识到不对。
陆照卸去手上的力量,但仍然没有松开。
陆兴远望着相持住的两个年轻人,像是看出了什么似的,轻轻叹了口气。他看向至灼:“他刚回来,害怕也很正常。你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在这里陪陪他吧。”
“如果是怕父母担心,我去个电话,s市还没人敢不给我面子。”
看着陆兴远与会客厅内完全不一样的态度,至灼扬眉。他微微一笑,回过身止住离开的势头,向对方点头:“那就多有打扰。”
陆兴远点头:“我出去办些事,你们自便,有事吩咐他们去做。”
说完,他便冷下脸,气势汹汹走出门。
这一看就知道,他信了。
至灼望着已经无人的门口,眼睛里充满兴味。
一只冰凉的手扣住他的脸,掰回来。
“看我。”
“脸盘多大非要看你?”
至灼拍开他的手,低头看到自己手腕上果然被捏出一个红指印出来,气不打一处来。
他把手腕怼到陆照眼前:“看看。”
陆照垂眸看一眼,淡淡开口:“活该。”
“嘶——”至灼放下手,臭着脸扭头就走。
陆照眼疾手快捞住人,直接拦腰扛起来往楼上走。
女佣原地愣住两秒,回过神后不敢多话,眼疾手快地拎起被抛弃在一旁的行李箱跟上去。
一路上到三楼,追上来的女佣打开左数第一间的房门:“大少爷,这是您的房间。我们每天都会打扫,您放心住。”
陆照点了点头,走进去。
女佣把行李箱放到房间里,开口:“我、我去准备午饭,你们有事随时叫我。”
说完就十分有眼力价儿的迅速关门离开。
听到门锁落下的声音,陆照弯腰把人放下来。
至灼站稳后整理好自己被弄皱的衣服,接着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
他点了点头,都气笑了:“可以啊陆照,才睁开眼三个小时,都无师自通会抢人了。”
“我没有记忆,但有常识。”陆照理由充分,理直气壮,“以我们之间的关系,这样不正常吗?”
至灼笑了一声:“我们什么关系?”
陆照抿唇:“睡也睡过了,亲也亲过了,你想不认账?”
至灼呵了一声:“被我亲过的人多了,你那算什么。”
陆照瞬间皱眉靠近,二人距离被拉进不到二十厘米。他低声问:“你亲过谁了?”
亲过谁了?
陆照之前,他只亲过小弟斥巨资买的缅因猫!
这是能说的吗?
不能!
至灼拇指抹过唇角,挑衅一笑,脸缓缓挪到陆照的耳边,说话间口中的热气都能扑到泛红的软骨。
他用气声轻道:“他比你可爱多了。”
下一秒,一只手垫在至灼脑后,唇间猝不及防传来一道柔软的触感。
这个吻很浅,几秒后双唇分离,他耳边响起陆照的声音:“那从现在开始,它只能亲我。”
一向是挑逗别人的桃花眼如今少见地暴露出空茫的情绪。
至灼动了动唇,看向陆照的眼睛又眨了几下,似乎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
“叮铃铃——”
一道电话铃声打破空气中的沉默因子。
至灼回神,他咳了一声,一把推开陆照,背过身接起电话。
“喂?”
“呜呜呜呜,哥!”
至辰虚弱的哭声从电话里传过来。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