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 章

    南城, 大雨。

    夏季雨多,天气闷热。

    路上行人匆匆,急忙跑入各处商铺以此躲避这突然到来的雨。

    “这雨来的也太急了。”屋檐下几名路人看着昏暗的天际, 时不时还去抹脸上的雨水。

    身上湿了一片,没其他的办法只能伸手去拧干衣裳,等着雨停了好离开。

    其余几人也是这般想, 就是看这雨怕是一时半刻停不了。

    无奈之下,几人只好入了酒楼内。

    酒楼内人不少,这个时间还未到饭点, 大多数都是进来躲雨的。

    酒楼掌柜也不在意, 人多怎么也会有几个点菜。

    这不没一会儿就有客人开始点些小菜,匆匆忙忙的,吃点东西下肚,交谈声也随之传来。

    “你们知道眼下秋平城怎么样了吗?”

    “不知道,但是这两天从秋平城逃过来的人可不少,估摸着凶多吉少。”

    “那些鬼人真该死,也不知道道门那边能不能把它们拦下, 若是拦不下会不会一路南下,咱们南城离秋平城虽然有些距离但是如果鬼人一路南下很快就会到我们这儿,可怎么办哦。”

    “别说了, 今晚就回去收拾东西离开, 我可不想死了。”

    “现在就指望道门能将秋平城护下, 不然咱们往哪里逃都一样。”

    “说的也是,唉”

    几人说着说着面容布满惨淡, 都清楚一旦秋平城失守, 往后很快就会到南城。

    只是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希望道门能将秋平城保下。

    之后又说了一会儿几人才错开话题, 不再谈论鬼人。

    与此同时,雨幕下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许是没想到雨会来的这么急,马车匆匆往前去。

    驾车的小厮一边驾驶一边用手去抹脸上的雨水,就怕晃眼,焦急地看着前头。

    这天真是多变,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就下大雨了。

    终于在行了片刻,他们到了一处华丽的宅院前,匾额上写着君府。

    守在院门前的几个侍卫看到马车停下,匆忙取伞下去。

    小厮见状接过伞从马车上跳下去,随后才对着马车内的人出声,“少爷,到了。”

    “恩。”马车内传来一声轻应,伴随而来的还有几声咳嗽。

    下一刻,车门被推开从里边儿出来一道白衣身影,墨发只由简单的发冠束着,青丝三千落于身后,面容俊美。

    只是脸上是掩盖不去的病气,眉宇间也都是忧愁。

    刚下马车他就因为喉间涌上来的不适开始咳嗽,使得他的脸色变得更差了。

    小厮一见急的不行,“少爷我们快进去吧。”同时转头让侍卫们去寻府医。

    君和没有作声,只等着喉间的不适压下来了他才摆摆手,轻声道:“无妨,喝一贴药就行了。”

    对于自己的身体他还是比较清楚的,这些年他看过的名医并不少但都毫无作用,早已习惯。

    小厮却不这么认为,催促着他入府去。

    君和见此也不再说什么,抬步往里走去。

    但在这时,一侧传来了吵闹声,下一刻几道身影跑了出来,不知是遇到了什么。

    君和此时就站在屋檐下,听到声音转头看去,看到几个满身污秽的人匆匆逃走下意识又看向一侧的巷子内。

    几个人就是从巷子内跑出来的,如此匆忙,必定是在巷子里遇上了什么。

    他看向几个侍卫,道:“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几个侍卫明白,下了台阶就入了雨幕中,很快就到了巷子口。

    这会儿天色有些暗沉,巷子内看去同样是昏暗,难看清什么但却闻到了一股极浓的血腥味。

    这让几人不由多了几分警惕,又往前走了几步他们在角落中看到一个人,满身的血污地上也都被鲜血染红,在雨水的冲刷下这些血水一路流到了他们的脚边。

    领头的侍从看了看那儿的人,随后走了上去。

    先是仔细瞧了瞧然后低身去查看此人的状况,身上有许多的伤,脸上都是血看不出容貌。

    又去探了探气息,发现人还活着。

    于是他让侍从去向少爷禀报,自己则带着几个侍从守在那儿。

    很快赶去汇报的侍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君和以及他的小厮。

    越是靠近血腥味就越浓郁,没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地方。

    领头的侍卫看到君和过来,忙上前,“少爷,人还活着。”

    君和听了低头去看,因为满身都是血看不清他的模样,也不确定他是人还是鬼人。

    若是鬼人,定是要趁着现在重伤将人杀了,不然等人恢复过来南城恐怕不保。

    他没见过鬼人只听闻鬼人面容丑陋,身形魁梧,并且身上还有难闻的气味。

    但看眼前的人看不出什么,于是他让侍从去找找此人身上可有身份证明的东西,也许并不是鬼人。

    领头侍卫点头,上前去翻找,没一会儿还真找到了一枚令牌,上边刻着道门。

    当即他将令牌递了过去,“少爷,是道门的令牌。”

    “道门?”君和疑惑地伸手接过递来的令牌,果真见上边刻着道门,隐隐还能感觉到一丝仙息,令人心旷神怡。

    哪怕令牌上沾了血,都没办法遮盖掉这阵仙息。

    他又将令牌翻转过来,看到上边刻着岁微云三个字,想必这应该是他的名字。

    也就是说,眼前的人并不是鬼人而是道门的仙人。

    想到秋平城鬼人进犯,道门就在那儿,想必此人应该就是从那儿过来的。

    心里边儿也随即担忧起来,看此人伤成这般模样,是不是说秋平城道门已经拦不下了。

    他看着岁云暮,也知道现在想再多也没用,吩咐着人将岁云暮带入府中去。

    入自己的院子时就看到府医已经在那儿等着,他让人将岁云暮放置在自己的床上,这才让府医来查看。

    府医渐渐皱起眉,似乎是遇到了棘手的事。

    君和见状愈发的担忧,道:“如何?”

    府医并没有立马出声,他收了手然后看向君和,道:“回少爷,此人伤势过重又失血过多,怕是难熬过今夜。”

    “当真?”君和听闻皱起眉,又见府医点头也知道真的不行了,转头看向床上的人。

    沉默片刻,他看向小厮,道:“将天莲丹取来。”

    “少爷不可,那是夫人好不容易寻来的,就这么一颗,若是”小厮没想到君和会让他拿天莲丹急得不行,那可是救命的丹药,就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都能被拉回来的。

    这是留给少爷的,若是没了,少爷可怎么办。

    只是他这话还未说完就被君和打断了,示意他去拿。

    他还想再说,可见君和并无所动也只好照做。

    君和并未理会小厮,让府医帮忙先包扎岁云暮身上的伤,自己也跟着帮忙。

    衣裳除去,看到的是岁云暮满身的伤痕,大大小小多不胜数,可见当时遇到的情况有多严峻,不免有些唏嘘。

    很快,天莲丹取来了。

    君和忙拿了丹药去喂岁云暮,可不知是因为伤的太重还是怎么,无论怎么样岁云暮都不肯开口。

    他对此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出声去安抚他。

    “这是天莲丹,可保你,我喂你吃好吗?”

    之后又安抚了几句,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岁云暮终于是不再死咬着唇,随着他的动作张开了口。

    天莲丹入口,岁云暮体内的伤势便得到了缓解,竟是自行开始修复。

    府医自是看出来了,眼底都是惊喜,“不愧是天莲丹,伤势竟然已经开始恢复了,只要熬过今夜他就没有性命之忧了,好好养伤即可。”

    君和听着府医的话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让小厮给了钱送府医出去了。

    屋里很快就静了下来,他悬着的心也终于是安定下来,一直被他压着的咳嗽也随之传来。

    深怕会吵到岁云暮,他忙出门去,扶着门框咳嗽起来。

    本就脸色极差,此时是愈发的厉害。

    终于在片刻后,他缓和过来,看到小厮匆匆跑来,他摆摆手让小厮先去熬药这才自己又回了屋中。

    关上门,屋里很是安静,只能听到外边传来的雨声。

    他去了床边,看着岁云暮浑身湿透以及布满鲜血的衣裳,只脱了一半其余没受伤的位置自然也就没有脱。

    担心岁云暮会着凉,他伸手去脱岁云暮的衣裳,同时还取了锦帕帮他擦拭身上的血迹。

    很快他就已经将岁云暮身上的血迹擦干净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这才又去擦拭他脸上的血迹。

    正当他的手放到岁云暮的脸上时,下一刻却见岁云暮睁开眼。

    知道岁云暮这是醒了,正打算出声询问他的伤势,却不想下一刻人就被岁云暮按着压在床上,而岁云暮就在他的身上。

    墨发散落,他诧异地看着身上的人,似乎是没能反应过来。

    紧接着喉咙被掐住,看到岁云暮眼底的杀意,知道他应该是将自己当成鬼人了。

    当即他伸手去按岁云暮的肩头,但又担心会碰到岁云暮的伤,动作都是小心翼翼地。

    奈何岁云暮紧紧掐着他的喉咙,他竟是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恍惚地看着岁云暮。

    岁云暮原是准备杀了他,但身上的伤让他没什么力气,现在也不过只是强撑着,终于在片刻后他又昏厥过去,人也跟着压在了君和的身上。

    喉咙上的力道消失,君和也终于是缓了过来,但喉间的不适却让他抑制不住的开始咳嗽。

    终于在下一刻,他也晕了过去。

    小厮端着药过来就看到自家少爷被岁云暮压在床上,两人一动不动,惊得他连药都拿不稳直接便摔在了地上。

    没有去理会,他慌忙跑去床边,看到君和惨白的脸庞惊呼出声,“少爷!”伸手将岁云暮从君和的身上推出去。

    看到君和的脖子上有一道非常明显的红痕,甚至还能看清手指印,知道定然是岁云暮所为,只是他此时也来不及去说什么忙去找府医。

    府医被匆匆拉来,连伞都没带,身上早湿了一片。

    但想到小少爷,他哪里在意,要知道小少爷可是老爷夫人的眼珠子,那是捧着怕丢了含着怕化了。

    很快他就入了屋中,看到君和躺在床上毫无动静吓得不行,匆匆上前去查看。

    好在人没有事,只是受了惊吓,一会儿就能醒了。

    就是脖子上的伤得上药,他上了药又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小厮担心的不行,一直守着少爷,至于岁云暮他也不敢做其他的只能暂时先拿布条把人的手给绑起来了。

    若不是看到了道门的令牌,他一定将人打出去。

    现在伤了君和,他也不确定人到底是不是道门的,只能等君和醒了再定夺。

    君和并没有昏睡多久,没一会儿就醒了,思绪也渐渐收拢,知道自己这是晕过去了,而晕过去的原因是因为岁云暮的。

    一想到岁云暮,他忙看向边上,看到岁云暮就在自己的身侧他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小厮也看到君和醒了,担心地道:“少爷你可还好,要不要喝水?”说着忙去倒了水过来。

    可能是因为喉咙被掐,喉咙这会儿确实是有些干涩。

    君和接过水喝了才去看小厮,他道:“药可熬好了?”

    “少爷,真的要留着他吗?”小厮其实并不想君和留着岁云暮,万一这人根本就不是道门的人,那可怎么办。

    君和也确实是有所顾忌,毕竟刚刚岁云暮想杀他的心思他也看到了。

    但岁云暮身上这伤,若是离开根本活不了多久,尤其是他们也赶不过去秋平城,很可能路上会遇到鬼兵。

    无奈之下,他道:“先去熬药过来,等人醒了再问问。”

    “好。”小厮见此也不好在说其他的,只能出去熬药。

    君和转头去看身侧的人,虽说脸上的血迹还未擦掉但依稀还是能看清他的轮廓,尤其是那双眼睛。

    他记得方才看到的那双眼睛,很漂亮,就像是冷月芙蕖那般冷冷清清,仿佛能夺人心魄,只是看着就让人沦陷。

    不由得,他竟是看入了神。

    等到片刻后他才猛然惊醒,显然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盯着一个人入神,而且还是个不知是何身份的男子。

    他快速起床去了外边,寒意袭来瞬间清醒了不少。

    喉咙有些疼,他又吃了颗药才去看小厮的药熬的如何了。

    回来的时候已是片刻后,他让小厮在外边守着自己入了屋里。

    岁云暮还没有醒,他小心走去床边,先是伸手去探他的热度。

    方才府医说过,夜里若是不起热便无事,若是起热还得去请府医。

    就是担心岁云暮会再动手,他这动作是格外的小心,好在并没有,热度也没有起来,他便端着药去喂他。

    药汁一点点落入岁云暮的口中,看到岁云暮慢慢吞咽君和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若是他不肯喝,还得折腾很久。

    快入夜的时候岁云暮还没有醒,本是打算去隔壁屋子住一夜但又担心岁云暮夜里会起热他便干脆留在屋里。

    看着岁云暮脸上的血迹,他思考了一会儿便拿了锦帕小心擦拭。

    人没有醒,他才一点点将上边的血迹擦去,烛火下岁云暮的面孔映入眼帘,眉目阴柔,面孔俊美,谪仙之姿。

    如此俊美之人,他到还是第一回见,以至于他帮忙擦拭的动作都不由得止下了。

    晃了神,直到岁云暮因为身上的伤势传来疼呼声他才猛然惊醒。

    也来不及去想其他的,忙去看岁云暮的伤,并没有渗血,但岁云暮仍然是难受的不行,脸色也很差。

    他又去探岁云暮的额头,发现他的热度起来了,匆匆让小厮去唤了府医过来。

    重新熬了药查看了伤口,君和才继续喂岁云暮喝药。

    只可惜热度一直没有下去,他只能一遍一遍为岁云暮换锦帕敷在他的额头上,同时还去擦拭他的身子。

    一直忙到深夜烧退了他才疲惫的趴在床边小睡,手里还拿着换下来的锦帕。

    岁云暮也在这时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向四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香味。

    不知自己此时在何处,他下意识起身。

    身上的伤势严重,起身时只觉浑身疼痛,不免传出几声轻喃,眉宇紧皱。

    君和本就睡得浅,所以他这一动作便醒了,抬头就见岁云暮醒了并且还准备起来。

    忆起大夫的话,他忙出声,“大夫说你还不能起来。”话落便起身要去扶他。

    但因为趴坐在床边时间太久,以至于起身时双脚有些发麻,人跟着就往岁云暮身上扑。

    眼见就要摔在岁云暮身上,君和慌忙抬手抵在床面这才没有摔下去,但还是与岁云暮靠在了一起。

    隐约间,他似乎还闻到了岁云暮身上的淡香。

    又见岁云暮抬头,那双眼眸看向他,没了白日里的冷意此时再看仿佛快要陷入进去。

    这也使得他一时间都忘了起身,只愣愣地看着岁云暮的眼睛。

    不过很快君和就清醒过来,见两人靠的实在是近,近的甚至能感觉到颈项上传来的热意,那是岁云暮的。

    知道自己失礼了,他忙起身,“抱歉,在下君和,回府的途中看到仙人晕倒在巷子口便贸然将仙人带回来医治,还请仙人莫怪罪。”话落低下头,只是耳尖却是有些红。

    他因为打小身子便不好,几乎就是泡在药罐子中长大,八岁之前甚至没有出过府。

    之后能出府了他也很少与人这般亲密,虽说是无意但还是忍不住红了耳朵,就连脖子也有些红,刚刚两人相贴的位置有些烫。

    这会儿他也有些确定岁云暮是道门的人,因为他能从岁云暮身上感受到非常纯净的气息,是仙息。

    之前他随同父亲见过三门的人,也接触过,所以认得仙息。

    岁云暮看着眼前的人,并没有说话而是打量起四周,思绪也渐渐回笼,想起了白日里的事,他从秋平城离开后便准备返程道门。

    但因为伤势过重落在南城,将眼前的人当成了鬼兵险些误杀了他。

    低眸又去看床下的人,目光扫过他脖子上的纱布,知道那儿应该是自己伤的。

    看他的脸色如此苍白,刚刚靠近时他就感觉到眼前人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弓,活不了几年了,是个病秧子也难怪屋里的药味如此的重,尤其是君和身上的药味更是重,重的都要入他的骨髓了。

    而刚刚自己伤他,想必这人的病情应该是又加重了。

    沉默片刻,他出声,“白日里的事,抱歉。”

    君和听到他道歉抬眸去看他,见他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心底有些喜悦。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也没说只轻轻摇头,“是我贸然动手,与仙人无关。”

    这话说完,他又道:“仙人可要吃东西,我命人去做。”

    岁云暮摇了摇头,掀开被子下床,瞧见自己身上的衣裳并不是自己的。

    他抬头又去看君和,道:“我的衣裳可还在?”

    君和点头,将收起的衣裳递给岁云暮。

    那衣裳上都是血迹,只依稀能看到上边绣着的金线莲花,朵朵盛开美不胜收。

    但下一刻就看到衣裳上烧起了无名之火,瞬间衣裳便烧了个干净。

    火光倒影下,他的脸色是愈发的惨白。

    岁云暮收了手抬头去看他,从储物袋中取了一瓶灵丹给他,道:“今日之事多谢了,这是凝息丹可修养你的身体,我不便多留,告辞。”话落未停留推门离开。

    他不能再这里久留,刚杀了不少鬼兵,哪怕南城的位置靠里但也很可能会被那些鬼兵注意到。

    一旦察觉,南城不保。

    君和看着离开的人下意识去追,只是人早已消失,看着空荡的屋檐心里边儿有些空落。

    在这时,他突然想起来岁云暮的令牌还在自己的手中。

    还想追但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岁云暮,哪怕知道有道门,但却寻不到道门。

    终究是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外边的雨幕出神。

    等到片刻后他回了屋中,看到摆在桌上的瓷瓶子。

    小小的瓷瓶纯白如雪,打开后一股浓郁香味漫了出来,原本还有些疲乏的身子这会儿到是好转了不少。

    他没有吃,因为他知道自己吃再多也没用,这具身子早就已经千疮百孔,哪怕是仙人的灵丹也无用。

    看着手中的瓷瓶子,他又去看那枚令牌,上边岁微云三个字清晰可见。

    “岁微云,微云,微云。”他轻声念着,指腹轻抚带着几分眷恋。

    而随着轻念,醉须君从梦中醒来,下意识去抱怀中的人。

    只是怀里哪里有人,惊得他快速坐起来。

    屋里漆黑一片,没找到岁云暮他准备下床去找。

    但下一刻他就听到床榻里侧传来了被褥拖动的声音,转头看去就发现岁云暮背对着他睡在里侧,也难怪刚刚没抱到人。

    顿时心也安定下来,放轻了动作缓缓靠近,抱着岁云暮往怀中依偎。

    看着岁云暮的容颜,他又想到了自己梦中的画面,那时他真的没有想过自己原来可以拥有岁云暮。

    又想到当时两人脖颈相贴的一幕,当时离开的快只是觉得烫,这会儿他又贴上去了,与他交缠,亲昵的厮磨。

    岁云暮正睡得沉,突然脖颈上就传来厮磨醒了过来,嗅着鼻息间熟悉的气息知道是谁也就没睁眼,迎着与他厮磨。

    就是这样太磨人了,本来以为醉须君玩一会儿就行了,谁曾想这人像只猫儿一样闹个没完,害得他都有反应了。

    无奈地睁开眼,他伸手搂上醉须君的脖颈,声音沙哑道:“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醉须君见他醒了抬头去看他,亲昵地去吻他,然后才道:“微云我梦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真好。”

    “恩?”岁云暮疑惑地低眸去看他,自从醉须君回归本体后就没见他梦到过南城的事,今日居然梦到了。

    还以为他会不高兴,毕竟这人经常吃那些乱七八糟的醋,谁曾想没有反而还很高兴。

    他到是无所谓,只要他高兴就行。

    没有说话,由着他与自己亲昵,下意识传来几声轻应。

    又察觉到醉须君似乎还想要,他伸手去拦他,“别,明日我还要去授课。”

    他可不想明日起不来,反而给弟子们做了坏榜样。

    “好。”醉须君轻轻应声,随后又道:“那午后也有课吗?”

    岁云暮摇头,也知道他想做什么,笑着道:“你也不怕别人背后传你。”

    “那我们回瑶台仙境去,或者让他们去瑶台仙境,正好桃子熟了不少,让他们去摘吧,我瞧着上次就有弟子问过你,如何?”醉须君才不在意这些,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拐回来的,当然是要好好宠着爱着。

    不过他知道这些名声岁云暮还是要的,所以就寻些借口,大不了就让他们吃那些桃子。

    瑶台仙境最不缺的就是桃子,他也不在乎。

    岁云暮看向他,明明君和的时候他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喜欢自己都不敢说,现在如此不要脸。

    于是,他笑道;“你何时这般不要脸了。”

    “只要你在,我可以不要脸。”醉须君知道他的意思,无非就是在调侃自己在南城时的模样。

    那时候他知道自己和岁云暮的差距,尤其是自己还有一具残躯,迟早要死。

    他喜欢岁云暮但他不敢说,也许只要看着就好。

    但有一日他发现自己不仅仅只是可以看着,他甚至可以拥有岁云暮,他又如何能不疯狂。

    他只要岁云暮,其他的都不在乎。

    岁云暮说不过他,也舍不得说他,笑着应了他。

    (全文未完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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