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那个女人也是从撕杀中脱离幻境的,她的反应非常迅速,手中□□一抖,便下腰躲开了楚宁的攻击。
段渊甩出一块灵石,女人睨了他一眼,轻松躲开了他的灵石,甚至在与楚宁纠缠的同时,还有空闲向他勾唇讽笑。
“……”段渊静默片刻,他手指在空中一划,灵阵以灵石为中心瞬间展开,将他们三人都笼括其中,那女人脸色一变,未曾想过这里竟有灵阵师。
此时她心中已经萌生退意,但楚宁却不会让她如愿,刀一横,拦住了她的退路。
而灵阵也在此时发生了变化,段渊出声喊道:“楚宁,回来!”
几乎是同时,楚宁与那女人分开,但那女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心想自己已经走不了了,便紧缠着楚宁,迟迟拉不开距离。
段渊皱眉,不得已再布一阵,他们头顶又出现了一个灵阵,女人一惊,无数金色丝线垂落了下来,却又在触碰到女人的时候化作坚硬的利刃,女人追逐楚宁的动作缓慢了下来。
阻碍越来越多,能活动的范围和空间也越来越少,最后她被无数的金线固定成了躲闪的动作。
那女人眯眼看楚宁,又看看段渊,厉声道:“难道你们不想出去吗?”
段渊看了他一眼,说:“可你想要杀我。”
女人一时哑言,半响,她说道:“我一路杀来就是为了出去,我还管你们?”
楚宁摇摇头:“你杀了多久?杀了多少人?出去了多少次?你站着的位置还是幻境,这里有十几个像你这样的人,皆死在了我的手下。”
如果说幻境有一个主人,他可以不是最强的,但他是绝对最熟悉这里一切的人,而且这方幻境是以他的记忆来构建,他的记忆里自己本就是其中的最强者,这些人如何能杀得了他?
“这里方圆百里,荒无人烟。”楚宁看向她,说道:“若按照你们的方法,杀光所有人就能够出去,那此处最初就只有我与另一个人存在,如今他已经……可我还在这里,幻境依然存在。”
这其中之意便是告诉她,以杀破境是不可取的,而所有人都向他这里汇聚,其中必然也有蹊跷。
段渊没有心情与她扯这其中的真相,他有预感,还会有更多的人来到这里,不过他还是想先去看一看宫殿里的灵阵,叮嘱楚宁小心一点,便重新回到宫殿之下。
远看成岭侧成峰,这座宫殿布下的灵阵从每一个角度来看,似乎都略有些不同,灵阵的作用也杂乱无章,但无一例外,他们的阵眼都在一个地方。
他走进宫殿大殿,大殿之上有一石椅,说是石椅,可大小却更像一张卧榻,这石椅被人肆意破坏,只能勉强找到一个可以坐的地方。
而石椅的上方便是阵眼所在。
整个宫殿无数的灵阵,以一种奇妙的方式组合,他不信这里会没有镇器压阵,否则整座宫殿都会被抽干瞬间腐朽。
他抬头一眼便能看到殿顶,但目所能及之处,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他绕到石椅后面,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除非这个灵阵的镇器是看不见的,否则这根本不可能。
此时,他突然能察觉到宫殿外所发生的一切,一如他猜想的那样,更多的人来到了这个幻境。
但到底是为什么?这方幻境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段渊百思不得其解。
他来到殿外,楚宁还站在他的阵中,其他人顾及灵阵不敢轻易攻击,但是此时他却发现每个人身上都漂浮着淡淡的黑气,连带着楚宁身上也有不少。
他这时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幻境中,祭祀礼时看到的,水墙上的黑气。
外来的修士没有攻击楚宁,却有不少相互攻击的存在,他看过去,正好看到一个人死在另一个人的剑下。
死去的那人身上的黑气转移到了杀他的人身上,他一愣,连忙向楚宁喊道:“楚宁,不对劲,你不要随便杀人。”
“……”楚宁回头看他,没有回应他,段渊察觉不对,他看向被自己困住的那个女人,只见她双手无力地垂下,已是一副了无生机的模样。
“你杀她的理由是什么?”
楚宁收势面向他,他抖了抖刀,将刀上少许的血迹抖去了,他说:“我有留下她的理由吗?”
段渊心中一跳,后退了一步:“楚宁?”
“其实我想了想,留在幻境也挺好的。”他向段渊走来,边说道:“我在这里什么都有,你也在。”
“我会离开的。”段渊沉下了脸,他只知道造成这一切的是观世镜,但与观世镜现世的时,氾叶宫布下的大阵也一同开启,现在看来,这观世镜与氾叶宫谢千机有些密不可分的关系。
氾叶宫的炼器师他只知道一个姜林,但在他的记忆里,姜林应该还没有到可以造出这般怪异的器具的地步才对。
“不能!”楚宁站到了他的面前,水色的雾气将段渊包裹在里面,他说:“我不会再失去你第二次了。”
“……”段渊沉默,他不想再去探知楚宁和他的这段不知过去还是未来的事,但是很显然,楚宁现在有些不清醒。
他手掌覆上金线,抓住了楚宁的手,楚宁对他毫无防备,这让他有些意外,但他还是说道:“你还是清醒一点吧。”
金线唤醒楚宁胸口的灵阵,进入幻境前,楚宁曾说不要沉迷其中,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否一直清醒,便将希望寄托到了楚宁身上。
希望在最后,灵阵能使楚宁醒来,再来就自己,却没想到这灵阵却用在了这种理由上。
楚宁在启动灵阵的那一瞬间便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抱着脑袋,除了启动阵法的痛苦外,还有来自脑海深处的刺痛。
他不自觉地弓起了身体,疼得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看着他晃了一晃,便要倒下,段渊伸手将他接住,因为他没办法在自己身上布阵,所以他并不清楚这到底有多痛。
段渊不知该如何为止痛,他不能在一个人上布下太多灵阵,且那止痛的灵阵只能用于皮肉之痛,他顺着他的背,说道:“乖一点,我们必须出去,你不是不希望我离开你吗?我如果留在这里,身体终有一天还是会枯竭,我会更早的离开你,你要救我,你还记得你和我说过的话吗?”
“……段…”楚宁抱住他,他死死咬着牙,从喉咙深处发出声音来,黑气从他身体溢出。
段渊看着他这模样,心里酸涩苦闷,他挑起对方的一缕白发,楚宁修为高深,实力强横,体内无毒无魔,怎么会白发呢?是因为自己吗?自己与他那段不知何时的故事是以什么方式结束的呢?
他想去了解又疲于去了解,于是他只能任由楚宁抱着他,他看向殿外的一群人,他不知这些人厮杀到最后会如何,但绝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了。
原本布下的灵阵瞬间变大,连同着天空之上的灵阵也一并放大,金色的丝线纷纷落下,宛如从天而降的巨矛,将来不及逃避的人钉在了原地。
他垂下手臂,黑色的纹络慢慢浮现,他所在的幻境破碎了,自己恢复了本身,灵力也不能再毫无节制的透支或者使用。
此时,他看到楚宁的头发在渐渐变回黑色,他心想,这幻境的主人清醒过来后,幻境应当也会有所改变吧。
楚宁抱着他的力道慢慢减轻,到最后便只是虚虚搂着,他蹭了蹭段渊,委屈地说道:“好疼啊。”
“嗯。”段渊摸了摸他的头发:“以后我不会随便给你身上画阵了。”
但是楚宁还是难忍内心的情绪,他又用了些力道抱他:“你不明白,我有多疼。”
“……”段渊长叹一口气,发现这幻境没有一丝变化,他拍拍楚宁的背,问他:“你说你在这里生活了很久,这座宫殿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吗?”
楚宁松开他,看着他的眼睛:“你看不出来吗?”
段渊一愣:“我应该看出来什么?”
楚宁神色略有怪异,他说道:“这整座宫殿的地面,都是你的本命法宝尺玉啊。”
“……”段渊惊愕。
楚宁看出他的难以置信,反而有些疑惑了:“你怎么了?这尺玉既然是镇器,放在这里又有何不对?”
“难怪……我如何都找不到镇器。”段渊垂下眼眸,他脑海里闪过一句话,那似乎是尺玉的锻造者同他说的:“你若有一天,想长留于一处,便将这玉埋下,莫再取出来了,你在玉上,它或许可以替你挡一次劫,不至于魂飞魄散。”
但尺玉是完整的,并没有挡过劫的痕迹,这里的他依旧死了,死在另一个原因上,或许当年送他尺玉的人未曾想过他会有更为平静的死法,甚至没想过这尺玉第一次使用会是将他镇压,再被他炼化为本命法宝。
他没有询问楚宁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经历,答案越来越清晰明了,他仔细想一想也能明白一些东西,当初楚宁的一句“重逢”蕴含着他不敢想象的重量。
“原来如此。”如果整个地面都是尺玉的话,那么这座宫殿都可以看做是镇器,既然知晓了镇器的位置,想要破镇就容易了许多。
可却在这时,幻境骤然破碎,但他们身处的宫殿却岿然不动,接着,一面巨大的铜镜出现在了天空上,破碎的镜片依旧镶嵌在镜框内。
镜中人出现在他们身后,他依旧是段渊的模样,看着段渊,发出的声音却沉稳无奈,好似另一个人通过他与这里对话:“九渊,你可真是我见过最疯的人了,连这东西都敢往体内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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