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渐浓,小皇帝带着满怀的糕点满足的回了皇宫,看见刚从偏殿内出来的福安,他的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连忙跑了过去道:“福安,咲山哥哥事情忙完回来了吗?”
“陛下!”待福安看清了来人后连忙低头行礼,对于其后所说的话脸上莫名的闪过一丝慌张道:“回皇上的话,咲侍卫还未回来...”
“福安,你又骗人!”
小皇帝有些不高兴,一语便戳破了他的不安道:“朕都看见你从咲上哥哥的屋里出来了!”
话音刚落,小皇帝不待福安反应便绕开了他的阻挡,拔腿便往偏殿跑去。
“陛下!”福安脸色一白,暗道了声不好,也连忙追了上去。
小皇帝欢呼雀跃,之前他本想着让咲山同他一起去灯会,却不料他人有事并未在偏殿里,他只能另找了人去,不过好在他多带了一份糕点给他,咲山哥哥应该会高兴吧?他如此想着。
屋内灯火未熄灭,其间还有人影闪烁,小皇帝一看便知人已经回来了,对于福安的欺骗闪过一丝恼怒,但随即他还是笑了起来,抱着怀中的糕点便将门推了开来。
“咲山哥哥,我给你带了好吃的点心,你快...”
“嘭”
屋内烛火因着突然涌入的寒风而被吹的几欲熄灭,正欲低头上药的咲山被这突然的闯入惊的脸色愈发惨白,不顾地上那撒了满地的药粉,伸手便要抓过一边的刚才脱下的外衫想要将裸露在外的身体遮住。
“陛下!”
“这是怎么回事?!”
满怀的糕点洒落满地,沈苍檀上前一把扯下了咲山才穿好的外衫,随即那背上数道深可见骨的鞭痕便映入眼帘,皮开肉绽,鲜血横流,整个背脊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就连咲山刚刚才撒上的药粉也很快的被那伤口流出的鲜血给冲走,倒映入眼中的只有一片鲜红,惨不忍睹的景象。
“陛下,这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因为刚才小皇帝的动作,被碰到伤口的咲山疼的不由得倒吸了一口了凉气,眉头微皱便扯过了小皇帝手中的衣角,站直了身体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
“朕在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沈苍檀被那片红色刺的眼睛生疼,脸上早已不复刚才天真快乐的神情,现在只余了一脸的心疼,言语之间带着一些连他自己都为察觉到的狠厉。
“是谁!到底是谁竟敢伤你这么重?朕一定要杀了他!”
“陛下!”咲山有些无奈,随即还是抬头恭敬道:“没有人伤臣,是臣做错了事情,自然是要受罚的!”
“那又如何!”沈苍檀红着眼,死死盯着眼前的人,“你是朕的人,就算有错,也只能是朕来罚你!”
“陛下!”
咲山闻言难得的慌乱,但他还是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不去看小皇帝那迫人的威压,冷声道:“夜深了,陛下你该回寝宫休息了...”
“是皇叔对不对。”
正欲提灯送小皇帝回寝宫去的咲山闻言不由得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道:“陛下,不可妄言,臣说了这是臣应得的惩罚,和王爷并没有关系...”
“咲山!”
袖中的手逐渐握紧,沈苍檀看着眼前还在不断辩解的少年,长久以来一直压抑着自己的那根神经也在此刻猛然断裂,近乎失控的吼道:
“朕才是皇帝!”
——
是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在咲晴灼热的目光监督下,沈幕终于是将那一碗黑乎乎的补药都给喝了下去,这才堪堪将人送走。
沈幕抬手拿了一旁的茶水漱了口,嘴中苦涩的味道方才减轻,不由得苦叹一声这咲晴的药是越发的苦了。
“主子,人带到了。”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沈幕下意识的抬头,一眼便看见了咲夜身旁那艳丽的女子,正是他不久之前才见过的林茵茵。
“见过王爷!”
林茵茵上前屈膝行礼,看着眼前俊美的少年,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娇羞。
“林姑娘不必拘谨,本王也并非什么豺狼虎豹。”
抬手示意眼前的女子坐下,沈幕便让身侧的侍从下去备茶。
“王爷说笑了。”
敛了心思的林茵茵依言坐下,眉目间皆是动人的风情。
沈幕看着也不由得柔了声音问,“林小姐的母亲病情可有好转,城南的那处院子住的可还习惯?”
“大夫已经来看过了。”林茵茵笑着回道:“不肖半年,母亲的身体便能完全恢复,至于那院子也是极好的,这些也全都多亏了王爷,临来时,母亲还嘱咐民女要好好报答王爷。”
“如此便是最好。”沈幕笑了笑,转而又道:“至于报答便就免了吧,这本就是你应得的。”
那夜马车上他们便就已经是说好了的,她归降,他便救她们母女脱离林家,这本就是对等的买卖,不必多的什么感情。
林茵茵眼眶一红,默默的点了点头道了声是,那夜她被父亲以母亲的性命做为要挟,逼她去□□摄政王,若不是眼前这人仁慈,她早已是一缕孤魂,后又救她母亲出了林府,这两条命的恩情,眼前这人不说,但她却是始终会记在心里的。
沈幕并不知道眼前之人心中所想,押了一口茶后这才继续道:“除了此事,其实本王今日叫你过来是还有别的事情想要在你这里解惑!”
“王爷请讲,民女自然不敢有所隐瞒。”林茵茵正色道。
说实在的,李赫与林少府虽死,但沈幕还是觉得这事情另有蹊跷,那幕后的黑手到现在他还无从得知,虽说那是他原身死后的事情了,可他总觉得那里不对劲,因而只能从林茵茵身上问出一些线索。
“你可知你父亲近段时间有和谁密切联系过吗?”
林茵茵微愣,许久才面带愧色的道:“王爷,因民女母亲是妾,所以在府中民女并不受父亲喜爱,除了那次威胁,民女并不常见到父亲。”
“...是本王疏忽了。”
失落感顿生,沈幕眼中闪过一丝可惜,但看向眼前的女子他还是依旧温和道:“如今你和你母亲已脱离林府,不必再为那身份所烦扰。”
“多谢王爷。”没有帮助到沈幕的林茵茵有些失落,她已没什么可报答眼前之人的东西,现在连这仅有的事情都没有帮助到,着实难受的紧。
恰逢端茶的侍从上前,林茵茵也着实受之有愧,便起身去接过了茶将沈幕早已凉透的茶盏换去,却不料抬头便看见了沈幕刚从袖中拿出在手中把玩的玉牌,当即便惊道:“王爷,你手中那令牌,民女曾见过!”
......
将林茵茵送走已是半个时辰之后,沈幕看着手中他之前在李赫牢房中的令牌,眼中闪过一丝莫名,那背后之人身份必定不简单,不然林少府那等眼高于顶的资历官员不可能对这令牌之人如此恭敬,只是那人到底是谁呢...
想了一会儿,沈幕便觉得头疼,随即也就不想了,时间还长,解决眼前的事情更要紧才对,抬头看着一旁的咲夜问,“那小孩呢?今日怎么没见到他。”
咲夜想了想,这才回道:“好像是出府了,说是要买些东西。”
“嗯...”沈幕有些疑惑,这府中是缺了什么吗,竟还要出去买?但尽管如此他还是点了点头,温声道:“既如此,那你便多排些人手,务必保证那孩子的安全。”
“是”
——
北门大街依旧热闹,顾铭走入其中,逐渐隐没在人群中,徒留下身后的几人四处张望。
拐至一处暗巷,待察觉到没有人跟上之时这才松了一口气,逐渐向巷子深处走去。
“恩人,你来了!”
顾铭摘下头上的黑纱,看着眼前激动的男人平淡无波,那模样较之前天差地别。
“你说你想报答我?”
李安着实没想到一直接济他的不过是个半大的小孩,一时间有些愣神,但随即他又反应了过来,无比坚定的回道:“正是!”
“呵...”
顾铭嘴角微扬,但声音依旧冷清道:“如此我还真有事情须得你来帮我。”
“恩人但说无妨。”
伸手从袖中拿出一个红色布袋扔了过去,顾铭冷声道:“这钱袋里有些碎银子,还有几片金叶子,我要你帮我从你那些孤儿里找一些身世干净的将他们训练成我的杀手。”
“这...”
李安闪过一丝犹豫,他不知道眼前这小孩到底想做什么。
“钱不是问题。”顾铭看出了他的犹豫,随即又意味深长的道:“你应该知道,离了我的救济,你收养的那些孩子等不了多久便会被活活饿死,你要想清楚了!”
顾铭的话不假,对于越来越多的孤儿,李安早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若不是眼前这小孩的接济,他自己怕也是早就饿死了,而眼前这小孩说的话也的确很对,他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家里那些孩子都活着。
“好,我答应你!”再抬首时已没有犹豫,只余满眼坚定。
顾铭满意的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却并未达眼底,“如此,那你便去做吧!”
“是”
李安咬了咬牙,转身便往巷子外走去。
“等等”
“恩人还有什么吩咐?”
刚走出几步的李安不得不再度停下,看向眼前的小孩眼中多了丝惧怕。
“把那钱袋留下...”小孩眼睑微垂,让人看不清所想。
正午的阳光格外刺眼,顾铭摩挲着手中布袋上绣制的花纹,那是除夕夜时沈幕塞入他枕下的压岁钱。
许久他才若有所思的道:“沈幕,你说,若是日后你知道了你花在我身上的这些心思全都被我用在了对付你身上,你会不会想杀了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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