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清韶哭泣，她的心脏也一抽一抽地疼，几乎是立马停下了歌唱。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然而酝酿了半天温玟都不知道能说什么话，倒是白清韶笑着抹掉了颊边的眼泪，走到床边抱了抱温玟：“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一段旋律。”
“这是你的新歌吗？真的很好听，歌迷们肯定会很喜欢……”
温玟的歌声让白清韶想起了生命中经历的所有美好的事情：苦痛是生命的常态，但是人的一生不止是有苦痛，一路上遇到的温暖和爱意，就像是荆棘丛林里绽放的花，同样陪伴着人们的成长……
听到白清韶的这番话，温玟提起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唇角不受控制地往上勾，温玟努力按捺着嘴角的弧度，装作寻常一般开口：“你也送了我轮椅，这算是回礼……”
温玟心里其实还有很多话:她本来还想说如果白清韶喜欢，她以后演唱会可以给白清韶贵宾票，也愿意送白清韶她出道以来的全部专辑，然而温玟话还没说出口，一旁的白佳怡小朋友已经开始嚷嚷着邀功：“还有我，还有我！是我给温玟阿姨出的主意，温玟阿姨的化妆品和衣服也是我去你房间找过来的……”
“好好好，不会忘了你——”
白清韶叹了口气，弯腰抱起了白佳怡，白佳怡当即就‘咯咯’笑了起来，伸手抱住白清韶的脖子，左右对称地在白清韶脸上‘啵’了两口，又抵住白清韶的脑袋，小胖手心疼地摸了摸白清韶的眉心：“妈妈，以后不要不开心，你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的……”
从温玟的角度看过去，白清韶眼睛里的笑意都快满溢了出来，整个人显得无比温柔，她轻轻地亲了亲白佳怡的脸颊，笑着答应：“好，我都听我们佳怡的。”
一时间白佳怡笑得更开心了。
而看着眼前母子俩其乐融融的模样，温玟咬紧了唇——
纵然知道白佳怡一向嘴甜，然而这一刹温玟对这件事的感触尤其深厚：
她也说不清怎么了，忽然间就有些羡慕白佳怡。
但当白佳怡转头又扑到温玟身上大喊“温玟阿姨你好漂亮，我现在就想要和你拍照”的时候，温玟心中所有的复杂心绪都在这一刹消失殆尽。
面对白佳怡的时候温玟自在了很多，当即就笑着答应了下来。但白清韶却有些不同意——直到为温玟测了体温，确定温玟是真的退了烧，白清韶才松了口同意带温玟去院子里拍照。
温玟扶着白清韶站起坐到了轮椅上，然后驱动轮椅慢慢地去了院子里。
轮椅闲置了太长时间，转动起来‘咯吱咯吱’作响，但这种声音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显得此时的农家生活更加闲适。
温玟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么悠闲惬意的时光了。
有那么一刹那，听着白清韶为她介绍院子里的花卉的声音，温玟甚至期望着这条路能无限延长。
但很快，温玟就到了院子里。
除了陪着温玟适应新轮椅的白清韶，其余两个人全部换了衣服，‘盛装以待’：外婆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换上了白清韶为她买的、平时舍不得穿的套装；白佳怡小朋友穿上了粉红色的蓬蓬公主裙，还像模像样的在眉心点了个大红痣，看起来显得格外灵动喜庆。
白清韶关起了院门。
“卡嚓卡嚓”一声声中，快乐定格。
就着满院的花，天边的晚霞，还有白清韶为她摘下的月季，温玟和白家人在小院里合照了很多张。
人们无法控制时光的流逝，但此刻的快乐却能成为永恒。
*
在拍完照之后，白清韶松了口气：她总算完成了外婆的愿望。
而温玟也接到了来自助理的电话：助理花钱在镇上找了施工队，最多三四天就能疏通泥石流造成的道路阻断。
温玟的声音听起来不辨喜怒，她一向在琐事上不干涉助理的安排，这一次却出声否了助理的要求，要求助理尽量节约，只要助理雇一半人去疏通道路。
助理十分不解，想要仔细询问，温玟却又挂了电话。
天渐渐暗了下来，白清韶进厨房准备晚饭，太奶奶拎着一只鸡去了隔壁、打算请隔壁的大叔杀了鸡料理好之后第二天给温玟煮汤补身体，而接完电话之后温玟推着轮椅进了客厅，开始辅导白佳怡小朋友写作业。
白佳怡小朋友很聪明，写作业根本不需要辅导，温玟只能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观察着白佳怡小朋友的文具。
温玟发现白佳怡小朋友的很多文具都有美人鱼的图样：书包上有美人鱼，铅笔盒上有美人鱼，橡皮是美人鱼尾的，甚至铅笔笔盖都是美人鱼形状的。
“佳怡，你很喜欢美人鱼吗？”想起自己腿上那些突然生出的鳞片，鬼使神差的，温玟问出了声。
“很喜欢啊！”白佳怡小朋友看了眼书上的小人鱼，挺起了胸膛：“小美人鱼长得好看，唱歌好听，又很可爱……”
温玟并不明白白佳怡这番话里的自卖自夸，她平时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其实很少关心其余事情，对于美人鱼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想着白佳怡既然喜欢美人鱼，说不定能知道一些人鱼相关的事情，忍不住又追问：“佳怡，你相信世上有人鱼存在吗？”
温玟也没想到，听到温玟这句话之后，白佳怡的反应超乎意料地强烈——
白佳怡小朋友迅速垂下眼，如若拨浪鼓一般摇着头：“我才不相信，这世上根本没有真的美人鱼存在……”
没有……？
那自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温玟并没有注意到白佳怡小朋友闪躲的神情，她咬紧了下唇，忽然间就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心中有些莫名的闷滞，温玟驱动着轮椅慢慢回到房间里……
灯光明亮，温玟垂下头，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腿，在灯光的照射下，她的一双腿已经长满了透明偏紫色的鳞片，这些鳞片错落有序地排列着，乍一看显得无比骇人……
但这世上，只有温玟自己可以看到这些鳞片。
是自己疯了，出现了幻觉，还是自己真的已经彻底变成了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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