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几秒，小静连忙道歉。
毕竟是同事，小武帮衬道：“檀姐，她上网冲浪冲傻了，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他瞪了小静一眼，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白檀并不生气，只是问：“这个谢羽冰，真的有这么厉害？”
书中对谢羽冰的描述并不多，只在后半段粗粗写了一段情节：
天才少女谢羽冰抑郁自杀身亡后，引发娱乐圈和公众圈长时间讨论，最终，在谢羽冰家人同意的前提下，女主宁音出演了以谢羽冰自身经历改编的电影，赚足了公众好感度，为同年拿到影后奠定了良好的路人基础。
如果放在整本书内看，纵观全局，谢羽冰的死是有效情节。
小说里，一切情节为男女主服务。
但白檀即将面对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书中对于谢羽冰自杀的原因并没有详述，白檀暂时想不到，前途一片大好的天纵之才，会因为什么原因放弃家人和一切，离开这个世界。
走进录制大楼，到达节目场地。
现场正在置办，工作人员散落在舞台和观众席前排，导助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节目即将开始录制，当然也少不了本期录制嘉宾。
舞台下一角，几个青色制服的学生围在一起，冲着白檀的方向，窃窃私语。
白檀最近很有名，尤其是那一张脸，她一进门，立刻就被所有人认出来。
小静抽出酒精湿巾，在观众席上擦了擦，让白檀坐下。
“姐，稍等一下，已经联系导演了。”没见过这么糙的节目组，人都到了，连个接洽的工作人员都没有。
白檀示意无碍。
作为一个（前）公众人物，白檀一向对目光敏感。
抬眼淡淡望去，侧前方舞台角落内，有几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女，清一色的青色校服。
一见到她回望，他们马上将目光闪躲地收起。
只有一个中间的女孩，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神情不屑一顾似的，冲着白檀翻了个白眼。
见白檀似乎有兴趣，小武的情报又来了：
“那几个穿青色校服的，都是节目嘉宾，来自清北大学的高材生，谢羽冰是他们师姐。”
《博古通今》平日里的模式是学校组团作战，队伍车轮战，对战模式多种多样，只是白檀的身份是踢馆嘉宾，所以今日的录制有别于平日。
但是：“她为什么冲我翻白眼。”
小武早把每一个嘉宾查得门清，但他没有说出马尾辫是姜哲的死忠粉，且很讨厌她。
他一本正经地胡诌道：“她可能是眼神不太好使，斗鸡眼什么的吧。”
白檀看向那女孩，见她果真是斜着眼珠子看自己，于是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啧了一声，又摇头惋惜道。
“原来是这样，怎么年纪轻轻的，得了这种病。”
“还是个女孩子，以后可怎么——”
小静深有同感：“檀姐说的是啊，虽然不是什么大病吧，但是万一会遗传呢？这以后可怎么嫁——”
这时候，白檀的下半句出来了：
“搞事业啊。”
小静：“？？？”
白檀摩挲着下巴：“多多少少是会有点影响，但是你们看她雄赳赳气昂昂的，看起来并不自卑，应该也没大碍。”
这女孩不错，女孩就是要无条件自信，能站在这里，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
想着，白檀不由得用欣慰鼓励的眼光，看了一眼斗鸡女孩。
好样的，加油！
马尾辫正跟身边的队员说话，只见她虽然盛气凌人，却看向队友同学的时候，并没有斜视或者斗鸡眼的毛病，可见只是对白檀双标而已。
正巧此时，她忍不住再次看向了白檀。
这一眼看过去，居然发现传闻中对她男神姜哲死缠烂打的疯批千金，冲她缓缓露出一个笑。
马尾女：“？？？”
她居然敢挑衅自己！？
马尾辫女孩的拳头瞬间硬/了，她对她同校的队友们咬牙说道：
“在外纠缠姜哲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敢跑来到我们的地盘上撒野，今天不给她点颜色看看，我就不叫方怡！”
*
导演派人，将白檀带到了办公室内。
光滑的桌面上，静静地躺着一张洁白的纸页，其上打印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见白檀一左一右两位助理如临大敌一般，导演眯着眼睛笑了。
“别摆出这样一幅样子嘛！”导演肥胖如小萝卜一样的手指点点纸页，“这可是为了你们好，只是一张答案而已，这也是为了节目效果。”
那笑得看不见眼睛的弯弯的眸子，定格在一直没说话的白檀身上。
不仅没说话，连面色亦是毫无表情，导演这么个老油条，一时间居然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对白檀，导演的态度明面上客气了点。
“白小姐初来乍到娱乐圈，有些事情不太懂也是理解。您这样的好苗子，最需要有个好的领路人，您需要的话，我这边倒是可以帮您介绍几个圈子里的老牌经纪人，您啊随时联系我！”
话里话外，拐着弯说两个经纪助理的业务能力不达标。
小武和小静气得眼睛通红。
按理来说，嘉宾没有理由拒绝，谁还愿意在节目上丢脸呢。
但白檀却没说话，淡淡喝了口茶，抬眼。
导演乍然被一双眼睛盯住，冷汗瞬间沁满额头。
从方才进门起，白檀的态度是漫不经心的，慵懒的，很符合外界对她玩世不恭骄纵跋扈的印象。
但此刻，这双眸子像是知晓一切般盯牢了他，清透乌黑，深不见底。
但、这怎么可能呢？
那个人明明说了，白檀就是一个没脑子的花瓶，只要说做这件事情对她有好处，就一定会去做！
况且……
导演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眼神不露痕迹地扫过房间几个角落，皆有微弱如豆的红光明灭。
就算日后事情爆出去，只需要剪辑一下监控，就能将锅都甩到白檀的身上。
与此同时，门外。
漆黑的、高高扎起马尾辫的后脑勺，正费劲地往前面的门缝里凑，嘴角控制不住的勾起。
手机正对着门缝，门内几人的影像、声音被完美录制。
方怡清楚地看到，导演将那张印着答案的纸，交给了桌前的白檀。
她悄咪咪地往前凑，想要拍得更清晰一点，作为日后揭露白檀作弊的证据！
“今天刚刚说完，现在落我手里来了吧……”她得意地笑。
但就在此时，一道冰冷的女声响起。
“你在做什么。”
方怡吓了一跳，手机掉在地上，她连忙捡起，抬头才发现是谁。
“学、学姐？！”
眼前是位穿黑色制服的少女，抱着双臂站在她面前，黑色百褶裙下双腿修长。
少女皮肤苍白病态，眉目精致，眸子半垂，浓密的睫毛半掩眸色，气质冰冷，面无表情。
“你在干什么。”淡淡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压迫力扑面而来。
“没、没干什么，我先走了！”方怡抓着手机，逃似的离开了。
谢羽冰望着她仓皇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正要离开，目光却瞥见一旁办公室门门缝内，导演挺着发福的肚子，笑呵呵地在冲什么人说话。
导演对面坐着一位咖色纤细身影，只能看到一个背影，然而坐姿如松，乌黑长发，气质卓然。
“给，你可要好好看看，”导演手中捏着一张薄薄的纸页，交递给那年轻女孩说：“距离节目开始还有半小时，能记住多少算多少吧！”
谢羽冰浅色瞳孔眯起。
——作弊？
*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白檀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她只恨自己没钱直接离开娱乐圈，怎么可能主动背答案，那不是找火吗？
“错了就错了，哪怕一道题都答不对，我也不会作弊。”
啊？这，还真是没有想到会被拒绝。
但导演不准备松口，堪称苦口婆心：“白小姐，您认真考虑一下吧，换了别人可真没这待遇，您别辜负了我们节目组的一番好心啊！也没打算让您全部记着，哪怕您看一眼也成！”
说着，站起身来，弯腰把答案递过来，姿态做足了谦卑。
白檀不想说话：你的‘好心’就差写在脸上了。
她永远只信奉一条，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想要帮助你。
这个导演，有问题。
导演装孙子装了一会，不见白檀接过去，她安安稳稳坐在椅子上，手端茶杯，态度之怡然，显然是一位当惯了施号发令的上位者。
对导演如此卑躬屈膝就差跪下来求她接过去的行为，无动于衷。
导演甚至觉得，她瞥向自己的目光，好像在看一个奴才。
大小姐放下茶杯，终于发话：“那又怎么样，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也不该搞小动作。”
顿了顿，戏瘾忽然上来，白檀故意沉下嗓子：“我堂堂正正，哪怕是跟谢羽冰对战也不怕，还是说……导演你觉得，我一定会输？”
呵呵——猜对了。
她真的会输。
然在其余几人眼中，此时的白檀，气质高华，双目坚定，态度游刃有余，似乎早已胜券在握。
导演一时间怔然，嘴唇哆嗦了几下，没说出话来。
他看、看走眼了？其实不是花瓶，是大佬？
小武和小静星星眼捧脸：难道说，檀姐早有准备？
居然连他们都没有告诉，檀姐你藏得好深哦！
而此时，门外，谢羽冰纤长的睫毛缓缓垂下，似在思考。
她不是没遇到过放狠话的敌人，但如此对手，品行高洁，值得尊重。
既然如此……纤细苍白的手指摸上门把，将门关住。随后，谢羽冰面目淡然，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遇到这样的对手，理应应战。
不应战，才是对她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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