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柔失踪的消息没有在族里传开,当时全族上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与风氏的联姻,巫灵山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便是粟昆都不知道她没回族里。
粟昆是姜尹收养的孩子,从小就有神力,循柔想了想族里能信得过的人,第一个就想到了他,知他喜好狩猎,她便来尧山附近等他,果然让她给找到了。
“你是说叔乙和大巫合谋加害你?”粟昆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在尧山碰到她已经够让他惊讶了,没想到更让他惊讶的还在后面,“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叔乙在姜氏也算德高望重,更别提巫灵山的大巫,某种程度上,那就是代表着氏族的信仰,不要说庶民,便是氏族见了也得毕恭毕敬,对大巫不敬就是对祖先神不敬。
这样走到哪儿都备受崇敬的人,在众人眼里也沾上了神光,往往会忘记他们也是人,有贪婪和私欲,只是借了神的光,却并不是神。
“因为他们想要的灵女不是我。”
粟昆愣了愣,族里刚刚给风氏送去了一位灵女,几乎是全族都知道的事情,他反应了一下,“祖先神选出的灵女不是姜青姗吗?”
循柔撩起袖子,将腕间那道浅了很多的伤痕露了出来,“在神殿里,差点把我的血放干,如果姜青姗是灵女,用得着费这些工夫?我亲耳听到叔乙说要换灵女,至于为什么非得是姜青姗,就值得深思了。”
话音刚落,手腕就被握住了,循柔转头看去,她和粟昆谈话,秦风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待着,也不出声打扰,这会儿他突然握住她的手,紧紧地盯着上面的那道伤痕,看不到他的神情,只看到他乌黑的发顶。
秦风见过这道伤痕,只是没想到会险些要了阿姐的命,这种可能让他心中慌乱又难受,他在那道伤痕上轻轻地摸了摸,默默地记下刚才提到的名字。
粟昆还在想着循柔的话,忽然看到这小子拉着她的手摸来摸去,当即喊道:“你小子干什么呢!这手是你能摸的?是不是找打?”
循柔不以为意,摆摆手道:“行了,你总盯着他干什么?”
还抓着不放!粟昆瞪了眼秦风,吸了口气,努力忽视这小子,收回思绪说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循柔缓缓道:“被身边的护卫带出去,后来去了有容氏,治好了我的腿。本来想直接回丰都,但路上遇到了一行人,认出我的身份,竟然要对我痛下杀手,看来是有人不想留我的命。思来想去,安全起见,我便绕了个圈子来这里等你了。”
粟昆的思绪有些混乱,紧皱着粗眉,“他们大费周章就是要让姜青姗成为灵女?为此还不惜杀害身为族长女儿的你,目的是什么?”
循柔之前也曾疑惑过,但知道的情况多了以后,就猜到了几分,“你别忘了姜青姗的父亲可是我那位极有上进心的族叔,一旦女儿嫁到风氏,便能得到风氏的助力,或许可以再进一步。”
粟昆忍不住攥起拳,“他们怎么敢?”
事都做了,怎么不敢?循柔问道:“父亲那边怎么样了?”
“瞧着族长心情不太好,愁眉苦脸的。”说到这儿,粟昆反应过来,之前他还在想族长是为何事发愁,现在他是明白了,女儿丢了不发愁才怪。
秦风盯着粟昆,只觉得他话太多,把阿姐的注意力全吸引走了,要是能把他的嘴缝上就好了。
粟昆站起身,拍着胸口保证,“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你,我们现在就回丰都!”
粟昆扭了一下头,对上那小子直勾勾的眼神,黝黑的眼睛里仿佛藏着嘲笑和不屑,轻而易举地挑动心底的怒火。
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这小子是从哪来的?瘦巴巴的,毛都没长齐,留着他有什么用,赶紧打发了算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那道视线就如刀锋般朝粟昆身上剐来,仿佛要把他身上的血肉全部剔干净,再把尸骨寸寸碾碎。
秦风既愤怒又恐慌,怕阿姐真的会把他赶走,不!阿姐才不会赶他走,要走也是这个人走!
粟昆被他盯得浑身难受,像是让深山老林的猛兽盯上了一样,他往这邪乎的小子身上多瞅了两眼。
只见这小子前一瞬还目露凶光,下一瞬就扭头拉住循柔的手委屈地喊了声,“阿姐……”
循柔拍拍他的头,“不会丢下你的。”
秦风安心了不少,谁说他没有用,他会洗衣做饭,还会给阿姐做小衫,阿姐根本离不开他!他以后也会长高长大,把毛长齐,还要把这人的嘴给缝上!
几人回了趟小院,没什么可收拾的,秦风把循柔的衣物带上,还想把她用过的杯子一并带走。
循柔看到他的目光在她睡过的床上游移了几圈,如果不是拿不过来,他可能还要扛着床上走。
循柔当机立断地把他推了出去,走走走,赶紧上路!
粟昆一行人是骑马来的,那辆牛车又派上了用场。
秦风驱赶着牛车上了路。
一路上粟昆就光瞧着这个叫秦风的小子围着循柔转,循柔喊一声,这小子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半大小子了还凑得这么近。
粟昆早就看他不顺眼,途径一个小城时,特地去给循柔找了个侍女,比这小子会伺候人。
侍女一来,秦风便受到了冷落,侍女可以每时每刻都跟阿姐在一起,可以给阿姐梳头,帮阿姐洗脸沐浴,还能守着阿姐睡觉,但他不可以。
秦风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啊!”侍女惊呼了一声,手里的茶壶掉到了地上,滚烫的热水全泼到了秦风的胸膛上。
“怎么回事?”循柔看了过去,一眼看到秦风被茶水泼湿的胸口,她朝他招招手。
秦风走到她面前,被滚烫的茶水泼到身上,他抿着唇,没喊一句疼。
循柔挑开他的衣襟,胸膛上红了一大片。
“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侍女回过神来,立马开口解释,她有些说不清,刚才她明明避开人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是直接撞上去了,那可是一整壶热水!
秦风敞着红彤彤的胸膛,坚强地说道:“阿姐,是我自己没长眼又不讨人喜欢,不怪别人。我下次一定会躲得远远的,不碍着别人的眼。”
“……”
侍女愣了愣,这话听着怪怪的。
秦风吸吸鼻子,脚尖在地上轻碾着。
乖乖,他从哪儿学的这一手,循柔认真地想了想,确定这个起示范作用的人不是她。
阿姐怎么还不赶走她,是他烫的不够红么,秦风低头瞅着自己的胸口,一定是这样,都没有流血。
循柔对侍女说道:“你先下去。”
侍女立马退了出去。
秦风有些开心,“阿姐喝茶吗?我再去给你……”
循柔揪住他的衣服把他拽了下来,他顺着力道蹲坐在她的身前,疑惑地看着她。
她的手温柔地抚上他的脸庞,温热酥麻的感觉让他怔怔出神。
循柔挽了挽他的头发,微微一笑,“长得真快。”
没等他开口,又听她慢悠悠道:“都会跟我使小心思了。”
秦风心虚地瞅了瞅她,“阿姐……”
她往他胸口戳了一下,“我看还是烫轻了!”
他抬起头,眼巴巴看着她说道:“阿姐能把她赶走吗?我也会伺候人。”
循柔要被他气死,她俯身拧住他的耳朵,“我是喜欢听话的人,不喜欢没骨气的奴才。”
她当真不会教孩子么,到底哪里不对?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半垂着脑袋,心里空荡荡的,有点难受,但他也说不清在难受什么。
“你是我的人,给我把眼界放高点,别盯着这一亩分地。”
他抬眼看她,“你不想让我做你的狗东西了?”他就想看着她。
循柔搂过他的脑袋,发泄般揉搓了一下,咬牙道:“我可不要只会摇尾巴的狗,我要的是恶犬,会咬人的那种!”
“循——”粟昆瞧见侍女被赶到外面,便过来看看,哪知一来就看到这样的场面,两人姿态亲密地靠在一起,那小子敞着衣襟,胸膛都被揉红了,眼睛还水汪汪的,一副被摧残过的模样。
粟昆无比震惊,心里恍然大悟,他就说循柔身边怎么带着这么个小子,原来是这样!
二人齐齐地看向粟昆。
粟昆转身就走,不打扰他们办事,出去看到侍女,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件多余的事。
片刻后,秦风走了出来。
“这么快?”粟昆震惊地看着秦风,他就知道这小子瘦弱不堪,压根就不顶事,真不知道循柔怎么会看上他。
秦风懒得理他,取了一个新茶壶给阿姐烧水泡茶。
粟昆很是痛心,他想了想,出去了片刻,回来时偷偷摸摸地给秦风塞了本书。
“什么东西?”
秦风刚要翻开,粟昆赶紧按住,神神秘秘地道:“好东西,自己看,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秦风没听他的,既然是好东西,当然要跟阿姐一起看,他从不藏私。
把书往衣服里一塞,烧好水后,他端着茶壶进了屋。
“阿姐,粟昆给了我一本书,我们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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