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安一派富庶繁华景象,车水马龙,店铺林立,因着当地正在举办万花会,更是热闹非凡,文人墨客,世家子弟,都来凑了凑热闹。
循柔置身花海,目不暇接,木香,芍药,牡丹,海棠,还有蔷薇、杜鹃、千叶桃,不仅是万花园里花团锦簇,外面的花市亦是繁花似锦。
循柔在一棵海棠树下驻足观赏,余光扫到一片衣袖,她瞥去一眼,他像赶着投胎似的,头也不回地走了过去,仿佛看不到这姹紫嫣红。
张定都知道感叹一句,这里的花真多,他却嫌弃地皱了皱鼻子,一点情趣都没有。
循柔就纳闷了,他又不爱花,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凑个热闹?他是挺爱凑热闹的,县城里有灯会,他也去逛,宿安的万花会,他也来看,只是瞧不出他有多喜欢就是了。
萧执坐在凉亭里,看了循柔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不就是一些花花草草?”
循柔敷衍地道:“是是是,不如你好看。”多好看的花朵,长成这样不知道要经过多少风吹日晒,他还瞧不上,没有眼光。
萧执骤然看向她。
一道阴影笼罩在身前,手臂忽地一疼,循柔轻呼出声,抬头看着他,不知道怎么惹着他了,他此刻看她的眼神有点瘆人。
萧执俯身盯着她,语气毫无起伏,“你再说一遍。”
循柔瞅了瞅张定,用眼神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怎么说犯病就犯病了。
张定表示爱莫能助,谁能猜到这位主在想什么,也许是想听她夸他好看,再说一遍呗。
那只手攥了一下,循柔赶紧收回目光,仰头看着他,“没有公子好看。”他这么喜欢听这个的吗?
萧执拧起眉头,“不对,像刚才那样。”
刚才哪样了,循柔回想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直直地盯着她,“你没翻白眼。”
“……”
循柔翻了个白眼,“是是是,不如你好看。”有病。
话音刚落,萧执忽地拉过她,抬起她的脸,黑沉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循柔不知道他发哪门子疯,两只手贴在她脸上,即使中间门隔着一块布也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
她虽然很高兴他能为她的漂亮脸蛋出一份力,但眼下的情况也太古怪了,他捧着她的脸是什么意思,看他的眼神,她都怀疑他想咬她一口。
萧执眉目舒缓,松开她的脸,淡声道:“你好得很。”
循柔觉得自己是不错,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没等她猜出他的意思,忽然看到一个男子急忙走来,看到萧执时,满是诧异地说道:“您怎么——”
萧执蹙了蹙眉,那人瞬间门闭了嘴。
循柔往两人身上扫了几眼。
很快,循柔知道了这名男子的身份,是户部尚书家的公子。
这位王公子极为殷勤地跟在萧执左右,又是介绍花卉品种,又是让人准备茶饮,更邀请他们去参加晚上的花宴。
王公子说道:“听说都是请的当地有名的厨子,多年专于此道,能吃到别处没有的滋味。除了吃食,园中还有歌舞助兴……”
循柔听得投入,能在此处吃着美食看着歌舞,倒也是一桩美事。
萧执看了看她,点了一下头。
“我这就去安排。”王公子忙不迭地走了出去。
循柔看着他的背影,好奇萧执到底是什么身份,让尚书大人家的公子都毕恭毕敬。
方才的情景想想就好笑,一群人围着那位王公子,那位王公子又巴巴地围着萧执。
张定凑到循柔身边,兴奋地道:“我刚才可都听见了,那个王公子的爹可是个大官,见了这位主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看来这位的身份比那王公子还高。还是你有眼光,咱们投靠了他,以后绝对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他兴奋什么啊,循柔提不起精神,身份可以高一点,但不能高得太离谱,将来得罪了他,逃都逃不掉。
“你再努力努力,早点把他拿下,以后他的就是你的。”张定想想都激动,恨不得自己变成个大美人。
循柔瞟了瞟他,“你现在越来越敢想了。”
张定信心十足,“他不是对你挺好的嘛,你那么缠他,他也没发怒,这就说明他对你有意思啊,你可得抓紧机会!”
萧执往后转了一下头,看到循柔跟张定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着话。
循柔对上他的视线,却见他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她没像之前那样往他身边凑,他也没有再看她。
到了晚上,循柔跟着参加了花宴,就更是把他忘到了脑后,目不转睛地看着翩翩起舞的美人,只觉得在这万花丛中,六分的容貌都能被衬成九分,跟仙女下凡一样。
“做什么?”循柔瞪了张定一眼,戳她胳膊?
张定压着声道:“公子叫你呢。”
循柔转头看去,萧执正在盯着美人。
她向张定无声地询问,确定叫她了,他分明盯着美人看得目不转睛。
张定使劲儿点头,平时不叫她,她就自己见缝插针地往上凑,今天这是怎么了。
循柔想了想,弯下腰去,给萧执的酒杯里斟满了酒,轻声问道:“公子你叫我了?”
萧执笑了一下,微微侧过脸,白皙的皮肤上有一道鲜艳的血痕,“我的脸破了。”
“天呐!”循柔一把捧住他的脸,这么漂亮的脸被划破,简直是不可饶恕的事情,“疼不疼,不会留下疤痕吧?”
王公子比循柔还紧张,赶紧叫人找大夫去了。
循柔看着他脸上的那道血痕,像是被花刺给划破的,只是这划得是不是太深了点,都要往外冒血珠子了,他是趁大家不注意,把头埋在花枝里了么?
她叠了叠手帕,给他轻轻地擦拭,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忽然觉得,其实多了这道血痕也挺好看的。
循柔眨了下眼睛,安慰道:“没事的,大夫很快就来了。”
萧执狭长漆黑的眼眸微微眯起,忽然拨开她的手,神色有些冰冷。
见他面色不虞,循柔只好把自己心爱的小镜子拿出来哄他,“你瞧瞧,一点都不严重。”
一把小巧玲珑的铜镜塞到了萧执手中,没有丝毫凉意,反而透着温热,他捏着铜镜,抬眸看了看她,视线往下移了些许,铜镜的温热似乎变得烫手起来。
循柔见他脸上又流血了,忍不住伸手去给他擦,他也太不小心了,换成是她,她一定加倍保护自己的漂亮脸蛋。
他伤在左脸,循柔在右边不太方便,伸着胳膊给他擦擦血,又用手给他扇了两下,其实她更想给他呼一呼。
他攥紧铜镜,瞪了她一眼,“你够了!”
这么关怀他,他还凶她。
循柔收回手,起身往外走去,“我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走过一段花.径,看到木香棚下站了两个人影。
循柔定睛细看,认出其中一人,正是那位王公子。
什么事还要偷偷摸摸的?
她悄悄地靠了过去,只听那位王公子压着声音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太子怎么来宿安了?”
“京里没有动静,可能是出来游玩的,咱们既然碰到了,好生伺候着就是了。”
“这位可不是好伺候的主。”
“也就几天的时间门,不会待太久的。走吧,再叫人去催催大夫,万不能在脸上留疤。”
两人从木香棚里走了出去。
循柔站在花墙后面,一下又一下地揪着叶子,她之前猜测过他是何身份,知道他家里定然大富大贵,只是没想到他就是那个太子,是她的前未婚夫,现在的……妹夫?
要命。
循柔在外面站了许久才往回走去。
那些人已经散去,大夫留下药膏后也离开了。
萧执瞥她一眼,“你上哪儿找大夫去了?”
“外面又黑又绕,我迷路了。”循柔没往前走,站在了张定身边。
“公子还没上药呢。”张定给她使了个眼色。
循柔不动,他上不上药关她什么事,以前那是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还怎么往他身边凑?
虽然她的道德感没那么强,但她不喜欢惹麻烦,本想着捞够了好处就走,这下真是不能待了。
“公子,我给你上药吧。”循柔走到他跟前,真诚地看着他,走都要走了,怎么也得多薅点羊毛。
萧执无聊地转着她的小铜镜,“不敢劳烦你。”
“公子这是哪里的话。”循柔打开药盒,从里面挖了一点药膏,指尖挑着一点透明膏体,凑近了几分,轻轻地触碰他的伤痕。
萧执瞥向她,狭长漆黑的眼眸中映着璀璨灯光,有种流光溢彩的华美,他忽地握住她的手腕,扬眉道:“这药管用吗?”
“肯定管用,不会留疤的。”
循柔给他上好药,盖好药盒,扭头说道:“公子,你受了伤,今晚我来照顾你吧?”
萧执没有说话。
循柔轻声细语地道:“我特别会照顾人。”
他起了几分兴致。
当晚,萧执受到了循柔的特别照顾,他躺在床上,她床边打了个地铺,一只手伸到帐子里,十指交叉地握着他的手。
她娇声道:“公子,你要是有事就晃晃我的手。”握一晚上,效果一定不错。
过了片刻,帐子忽然撩开,他披着墨发,冷冷地看着他。
循柔眨了一下眼,看着他气势汹汹的模样,不由得往被子里缩了缩,不会是又犯病了吧,神经病好可怕。
一阵天旋地转,他把她提溜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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