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那道身影,萧执陡然绷直了身体,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修长如玉的手猛然掰过她的肩头,对上了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我刚才就听到这边有声音,是寺里的师父吗?”循柔眼神没有焦点,顺着那只手摸索上去。
萧执凝神瞧着她,被她满头的珠翠晃得眼晕,当她摸向他的胸膛时,他抽身避开,侧头瞧着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条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狄南认出这是那日在香料铺中的女子,才半个月不见,就眼瞎了?
对她这般鬼鬼祟祟的举动心生疑惑,他抬步走去,停在几步远的位置,恰好与萧执并肩而立。
“……”刚才不是还针锋相对,拳拳到肉么,这会儿怎么又统一战线了,循柔鄙夷这两个立场不坚的人。
她顶着几道如有实质的目光,着急地往四周摸去,“师父你在哪儿,倒是吱个声啊。我前些日子突然看不见了,怎么也治不好,这才来这里拜佛烧香。可我走着走着,就跟家里人走散了,师父你行行好,快带我回去吧。”
狄南微蹙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他没有开口,忽地瞥见寒光一闪,一把锋利至极的匕首直直地刺向她的眼睛。
看着离她的眼睛不到一寸的刀尖,循柔掐着手指,脊背不由得冒出一层冷汗,这个神经病!
“师父?师父你在哪儿?”
萧执收回匕首,抚了抚衣袍,把人推到一边。
循柔捂住额头,“哎呀,是谁戳我?哪个丧尽天良的东西,连瞎子也欺负,迟早要遭报应的。”
话音未落,萧执看向她,又戳了她一下。
“哎呦!”有病!
萧执离开后,狄南也要走了,但看着那个蹲在地上不断咒骂着的女人,不知为何又停了停脚步,“顺着南边的走廊往右走。”
循柔停下咒骂,仰头看去。
狄南举步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后,又听到她在那边喊道:“混蛋啊,南边是哪儿边啊?”
狄南回头看了一眼,她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揪草,从言谈举止到声音相貌,没有一处相似,但每次看到这女子,都会让他想起她。
等他们都走了,循柔才拍了拍土站了起来,踏上走廊,刚转了个弯,就被抱着手倚着墙边的萧执吓了一跳。
不知道他是去而复返,还是一直待在这里,他神色平淡地望着别处风景,没有看她一眼。
循柔维持着淡定,摸索着边上的栏杆一步步走着,走到他身边时,他也没什么举动,她稍稍安心了一点,继续走了过去。
即将擦肩而过时,他蓦地动了,长臂一伸,将她打横抱起,抱着人走向了草木深处。
“救命啊,快来人啊!有人要非礼良家妇女啦!”循柔使劲儿挣扎着,不管她怎么踢腾,都没阻止他的脚步。
眼看着越来越偏僻,循柔的呼喊不由得软了下来,啼哭着道:“你放过我吧,我身上没银子。”
突然想到什么,她立刻摸上头发,拔下上面的金钗银簪,颤着手往他头上插,“给你给你,我就这些值钱的东西了,全都给你,你放我回去吧,我婆婆和小姑子还等我呢。”
她还记得他刺她眼睛的仇,拿着簪子直往他那双漂亮眼睛上戳。
屡次三番后,萧执眯了眯眼,把她的两条手臂别到了身后。
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加理会,直到走到一个四下无人的石壁后面,他身子一转,将她抵在上面,面色冷淡地摸上她的脸。
“别,别这样,被人发现会被浸猪笼的!”
他捏着她的下巴,手指在她的下颌处一寸寸摩挲,“不瞎了?”
循柔愣愣地眨了眨眼,“被你一吓,好像能看到点了。”
萧执扯了扯嘴角,忽然贴近她,“那就再吓吓你。”
说着,他的手已经扯向她的衣襟,露出了白皙莹润的肌肤。
萧执倾身靠近,被她身上的浓烈香气给熏了一下,忍不住侧头咳了一声,“什么怪味?”
“是香味儿,我家那位可喜欢了。”
她对自己的易容术很有信心,但她有点弄不清萧执是凭借什么认她的,在逢西时,她和张定在一起,容易确定目标,还算有迹可循,但她这会儿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他是发现了什么异样,还是单纯的见色起意呢?
当他直接扯开她的衣襟时,循柔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萧执盯着那处肤若凝脂的白腻,渐渐拧起了眉,比起那些所谓的证据,他更相信自己的感觉。
她本来就擅长伪装,换成什么样子都不奇怪,但只要还是那个人,有些东西就变不了。
萧执给她拉好衣襟,“胖了。”看来日子过得不错,听她说,她都有婆婆和小姑子了,很好。
胖、胖了?他到底懂不懂女人啊?这叫丰满,她长大了!
循柔悄悄地挺了挺胸。
“乱动什么?”腰带都系偏了。
她再接再厉,媚眼如丝地瞥着他,脸上红扑扑的,微哑的声音有着别样魅惑,瞧着他轻声道:“先前没注意,原来你生得这般俊美。”
他头也不抬地拨开她乱摸的手。
“……”循柔觉得他完了。
萧执垂着眼睛给她整理好衣裳,满意地打量了几眼。
“走吧。”
他瞥了她一眼。
循柔摸不清他的路数,走了几步,扭头看了看他,随后加快脚步匆匆离开。
木姨娘和李怜蓉发现她不见了,正让人到处找她。
循柔回去后,木姨娘只说了句不要到处乱跑,连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十分宽容。
出寺门的时候,循柔又看到了郑青山,或者该叫狄南了,他陪着一位中年妇人来上香,不知道是他的母亲还是其他的长辈。
狄南转头看了过来,目光在循柔身上定了定。
等英国公府一行人离开,木姨娘也上了马车,这次和来的时候不一样,李怜蓉去了木姨娘的那辆马车。
“妹妹,你不坐这辆车了?”
“我陪着姨娘。”
“那我也来陪婆婆!”说着话,循柔就想往马车上登。
王妈妈拦住她道:“车里坐不开,姑娘单独坐一辆吧。”
循柔撇撇嘴,扭腰摆臀地走了回去。
坐在马车里,循柔拿出刚才从萧执身上摸来的匕首,握在手里,当防身武器。
走到半路,循柔所在的马车突然出现故障,停在了半路上,而前面的那辆车早已不见了踪影。
车夫在外面修车轮,冷不丁地喊了一声有山贼,就屁滚尿流地跑了。
有人猛地掀开马车帘子,看到车里妖娆妩媚的小妇人,眼里透出淫光,伸手就来拉她。
循柔拔出匕首,挥了一下,锋利至极的匕首竟一下削掉了对方的两根手指头。
男人发出惨叫,其余的人瞬间围了上来。
马车摇晃不止,循柔稳住身子,大喊道:“萧执!”他能不能行啊!
“叫谁也不管用,等我们玩够了,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几个人又来拉她,循柔不断踢着脚,被人抓住脚踝,往马车外拽去。
下一瞬,循柔就看到面前那个人的脑袋飞了出去,飞溅出来的鲜血溅了她一身。
萧执踹开那具尸体,“谁说不管用。”
循柔抱住他的腰,把脸上的血往他身上蹭了蹭,“危急关头,咱就别耍帅了。”
萧执把她从怀里拉出来,看着她那张血里呼啦的脸,拿出手帕给她擦脸,“你刚才叫我了。”
“嗯。”在国安寺里,看他的那番举动,循柔就知道他最起码是有了怀疑,既然有了怀疑哪能那么轻易地让她走,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
他以为他有多宽和大度呢?在循柔看来,他是死也得拉着她一起的那种,不为别的,可能就想留着她给他讲笑话,神经病啊。
循柔不跟他折腾了,认出来就认出来吧,他都英雄救美了,还能因为之前那点事耿耿于怀?
萧执的人把那几个山贼带回去审问,循柔跟他去了附近的一处宅院换衣裳。
“我换完衣服就回去。”
“过会儿我让人送你回去。”他很好说话。
循柔瞧了瞧他,去后面沐浴更衣,难为他这么短时间能找出跟她原先那身衣裙极为相似的衣裳,她穿戴整齐后,重新走了出来。
萧执看了看她那身打扮,评价道:“看着就让人头疼。”
循柔嘀咕道:“又不是给你看的。”
他在她身上绕了一圈,把手里正在看的纸张搁到了桌上,“看看吧。”
闻言,循柔走过去,拿起来快速过了一遍,忧伤地叹口气,“我知道婆婆看不上我,但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狠心。”
萧执支着下巴,看着外面的阳光,时不时地应和一声。
忽然,视线里多了一张浓艳的脸。
他垂眸看她。
循柔蹲在他身前,伸手摸向他的脸侧,“你这里怎么划破了?是不是打架的时候弄伤的?天呐,你怎么不护着脸?”
萧执道:“你划的。”
“不可能,我怎么会往你脸上划?”循柔有点拿不准,她是没往他脸上划,但她往他眼上戳了,搞不好真是她不小心划到了。
萧执挑挑眉,懒得理她。
循柔临走前,不忘叮嘱道:“你记得上点药,别留疤。”
萧执面无表情地盯着那辆离去的马车,人都跑去找别的男人了,还管他留不留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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