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飞白在另一冰湖中,堵到了三只乌霜狸。
他把两只收到灵兽环中,拎着第三只看了看,不知怎地,就想把这只乌霜狸送给江沅。
“这丫头运气还真是不错,这乌霜狸尽都跑到这边来了,她守在那里半点功夫不费,得了灵石,还要白得这只乌霜狸。”
他自嘲般笑笑,“罢了罢了,谁让本公子就是大方。”
他也不耽搁,立即赶回与江沅分开时的冰湖。
却看到江沅在冷风中站在冰面一动也不动。
雪缎织的白色法衣上全是鲜血,从胸前浸透到整个裙摆。
红得刺眼。
他心中一紧,立刻遁至江沅面前,一把拉住她,问:“怎么了?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江沅被一晃身体,回神,看着纪飞白,好一会儿才道:“没有。”
纪飞白呼出一口气,放下江沅的衣袖,这才发现不远处躺着的舒可儿的尸体。
他大惊,立刻上去摸了摸颈脉。
发现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我原本想把尸体丢进湖里,再换了衣服,这样你就不知道了。”江沅在他背后开口,“但我又想,你应该知道。”
“是我杀了她。”
纪飞白不蠢,此处气息痕迹如此之多,他肯定会知道的,等他自己发觉再质问,还不如自己直接认了。
江沅看纪飞白不语,解释道:“双尾雪獒的妖丹在我这,她想杀我夺丹,我是被逼无奈。”
整件事情简单阐述便是如此,纪飞白若是不信,那就算了,回宗门她也准备这番说辞,虽然会有一些麻烦,但综合考量,也只能这么说。
纪飞白站起来,背对她,半天不语,待到江沅都僵到有些无奈之时,他开口了。
“我信你。”
“但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你的修为并不能击杀舒可儿,你要怎么解释你的灵宠和法术?如果我没看错,你那灵宠,是火荆棘,你的法术,也非寻常法术。”
“舒可儿名义上是我爹的弟子,但他是段凛天的人,在宗门的命灯一灭,段凛天就会即刻赶往此处查验,你太小看他了。”
纪飞白转过身来,拿出一枚火系符箓,一捏诀,将符箓击向舒可儿的尸体。
顿时火光在舒可儿尸体上亮起。
直至燃尽。
不留一点痕迹。
“要想瞒天过海,你要听我的。”
纪飞白想想自己也是疯了,整件事情与他何干,为什么要帮这女人安排至此。
论交情,论因果,管他论什么,他其实都没理由插手的。
他看了看江沅,心里突然有些乱。
两人做了一番收拾,江沅也换掉了那身血衣,两人这才一起回到了法舟。
路上彼此各有心思,皆沉默不语。
纪飞白找戚真仪独聊了几句,三人便加快速度回青剑宗。
这事纪飞白是这么跟江沅解释的,万不能说舒可儿是死在她手上,只统一口径道那双尾遁逃后残余不少灵力,几日后撞上了舒可儿,舒可儿死在与重伤双尾的缠斗中,后纪飞白和江沅赶到杀了双尾时,舒可儿人已经死透,尸身受损惨不忍睹于是只能将其火化,把骨灰和遗物带回青剑宗,且上交双尾的妖丹作为佐证,如此一来,宗门也不能说些什么。
戚真仪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是纪飞白告诉她什么就是什么。
江沅也觉得这样能说得通,毕竟不到万一,她不想正面与段凛天对上,被他怀疑被他报复。
于是哪怕是舒可儿先起的杀心才被自己反击灭杀,这恶名坐不坐实,也便算了。
果不其然,因意外折损主峰一内门弟子,三人皆在戒律堂向着众长老和宗主作了解释。
话里毫无破绽,待纪飞白十分慎重地将双尾妖丹交予宗门后,大家也都信了,只叹世事无常。
唯有段凛天还有疑虑。
舒可儿此次去洛川,是得他首肯的,无论是带的东西还是选的地方,都不应该落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但他在众人面前也不好咄咄质问,四下无人处才面色凝重。
段鸿羽叹道:“也是运气不好,竟会遇见双尾雪獒。”
段凛天冷笑一声,“既是筑基妖兽,他三人倒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段鸿羽微惊,“师兄是怀疑其中有问题?”
段凛天:“我还没见过纪飞白这么老实,竟连那双尾雪獒的妖丹都不要了。”
“我们去洛川一趟,回来再去找蓝宁。”
“我总觉得,他们有问题。”
是夜,江沅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浴血厮杀,直逼得面前的千军万马都抵挡不能,众修士不断涌入,又纷纷被打飞出去,金丹、元婴破碎,整片苍茫大地因此千疮百孔,溃烂如泥。
但那些人好像怎么都杀不干净。
“仙人不要挣扎了,这界面之力下,你应该也很难受吧?”
“此次来了这么多人,耗也能耗尽你,就把东西都交出来吧。”
江沅看了看不远处躺着的一具尸体,想到那人竟就这样平白无故殒了命,突然怒意肆起,
“我乃大仙界轮回尊主,你们也配与我为敌?”
她猛地从梦中惊醒,坐起身来,心悸不已。
怎么会做这么古怪的梦?
梦里的自己修为爆表,碾压修真界,帅是蛮帅,但是一直杀人,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大概是在洛川见血太多了吧。
她一个穿越人士,第一次杀人,总会有点心理阴影的。
正常的,以后习惯就好了。
她安慰了一下自己,拍拍胸口,继续躺下休息了。
只是突然想到梦里那具尸体。
怎么的,竟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是谁?
想不出来便不想了,江沅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应该想的事情上来。
洛川之行,捞到了差不多两千块灵石,纪飞白还多送了一只乌霜狸,改明儿卖了换钱,加上宝瓶捉来的那些小兽,能凑个三千灵石。
这三千灵石,可以供自己练渡灵术一小段时间了。
可惜的是舒可儿的东西,除了灵石和那玉佩,江沅为了不惹人怀疑,一个也没留,都上交给了青剑宗。
不然那些丹药符箓法器,找一些途径卖出去,实际也是一笔大财。
哎,亏死了。
都怪段凛天。
此仇不共戴天。
几日后,正阳峰迎来第一位客人。
竟就是段凛天。
江沅本来是不想去见他,但仔细想想不去岂不是显得自己心虚?便强打起精神去见。
段凛天倒是表情和缓,一副温润知礼的模样,见面再询问了江沅一遍舒可儿之事的细节,听完之后略略沉默,低头不语,像在思索些什么。
这便是在试探她的态度了。
江沅早已猜到会有这茬,讲故事天衣无缝,这时也自是不动声色。
段凛天确实去洛川查验了一番,但洛川飞雪,痕迹早已淡化,纪飞白又收拾得干净,因此确实查不出什么。
他就算觉得这里面有猫腻,暂时也没有什么证据。
他抬起眼,看了看江沅的神色。
没有慌乱和紧张。
再细挲了一下指尖,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
笑道:“之前看你已是灵动三重的修为,恭喜师妹,竟顺利破阶了,看来洛川之行确实颇有收获。”
江沅烦透了他这副话里有话,意有所指的样子。
于是装模作样道:“哪里,和师兄比还差得远呢,我还要更努力才是。”
没想到段凛天好不要脸,居然一点不谦虚,点头笑笑,“师妹修为若是再精进些,待蓝师叔出关必定欣喜非常,我已至筑基境,师妹若是不嫌弃,以后我可常来正阳峰指点你修炼。”
“不用这么麻烦,师兄自己的修炼要紧……”江沅想也没想就连连摆手,又猛地回过神,“什么?你筑基了?”
“正是。”
江沅感觉被人当头闷了一棍,简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段凛天竟筑基了。
这就像一起赛跑,你刚踢开障碍准备大干一场呢,抬头一看对手居然快到终点了。
太气人了。
若是筑基,短期内她肯定无法对其下手了,得再想想其他的方法。
江沅不由开始思考今后修炼之事。
从蓝宁失忆以来,段凛天就觉得她慢慢变得与众不同,性子虽变活泼了,但心思却多了很多。
有时候说的一些话,一些表情,更是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之事,就像现在。
他看着她突如其来的走神,试探道:
“怎么,师妹好像对我筑基,有些不高兴?”
“怎么会呢,”江沅拍手笑道,“我高兴啊,师兄不愧是南州第一天骄,我太为你高兴了。”
我高兴个屁。
“南州第一天骄,”段凛天摇头,“都是一些小虚名罢了,师妹应该知道这修真界很大,南州也不过平平之地,东域亦有与我一样之人,更惶论那修真圣地,竟有世家道子,已是金丹境。”
“怪不得修真界人人都向往中圣,得世家垂青。”
“五年后,南州亦有挑选人去中圣的机会,我志在必得。”
你好凡啊,说够没有啊?
江沅想了想,认真问道:“师兄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直截了当些?”
段凛天看着她,终是提起了这次前来的另一件事情,
“等蓝师叔出关后,我要师妹帮我向师叔要一样东西。”
江沅也回看他,不知想到什么,突地娇俏一笑,“行啊,没问题。”
段凛天狐疑,“师妹竟不问问是什么吗?”
然后就听到江沅说,
“管他是什么呢,既是师兄精进修为需要,我肯定得竭尽所能助师兄一臂之力的。”
“我一定帮你开这个口,但是……”
“你得先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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