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棒棒糖。那群孩子要是哭闹就把糖塞在他们嘴里。”
“这是面包,如果喊饿就先给他们吃这个。”
……
面前的忍者无动于衷,只是根据命令呆站在原地。
莲见音有些头疼,放下手里的道具极其不确定地反问道:“你们真的会带孩子吗?”
黑影忍者们默不作声,只是卑谦地低下头颅,一副“你说什么我都照做”的虔诚模样。
“那好吧。”他随意地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忍者兵,吩咐道:“你,来示范一下。”
被点名的黑影忍者下意识地和同僚对视了一眼。
“别看了,就是你。”
忍者收回视线,单膝跪地等候命令。
“如果面前的小孩一直在哭,你该怎么做?”主考官如此问道。
考生反应迅速,按照正确答案将手里的棒棒糖递给他。
“饿了呢?”
这次送上的是面包。
莲见音熟练地伸手接过,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神色。
“那如果孩子之间发生了争吵,你们该怎么办?”
听说只要有一个哭起来,聚在一起的小孩子就会产生恐怖的连锁反应。为了预防这种可能性,自然也需要提前做好对应准备。
会做出收养那群孩子的决定并非一时兴起。
正如他后来对中岛敦所说的那番话,世界的未来永远需要下一代来建设。
五条悟选择在高专担任教师,也是为了通过教育的方式传达他的信念,将咒术界的腐朽思想从根拔除。
虽然这种方式于咒术界而言还是太过漫长,但对暂时不缺打工人的莲见音来说倒是可以作为闲暇时候的公益活动。
腐烂的并非咒术界一个领域,不如说能够催生出这种污垢还放任它肆意生长的社会本身就有问题。
先前与高层联系时,莲见音自己就见识过不少或献媚巴结,或表面恭维暗地里不屑一顾,认为他不过只是拥有黑影兵团这一张好牌,依旧得靠着政府才能拥有和他们结识交谈的机会。
阿谀奉承的虚伪下是群狼环伺的暗潮涌动。自莲见音降临至横滨也不过数日,针对他的刺杀行动就已数不胜数。虽然都已经被黑影兵团提前终结,但这种被蟑螂骚扰的感觉实在令人厌烦。
于是再又一次将暗杀失败的杀手扔出横滨后,莲见音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既然都能够接受“三刻构想”的治理方式了,那由他来接管横滨总不会还过不下去吧。
况且他的要求也不高,大家平时打架别死人,别破坏公共建筑,这日子不也将就着凑活过了吗。
打定主意,莲见音决定先在横滨刷刷声望,于是自然而然地,他将舞台放在了擂钵街这个早已被人遗弃,无人问津的横滨知名贫民窟。
那么首先,他需要将擂钵街的民众清场转移。
“大人就算了,不听话就打一顿。或者先把他们绑起来。”金色长发的青年手中摇晃着奶茶,慵懒的瘫在沙发上吩咐着,“如果是小孩子,你们倒还可以稍微温柔一点。”
“温、柔,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是像我刚才说的那样。”莲见音将吸管叼在嘴里做了一个手势,但大概也没人懂他在比划什么。
蒙面的忍者向前一步站出来,在一个莲见音都觉得是迟疑的停顿后,轻轻拍了拍旁边同事的屁股,用行动回答了他的上一个问题。
“噗——”
莲见音将奶茶喷了出来。
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擦拭被打湿的领口,一边忍不住咳嗽起来。
虽然就算说出去也没人相信,但他那一刻居然差点因为自己的忍者岔气而亡。
不然还是请几个老师帮忙管管吧……
……
不是人。
这是梦野久作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就从心底蹦出来的警觉。
猩红的双眼能隐约看到深红色的瞳孔,因为与周围眼白部分的颜色相近,是不仔细去看就会让人忽略的色调和大小。
他的皮肤发青,几乎快要与身上黑色的服饰融为一体,正倒吊在屋顶上垂着头看他。
不、不对。
梦野久作睁大眼,依稀能看见对方下半身的身体已经与用来当做屋顶的废木板合为了一体。
并不是倒吊着挂在什么东西上,而是从这些东西上长出了他。
是像爱丽丝那样的异能体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叔叔?”梦野久作扬起笑,清脆的童音衬得他十分乖巧伶俐。“你怎么在这里呀?吓了我一跳。”
漆黑的人影并没有回应。
梦野久作抬头望向他,缓慢地挪动着脚步。
“你这样我好害怕,可以下来说话吗?”像是在向他验证自身的恐惧,梦野久作抱紧了手里的布偶,似乎是想从中汲取一丝温暖。
“这里好黑,我什么也看不清。”
四周毫无声响,梦野久作只能听到自己一个人的呼吸声正随着心跳起伏。他在这片寂静中默默退到门外,眼睛却一眨也不眨,朝屋内看去的双眼中只有一片空洞。
不见了……就在刚刚一眨眼的瞬间。
梦野久作并没有威胁消失的轻松感,反而有些恼羞成怒:“大人真讨厌,我一点也不想玩躲猫猫。”
语气很轻,会让人误以为不是在生气而更像是撒娇。
然而没等他更进一步宣泄心中的不满,一只手突然摸了摸他的头顶。梦野久作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僵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回头。
紧接着,是什么东西被强行塞进嘴里,甜甜的。
这是什么?啊,是糖。
还没等他思考出什么,一双大手出现在他的腋下,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这是一个没有温度但也不算冰冷的怀抱。
梦野久作被嘴里的甜腻转移了注意力,等到整个人都靠在他的臂膀上时才反应过来似乎有什么不对。
“叔叔,你是要把我卖掉吗?”
他抱住人影的脖子,原本应该是人类最脆弱的部位就这样被他握在手里。但手上皮肤接触到的地方完全没有人类应有的温度和跳动。
“你这样抱着我好疼啊。”梦野久作哭丧着脸。“好疼啊,你冷冰冰的一点也不舒服,骨头膈得我好疼。”
不过是几步的距离,怀里的少年开始哭喊,梦野久作此时就像一个寻常孩子那般无理取闹。
好疼,真的好疼。
触碰的地方被刀片划伤了皮肤,血滴渗出后又很快被衣服的布料吸收,还会因为动作时不时地触碰到已经受伤的地方,在原位又添上更深层的伤口。
“放开我!我讨厌你!”梦野久作挣扎着从忍者的怀里跳下来,抱着自己的布偶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
黑影忍者任由他跑开,而后顺着他的方向遁入地底。
下一秒,快到梦野久作不过只是离开了几步的距离,黑色的忍者突然从地底冒出来,伸出手拦住他的脚步。
“你走开!滚啊!”没有缘由,不,或许是习惯性地反对一切,梦野久作就这样歇斯底里起来,选择用尖锐刺耳的叫声表达他的不满。“你要带我去哪里,你也要把我关起来吗!”
黑影忍者静静地看着他,对他的疯狂置若罔闻。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梦野久作无助地哭泣着,紧紧抱着怀里的布偶,收紧的双臂像是要把它融进骨血里。
见孩子只是原地哭泣并未做出别的动作,黑影忍者又向他递上一根棒棒糖,却被梦野久作“啪”地打掉。
刚刚的那根也在他被抓在怀里的时候吐掉了。
“我不要。”情绪来得快散得也快,见这一招没什么意思,少年很快就止住了眼泪,面无表情地为自己立起防御。
“我受了伤,伤口好疼。”梦野久作撩起袖口给他看。密密麻麻的划痕遍布手臂,与其他细腻白皙的部位对比显得更加狰狞。
没有反应。
梦野久作咬住下唇,心里涌现出一股没来由的不甘。“你是异能体吗?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对他的伤痛视若无睹。
回答他的是一根重新撕开包装,塞进嘴里的棒棒糖。
梦野久作:……
“我饿了。”他放弃了。
等到被忍者重新抱在怀里,手里举着面包和棒棒糖时,梦野久作还是有些恍惚。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喊过疼的原因,这次的怀抱像是倚靠在一团没有实质的气体上,若不是能够亲手触摸到他的身体,确认他是真实存在的“生物”,梦野久作几乎要以为他真的只是一道虚幻的影子。
“我们要去哪里?”梦野久作已经明白从他口中得不到答案,只是自言自语地猜测:“是港口afia的敌人吗?还是专门拐卖小孩的人贩子?你们会把我怎么样,是要把我杀掉后取出我的器官拿去卖吗?还是要把我卖给变态?我知道有那种人,有时候在审讯室传出的惨叫声连我都听得到。”
梦野久作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从别处听来胡编乱造的故事,像一个想方设法渴望能够引起大人注意,却一直得不到关注的叛逆少年。
忍者停下脚步时,梦野久作还以为他终于也会感到厌烦,正准备换个新话题,却因余光瞄到的身影而怔住。
梦野久作浑身发冷,逃避似得将头埋在黑影忍者的怀中,却依旧挡不住那道熟悉的声音。
他说:
“他是港口afia的孩子,能请阁下把他交还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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