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研究员也不是真的傻，在看到唐时干脆利落转身离开后，被一时热血冲昏的头脑也清醒过来。
他们好像被人忽悠了。
但海口已经夸下，再怎么懊恼也只能打落牙齿混血吞。
而且不得不说，在见识过唐时的强大后，谁能不上头？
陆续，有些之前因为实验没来得及和唐时见面的研究员也走了过来。
看到众人凝滞的气氛，新来的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你们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一声奇怪的询问，众人回过了神。
他们看见这些新来的人，面露古怪，随后默契对视下，不出意外，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一种信号。
本着有难同当的缺德想法，他们省略了唐时的剥削本能。
异口同声开始夸赞起唐时，为了提高这些话的可信度，他们甚至将之前聊天的实验内容都说了出来。
新来的人从一开始的你们没病吧，到最后不加掩饰的震惊，只用了短短不到十分钟。
“靠，我错过了什么？”
一人猛拍大腿，懊恼道。
“没事儿，唐所长明天还会来。”另一个研究员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带温柔安慰道。
“到时候你们还有机会。”
“唐所长，就是我们s市研究所的未来。”
“对，你说的对。”
“我们绝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众人齐刷刷点头。
于是在这种你坑我，我坑你，真真假假的信息传播后。
唐时第二天到达中心实验楼，看到的就是每一间实验室内都齐刷刷站满了人。
那些研究员一改第一天爱答不理的态度，灼热的视线仿佛要将唐时从里到外扒个光。
唐时微微挑眉，想了想便明白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在拔苗助长】
系统冷静地说出事实，直指要害。
如果按照正常的实验发展，这些研究员总有一天会获得成功，只是时间问题，而只要唐时耐心稍加教导，他们未来会获得的成就将要更高。
但现在唐时完全就是拔苗助长式教育，直接帮助这些研究员砍掉了要走的歪路，只留下一条通往正确实验结果的路。
少了试错的成本，没有失败经验的叠加，这些人即便取得了成就，也并不牢固。
长远来看，这个做法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你以为他们不知道吗？”唐时冷静而漠然。
s市研究所已经濒临倒闭，能留在这里的无不是对它有着真诚的热爱。
他们会选择留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
保住研究所这一目的，在他们心里的地位已经超过了未来的荣誉。
他们很清楚自己这么做是在饮鸩止渴，是在拿自己的未来做赌注。
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只要能比z市研究所早一秒钟发布成果，他们的付出就没有白费。
系统沉默了。
他终究只是一个唐时随手造出来的机器，不懂人类的感情。
他不懂这种为了集体可以牺牲自我的精神。
唐时的表情依旧淡淡，他没有将每一个研究员都叫到眼前，只是随机挑选了几个实验室走了进去。
左右都只是个人的选择。
各取所需。
他们不是傀儡，如果想要拒绝的话，在昨天自己说出第一句时，就会明白唐时的目的。
但没有一个人离开。
【嗯？】系统看着唐时的动作有些疑惑。
【为什么不把所有人都叫过来？明明用不了多长时间】
“韭菜要换着茬割。”
上一小组的实验人员走了出去，下一小组还没有进来。
唐时翻了翻手中的资料，上面写着昨天那些小组取得的突破性进展。
资料准备的很充分，没有因为时间来不及就敷衍，看得出这些人是真把他当做最后一根稻草。
“人类的身体撑不住高强度的工作，为了可持续发展，他们需要适当的休息，我只需要在某一阶段有成果出现就可以。”
唐时将原世界线中男主所在研究所出成果的时间列了一个表，并在上面轻轻勾画了几道线。
“这几个节点。”唐时轻轻笑了笑，手中的圆珠笔挽了个利落的手花，“快一秒钟也是快。”
系统懂了，说那么些冠冕堂皇的话，依旧掩盖不了剥削的本质。
这不就是相当于阶梯007吗。
男主出哪个成果，哪个对应的小组就疯狂007，其他小组依旧是正常的工作模式。
轮换着来，这种极限模式能够成功，完全是因为有唐时这个bug捷径支撑。
不做人啊。
时隔三天，萧蕊第一次进入实验大楼，来之前还有点心虚，毕竟她从来没有过旷工的记录。
萧蕊扶了一下脸上的眼睛。
谁让……她眼神飘忽了下，那条人鱼实在太令人着迷了。
她从小就对这种生物充满了幻想。
在得到唐时让她帮忙照顾人鱼的通讯时，就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不敢置信。
她想都没想，直接跑去了唐时的实验楼。
重新见到那条缓慢漂浮在展示缸内的银尾人鱼，她第一次有些手足无措。
现在该做什么？人鱼需要吃东西吗？吃什么呢？人鱼的脸上有着属于人类的五官，但鱼又是用鱼鳃来呼吸，它是用于鱼鳃还是用鼻子呼吸呢？
来之前萧蕊想了很多问题，来之后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银色鱼尾在水中散发着微光，如同银河般绚丽，那些可怕的伤口早已恢复，人鱼飘渺而漠然的表情，带着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
那个生物轻轻扫视了一眼，便毫不在意的转过身去。
羽纱般轻盈的鱼尾在水中荡起几个气泡。
萧蕊瞬间便被迷住了。
这三天来，她一直在试图和人鱼沟通。
人类的无数神话典籍中曾经记载，人鱼是一种智慧生物。
而他们的上半身与人类如此相似，语言也很有可能相似。
可惜的是，萧蕊努力了三天，都没能让那条人鱼开口说一句话。
最终不得不得出结论。
这条人鱼应该不会说话。
萧蕊站在一楼大厅叹了口气，也不算太过失望。
至少她知道了这种生物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在未来的交流会中应该不会被第一个淘汰。
“嗯？”身旁刮过一缕凉气，萧蕊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一楼大厅这么荒凉？
往常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走满了来做实验的人吗？
倒没有什么阴谋论，想起唐时这几天也没有回去，萧蕊猜测应该是对方有什么计划。
电梯显示在被使用中，懒得去另一部电梯，萧蕊转头从就近楼梯上去。
一脚踩进楼梯间，激起了一层灰。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上那一层薄薄的灰色。
不是吧？虽然实验大楼的电梯很发达，但还是有不少喜爱运动的研究员选择走楼梯。
按照这层灰的厚度，至少也得是三天没有人从二楼下来了。
唐时……是把他们都绑架了吗？
萧蕊有些不确定自己的研究员是否还活着。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推开了二楼的大门。
还好没有想象中尸横遍野的场景出现。
但是这人都到哪去了？
整个二楼的实验室空荡荡一片，一位研究员都没有。
萧蕊心中不安越发严重，她果断顺着楼梯走上了三层。
没人。
四层。
依旧没人。
不打算浪费时间，电梯也终于空了出来，她直接顺着电梯上到了顶层中心会议室。
这回没失望。
推开会议室大门，占地近千平方米的中心会议室，密密麻麻坐满了研究员。s市研究所所有在职人员全部在位。
这是要做什么？
萧蕊彻底被搞蒙了，她带着满头雾水，看着眼前安静不发一言的研究员们。
张了张嘴：“你们……”
还未说完，身旁突然出现一只手将她拉了过去。
“嘘，萧姐，马上出结果了。”一位年轻的研究员紧张道：“我们的付出有没有结果，就看这一次了。”
他眼冒血丝，胡子拉碴，黑眼圈一层叠着一层，整个人憔悴的不像话。
“小赵？”萧蕊被对方这种状态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
小赵摇了摇头，转过头，目光灼热而紧张地盯着屏幕，整个人仿佛入魔了一样。
不只是他，他周围大部分研究员都是这种状态。
萧蕊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中心会议室的屏幕。
在屏幕不远处，有一道熟悉的年轻身影。
青年黑发柔软而乖顺的贴在耳侧，细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无可挑剔的俊秀面容带着点点倦意，整个人透着一种慵懒的气息。
他随意的坐在那里，仿佛就是整个会议室的中心。
萧蕊艰难的把目光从青年身上移开，和周围的研究员一样，紧盯着屏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在这种氛围下，她的心跳也跟着不由自主地加快。
终于在万众瞩目的视线下，屏幕数据刷新，一组崭新的，标注z市研究所的记录出现在屏幕最上面。
小赵猛的一吸气，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眼泪激动地瞬间滑下，嘴中念念有词。
萧蕊怕对方出事，凑近想要听对方在说什么。
“我要睡觉，我一定要睡觉。”
喃喃低语涌入耳旁。
萧蕊：“……”
在数据刷新的那一刻，整个会议室瞬间被欢呼声笼罩，所有研究员们激动地直接窜了起来，周围的人围绕着小赵这个小组，激动地说。
“你们可以睡觉了。”
小赵勉强勾了勾唇角。
“是啊，我们小组可以睡觉了。”下一秒，这人直接倒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萧蕊：“……”
“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
“有用，真的有用。”
“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萧蕊拉住身旁的一个人问道，来个人给她解释一下呀。
那个人见是萧蕊，颤抖的手指着屏幕上的那条信息。
“萧姐，你知道那个是什么吗？”
“z市研究成果公布系统，上面是他们的最新研究成果。”萧蕊还不至于这都认不出来，毕竟这个系统也是曾经的她无数次点进来的。
“对，最新研究系统。”那个人点了点头，然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但是就在前一天，我们提交了这个成果，审核成功后，全飞鸽系统公布。”
萧蕊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
每项最新的研究成果都会被飞鸽系统全人类公报，而z市这个，一点消息都没有，只能说明他们不是第一个研发出来的。
萧蕊倒吸一口凉气，抓着那人不放，再次确认道：“你确定是同一个项目，我们提前了？”
“是。”那人斩钉截铁道。
萧蕊直接摔坐回椅子，第一次，他们在同一个项目上，超过了z市。
“咳。”
一道浅浅的咳嗽声透过扬声器回荡在中心会议室。
众人的欢呼声瞬间消失，他们齐齐看向发声的人，那个真正带给他们希望的人。
唐时面对这些灼热的视线，回头漫不经心看了一眼数据，随后笑了笑。
“距离交流会还有两个月，两个月时间足以扭转外界的评价，你们有信心吗？”
“有！”
“您放心，不会让您失望！”
众人齐声回道，这次胜利太过震撼人心，起死回生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们怎么可能坚持不住。
唐时静了静，目光缓缓环视四周，没有一个人回避那深邃压迫的眼神，他们都在等着对方的下一句。
“那好。”
唐时慢悠悠收回视线，轻笑出声，他抬起眼，意味深长道：
“诸位，狙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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