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 你不是魔。
云容声微抬的眼睫轻颤了下，似乎有些茫然。
徐渊清握紧他的手，将一切魔气隔绝在外, 出声道：“你是人。”
“声声, 你是一个拥有完整人生的人。”
不是魔。
他不是魔。
魔神残魂冷笑旁观, 却道：“你若是人，在过去又怎么会死于这诛魔仙阵之下？”
这番话语犹如怒喝, 连周遭魔气都因此而暴涨！
徐渊清轻声唤道：“声声。”
云容声垂下眸光。
那些暴涨的魔气为之而熄掩了下去, 变得微弱。
魔神残魂冷冷开口道：“倘若你不是魔, 又怎么会连这昆仑圣地都不敢踏入半步, 只敢停留在昆仑圣地外, 将徐凌启拦下？”
“你可敢踏进那诛魔仙阵？”
“声声。”
徐渊清见云容声将手从他手中挣脱开来, 低声道：“不要去……”
魔神残魂道：“连他都不敢让你进这诛魔仙阵，为什么？”
徐渊清握紧手中长剑，抬剑朝魔神残魂的法身挥斩而去。
在他身后, 云容声慢慢松开手, 目光自那柄染血的断因果长剑之上掠过。
三长老于不远处，突破徐渊清的防守，欲近身而至，却在此时，从远处云荒境有强大气息彻底复苏，转瞬踏破虚空，阻绝他的去路。
“三长老，你的对手，是我！”
自云荒境彻底复苏而来的, 正是昆仑大长老。
云荒境中数万年, 原本留给昆仑圣地的, 的确是偌大的底蕴。昆仑五位长老，皆为大乘尊者，是当年云荒仙帝征战离去之前，特设云荒境所留下来，护佑修仙界的。
然而，数万年的时间里，人心易变。
三长老联合四长老、五长老一起，在过去万年间，意欲违背当年与云荒仙帝的承诺，破云荒境而出。
他们三人谋划数千年之久，终于在百年前动手。
云荒境之变中，二长老身陨。
三长老、四长老与五长老联合将大长老镇压至今，时至徐渊清于今日入云荒境，才将云荒境深处的封禁彻底解开。
大长老出手，将三长老给拦了下来。
而另一边，魔神残魂道：“只有你是魔，才会被如今的诛魔仙阵所伤！”
“是魔，便该与我站在一起。”
整个昆仑圣地上方，被弥天魔气所遮掩。
魔神现世，对于修仙界来说，是数万年间最大的魔祸！
云容声缓缓抬眸，看向魔神残魂凝聚出来的法身。
魔神残魂道：“倘若你与我共生，你我将共同改写这世间的规则。”
“届时，谁还会阻止你跟他在一起！”
云容声安静地望着徐渊清。
他们今日又互换了衣裳来穿。
在徐渊清原本的计划里，徐凌启更恨他，魔神残魂更想杀他，那今日便由他来扮演他，所有的恶意由他一人承担。
昨日听见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平静地想了一下，便同意了。
没有别的原因，徐凌启上过一次当后，就不会再上第二次当了。
惊鸿十五年，他扮演他，从徐城走入徐家，站到徐凌启面前，亲手毁了徐凌启所有谋划。
所以，这一次，徐凌启会来找的人，依旧是他。
所有的恶意由他来承受，而不该是他。
云容声握紧断因果长剑，将其从徐凌启处拔了出来。
失去魔神残魂庇佑的徐凌启，只剩下一口气可活。
云容声闭上眼，那些被徐渊清阻绝在他身外的魔气像是找到了它们本该去的地方，轰涌而至。
魔神残魂见状，大笑起来。
祂晃神之际，被徐渊清凌空劈来的一式剑意给斩去一缕残魂。祂震怒之际，欲出手，又想到些什么，蓦然停手，在徐渊清眼前，化作无尽魔气，转瞬涌至云容声周身。
“我就说，是魔就该为我所用！”
魔神残魂在云容声身后无声大笑。
“声声！”
徐渊清折身而返，手中长剑未曾举起。
他看着云容声周身凝聚起的魔气，神情晦涩地开口道：“不要擅自替我做决定。”
云容声沉默地抬起长剑，剑意清绝之下，在他与徐渊清之间的虚空划下无垠距离，开口道：“你打不过我。”
魔神残魂在云容声身后，化作漫天的魔气，无处不在，无处不寻。
原本璀璨的天日因魔神的降世，而彻底黯淡下来。
云容声抬起的剑放了下去。
就在此时，一道炽亮的光华撕裂暗幕。
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徐凌启像是发了疯般，从自己怀中摸出那枚骨玉小剑，就算极尽升华，他也要杀了他的好儿子。
剑骨天生，本就是天赐，被人强行剥离，必将遭受天谴！
徐凌启此举，召来了漫天雷劫。
他朝云容声扑了过来，狼狈至极，哪里还有昔年东荒第一人的高高在上。
云容声站在徐凌启面前，周身魔气四溢，远比身为魔种的徐凌启更像是魔。
就连那一袭干净的雪衣都染上黑而沉的魔气，朦胧而神秘诡异。
云容声道：“你谋划半生，到最后，终是一场空。”
徐凌启紧握着那枚骨玉小剑，说不出话来。
他望见魔神残魂在眼前人身后，张扬肆意地扩展自己的地盘。
“好……好孩子。”
徐凌启低声道。
他像是在喊眼前人，又像是在喊徐渊清。
云容声垂下手，慢慢攥紧徐凌启的衣襟，将人半提起来，却在转瞬之后，把徐凌启按向了已然全面复苏的诛魔仙阵中。
“父亲。”
云容声轻声道：“你该死在这诛魔仙阵之上。”
雪衣曳地，漂亮却染了血，柔软地落在了漫天仙光中。
云容声周身被诛魔仙阵复苏的仙光所笼罩。
当他彻底踏入诛魔仙阵的那一刻，原本猖狂大笑的魔神残魂戛然止住了笑声。
“徐渊清！”
“不，不对。”
“云容声！你骗我！”
诛魔仙阵对魔是无法逆转的伤害，对于世间最大的魔，便也是如此。
云容声周身附着的魔气被仙光所噬，于须臾之间，化为了虚无。
魔神残魂共生正是关键时刻，又如何能从这场诛魔之劫中轻易地剥离出去呢？
云容声平静道：“我敢。”
——你敢进昆仑圣地的诛魔仙阵吗？
——我敢。
天罚临世，尽数朝着徐凌启而去。
他手中紧握的骨玉小剑染了血，从他手中坠落到了诛魔仙阵之中。
徐凌启睁大了双眼，试图努力去够到那枚骨玉小剑。
直到最后，他竭力探出的指尖距离骨玉小剑，仅一寸之遥。
“云裳……”
劫雷之下，再无徐凌启。
魔神残魂威势在诛魔仙阵之中，化作尖锐的叫声。
连魔神在这诛魔仙阵里，也是如此痛苦。
云容声冷静地听着魔神残魂的叫声，默然心说。
好半晌后，他似有所觉般，回眸望去。
魔神残魂越来越虚弱，叫声未绝，却变得微弱起来。
下一个就该轮到他了。
云容声站在诛魔仙阵之中，看向徐渊清突破他设下的无垠封禁，朝他奔来时，心想真好。
当他倒下的时候，毫无意外地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声声。”
徐渊清抱紧云容声，声音轻颤地唤道。
云容声察觉到他怀抱的颤抖，轻声开口道：“这一次能突破我封禁，证明你打得过你了。”
真好。
“不要。”
徐渊清道：“我不要能打得过你。”
“声声，你不能擅自替我做决定。”
云容声闻言，轻声笑起来，道：“我不擅自做决定了，那还是我吗？”
他半垂的眸光落在曳地的雪衣上，迟疑道：“这次好像又弄脏了你的衣裳。”
“你不会怪我吧，哥哥？”
魔神残魂的叫声踪归于微弱，而似无声。
徐渊清道：“我带你走。”
他欲将人抱起来，却被云容声抬手按住动作，云容声道：“我走了，魔神残魂就会在我身体再度复生。”
“哥哥，到时候你是要把我关起来吗？还是杀了我？”
徐渊清抱住人的动作逐渐收紧。
云容声平静道：“魔神残魂只能死在这诛魔仙阵之中。”
“这不是我们最初给祂做的最好选择吗？”
徐渊清收紧手臂，茫然地低声道：“这不是我们的计划。”
“虽然……你的计划中途出了点差错，不过总归还在我的计划之中。”
“你又骗我。”
“不要骗我。”
“那你现在能打得过我了，那我以后就不骗你了。”
云容声笑起来。
魔神于这世间最后一缕残魂即将消失殆尽，此后世间将再无魔祸。
而他在安静地等着属于他的诛魔之劫。
徐渊清轻声道：“声声。”
“嗯？”
“我陪你。”
云容声抬眸盯着徐渊清，道：“不准。”
徐渊清道：“不要擅自替我做决定。”
云容声道：“我不准。”
不准陪他。
不准陪他去死。
——倘若你不是魔，你怎么不敢去诛魔仙阵里走上一遭？
他敢。
有何不敢呢？
只不过……他真的是魔。
心魔不算魔吗？
诛魔仙阵诛杀尽最后一缕魔神残魂，仙光沿着最后一点气息，朝云容声涌来。
徐渊清竭力抱住云容声，却无法阻止那些仙光进入云容声的灵脉。
仙光溢进云容声的灵脉之中，宛若遇水的鱼，没有任何阻碍。
而后，那些仙光在他灵脉畅游一圈后，盈盈温润如水，无声无息地溢散了出去。
这样的感觉让云容声想到了很久之前。
惊鸿十二年，在相山境深处，那人隔着遥遥的时间长河，往后世回望一眼。自那人指尖覆落的一点灵力，穿越时间长河，落在了那时他正受诛魔仙阵灼伤之痛的灵脉上。
仙光散尽。
诛魔仙阵由复苏归于沉寂。
坠落于诛魔仙阵内的那枚骨玉小剑莹白却染上了血。
云容声望过去，抬手捡起那枚骨玉小剑，指尖轻覆，慢慢地擦拭尽骨玉小剑上的鲜血。
无瑕而漂亮的骨玉小剑在天光之下，泛起盈盈光华。
“爹爹，你能不能陪我玩两日……不对，是一日，嗯还是算了，你能不能陪我玩半日啊？”
“好不好啊，爹爹？”
“你和哥哥都去打架了，就留了我一个人在家，我什么时候才能跟你们一起去打架啊？”
“裳儿，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之后，就可以跟我们一起去打架了。”
“那我要快点长大，努力修炼。”
“爹爹，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小姑娘仰起脑袋，她的声音脆生生的，似乎有些迷茫般。
漫天天光照拂，落在那枚骨玉小剑之上。
似从遥遥虚空传来那人的声音，他温柔地轻声道：“现在，好不好？”
高大伟岸的身形临世而来，那人站在小姑娘面前，牵起小姑娘的手，像以往无数次回家时一样，一大一小的身影朝远处走去。
就在此时，逐渐远去的两道身影停了下来，那人弯腰对小姑娘道：“裳儿，去跟他们告别，好不好？”
“谁啊？”
小姑娘顺着她爹爹的目光望过来，然后弯唇笑起来，挥手道：“我们走了，再见啊。”
再见。
云容声握住手中的骨玉小剑，心说原来心魔真的不是魔啊。
他是一个拥有完整人生的人。
云容声抬手，用力抱紧徐渊清。
徐渊清如坠清梦地唤道：“声声。”
“嗯？”
“声声。”
“嗯。”
“声声。”
“我在。”
云容声轻轻地蹭道：“我好累啊。”
“想睡一觉。”
“不准睡觉。”
云容声笑起来，问道：“不是要你大方一点，永远不要对我生气吗？”
“哥哥，你又生气了。”
“声声，不要骗我了。”
徐渊清将人抱起来，轻声道：“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
“云荒殿？”
“嗯。”
“那里不是很冷吗？”
“不冷。”
“你不要骗我。”
“平日里骗惯了人，怎么也害怕被骗？”
“谁最好骗，就骗谁。”
大概是云容声真的累极了，他靠在徐渊清怀中睡着了。
等他睁眼醒来时，已经到了云荒殿。
他慢慢坐起来，看见云荒殿外与昔年剑峰上相同的造景，安静下来。
云容声缓步走到云荒殿前，出声喊道：“徐渊清。”
徐渊清应声抬眸，很快来到他面前。
云容声道：“我睡了多久？”
徐渊清道：“一日一夜。”
“这么久啊？”
云容声笑起来，认真道：“我刚才没做梦。”
徐渊清看向他。
云容声又说了一次，道：“我没做梦了……”
噩梦永成疾。
但是，他刚才没做噩梦了。
云容声的话还没有，便被徐渊清抱在怀中。
徐渊清轻声道：“声声，云荒殿外的桃花开了。”
桃花遇春才开。
云荒殿停了大雪，真的不冷。
他从不骗他。
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接下来的话，大概就是一些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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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文：
《请坏猫猫不要吃鱼》
谢云遥是一个鲛人。
十七岁那年，他被族中长老赶出海，说要是找不到成人礼对象，就不要回来了。
他在荒郊捡到一个少年。
少年血脉驳杂，无法化形真身，被妖族抛弃，还是个眼睛看不见的小可怜。
谢云遥把漂亮少年捡回去，帮忙治眼睛、寻妖草，还帮少年赶跑欺负他的坏妖。
少年问对自己这么好，是有愿望吗。
谢云遥说：“我想带你回家。”
少年慢慢笑起来，以指尖描绘着眼前人的模样，然后道：“好呀，你带我回去。”
谢云遥望着笑容漂亮干净的少年，期待少年眼睛好起来的那日。
他等啊等，直至某日，他发现少年骗了他。
少年根本不是半妖，也没被欺负。真正欺负妖的，是少年，是那个传闻中心狠手辣、杀妖不眨眼的坏妖皇。
少年的原身也很漂亮，像海一样的眼睛，周身毛茸茸的，雪白好看，是清冷高傲的猫猫。
但是，鱼鱼怎么能跟猫猫在一起呢？
谢云遥跑路了。
还没等他跑出妖界边境，少年就追过来，斩尽他的去路。
坏猫猫把谢云遥捉回妖皇殿，困在偌大的池中，轻轻捏着他的尾巴，不让他走。
坏猫猫还凶巴巴地问他为何要偷跑，不是要带自己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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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番外一
魔神残魂彻底消失于修仙界。
昆仑圣地却也在此战中消耗甚大。
云荒境五位长老, 四长老与五长老死于诛魔仙阵之下。而三长老，作为背叛昆仑誓约的第一人，由大长老亲自出手，解决了隐患。
昆仑圣地内部, 由三长老一脉培养出来的嫡系被肃清。
一时之间, 昆仑震动。
昆仑圣地数万年底蕴，在于云荒境。
而如今云荒境只余一位长老, 也只有一位大乘尊者。
其他宗门势力蛰伏许久, 终于按捺不住，想要在中州地域进行势力重洗与划分。
在十年一届的宗门大会上, 也曾诞生过大乘尊者的宗门势力率先出头, 向昆仑圣地发起挑战。
这届宗门大会, 不仅仅小辈之间的争斗，在中州数位大乘尊者之间, 亦是有所争。
中州神城。
昆仑大长老独自一人面临其余数位大乘尊者的联合施压。
正当席间风云暗涌, 暗自较劲, 快要打起来的时候, 徐渊清来了此地。
他拱手道：“大长老, 诸位前辈。”
昆仑大长老道：“诸位，徐渊清可是我昆仑圣地的人。”
席间一位大乘尊者无所谓地出声说：“就算他是十方须弥境之主, 却也不能代表你们昆仑的一位大乘尊者啊。”
“况且, 依你这小辈的骨龄, 该去小辈之间的争斗场，昆仑大长老还是别让一个小辈参与进来吧？”
“那……”
昆仑大长老应声对徐渊清道：“徐渊清, 你就去小辈那里走一趟。”
那位大乘尊者摸着自己的白胡须, 点头道：“这才对嘛, 小辈之间的事, 就让他们小辈自己来解决。”
然而，没到半个时辰，这位大乘尊者和之前那些一脸赞同的大乘尊者悔得脸都绿了。
其中有人瞧见自己被凑的后辈，连忙道：“昆仑大长老，咱们可不能以大欺小啊。”
昆仑大长老笑道：“小辈之间的事，让他们自行解决？”
席间其余大乘尊者：“……”
哪家小辈像徐渊清那么逆天？
……都大乘了。
他们怎么知道这徐渊清是在什么时候悄无声息进阶大乘的？
最终，是除却昆仑大长老之外的其他大乘尊者将人给请回了席间。
此前出声的那位大乘尊者再度开口：“昆仑大长老，就算今日你与徐渊清两人在此，也不占理啊。”
此言一出，其他人跟着应和道：“我们尊十方须弥境之主，将你们算作三位大乘尊者之位，偌大的昆仑圣地也不该占了中州五成的修炼资源。”
徐渊清垂眸，声音清冷：“那些资源，都是昆仑圣地数代前辈开拓积累下来的。”
“饶是如此，也不能……”
“不能？”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自虚空而来，打断了那人的话。
徐渊清闻声，率先看了过去，平静眸光因来人而泛起波澜。
云容声迈步走进来，坐在徐渊清身边，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中州势力重洗与划分，怎么连我这个城主都不请呢？”
此言一出，再加上云容声与徐渊清一般无二的容貌，其他人很快确认了云容声的身份——混乱城新任城主。
数月以来，他们已然确定，此前那位万年间第一个进阶大乘期之人，便是混乱城新任城主。
作为天地大变后进阶大乘的第一人，他们无不忌惮。
有人迟疑道：“云城主，你今日来，是为了……”
云容声闻言，饶有兴致地问：“怎么？你们都不知道吗？”
沉睡太久、对外界事不太清楚的众大乘尊者：“……”
他们该知道什么？
“有人欺负城主夫人的时候，我这个城主可是要为他把人给欺负回来的。”
“敢问云城主的夫人是……”
云容声弯唇笑起来，语调轻缓地道：“昆仑圣地的徐少主啊。”
昆仑圣地的徐少主？
那不就是……徐渊清。
“我也不以小欺老，你们一起来，如何？”
事后，一群被“欺负”过的老头子表示很是后悔，将自家小辈拉回去后，认真叮嘱：“都别去惹混乱城那个煞星！”
“哦对了，还有那城主夫人，也是惹不得啊，惹不得的。”
此后很久，中州大地上，都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惹谁都别惹混乱城城主的夫人，因为啊，混乱城城主护夫得很，惹不得。”
*
冬至。
春来。
徐渊清将云荒殿外种满了桃树。
初春时，桃花盛开。
云容声醒来时，望见窗外曦光春枝桃花，慢慢坐起身来。
徐渊清从外面回来，手中握的不是剑，而是拢了一枝桃花，抬眸看向他，出声问道：“声声，放在哪儿？”
“上次出去游历，不是得了一个漂亮花瓶吗？”云容声道，“将它摆出来，就放在窗前。”
徐渊清应声，将花瓶取出来，如云容声所言，放在窗前。
摆弄完花后，徐渊清转身来到云容声面前。
云容声抬手将人拉下来，仰头亲了下，又道：“城主夫人，今日又是你新一年的生辰了，有什么想要的，本城主都能满足你。”
“没想好。”
徐渊清扣住他腰身，继续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之后，在理智岌岌可危前，徐渊清松开手，放了云容声。
云容声抬眸笑道：“城主夫人怎么不行了啊？”
他微仰着脸，去看徐渊清。
徐渊清垂眸，未曾抽离的指尖落在云容声面颊，指腹摩挲着被他吻得发红的唇瓣，应声问道：“今日你穿什么衣裳？”
云容声反问道：“你想我穿什么衣裳？选你喜欢的，城主夫人。”
“城主夫人”是他近段时间里最爱挂在嘴边的称呼，平日里连“哥哥”都叫得少了。
云容声饶有兴致地出声道：“城主穿什么，当然是由城主夫人来决定。”
说罢，他张开双手，等着徐渊清给他选衣裳穿。
徐渊清闻言，从储物空间里选了一套烟蓝若雪的衣裳，配合着云容声的话语，说道：“城主，我来为你穿衣。”
待到他帮云容声穿戴整齐，为其抚平衣襟时，云容声才笑倒在他身上，语调轻缓地对他道：“夫人甚是贤惠，侍奉得很好，我一定不离不弃，让你好好跟着我。”
“下一次再有人欺负你，我给你欺负回来。”
云容声提及起这件事，又说：“那几个为老不尊的老头子一下说你该去同辈那里，等你打了他们的后辈，他们一下又说你不能以大欺小。”
“后来，他们几个的脸都绿了。”
云容声道：“我们这可不算以小欺老。”
徐渊清抬手将人捞回来，不让云容声笑倒了出去。而后，他轻轻应声说：“嗯。”
“这不算以小欺老。”
两人收拾好后，徐渊清问道：“你现在就要去荒境城了吗？还是先去混乱城看看？”
云容声不在意地道：“不去混乱城。”
在混乱城，他就是个甩手城主，不日理万机。
最近日理万机的，反而是徐渊清。
因天地间灵气逐渐开始复苏，扣在整个修仙界之上的规则枷锁松动，昆仑圣主于近日闭关，意欲冲击大乘境界。
临闭关前，昆仑圣主将昆仑内一切事宜交给了徐渊清来处理。
最后，云容声跟着徐渊清去了昆仑殿。
殿上，云容声建议道：“怎么你生辰还要处理这昆仑的大小事务啊？”
“夫人，要不我来帮你吧？”
徐渊清抬眸看向他，眸中似有些奇怪，在询问着真有这么好心？
云容声道：“反正旁人都辨认不出来我们两个，我替你处理昆仑事务，又不会出错。”
“生辰还要处理事务。”云容声道，“心疼你啊，夫人。”
须臾，徐渊清将身份令牌交给云容声。
云容声拿过身份令牌，坐在徐渊清身边，翻了昆仑弟子今日呈上来的事务，随手批了几件，挑眉问道：“怎么样？”
徐渊清道：“继续。”
云容声道：“继续就继续。”
能过到昆仑殿上来的事务并不算多。
云容声从来不管这些事，却也能将它们处理得很好。
期间，云容声还替徐渊清出面，去见了隔壁宗门的人，也没露半点馅。
午时过后，谢述就传了灵讯来。
“声声！声声！”
“徐渊清！徐渊清！”
“我已经到荒境城了，你们什么时候来啊？”
徐渊清问道：“走吗？”
云容声应了声。
两人到荒境城时，谢述已经在荒境城中逛了一大圈。
霍沉时也已经到了此地。
见他们二人来，谢述连忙招手道：“声声，徐渊清，今日是徐渊清的生辰，我们一定要不醉不归啊。”
霍沉时道：“上次……”
谢述装不知状，大声问道：“上次？什么上次？霍沉时你说什么？”
“我最近刚进阶元婴后期了。”
而后，谢述道：“声声，我厉害吧。”
云容声闻言，开口道：“很厉害。”
谢述道：“不过，还是没有你和徐渊清厉害。”
“但是，我也不跟你们比，我勉强能和霍沉时比一比吧。”
元婴后期也就比化神后期少那么一点点修为而已。
霍沉时想了很久，忍住了去戳穿谢述的想法。
四人到了酒楼包厢。
谢述大手一挥，将整个酒楼所有种类的酒都给点了一遍，各类酒将半面桌都给摆满了。
徐渊清道：“谢述，你……”
谢述摆摆手道：“徐渊清，你放心！我今日一定竖着走出酒楼。”
到最后，谢述的确是竖着出了酒楼，却不是走着出去的。
喝醉酒后的谢述抱着酒楼内的柱子不放，被霍沉时给拉出去的。
谢述道：“霍沉时，我告诉你，终有一日，我会先打倒你。”
霍沉时滴酒未沾，冷冷出声道：“然后呢？”
“然后，我要打倒徐渊清。”
“再然后……”谢述委屈巴巴地看了一眼徐渊清，小声道，“就可以抱得美人归。”
霍沉时：“……”
霍沉时心绪很是复杂。
他不像谢述，敢将自己的喜欢宣之于众。
他甚至不敢去面对他猜测到的那个真相。
不远处，耳目皆聪的云容声听见谢述的话，回眸看过来，弯唇笑道：“谢述，我看好你。”
“先打倒霍沉时，再打倒徐渊清。”
“最后……”
他这么厉害，谁能打得倒他？
最后就想想吧。
云容声话还没说完，便被徐渊清给拉了回去，抬手堵住他的话音，轻声哄道：“声声，你也喝醉了？”
云容声轻眨了下眼，笑起来说：“没有啊，不然你试试？”
到了客栈，醉鬼谢述更是折腾个不停。
时至夜深，谢述才终于被安顿好。
房间内，徐渊清让云容声坐在床侧，又转身给人倒了一杯水，递过来唤道：“声声。”
喝过酒后的云容声眸光微亮地看着他，伸手接过水，将其一饮而尽，又把空水杯还给徐渊清。
徐渊清转手放好水杯，又来照顾云容声。
云容声靠过来，将脑袋抵在他肩上，突然出声叫了一声“哥哥”。
徐渊清问道：“怎么了？”
“我没忍住。”
“什么？”
云容声抬起头，飞快凑近亲了下徐渊清唇畔，低声说：“我说我没忍住。”
他望向徐渊清的目光里，带着晶亮亮如碎星般的光。
徐渊清看向云容声，喉结微滚。
云容声道：“我没忍住，所以亲了你，你知道吗？”
徐渊清问：“什么时候？”
“惊鸿十二年，三月初，你的生辰。”
云容声抬起手来，指尖轻轻地摸着眼前人的喉结，小声道：“那时候，你十七岁。”
他没忍住。
徐渊清伸手捉住云容声的手，出声道：“原来那时候你真的没喝醉。”
云容声笑起来，眸中也染上温柔笑意，开口道：“哥哥，你那时候真好骗。”
徐渊清道：“我现在不好骗了？”
云容声摇头道：“不好骗。”
“你想骗我什么？”
“我喝醉了。”
徐渊清低声哄道：“嗯，我相信了。”
云容声道：“那来照顾我啊。”
徐渊清略无奈地带着些许笑意，问道：“我没照顾你吗，声声？”
“来点特别的照顾？”
“好。”
云容声主动起来，奈何到了最后，也不知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错，他又落了个下风。
抱得美人归的徐渊清抬起手，指腹轻轻捏过他的下巴，在他耳畔轻声道：“声声，睁开眼。”
云容声半睁开眼，抬眸望了一眼，神色顿住，就连身形都僵了下。旋即而至的本能反应与刺激，让他蓦然伸手，欲将那面菱镜给扣下来。
徐渊清抬手，将他的手按至身后。
云容声倔强地移开目光，纠正说：“我不是说这种特别的照顾……”
徐渊清问：“不特别吗？”
云容声：“……”
特别，当然特别。
相似的面容，对镜而做。
但是……
云容声说不出话来。
他要的，真的不是这种特、别！
真的。
那面镜子直到最后，也没能被他给扣下来。
徐渊清松开他的手，轻吻着道：“声声，生辰快乐。”
云容声抬眸看向徐渊清。
“今日是我的生辰，也是你的生辰。”
徐渊清轻声且认真地说道：“生辰快乐。”
“没有人会觉得你不该过生辰。”
今日是他们的生辰，不是他的心结，永远不会是他失去他的日子。
云容声怔了很久很久，才慢慢地小声道：“生辰快乐。”
他对自己道：“祝我生辰快乐。”
徐渊清应声：“祝你生辰快乐。”
云容声弯了下唇，又开口说了一遍，道：“祝我们生辰快乐。”
“声声。”
徐渊清轻唤出声，继续道：“今日上午时，你问我想要什么，我现在已经想好了。”
云容声问：“什么？”
“以天地为证，结道侣契约。”
第83章 番外二
以天地为证, 结道侣契约。
当那日徐渊清说过此事后，云容声答应下来，两人将此事记在心上。
最终的合籍大典定在了昆仑圣地举办。
合籍大典前，昆仑圣地派人来送定做好的喜服。
在中州, 依照习俗来说, 参加合籍的两位新人在合籍前一个月里，是不能见面的。
因而, 云容声回了混乱城。
昆仑圣地是中州正道, 而混乱城在从前，那是恶人聚集之地, 虽然在云容声当城主之后, 收敛不少, 但是两者依旧不能在同地共存。
昆仑圣地派人来，云容声便让陈安去城门处接人。
殿门被敲响时, 云容声没多注意, 只道：“进来。”
送喜服的人缓步走进来, 许久没有动静。
云容声开口道：“把喜服放下就行……”
他话音未落, 转身望过去的时候, 神情怔了下，便被眼前人抱进了怀里。
徐渊清道：“声声。”
云容声笑起来, 出声说：“昆仑的小弟子？”
徐渊清应声道：“来看看你。”
云容声抬手环住徐渊清的腰, 又道：“这不是才半个多月没见吗？”
徐渊清轻声道：“都半个月了。”
他低头吻住云容声。
感受到徐渊清的过分热情, 云容声被吻得快喘不过气时，徐渊清才松开了他。
云容声道：“不是说合籍大典前一个月不能见面吗？”
“那是中州的规矩。”徐渊清道, “我们可以按照东荒的习俗来行事。”
说罢, 他将定做好的喜服递过去, 道：“你试试。”
“你都试过了, 还需要我再试试吗？”
虽然是这么一说，但是云容声抬手，将喜服接了过来。
待到云容声将喜服换上之后，他抬眸看向徐渊清，问道：“怎么样？”
“好看。”
长身玉立，墨发如瀑。
本就明艳的色泽，加以金绣点缀，衣料垂坠，裁剪有度，比云容声从前穿的红衣更有意韵。
因为这是喜服。
这是有特别意义的衣裳。
云容声弯唇走过来，看着徐渊清，问道：“你是想当第一个看我穿喜服的人，才来做这个昆仑小弟子吧？”
徐渊清轻垂眸光，抬手抚平云容声衣襟，应声说：“算是，也不算是。”
他道：“就是想见见你。”
“太久没见了。”
云容声反问出声：“怎么？难道你这半个月还在十方须弥境里渡过的？”
徐渊清将人拉过来，以额相抵，又亲了下云容声的唇，回答道：“没有。”
云容声轻眨了下眼，伸手环住徐渊清脖颈，在他耳畔亲昵地说道：“既然你说我们太久没见了，那你想不想……”
徐渊清握住他的腰。
云容声主动开口道：“去十方须弥境。”
自从上一次在十方须弥境中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十日十夜之后，云容声就再也没有提过要去十方须弥境这种要求了。
这还是他第二次提出要去十方须弥境。
徐渊清眸色平静，出声唤道：“声声。”
“嗯？”云容声语气轻缓，挑眉问，“不行？”
徐渊清看他一眼，将他带进了十方须弥境。
“声声。”
“别弄皱了喜服。”
“声声。”
“别弄脏了喜服。”
“声声。”
“神魂要放轻松。”
“声声。”
云容声道：“……别说了。”
在十方须弥境中，云容声穿着喜服，提前过上了一个难以忘记的“合籍大典”。
神魂交融，所带来的，是无上的契合。
就算是大乘修士，也无法避免地累极了。
神魂上的倦怠，令云容声面容间带了倦意。
徐渊清帮他清理过后，低头吻了吻他的眉心，出声唤道：“声声。”
“睡吧。”
云容声闭上眼。
徐渊清将人抱进怀中，也很快入睡。
他的意识沉入一个梦境。
徐渊清做了一个梦。
梦中冗长且乱。
起初是长久的安静与黑暗。
直到某一刻，这样的黑暗迎来了第一缕天光。是梦境中的他，来到了极渊之地外。
极渊之地深处，如坠深渊。
极渊之地外面，却是明媚曦光。
徐渊清见到了“他”。
“他”穿着染血的白衣，从极渊之地深处走出来，历经数十年之久，终于重回世间，报仇雪恨。
屹立于东荒无数年的第一大宗门被夷为了平地。
“他”将藏书尽数收拢，在宗门旧址之上，建立起一座藏书楼。
藏书楼高耸，白日里有天光从楼顶镂空处倾斜而下，流转光影。夜色降临时，月华入楼，照拂过“他”一袭艳丽红衣。
重回东荒的第一年，“他”便成了人们口中心狠手辣、忘恩负义的大魔头。
东荒人人欲得而诛之。
只是，东荒第一大宗门与第一大世家覆灭后，东荒再也没有能打得过“他”的人。
无数人打着“诛灭魔头”的口号，却都折在了这座藏书楼之外。
两年的时间，藏书楼中的藏书越来越多。
“他”从不让藏书楼中染上半点血迹。
一切纷争都被“他”解决在了藏书楼之外。
血染旧城，东荒出了一个绝世大魔头的消息逐渐传了出去。
“他”听说东荒有人远赴中州，去请了那昆仑圣地的人来对付“他”。
这日夜里，“他”换掉了艳如血染的红衣，穿上了旧年之前的无瑕白衣。
白衣如雪澄澈而干净，月华为其拢上温柔的光泽，清冷至极。
偌大的藏书楼中，静谧无声。
唯余丝缕般的烟气从香炉中溢散了出来。
“他”安静地坐在藏书楼中，周遭与“他”为伴的，只有那些藏书。
雪衣曳地，冷而寂。
月华投落光影，几近变幻后，越上枝头。
后来，天将亮时，自遥远处传来世人喧嚣的吵闹声。
那些声音传进藏书楼中，仿若在宣判他的死劫。
“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站在以法诀幻化的水镜前，轻声地说：“我永远活不成你的模样。”
声声。
“声声。”
水镜破裂前，“他”望见水镜中的自己，神色平静地等待着“他”自己的死劫。
“他”本来也不想活了。
声声。
“声声。”
“他”换回了自己的衣裳，从藏书阁外的桃花林中，折了一支开得正盛的桃花枝，出了城。
这一日，是个天光极好的日子。
整个东荒都为除魔而来，他们设下千般算计，只为引魔入阵。
诛魔仙阵之下，没有哪一个魔能够全然无恙地走出去。
最终，大魔头真的中计了。
“大魔头。”
“你也有今日。”
“真是罪有应得，活该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那些人的谩骂与憎恨，仿佛都被诛魔仙阵的仙光隔绝在了外面。
“他”站在诛魔仙阵之中，好似感受不到痛觉。
红衣绝艳，仙光轻拂，竟让“他”在恍惚之间看见了他。
漂亮的雪衣在仙光中，如遥不可及的神明。
神明光风霁月，清冷得像个幻梦。
“他”向神明伸出手去，分明干净而无瑕的指尖却轻颤了下，意欲将自己染上鲜血的手收回，蜷缩起来。
神明却拉住了“他”的手。
他将“他”拥入怀中。
“大魔头，你亲手覆灭了你的家族与宗门，罪该万死！”
“魔头……”
诛魔仙阵外，那些人嘈杂的声音通过仙光，传了进来。
仙光将散时，他消失了。
“他”的身形微跄，心想：这大概是临死前的幻觉。
“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他”本来也就不想活了。
阵外的那些人也知道大魔头活不久了。
可当大魔头神色平静地走出诛魔仙阵时，他们竟无一人敢上前杀了大魔头，而是任由大魔头走了一路，走回天衍宗旧址。
他们只能远远地跟在大魔头身后。
三月遇春，桃花开得正盛。
“他”手中拿着那根折下来的桃花枝，慢慢地走回藏书楼。偶尔有清风携卷桃花轻香而来，温柔得像一个拥抱般。
声声。
“声声。”
“他”回到了藏书阁中。
安神香的烟气不绝地从香炉中溢散开来。
声声。
“声声。”
声声。
谁在叫谁。
“他”这漫长的一生，尽是噩梦，却在临死前的片刻小憩间，做了一个清冷的美梦。
在这三月初春的午后，他拥“他”入怀。
“声声。”
……
“声声。”
徐渊清睁眼醒来时，下意识拥紧怀中人。
云容声半抬眸光，轻声问：“怎么？”
徐渊清眼睫微颤了下，吻上他眉心。
于是，云容声笑起来，道：“徐少主，你好黏人啊。”
“声声。”徐渊清寻声问道，“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你想叫这个名字？”
“怎么？徐少主连个名字都不肯分给我啊？”云容声挑眉出声。
旋即，他沉吟思索，开口道：“不知道。”
“大概就是……”
“在那时候想起来了，曾经用过这个名字吧。”
“云容声。”
“声声。”
声声。
徐渊清轻声唤道：“声声。”
云容声应了一声：“我在。”
“合籍大典之后，我们继续去游历吧。”
东荒，中州。
西海，南域，北岭。
还有那么多地方没去过。
云容声慢条斯理地应道：“好。”
他想了想，又说：“要是把整个修仙界给游历了一遍，到那时候，我们应该也该触及到最高界壁了。”
“我们还可以去修仙界之外。”
“其实，还有一个好玩儿的。”
云容声神神秘秘地出声道：“我近日对世间规则有所感悟，或许我们可以梦回上古。”
他是这世间最特别的存在，就连神都想掌控他，重回神荒时代。
何须借助外在力量，他自会成为神荒过后的新神。
合籍大典这一日，天色极好，风轻云淡。
从昆仑圣地驻地前，至偌大的仙魔广场，再到云荒殿，红绸挂满，到处都洋溢着喜气。
昆仑圣地中，都是观礼的修士。
最爱凑热闹的谢述在这种盛况里，当然要占据最好的观礼位置。
他往云荒殿前奔去，见霍沉时走得慢，还要扯着霍沉时一起去。
“霍沉时！”
“你能不能走快点儿？”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腿脚不便的修士呢？”
在今日，霍沉时出奇地没有反驳谢述的话。
最终，他被谢述拉到了云荒殿前最好的观礼位置上。
合籍大典开始时，身着喜服的两人从圣地前缓步走来。
吉时已至，云荒殿前，主持合籍大典的礼者唱和：“以天地为证，结道侣契约。”
契约既成之时，天有祥瑞降临。
当有天地所认可的结契时，天道规则才会降下祥瑞，以示祝福。
整个昆仑圣地上下，因这场祥瑞的降临，而欢呼雀跃。
周遭热闹的氛围之中，云容声转眸看向徐渊清。徐渊清亦是适时看向他，出声道：“声声。”
云容声应声说道：“我在呢。”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会的。”
岁岁年年。
朝朝暮暮。
他们都会在一起。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番外啦，全文就到这里完结了。
岁岁年年。
朝朝暮暮。
感谢小天使的支持。
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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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文，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点进专栏收藏。
《替身白月光[水仙]》
他是所有人的白月光，唯独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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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楼音是救世主，是所有人的白月光。
万年前，他以身镇魔，道消身陨。
大家都在找寻他的转世。
谢蕴尘被捡回宗门时，所有人都在告诉谢蕴尘，他是萧楼音的转世之身，终有一日会觉醒。
他们看向他的目光里，总是带着别的情绪，是痛惜，是怀念，是爱慕，是透过他在看那个叫萧楼音的神。
后来，废物谢蕴尘死于一场“意外”，被困在自己身体。
从他身体苏醒的强大神魂，是萧楼音。
无人再记得谢蕴尘。
他的师尊对萧楼音说：“是我救了你。”
他的师兄对萧楼音说：“你我从前感情最好。”
他那从未见过面的未婚夫对萧楼音说：“我们本该结为道侣。”
他们妄图把神困在世间。
巧的是，他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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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蕴尘觉得萧楼音冷极了，连神魂相融时，他带给他的，也是彻骨寒冷、神魂发颤。
他想：这样的神，享用过后，他才不要。
后来，等萧楼音找回身体，谢蕴尘跑了，还是用他教给他的那些法诀跑的。
再相见时，萧楼音冰凉的指尖贴近他脖颈，一字一句：“谢、蕴、尘。”
“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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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水仙梗，非典型救赎文。
一体双魂，后期攻会有自己的身体。
病娇小白花×冷情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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