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脚下突然变的清晰，沐帆赫然发现自己站在一幢高楼楼顶，只要再往前一步，就会踩空跌下，粉身碎骨。沐帆吓得退了好几步，腿一软坐到了地上，心有余悸。
她不经意的抬头，却看到对面高楼上，天台上站着的男人。
沐帆大惊失色：“爸！”她连滚带爬地来到楼顶边沿，边沿下黑乎乎的一片。
对面楼上的男人，正一步一步走向深渊。她想过去阻止，但显然过不去，自己再走一步，也是万丈深渊。“爸！”沐帆声嘶力竭地喊，但对面楼顶的男人似乎什么也听不到。
“不要……不要……”沐帆张合着嘴唇，嗓子里像是堵了东西，渐渐嘶哑了。
她看见，她爸爸很平静的脸。
一步，一步……
男人走的边沿，张开手，倒下。
“不——”她无望的伸出手，大喊着，隔了几十米，却想着去救男人，她往前够，往前够，一个不小心，她也掉了下去。
天旋地转，没有疼痛的感觉，她出现一个房间里，眼前站了一个女人，只是背面，就看出她是无比的憔悴。
女人站着不动。
“妈？”沐帆试探地喊了声。于是女人蓦地转过身，沐帆吓了一跳，她看见她妈妈的表情，是怨恨。
“是你！是你害死了你爸！”女人职责她，步步紧逼。
沐帆退后：“不，不是我，爸爸是因为生意失败欠下巨额债务，想不开才，才……”
她妈妈怨毒地笑，近乎疯狂地吼出声：“要不是你搞同性恋，闹得家喻户晓，你爸爸也不会遭遇双重打击而想不开。”
“是你，你就是害死你爸的凶手！”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变态。”
她妈妈哭着骂着悔恨着。
“不是，不是！”沐帆机械地摇着头，泪如雨下。
“就是！”她妈妈吼出一声，然后捂住胸口，剧烈地喘气。
沐帆赶忙上去扶她。
“我死也不会原谅你，死也不会原谅你。”
「死也不会原谅你。」
顷刻间场景变换，又一阵天旋地转，回到了雾蒙蒙的世界中，云雾中出现了好多张人脸，各有表情。同情，可怜，嘲笑，戏谑，嫌恶，怨毒……每张脸上都有大大的一张嘴，嘴巴开合，你一言我一语。
“小雨，离那个女的远点，你千万千万别跟她学啊。”
“害，变态，气死了老爸，还把老妈给气出心脏病来。”
“造孽啊。”
“听说心脏病很严重的哦，怕也是活不了多久咯。”
“这下好了，搞个同性恋爸妈都给气死了。”
“可不是嘛。”
“这种人死后，肯定要下地狱的。”
“警察干什么吃的，这种人为什么不抓起来。”
……
语言是不可承受之轻，那些话语要是唐僧在念紧箍咒，而她是那只，罔顾礼法的猴子。她觉得头都要炸了，她捂着耳朵，蹲下来，不停地哭，不停地哭……
/
她在黑夜中慢慢清醒，旁边的汪琳呼吸均匀，睡得安然。
沐帆悠长的呼了口气，平复不平静的内心。
梦中哭得激烈，现实里却只是眼睛微湿，沐帆擦了下，贴紧了汪琳，旁边有个人，多多少少心安一些。
无论过了多久，如《绿色奇迹》里的台词所言，梦魇有时候会缠住你，无论如何抵抗都没有用。
她回想着这个梦，回想着惨痛的过往，转头看向汪琳睡得那一侧，轻轻地叹息。
她试图尽快睡着，但失眠了好一阵，才迷迷糊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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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沐帆精神头不是很好，闹钟响过之后，和汪琳又赖着睡了十分钟，直到汪琳因为八点有课，不得不起。
汪琳爬下床，沐帆在一边说：“如果你早告诉我八点有课，我就早点起来给你做早餐了。”
汪琳打了个哈欠，显然没睡饱：“没关系啦，我自己买点吃就行了。”她话说得随意，似是觉察不妥，话虽如此，但别人愿意为自己做早餐，怎么也不能拂了好意，又补充道，“当然啦，还是自家做的好。”她观察沐帆神色，看到沐帆神色如常，方才放心。
其实家里做的早餐，其实未必就比外面买的好，商贩以此为业，手艺自是不差的，差的，只是专门为特定的人做的那份心。
“嗯。”沐帆应了声说，“我有时候不想做也是随便买点吃。”
出了卧室，汪琳洗漱穿衣一套下来，时间所剩已经不宽裕了，即刻就得出发。
“我要走了。”
沐帆说：“去吧。”
“再见。”
“再见。”
气氛有些古怪，弥漫着一种依依不舍的情绪。看着汪琳下了楼，猛然猛然想到什么。
“等等！”
汪琳本来就心有不舍，听到沐帆叫她，立刻停住了脚步，清丽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歪歪头：“嗯？”
沐帆跑回屋里，很快又跑出来，手里抱着汪琳的电脑。
“你忘带东西了。”
汪琳恍然：“噢，我都忘了。”她走上去，从沐帆手里接过，重量让她皱起眉头，“这样抱来抱去还真是麻烦。”
“你要多锻炼。”沐帆说。
单手提着电脑，汪琳拎高又放低，如此往复：“嗯，这不练着呢吗。”但没几下就哎哟喊累，赶紧换了只手，甩甩胳膊缓解酸痛。
沐帆捂嘴轻笑：“行了，时间快来不及了。”
汪琳重新站好：“那我走啦。”
“嗯。”
沐帆回到屋里，她九点才上班，但收拾准备一下，也该出发了。
二十分钟后，她下楼从大门口出来，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口，边上站了一男一女，虽是便装，但表情冷酷，沐帆猜出她们的身份，是汪琳的保镖。
沐帆心下疑惑，他们守在这儿，做什么呢？
看见沐帆出来，男人走上前来，微微躬身，用礼貌而又不容拒绝的语气说：“沐小姐，小姐吩咐我们送您去上班。”
沐帆：“啊？”
这算什么啊。
不给沐帆拒绝的机会，女保镖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并说道：“请上车。”
沐帆将动未动，犹疑不决。两个人也不催她，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女人的手好保持着请的姿势。
僵持了几秒。
“谢谢，麻烦两位了。”沐帆挤出一抹礼貌的笑，坐进车里，纤细修长的手指玩着衣服的纽扣，不知在想什么。
两名保镖深谙职业修养，话少面瘫，看沐帆进到车子里，两人坐进驾驶室，一声不吭的启动车子。沐帆没有问她们是否知道自己上班的地点，他们既然不问，汪琳肯定告诉过他们了，只管安静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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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谢绝了同学邀请聚餐，回到家的汪琳，把包一扔，坐到桌前，打开电脑。现在离五点沐帆下班还有一会儿呢，深明“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道理的汪琳决定自行探索，总不能什么都问人家。汪琳还想着要自己学会沐帆没教她的东西，到沐帆面前卖弄，她脑袋聪明，结合网上的各种萌新攻略，倒真的懂了许多东西，进步神速。
沐帆下班之后，顺路去了菜市场，等她从菜市场出来，手里多了两袋食材。
她回到家里，寻思着今天要吃什么，看着丰盛的食材，却没有做大餐的兴致。
到最后沐帆也只是随便弄了点简单的小菜吃完，将食材分门别类放进冰箱，一个人生活就是，常常提不起兴致，买了菜也不想做。
快七点了，沐帆看着手机，汪琳整个下午都没有发消息给她。她犹豫一下，打出一行字发出去：「你在干嘛？」
另一边正躺在秘境镜泊湖的地上看着队友打boss的汪琳收到沐帆消息后，立刻给她回复：「我在打大战，你快来我感觉我要被骂了。」
话刚说完，boss过了，一名队友把汪琳拉起来。汪琳赶紧发出一句谢谢，然后看着聊天栏冒出四行字，内容都一样：
「辛苦了。」
她全程躺着，哪有什么辛苦的，正想打字说不辛苦，队友却一下都退了组。
接着汪琳收到一条密聊：「你穿的是奶装。（猪头表情）」
出了副本，汪琳深深感到了自己的弱小，为什么别人就那么厉害，要是可以充钱变强就好了。正想着，沐帆密聊过来：「打完了吗，要不要我帮忙？」
「打完了，他们都对我说辛苦了，我感觉像是故意讽刺我，还有个人跟我说我穿错装备了，然后我发现真的穿错了，boss太厉害了，碰到我我就死了……」她连着说了一大堆，把今天的游戏见闻都说了一遍。
她说完，没有等到沐帆回复，却等来了沐帆的召请。她点了同意。过图来到扬州，周围有好多人，她在人群中找到沐帆——穿着青绿校服的琴娘（长歌门成女角色），她选中她，却并不组队。
挂机是剑三的另一核心玩法，两人就这么站着，旁边有一个毒姐（五毒教成女角色），毒姐召出了她的大□□，大□□很大，看起来比汪琳的小花萝还大。汪琳升起要跟□□比一比大小的心，走到□□旁边，发现□□真的比她大，她不愿意接受，又往前走几步，跟大□□站重叠，这大□□真的比她大一点，她感到好笑，对沐帆说：「你看，这个□□比我还大。」
沐帆回她一句：「你个小矮子。」
汪琳觉得沐帆的这句话一语双关，既是说她的花萝是小矮子，又是在说她本人是小矮子，她有些不服，她好歹也有一米六几的身高。
「我不是小矮子。」
「在我面前你就是小矮子。」沐帆说着，琴娘站到她旁边来。
行吧。
汪琳接受了这个事实，游戏里现实中，她在沐帆面前就是小矮子。
冷不丁被塞了一个糖葫芦，花萝自己蹦了两下，白字（近聊频道）说：「鸽了阿姨对我最好了。」
电脑前汪琳哈哈哈大笑起来，打字说：「哈哈哈，阿姨。」
沐帆又继续塞她糖葫芦。
「鸽了大姐姐是好人。」
「谢谢鸽了大姐姐。」
……
被塞了好多糖葫芦，汪琳说：「再吃就要长蛀牙了。」
「你说你爱吃甜。」沐帆说。
她确实说过，没想到沐帆还记得，汪琳一高兴，也喂了沐帆几串糖葫芦，可惜大人没有喊话。她问：「甜不甜？」
「甜。」
「我甜还是糖葫芦甜？」
……
沐帆打字：「你甜。」
看到想要的回答，汪琳心里更甜，小花萝围着沐帆的琴娘蹦蹦跳跳转了好几圈。
沐帆说自己是条咸鱼，上游戏就只是刷刷挂件坐坐成就碰瓷奇遇。她有好多宠物，一只一只的放出来，并说是怎么获得的，汪琳也搞不明白。沐帆对她说：「可爱吧？」
「有我可爱吗？」
「那当然。」沐帆说。
汪琳看着“那当然”三个字，心情有些许失落，但是沐帆紧接着又说的话，让汪琳心里的烟花又哗啦哗啦的绽放起来。
「没你可爱。」
连起来就是，那当然没你可爱。
汪琳开心极了，恨不得突然出现在沐帆面前，抱着她转圈圈。
沐帆盯着屏幕，小花萝在自己身边跑来跑去，有蹦又跳，像是故意要引起自己的注意。
她双击两下，带着汪琳的小萝莉飞上天。
突然卡了一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往地上坠去。
汪琳：「你一定是故意的。」
她仿佛已经看到另一边汪琳幽怨的小眼神了，心虚地赶紧把人救起来。
「我想帮你摔阴阳，不过你太黑了没摔出来。」
汪琳说：「怪我咯？」
沐帆想象了一下汪琳说这句话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而另一边的汪琳则是没想到沐帆会有这么幽默的一面，平时沐帆都是一本正经温温柔柔，还真有点反差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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