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晴霜吓了一大跳,从榻上起身往后退了两步,看着一地狼藉满脸震惊:“阿止!”
“师姐,你这是要抛弃阿止吗?”傅玄卿又问了一遍。
“我不是要抛弃你,只是……”傲晴霜顿了下,“你若想留下来我也可以让阿娘收你做内门弟子,只是你身上的秘密必定会被阿娘发现,到时候我就是想留你也留你不下……又或者等我嫁给重骁后,你也可以跟着我去神衍宗,只是你若跟着我终其一生只能藏起身上的秘密,做个被人瞧不起的废物。”
果然,傲晴霜不让傅玄卿进内门,是怕王夫人发现他身上的魔灵根。
傅玄卿冷笑,颇有些口不择言道:“师姐的意思是让我修魔不成?”
傲晴霜厉声斥道:“阿止!你怎么能如此曲解师姐的意思!”
傅玄卿沉默地看着傲晴霜,眼里情绪喜怒难辨,过了许久,才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说到底还是师姐嫌弃阿止了。”
傲晴霜一时哑然,似乎是觉得无法再同傅玄卿沟通下去,脸色有些沉。
不过傅玄卿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察觉出傲晴霜不开心,竟又舔着脸凑近她:“师姐,你不要赶我走,我会听你的话,等仙门大比后,你若真嫁给了岳重骁,我到时……到时就独自出去看看,不再让你为我的事情为难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傲晴霜欲言又止,似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真正解开傅玄卿心里的结,便叹了一口气,“罢了,此事以后再说吧。”
姐弟俩一通争吵后,傲晴霜也累了,傅玄卿见状乖巧地先离开了。
盛冰澜见傲晴霜去里屋里躺下,便悄悄地从后窗溜了出去。
谁知,甫一出晴芳苑便撞上了在门外等候已久的傅玄卿。
杨柳树下,红衣少年懒散地倚靠着树干,手中的柳枝儿转啊转的,比那柳条还要蓬勃朝气的长马尾在风里飘啊飘的,若不是盛冰澜被抓了个正着,她还真觉得此时此刻的傅玄卿,就像那陌上走下来的诗画公子,当得起“世无双”的赞誉。
“好巧。”盛冰澜干笑着打招呼。
傅玄卿两手卷着柳条漫不经心地搓弄,锋利的黑瞳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盛冰澜看了一眼那被搓弄的柳条,脖子莫名发紧,她缓缓地咽了咽口水,编了个理由敷衍道:“听说姐姐回来了,我想着许久未见,就想过来看看姐姐。”
“……是吗?”傅玄卿眯眼,“那我怎么没瞧见你。”
盛冰澜故作为难地说:“我来时正听见你们姐弟俩在吵架,不好打扰便在外面一直等着……”
“原来如此。”傅玄卿笑了一下,然后将手中柳条“啪嗒”一下,给扯断了。
“……”这警告,盛冰澜看懂了,“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走。
“王若兰。”傅玄卿喊住她。
盛冰澜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面带微笑地转过身,看着傅玄卿,“还有什么事?”
傅玄卿朝她走了过来,阴鸷的目光紧紧地锁着她,盛冰澜只觉得背脊凉飕飕的。他行至自己的面前停下,目光缓缓地从她的脸上爬到她的头上,没什么情绪地说:“你头上有东西。”
有东西?
盛冰澜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头,并没有摸到什么东西。
一只冰凉的手忽地落在她的手背上,盛冰澜心尖一颤,忙抽开手,抬头震惊地看着傅玄卿。
傅玄卿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黑眸专注地看着她头顶,指尖在她的青丝里认真地扒拉着。
盛冰澜莫名其妙。
下一秒。
“嘶——”盛冰澜急忙捂住刺痛的头皮,恼怒地瞪着傅玄卿,“你干什么呀?”
傅玄卿将一根长长的白头发悬在她面前,意味深长地说:“你头上有一根白头发,明晃晃的刺人眼,实在有碍观瞻,我就替你拔了。”
这话里有话明显是在讽刺她善变吧。
盛冰澜无话可说,抬手正要去扯那根白发,不料傅玄卿的手忽地张开,白发从她眼前迅速坠落了在地上。
这人,真是……
盛冰澜狠狠瞪了傅玄卿一眼。
傅玄卿笑不达眼底地注视着她,下一瞬,黑瞳如同打翻的紫色颜料瓶,瞳仁变成了艳丽至极的紫色海洋。
盛冰澜默然。
又来这招,他果然不信她。
“你为什么来晴芳苑?”
紫瞳幻术下无谎言,难道他忘了,紫瞳幻术对她而言根本没用,想是傅玄卿自己也没弄清楚其中的关窍,又或许他想以此来试探她。
若是坚持说谎,傅玄卿应该很快就会发现紫瞳幻术对她无用,这紫瞳幻术后面对她还有大用,若是让他察觉出对她无用,后面恐怕无法推进关键剧情。
“我来给傲晴霜水里下药。”
其实傅玄卿应该早就发现了,他只是想亲口听她承认吧?
傅玄卿的脸色瞬间风雨欲来。
就在盛冰澜以为傅玄卿会动手掐死她时,傅玄卿低头,一把扯下她身上的乾坤袋,对她恶狠狠地吐了一个字:“滚!”
盛冰澜听话的滚了。
离开傅玄卿视线后,她赶紧闪身暗处,抚摸着胸口长长吁了口气。
不得不说,这傅玄卿的气场实在太强大了,她险些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露出破绽来。
通过傅玄卿的试探可以看出,傅玄卿应该是一早就在晴芳苑里面,所以才会撞见原主和她下药。
于是傅玄卿故意向傲晴霜发难掀翻了她下的药,又在门口用紫瞳幻术控制了她,趁机顺走她的乾坤袋,那么按照原剧情,接下来傅玄卿就该给她的酒下药了。
幸亏她去之前早有准备,将“浪不停”里的药倒进了“痒不停”里,而她倒给傲晴霜里的“浪不停”里早已被她换成了美容养颜的珍珠粉。届时,她只要等着傅玄卿将“浪不停”里的珍珠粉下进她酒里,她再演绎一出欲/火焚身的戏码,定然能骗过傅玄卿,再然后她就能顺理成章地按照原剧情去找男主求救了。
如此一来,既能保证原剧情顺利推进,还能避免自己受那媚/药之苦,盛冰澜简直要被自己的聪明给折服的五体投地了。
盛冰澜知道傅玄卿就在暗处观察着她,原主下药计划失败后就气急败坏地回房里借酒消愁,她想象了一下自己被渣男劈腿还被渣男骗走钱财的场景,情绪顿时那个火冒三丈起来,连走路气势都带着六亲不认的杀伐之气。
原本红袖笑着脸迎出来,一见她脸色不对顿时愣住了,脸上的惊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立即眼观鼻鼻观心地退到路旁,连声都不敢吭。
盛冰澜:……
看来原主的变态给她们造成的荼毒太深了。
经过红袖身旁,盛冰澜顿住脚,气冲冲地说:“我要酒,给我来最烈的酒!”
红袖不知道发生过了什么事,也不敢多问,忙应了一声“是”就急急地下去了。
盛冰澜回到屋里,开始在屋子里转了转,转到圆桌旁,看着桌上那套精美的茶具肉疼了几秒,然后“呼啦”一下,全掀在了地上。
似乎觉得还不够愤怒,又跑到一个香几旁,抱起今早刚插的一瓶芍药花于心不忍的嗅了嗅,随后狠狠地摔在地上。
添香本来抱着雪宝儿准备进屋,听见房里的动静后,立即抱着雪宝儿转身快步离开了。
盛冰澜看着满地狼藉的“作品”,满意地拍了拍手,然后就往美人榻上一歪,拿起一旁的话本子随手翻了起来。
等红袖端着酒战战兢兢踏进屋里时,看见屋里的场景时吓地险些将托盘里的酒抖翻。
盛冰澜听见动静,将话本子往枕头下一塞,假装很伤心抱着引枕趴在榻上抹眼泪儿。
“小,小姐,酒来了。”
盛冰澜瓮声瓮气地说:“放下,出去。”
红袖本来想壮着胆子劝两句,看着她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张了张嘴,愣是没那个勇气,只好默默地退了出去。
盛冰澜起身,故意将支摘窗打开,这个角度外面的人正好能看得一清二楚。
盛冰澜人靠在引枕上,颓废的拿起酒借酒浇愁。
还别说,这酒挺好喝的,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烈,看来红袖还是心疼她,怕她喝多了伤身,她忍不住又喝了两口。
喝着喝着,身体里慢慢蹿起了一股燥热,起初盛冰澜还以为是酒劲上来了,心想这酒喝着不烈,酒劲倒是挺烈的。
不过很快那股燥意便以火浪似的席卷她的四肢百骸,带着某种十分复杂的冲动与渴望撞击着她的理智。
啪——
天青色的酒瓶从她细白的掌间跌落在地上,盛冰澜陡然明白过来了什么,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这症状,明显就是中了“浪不停”。
盛冰澜慌了,她想起身,可一站起来,双脚就如同踩进了云层里,浑身绵软地又跌坐回到了榻上,体内的燥痒就像海浪一样,一层卷着一层,冲击着她的内心的强烈渴望。
好家伙,她终于明白这玩意儿为什么叫“浪不停”了。
盛冰澜双手死死地抠着榻边,忍耐着体内不可名状的冲动,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怎么就中了“浪不停”呢?
“系统,是不是你干的?”
系统连忙否定:“这事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你可别冤枉好人。”
“……”
盛冰澜忍不住腹诽,你也算个人?
就在这时,一双乌皮白底的靴子悄无声息地映入了盛冰澜眼帘。
不用抬头,盛冰澜也知道是谁来了,这双靴子她刚刚才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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