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用指甲尖端,轻轻在符悬书手背挠了挠。


    ──表面看似如此,实则牡丹是写了个“装”字,来让符悬书明白她这么做的意图。


    别说,单是这样纯粹在肌上书写的举止,明明彼此相触的地方不多,但还是个挺亲昵的姿态。


    即便牡丹放轻动作,实际触到符悬书的也只有指甲尖端,但多多少少,她指尖也偶尔会扫过符悬书的手。


    牡丹的指尖是暖的。


    搭上符悬书那偏凉的手,饶是只有一点点的接触,这温度差也还是明显。


    符悬书知晓牡丹用意,并未推开她,只垂目看着牡丹持续在他手上游走的纤指。


    牡丹的指甲粉嫩,指上肌色莹白,如同瓷器上了一层釉色,泛着盈润的光。


    那只手落在他手背上,写完了字也没离开,继续往上,先是手腕,接着来到手臂的部分。


    牡丹的手挪得越来越慢,她都可以感觉到符悬书手臂肌肉紧绷,应是极抗拒她的靠近。


    但牡丹自己也心急,好几次将眼神瞟向木门,心里暗咒外头的人怎么还不走!


    再不走,她的手都不晓得该往哪儿去了!


    令牡丹绝望的是,查探的人不光没离开,甚至还轻轻推开一道缝隙,外头的光漏了些许进来,竟是想直接亲眼窥看!


    牡丹:日!


    符悬书眉间微皱,显然也发现了这点。


    牡丹眼一闭,决定来点猛的。


    她将唇凑向符悬书耳边,贴得很近:“仙长,配合我一下。”


    气音低喃,牡丹这样的说话方式,反将气息更多地呼向符悬书耳畔。


    牡丹是牡丹花妖,身上本就带着花香,吐气时,更是如置牡丹花丛中。


    符悬书唇线抿直,下一刻,他眼眶紧了紧,表情略有错愕。


    只因牡丹双手忽地捧住符悬书双颊,令他面向自己,同时这角度,也恰好背向木门。


    牡丹的唇都被她自己咬得粉中带白,她眼神一下又一下扫向符悬书的脸,看了一眼,又像被烫到的样子立刻避开,然后周而复始。


    而就在这周而复始的过程中,牡丹的脸也离符悬书离得越来越近。


    她眨眼的频率要比平时都来得高,一副想看符悬书又不敢看的样子,只差没将“难为情”三个字写在脸上。


    接着,牡丹侧过头。


    这副景象,对符悬书而言不算太过陌生。


    只是之前,偏头的人是他自己。


    牡丹闭眼,明媚的脸蛋离他越来越近。


    她卷翘的眼睫颤颤,种种反应都显示出牡丹的不平静。


    紧接着,符悬书只觉自己的唇上,被一个温热的什么轻轻按住。


    牡丹将拇指贴在符悬书唇瓣,仰首将自己的唇贴上时,吻上的是自己的手。


    就算隔着手指,但牡丹还是没能放松,只觉自己心脏都要破胸而出。


    她不敢睁眼。


    在这种情况下,符悬书想必不会闭上眼睛,到时候与他那双澄澈的眸子生生对上,牡丹可没那个自信,还能“吻”得这么若无其事。


    可唇虽没直接接触,但她的指腹却是确确实实碰到符悬书。


    牡丹尽力将自己思绪拉远,不要去感受指上传来的感觉,偏偏注意力还是次次都被引了去。


    符悬书的唇瓣很软,牡丹手指贴上去,用的力度不大,也能感觉到符悬书唇上被她压得略微陷下,自己的手指陷在其中。


    牡丹偷偷睁眼,想看外头的人到底打算走了没,真不会打算要亲眼看她跟符悬书来一场真实的那啥动作片吧?


    她哭丧着脸,低声对符悬书说:“还没走。”


    唇还贴着自己手指,牡丹话音含糊,加上她觉得无奈,说出来的话声音尚带着委屈,听着好不可怜。


    牡丹说得不清不楚,却不妨碍符悬书听懂。


    于是,符悬书也做出回应。


    他低声说:“……继续。”


    听得出来声音勉强。


    但,现在出现了另一状况。


    牡丹自己开口也就算了,她能抓好时机点,微往后拉开一点距离再说话。


    但符悬书不同。


    他猝不及防张嘴,牡丹根本反应不及,且,她的指还压在他唇上!


    符悬书张口说话,嘴唇分开又阖上,就好像在虔诚亲吻牡丹的指,牡丹整个人都呆了。


    她特别想缩回自己的手,可符悬书都说了继续……


    牡丹眼睛余光瞥见床榻,心中一喜,总算找到合适理由退开,仅双手还捧着符悬书的脸。


    因为刚刚的意外,牡丹面色窘迫得微微发红,话声太过紧张,听着都像在喘。


    “我们去榻上吧……”


    说着,就拉着符悬书的手,将他往榻边带。


    移动的时候牡丹都还在想,外头的人要换作是她自己,怕是都以为里头两个人干柴碰上烈火,亲得喘了,才要换个地方进行升级版的新一轮战场。


    牡丹走着走着,越想就越有股冲动,想掩住自己快着火的脸。


    羞归羞,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且,她已经想到能不露出端倪,又不会把她和符悬书逼上更羞耻互动的方式!


    牡丹眼角余光扫向落了钩的纱帐。


    红纱轻薄,却不只一张,而是间隔多层的重纱。


    透归透,但有这么多层阻隔,从门口窥看的话,想来应也只能瞧见些若有似无的人影。


    届时上了榻,帐子一放,嘿,她跟符悬书不就自由了吗?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牡丹像个卖瓜的王婆,自卖自夸。


    但,想象总是特别美好。


    牡丹心神都在纱帐上,也就没注意自己脚下。


    这些天她走得顺当多了,对自己太有信心,以为不会再摔,结果就这么一分心,脚下一绊,牡丹往前摔去的当下,为了稳住身子,随手捉住旁边所有可捉的什么。


    恰好,她扯住的就是纱帐。


    红纱被她扯开,高高扬起,也算间接如了牡丹的意。


    虽说她本想自己将符悬书推倒的,结果这么一摔,就算她扯住东西,但抓住的是帐子,那也卸去不了太多力道,照样让她重心不稳,就这么往榻上倒去。


    ──而且,是拉着符悬书一起倒。


    视角整个倒置。


    牡丹的背一震,榻上放了厚厚的被褥,摔了也不会太疼,只是震得她有些发晕。


    “唔……”


    失算了。


    牡丹闭着眼想缓缓,突然觉得颊上微痒,一旁被褥下陷,还有道阴影罩住自己。


    她心知有异,睁眼一看,看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后,那双桃花眼睁得更圆。


    符悬书就覆在自己身前,双手按着锦被,刚好把牡丹困在双臂之间。


    牡丹还有闲心想道:这已经不是壁咚,而是直接越级,成了床咚!


    而她也找到面庞传来痒意的原因。


    符悬书和她身子虽没挨在一起,但他也俯下.身子。


    与那双眸色极淡的眸子不同,符悬书的长发就像被墨色浸染过,黑亮得有若上好的绸缎。


    他的墨发垂落,恰好扫在牡丹颊边,牡丹艰难地将视线从符悬书身上挪开。


    太……尴尬了。


    她别开眼,本只是想随意乱看,看什么都行,就是没好意思看向符悬书。


    然这一瞧,却让牡丹发现点别的。


    这会儿纱帐已经因她方才举动被扯落,将两人身影给遮掩住。


    牡丹望向木门的方向,别说影子了,连个轮廓都看不真切。


    她一喜,从符悬书双臂中钻了出来,附耳对符悬书说:“可以了仙长,现在来帮我做点别的。”


    符悬书坐在榻边,问她:“做什么?”


    牡丹已经跪坐在床榻上,双手搓揉锦被,制造出像是有人在其上挪动的声响。


    她手上动作没停,同时不忘对符悬书吩咐:“麻烦仙长,帮我摇床。”


    总得做出些动静,才能让外头那人打消心底疑虑,赶紧离开!


    符悬书不解,问:“摇?”


    牡丹决定示范给他看,捏着床板轻晃:“就像这样。”


    “咿呀”、“咿呀”,随着牡丹晃动,床榻跟着发出像是快要解体的声。


    牡丹摇了第一下就收了将近一半的力道,暗忖:这床禁不禁用啊?


    符悬书被冠以奇才二字,又是修仙界最年轻晋升大乘修为的修士,才学方面不会被质疑,学什么会什么。


    牡丹听说,有人曾研究一部功法,几十年都未能再更进一层,而符悬书只草草翻了一遍,便轻轻松松超越那位前辈的境界。


    还不止如此。


    符悬书闲着,随手将功法改良招式,经他改良过的招式不仅所费灵力更低,威力还比以往要更加翻倍,不辱奇才此名。


    于是,只看一次,符悬书就明白牡丹希望他做的事。


    但牡丹忘了,她拜托的人是符悬书。


    纵使惊才绝艳,但,他向来只根据字面意思行动,不会去细想,用法究竟对不对。


    就像知道灵植喜灵气,他便大把大把地给,在遇上牡丹之前,符悬书从不知这有何不妥。


    而这回亦然。


    “喀──”


    听到像是木块断裂的声响,牡丹一顿。


    什么声音?


    下一秒,整张床摇得有若遭遇强震,哪怕她好好跪坐着,也都被摇得倒在榻上。


    牡丹震惊地看着符悬书拿出了拆床的架式晃床,她想出声阻止:“仙、仙长……”


    才开口唤了符悬书,“喀喀喀咯吱啪擦”等,各种声音传来,整张床往下狠狠一陷。


    牡丹知道,这下完了。


    “轰!”一声,牡丹身子下沉,地面都好似晃了晃。


    原因无他,只因床——塌了!


    突然的巨响和震动,外面观望的人也待不住了,老鸨直接推门入内,灰尘齐齐涌出。


    老鸨捏着帕子咳嗽,扬手挥了挥:“咳咳咳,这怎么回事?”


    等扬起的尘散了点,老鸨看清房内惨况,傻了。


    牡丹扶着腰,顶着一身木屑和符悬书一起从塌掉的床底钻出来,她挥了挥四周飘散的灰尘,见着在门口呆立的老鸨还愣了愣。


    这青蛙妖怎么在这儿?


    牡丹紧张,努力想出一个合理的缘由解释此事。


    忽然,她灵光一闪。


    牡丹伸手指向符悬书,很是嫌弃地道:“大娘,这小倌儿不行!”


    符悬书:“?”


    老鸨目瞪口呆,本来还瞪眼看断了最后一条腿,又往下塌陷的床,听牡丹这般抱怨后,它视线慢慢挪到符悬书身上,视线往下,心想──


    这都叫不行,还有哪个谁能行?


图片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