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原先的设想是,跟这些女妖起了冲突,这样不光能惊动老鸨,更能惊动那位连她都没见过的幕后主使,也就是这小倌馆的真老板。
但……
马妖鸟妖瓢虫妖一改此前的敌意,娇滴滴笑着围在牡丹身边,鸟妖甚至都还给牡丹倒了一杯茶。
“姑娘,请用。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它们刚刚有多馋符悬书,这会儿牡丹就觉得被馋的成了自己──或者说,是她的灵石。
这差别待遇,让牡丹深刻感觉到,有钱确实了不起!
符悬书望着很是无语的牡丹,唇角幅度微扬。
牡丹饮下回甘的热茶,奈何心里发苦,望向符悬书时,他已恢复了平日的面瘫脸。
她心中苦涩。
这下可好,这些妖怪都对她这样和善,她还怎么闹事?
但,她忘了,还有一只漏网松鼠。
外头闹哄哄的,还传来松鼠妖哭声。
正觉奇怪的众妖侧头看去,木门恰好在此时推开,松鼠妖挂着两行泪,指着牡丹控诉:“她霸占男人,不肯给我们碰!凭什么?”
牡丹很是奇怪地看了它一眼。
这还用问?当然是凭她有钱啊!
老鸨一边安抚松鼠妖,一边很为难地看向牡丹:“姑娘们都是我们店里的贵客,有什么龃龉,先试着好好说开?”
说开?开什么玩笑?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现在早就不流行了!
牡丹偎到符悬书身边,扯了他的袖子,泪汪汪宣示所有权:“可他今日是我包下的啊!”
要比绿茶谁不会?
她面上委屈,实际暗暗与符悬书对视一眼:机会来了!
牡丹往后一靠,看着像靠在符悬书怀里,实则他们之间身子并未挨在一处,全靠牡丹的腰力在支撑。
好、好酸!
她身子是稳住了,半点也没挨上符悬书,但,发丝往后散,正对着符悬书,有一缕还直接扫过符悬书鼻端。
淡淡的牡丹花香凑近,还有腰上传来的酸软感。
符悬书垂目盯着牡丹,看出她腰肢发力,很努力在稳住自己身子。
牡丹忍着想露出呲牙咧嘴的狰狞表情,故意露出得意的笑,企图以此举刺激松鼠妖。
幸好,松鼠妖气急,没有看出牡丹那得意的笑着实忍不住,抽搐两下。
牡丹观察了下,在这四妖里,唯有松鼠妖认死理,对符悬书始终如一。
其他妖都是见灵石转舵的,还有几妖特别为牡丹说话。
鸟妖:“人本就是花妖姑娘包下的,你想同那男人亲近,也得问过花妖姑娘意思呀!”
马妖:“就是,凡事都得讲求个你情我愿嘛!”
瓢虫妖:“附、附议!”
松鼠妖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姐妹们背刺自己,心都碎了:“你们见财忘友!”
牡丹为这塑料友情呵呵,忍不住想喊:再多来亿点!这出戏她还能继续看!
按下想八卦的心,牡丹打铁趁热,她觉得时机也差不多了。
她对一脸为难的老鸨说道:“大娘,我有个法子,可以永绝后患,还不会给你们店里带来麻烦,大娘可有兴趣听听?”
老鸨闻言,松了口气,面上都轻松不少:“姑娘请说。”
牡丹指指自己身后的符悬书,嫣然一笑:“姑娘我,要赎他的身,一万上品灵石,你看够不够?”
要赎凡人,就得经过上头明路。
她和符悬书都觉得,这青蛙妖应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弄来凡人,她的道行甚至比马妖都要来得低,而且牡丹从之前就在怀疑了……
为何她当初进到小倌馆时,符悬书并不在她所见的第一批小倌里?
更别提符悬书后来见她,那身穿着打扮和手上所抱的琴,一看就是原先准备要去别处,却被她给截了胡。
一听牡丹要赎符悬书,松鼠妖大受震撼,大喊一声:“什──么?”
随即随丧坐在地上,又开始哭了。
牡丹的有钱它们几妖有目共睹,比灵石的话……把它自己卖了也不够凑啊!
抛出灵石就能引起动荡的牡丹再次为钞能力感叹,有钱就是能使鬼推磨,就不知道那只青蛙妖,愿不愿意跟着来推一推磨?
听到一万上品灵石的当下,老鸨确实眼都直了。
向来精明的她难得有语塞的时候,说了几个字后,才渐渐说顺意思。
“这、这小的无法决定,兹事体大,还请姑娘稍加等候,待小的去请示过后,才能做决定。”
牡丹握了握拳。
她赌对了!
这小倌馆,背后果然另有黑手!
很快,在松鼠妖呜呜呜的哭声和其他女妖的劝和声中,老鸨折返。
它恭敬对牡丹说:“姑娘,详细的,还请姑娘与小的主子见面细谈,这赎身之事我们馆里也是头一遭,如有慢待,还请姑娘别见怪。”
倒是曾也有妖动过念头,想赎自己看上的人类男子。
然问题不是想不想赎,而是够不够灵石!
光牡丹扔出来那一万上品灵石,那都能买下三间小倌馆了!
就是赎回全馆的人那也妥妥的,一天翻牌一个伺候,一年都还轮不完。
老鸨看出牡丹对灵石价值没有什么概念,牡丹起初给的那颗灵石,就可在小倌馆畅玩三个月,更别提后来那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灵石。
所以老鸨才急匆匆同主子商量,把主子原先要走的上品货色给牡丹调来,为了就是让她掏出更多灵石。
没想到,牡丹简直跟个移动灵石矿没区别,身上的灵石跟无底洞似的,掏也掏不完!
它不好做主,便决定交由主子来办。
走在前头的老鸨和走在后头的牡丹,两妖都露出计划得逞的贼笑神情。
符悬书跟在牡丹身旁,传音对她说:“这群妖能将此地经营成这般规模,必是有其仰仗,不可大意。”
牡丹想到自己先前两次同女妖们比试,都因大意轻敌栽了跟头。
这回符悬书的提醒总算来得及时,牡丹拍拍自己双颊,收起奸笑,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但,她谨慎归谨慎,牡丹忽地想到,她自己妖力几乎见底,不管是注意了还是没注意,人家挖陷阱给她跳,难道现在的她光凭谨慎二字,就能躲过吗?
牡丹:“……”
难矣。
怎么想都觉颇有难度。
于是她放慢速度,落后符悬书几步。
越过她时,符悬书步子都还滞了滞,牡丹能从他那张冰块脸上感觉到些许的纳闷。
她像赶小狗走路那样,双手往前挥挥,用嘴形对他说:“你走前面!”
符悬书不解,但他们现在也不好多做交流。
下一刻,符悬书就觉自己手背传来微痛,痛感很轻,是完全可以忍受,甚至忽视的程度。
疼痛还在持续着,符悬书意识过来,这是牡丹在自己手背上写字。
他们俩痛觉相连,符悬书倒是没想过,还能用这种方式沟通。
牡丹在手背上写下的,是“护”字。
如果符悬书此刻能扭头看她,牡丹定是对他眨着卡兹兰大眼,可以的话她更想化为真身,用叶片卷住符悬书袍角,对他说:“求掩护!”
为自己安危,牡丹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知道符悬书对她真身无招架之力,那她也能使出浑身解数,解除化形丹效用,只求庇护。
好不容易再得的小命,牡丹可珍惜得很。
他们走上阶梯,来到最顶层的三楼。
步上三楼后,这儿也不知布了什么法阵或符咒,将二楼和大厅的丝竹乐声与娇笑声等等完全隔绝,静得好似来到他处。
老鸨轻扣木门:“主子,人带来了。”
不多时,里头传来一道慵懒女声,它话说得慢,饶是只说了一个字,也感觉它拉了好长的音。
“进──”
牡丹深吸一口气。
终于要见那幕后之人……哦,应该说幕后之妖!
她与符悬书一同走进,看见一身着黑色衣裙的女子侧卧在贵妃榻上,曳地的裙襬还是以黑亮的乌羽制成。
这是只乌鸦妖。
而且……
牡丹攥紧拳头。
她在它身上,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是花妖所失的,妖气。
乌鸦妖先看向符悬书,而后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挪向牡丹,问:“你想赎他身?”
牡丹思绪一时有些混乱。
她又重新回想了一次花妖的记忆,确认确实当初是被蛇妖偷袭没错。
既如此,她的妖力,为何又会在乌鸦妖身上?
而且这个量……
牡丹皱眉。
太少了。
花妖被夺走的妖力,可不只这么点而已。
牡丹压下自己杂乱的想法,对乌鸦妖点头:“对,我出一万灵石。”
乌鸦妖起身,她伸手一挥,她榻前小几上便出现了两张契纸。
它说:“可,灵石交了以后,姑娘在这上头签字,就能把人带走。”
这么容易?
牡丹狐疑。
她在取出灵石时多留了心眼。
当牡丹伸手探向空间时,用眼角余光看了下老鸨与乌鸦妖的脸色。
它们二妖虽故作若无其事,可眼神却总不由自主地往她探向的空间瞧。
就在牡丹的手正要缓缓抽.出时,牡丹瞥见,乌鸦妖对青蛙妖轻点了下头。
紧接着,青蛙妖朝牡丹的手扑来,露出真面目:“把你的灵石通通交出来!”
牡丹把空间关了,手上连颗灵石也没取出,往后退了退,对着扑上前来的老鸨挥了挥空荡荡的手:“哎呀,吓坏我了,吓得我手抖,灵石掉了呢!”
要多绿茶有多绿茶,把青蛙妖和乌鸦妖气得面色发青。
乌鸦妖起身,一甩自己裙摆,瞬间卷起一阵风浪就往牡丹身上打去。
“区区花妖,也想同我抢人?”
牡丹一句“不讲武德”都还没空喊,就先忙着蹲下,双手抱上自己头抵御。
但,想也知道扛不住。
牡丹做足心理准备,但,狂风连她一片裙角都没刮起,就听熟悉的琴音“铮──”一声。
她抬眼望去,符悬书就站在她身前,琴音发出的声波成一道透明屏障,将烈风阻在外头。
符悬书还有心思回那乌鸦妖,他淡淡对它说:“你,抢不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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