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云佩是十月二十九日子时睡梦中发动的。
云秀从前喜欢熬夜,来了古代以后哪怕没有了娱乐设备,睡得也比别人晚一些,更何况宫里头出了那么多的事情,她要苦心瞒着云佩,夜里更加难眠。
她才刚躺下,就听见了云佩痛苦的呻.吟声,顿时整个人清醒过来。
太医和接生嬷嬷都是早就准备好的,这边才有动静,他们就反应过来了。
临盆之前如意就一直叫人烧着热炕,怕半夜里太热,每日里会放两个时辰通风,这会儿炕头还是热的。
接生嬷嬷却叫她们不许让云佩躺下,要她们扶着云佩在床底下多走上两圈:“要等开了宫口才好生,主子忍一忍,这会儿多走走,等会生得更轻松一点。”
云佩向来比别人坚韧,听她这样说,哪怕疼得厉害也忍着。
云秀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如意你去给各宫报信,司药去看热水,司南去熬药,司香在外头盯着,但凡有不认识的、别的宫里头的人来了,都请到佟贵妃那边儿去,不许她们靠近产房半步!”
她出去,又叫小航子:“你去乾清宫,看看皇上睡下了没有,要是睡下了就找梁九功,禀报一声就回来守门。”
常嬷嬷也被安排进了产房,她是自己人,用着更放心。
云秀把一切安排好,也进了产房。
云佩已经躺在了床上。
云秀紧紧拉着她的手:“姐姐。”女人生孩子就像是过鬼门关,即便她知道姐姐不会出事,却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担心。
“别怕。”云佩躺在床上,即使到了生孩子的要紧关头,她第一反应也是安慰云秀,“你出去呆一会儿,过会儿姐姐就生下来了,不会有事的。”
云秀摇头:“我陪着姐姐。”
后宫里其余嫔妃来得很快,除了荣嫔和张氏,连通贵人和郭贵人也来了。
她们两个还怀着孩子,夜里更深露重,佟贵妃怕她们出个好歹,连忙把人请进了主殿里。
炭盆一点,后宫一圈人就坐下了。
主殿离偏殿并不远,坐在外头也能听见云佩叫痛的声音。通贵人胆子小,哪怕知道自己生孩子还要好久,这会儿听见声音,还是忍不住扶住了椅子,心里戚戚。郭贵人比她镇定地多,这会儿腿肚子也在发抖。
宜嫔黑着脸把手里的热茶塞进郭贵人手里:“紧张什么!没得叫人笑话。”
热茶入手,郭贵人松了口气,悄悄和宜嫔说话:“生孩子有这么痛么?”
宜嫔翻白眼:“我又没生过,谁知道呢。”不过她心里头也有一点害怕就是了,只是在不亲近的庶妹跟前,她还要强撑着脸面不肯露怯。
其余没生过孩子的嫔妃也都害怕,生过了的倒还算冷静,只是难免也想到自己生孩子时候的痛楚。
布贵人坐在角落里,紧紧搂着怀里的冬韵。她刚刚起来的时候不小心吵醒了冬韵,冬韵听说是乌雅母妃要生孩子了,心里也跟着着急,一定要跟过来。
哪怕平日里宫妃们会呷醋,也各有心思,这会儿听着外头的声音,同样生为女人,难免心中复杂。
天底下没有人能比女人更懂女人的不易。不论从前有多少小心思,心里恨过多少回,至少在这一刻,她们能短暂地放下过去。
夜色慢慢流淌,到了寅时,康熙没有来,却派了梁九功来:“万岁爷要往朝堂上去了,叫奴才过来看着。”
他打了一声招呼,人就往云佩房门前一立,心里头琢磨着万岁爷的想法。
才刚小航子去乾清宫找人,他瞧着万岁爷是想过来看的,结果人都走到门口了,也不怎么的就转回来了,只叫他来看着,让他和乌雅贵人说自己要上朝——平日里都是卯时才上朝,这会儿才寅时,谁信呐。
他把这几天的事儿放在心里头捋了一遍,慢慢咂摸出味儿来了。
前头张氏生的女儿没了,荣嫔生的皇八子也没了,皇上伤心了好久,到夜里也很难睡下,否则今天小航子去乾清宫里找人,皇上也不会立刻知道。好些天没睡好,脸色难免憔悴,要是皇上来了,这院子里头大小人物都得来给他请安,反倒拖慢了节奏不说,叫乌雅贵人看见他的脸色,难免会问上两句。
这一问不就知道后宫里没了两个孩子么?生孩子这么要紧的时候,倘若有什么意外……
梁九功站在夜色里,脸上恍然大悟。皇上面上看着对谁都不在意,其实心里头记得都清楚着呢。
寅时末的时候,里头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外头的人正提着心,就听见一声嘹亮的哭声。
“生了!”
屋里坐着的宫嫔们憋不住了,连忙出门围到了云佩房前,就看见接生嬷嬷抱着个襁褓出来,满脸喜气:“是个阿哥!”
她们都围过去看孩子。
屋里头,云秀仍旧坐在云佩身边:“姐姐累不累?饿不饿?我叫人煮了鸡汤,姐姐喝一碗再睡。”
云佩刚刚用了好大的力气,这会儿整个人都很虚弱,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
云秀就去端了鸡汤过来,一勺一勺吹凉了喂给云佩。
云佩一边喝一边攒力气,又问:“怎么不去看看孩子?”
她不问还好,一问,云秀眼眶通红,又怕被姐姐看见跟着难受,收起心头的泪意:“早晚都能看见,急这一会儿做什么?有如意看着呢,姐姐不比他重要?你还饿不饿?再多喝两碗汤。”
别说外头那个是雍正皇帝,就算玉皇大帝来了,在她心里也没姐姐重要。
她刚刚害怕极了。自己没有生过孩子,她也不知道有多痛,可云佩身上都湿透了,叫声惨烈,那么大个孩子从那样小的口子里头生出来,光想一想都觉得痛。
她守着姐姐不肯离开,云佩叫一声,她心里就跟着痛一声。
她真害怕啊,哪怕知道姐姐不会有任何生命问题,她心里都害怕,总想着会不会因为自己这只蝴蝶影响了她,万一占了哪个人的重要作用可怎么办?万一她穿的不是历史怎么办?
只有孩子落地,而姐姐平安的时候,她那颗七上八下慌乱的心才慢慢地放回了原位。
云佩不知道她心里想了这么多的东西,还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害怕,忍不住就牵住了她的手:“姐姐一直在呢。”
云秀破涕为笑,又去端新的汤回来继续喂她。
卯时刚过没多久,康熙也急匆匆赶过来了。他先去看了一眼孩子,听说是个阿哥,高兴极了:“传朕的旨意,乌雅氏生育有功,著册封为嫔!”
其余的嫔妃们还没散,听了这话难免心酸——这才不过一年多,乌雅氏就从宫女一跃成了嫔位,答应、常在、贵人,再到嫔,这可跨了四级了!
就算是荣嫔她们,也是在宫里熬了几年才升的嫔位,宜嫔进宫的时候是贵人,一年也不过将将成了嫔位,有了封号。
乌雅氏生了孩子,虽然没有封号,可也到底是嫔位了。
惠嫔却想得更多一些。宫里头从前是有七个嫔位,安嫔去了以后就变成了六个,皇上指不定想补上这个位置,再者,宫里没了两个孩子,气氛沉默,皇上应该是想再封个嫔位冲冲丧气。也恰好乌雅氏生下来了皇子,而这个皇子注定要抱给佟贵妃生养,皇上不会给佟贵妃再进一步,那么就要给乌雅氏这个亲生母亲抬身份,好叫两人打擂台。
无数的思绪在她脑袋里转悠着,最终化成了唇边的一抹笑。
乌雅氏封嫔了好哇,封了嫔位,那就一根扎在佟佳氏心里的一颗钉子,卡在她喉咙口的鱼刺,叫她食难下咽。
她心里其实是有些不服气的,当初她进宫以后,荣嫔生下来的孩子都瘦弱,大多一两岁就夭折了,而自己生下来的保清健康又懂事,皇上还给他取了名叫保清,多美好的名字,保清保清,保护大清,她还以为自己的孩子能当上太子,成为皇上心里最重要的孩子。
结果半路冒出来了保成。
赫舍里氏活着的时候无限风光,连死了她的孩子也要骑在自己孩子的头上,她怎么能服气?如今钮钴禄氏去得早没留下孩子,佟贵妃又压在她们头顶,这倒也罢了,谁叫她是皇上的表妹,她一点儿也不急。
现在佟贵妃一家独大,再抱养一个孩子,她不信索额图他们不为太子着急。
着急了好,着急了就容易狗急跳墙。跳墙要是跳不好连累了太子,她的保清才有机会。
在座的各位心思各异。
康熙看完了孩子就想着去看一眼云佩,结果被佟贵妃拦住了:“皇上,里头刚生产完,还是不要进去了,免得脏污。”
往常别的嫔妃生孩子也是不让进去的,康熙自然明白。只是这事儿叫人提出来,难免让他的好心情没了一半,他忍了忍,最后还是忍下了,只站在外头,隔着屏风和云佩说了两句话。
云佩淡淡应了两句,心里也不在意。
她不在意,云秀自然也不会在意了。
一直到了第二天,云佩开始坐月子,康熙才又来了一回。
未来的四阿哥胤禛,现在的排位却是小十一,因为才生下来,云佩也没出月子,所以他还没被抱到佟贵妃那里,仍旧养在云佩这里。
云秀叫内务府给他做了个婴儿床,就摆在云佩边上,任由他躺在里头。
才出生的孩子还没睁眼,身上红通通的印子才散了一半,整日里有一大半的时间都睡着,像个皱巴巴的猴子。
云秀领悟了一个道理——甭管他以后是个皇帝还是个普通农民,生下来的时候还真没什么两样。
云秀对他也算爱屋及乌,哪怕他现在只会吐泡泡,也一点都不介意。
康熙到的时候,云秀正拿着个拨浪鼓在那里摇。小胤禛看不见,却能听见声音,云秀一摇拨浪鼓,他就跟着吐泡泡,手被困在襁褓里动不了,就摇头晃脑的。
云佩坐在床上看着他们俩。她昨儿生的孩子,因为坐月子不好见风,也不能见水,只让宫女们略微收拾了一下,因为生的时候还算顺利,这会儿看着精神不差。
屋里烧着热炕,她就坐在炕上,脸被熏得红通通的。
可康熙进来的时候还是瞧见了她眼里的疲惫。
他没去看孩子,反倒先坐到了云佩旁边:“瞧你精神还不错,怎么样?”
云佩朝他笑笑:“生孩子就那么一回事。”她顿了顿,男人是感受不到女人的辛苦和疼痛的,她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还要说不疼的人,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呢,“就是疼得很,我还以为我要……”
她刻意没自称奴才。
康熙听完果然很是心疼她,制止住了她接下去的话:“你受苦了,朕都知道。”
他握住云佩的手:“朕已经下了旨意,给你嫔位,赐居永和宫,等你出了月子就搬过去,好不好?”
他说起这些东西的时候语气好温柔,可是云佩低垂着眼睛,心里想着,大约等她出了月子,她的孩子就要被抱走了吧?
她已经做了许久许久的准备,从知道自己怀孕开始,就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个孩子肯定没法留在自己身边,可真到了这一天,她仍旧难过。
那是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孩子,母子连心,骤然分离,焉能不痛。
即便一次次告诉自己,后宫的孩子都没法留在生母身边,即使不是佟贵妃,也会有别人,她仍旧感受到了痛苦。
越痛苦,她越不愿意面对康熙。
可康熙握住了她的下巴,强行将她的脸抬了起来:“月子里不能见泪,即使高兴,也不许哭。”他还以为云佩是因为封嫔而感到高兴。
两个人的想法从一开始就不一样。他不懂她。
云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两个人静静对坐着,半晌没有说话。
云秀看了看他们两个,默默地走了出去。
到了外头,正好儿看见庆复就站在外面,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大约是他今天当值。
她本不想和他说话,结果庆复叫住她:“云秀!”
云秀脚步一停:“怎么了?”
庆复摸了摸鼻子,问:“你之前不是去内务府要芦荟?”这事儿还是明德告诉他的,那天明德去内务府领侍卫们的夏装,正好碰见云秀,就听见了,后来记着她和庆复认识,就把她去要芦荟结果没有要到的事情和他说了。
云秀说是:“本来想要拿它做点东西,内务府里说没有,就没管了。”
庆复却说:“如今内务府里有了。”
云秀诧异地看向他。她不笨,能听明白庆复话里的意思。一定是他知道自己想找芦荟没找到,他帮着去找了,如今却推说是内务府里有了,大约是因为她上回拒绝了那对耳环。
他这样的好意,她却觉得没法儿承受。无亲无故,他这样帮她做什么。
只有进了宫里,她才知道,这世上许多人是要互换利益的,并不会像是在家里,阿玛额娘是全然爱着她的,姐姐也是,可别人不一定。
所以她去招揽如意的时候,也是用利益交换,而不是会跟她讲情分。
她长大了,再也不是小时候会和庆复斗嘴争吵的小女孩了。
见她张口就要拒绝,庆复却说:“我只是看见内务府里进了新芦荟,想必是他们见你姐姐生了皇子要奉承你。”
他绝口不提自己的作用,只说是内务府的事儿,叫人怎么都没法拒绝。
可云秀就是知道,是他在背后帮忙。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这会来找她,这样微妙的时间点,在姐姐的孩子即将被抱走的时候。
她抬起头:“你到底想要什么?”是因为佟贵妃要抱走姐姐的孩子,所以他想弥补吗?
庆复啊了一声,不太理解她的想法:“我没想要什么……我只是念着我们儿时的情分。”
云秀见他一脸懵,确实不像要借此要做什么的样子,那颗激动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她刚刚在屋里听见康熙说话以后就觉得心里不得劲,这会儿看见庆复难免心里迁怒,可说完话她就后悔了。
沉默了一下,她说:“对不起……”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迁怒于他了,她往后应该控制一下脾气的。
她一道歉,庆复反而不知所措起来:“哎……不是,你这是干什么。”
云秀却看到了他腰间系着的香囊有些磨损,想了想,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她转头去自己屋里拿了个从前做好的荷包出来,是宫里头最常用的样子,不论是布料还是针脚,用的都是宫里常用的方式,就算拿出去,别人也说不出来什么。这是如意教她的,她们平常需要打赏宫女太监,用的就是这样的荷包。
云秀拿给庆复的是平常给大宫女、大太监,比如若荷、梁九功的那种。
庆复接过荷包:“这是……?”
云秀说:“谢谢你啊,帮我找到了芦荟。”她坦白告诉庆复自己已经知道。
庆复应了一声:“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三藩之乱定了,吴世璠退到云贵,那些川省的商人们也能进京了,我不过是凑巧碰见了,想着你在找,就买下来了。”他不好直接送到后宫这里来,只能借着内务府买办的手送进宫里。
云秀轻轻点头,给完他荷包就回去了。庆复摸了摸那个荷包,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怀里。
屋里康熙已经和云佩说完了话,正在逗孩子。
云佩还在说:“等他长大一点了,说不定还能带着伊克思和冬韵去骑小马。”
空气顿时凝滞,长时间的静默让云佩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怎么了?”她看向云秀。
云秀撇开脸。最后还是康熙开了口:“伊克思前些日子没了。”
云佩:“……”她不敢置信,“怎么没的?”
康熙沉默了一会儿,说:“前些时候夜里睡觉着了风寒,没救回来。”他原先心里想的是怎么会就那么巧,伊克思没了,长生也紧跟着没了,心里怀疑了许多人,也叫梁九功去彻查过,可一切都像是巧合一样。
伊克思是风寒死的,嬷嬷睡觉之前把窗户关紧了,可伊克思晚上睡得热了,自个儿把被子掀开了,这才得了风寒。
长生是本来就生了病,他有咳疾,那天醒来想喝水,奶娘和宫女都不在,长生就自己去桌上找水喝,结果喝得太急呛到了,当时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又怕麻烦嬷嬷,更怕荣嫔知道了罚底下的宫女们,一直憋气忍着咳嗽又睡下了。
等到宫女嬷嬷们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咳断气了。
康熙忍着心里的痛慢慢说给她听。
云佩靠在床上,只觉得胸口闷极了,身下的热炕滚烫,那灼热的温度烧得她整个人喘不过气。
康熙早就预想到了她的反应,可是这事儿也瞒不了多久,他只能握紧了云佩的手。云佩的手是滚烫的,康熙却一直坐在外面,手有点儿冰凉,这一点冰凉碰到了云佩,她下意识地缩了缩手。
康熙看她一眼。
云佩忽然从那种悲伤里清醒过来了——他大约是想要她安慰他两句的吧?可她提不起力气安慰。
也没有心思安慰,只是保持着长久的沉默。
最后康熙也没说什么,只轻轻拍了拍她:“你放心,我会给小十一挑几个好嬷嬷,保准让他健健康康地长大。”
云佩还是沉默。
小孩子太过脆弱,小十一没有养在她的身边,哪怕她们已经安插了人手,也依旧会为他感到忧虑。
她总想着,万一呢?万一哪天嬷嬷没看住,万一一个不小心呢?
她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能顺顺利利地活下来。她只知道,孩子太脆弱了,一阵风、一场雨,就能让他们没了命。
从前她不喜欢康熙,因为他把自己当玩意儿,她于他也只不过是一个解闷的人。两个人就像是朝堂上的君王和大臣一样各取所需。后来康熙隐隐变了态度,她虽然依旧对他不喜欢,却也没有从前那样抵触他。
现在……她说不出话,连勉强逢迎都觉得累。
康熙看出她脸上的疲惫,以为她是生产完太累:“你好好休息,朕过两天再来看你。”
云佩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等他走后,云佩叫:“云秀。”
“姐姐?”
云佩说:“过两天你替我去上柱香吧。”好歹送一场伊克思。
云秀应下,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姐姐,彩衣已经搬进承乾宫了。”云佩生下孩子之前,彩衣她们那些伺候的宫女、奶娘、嬷嬷就已经住进了承乾宫,如今小十一就是那些挑出来的奶娘喂的。
所有选进来的人云秀都看过了出身,小胤禛一共四个奶娘,一个是她们安插进去的,另外三个里有两个是佟佳氏那边送进宫的,剩下一个是内务府出身,应该是康熙安排的。
至少明面上,这四个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如果有什么问题,彩衣也会及时给她们递消息。
云佩听完云秀说的情况,那颗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
过了没多久,上头的册封旨意彻底下来,伊克思和长生也下葬了,云秀去上了一炷香,瞧见张氏整个人像被抽空了精神气儿一样。
她生了两个女儿,两个都早早夭折,也早就没了宠爱,想再有一个孩子都艰难。
后来康熙给了她一个答应的身份作为弥补。
可张氏已经不在乎了,自责和愧疚淹没了她,从前偶尔还会到云佩这里来坐一坐的人,再也没出过咸福宫。
而云佩,她整日闷在承乾宫里,后来云秀见她憋得太厉害,亲手做了一盏长明灯,顺着御河河道放了出去。
红烛白纸——愿它载着伊克思的灵魂,飘向自由的未来,无病无灾,平安顺遂。
作者有话要说:能写多少丢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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