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惊燃预定的蛋糕是七点送到,本来他还留了打包大餐的时间,但下午发生的意外搅乱了他的计划。


    两人到家时,蛋糕也刚好到了。


    沈雾北盯着摆上桌的蛋糕,一时有些怔愣。


    晏惊燃一边拆包装,一边观察她的表情:“十八岁,是一个值得庆祝的纪念日。”


    沈雾北垂眸,意兴阑珊:“没什么好庆祝的。”


    “怎么没有?”晏惊燃认真道,“每个人都要跨过成年这道坎儿,一辈子可只有这一次。”


    尽管这两天发生的事并不那么愉快,不过无形中也消除了他和沈雾北两年未见的尴尬。


    以至于他想借着今晚这个蛋糕,将他们的关系修补到从前的亲昵。


    “咱们今天过一次,等明年五月一号再给你过一次好不好?不过今天没有礼物,”晏惊燃无奈一笑,“你应该也不怎么想要我的礼物。”


    前两年他寄回酥城的礼物全都被沈雾北给拒收了。


    晏惊燃插上蜡烛,朝她抬了抬下颌示意:“现在开始许愿,可以吗?”


    沈雾北显得很抗拒:“不了吧,又不会实现。”


    “一遍不行,那就多许几遍。”晏惊燃眨眨眼,好言好语地哄道,“大不了以后我把我所有的生日愿望都转让给你。”


    男生浅色眸子里闪着细碎的光泽,一望过来,摄人心魄。


    沈雾北表情有一瞬的松动,她张张唇,刚想说话,移开的视线却不小心掠过蛋糕插着的生日牌上,不知想到什么,她的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去:“我说不过就不过。”


    言语之强硬,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晏惊燃嘴角笑意霎时僵硬。


    沈雾北仿佛陷入了某种不好的记忆,眉间的烦躁感难得外露:“蛋糕哥哥自己吃吧,我今晚出去一趟。”


    说着转身就要走。


    晏惊燃眼疾手快扣住她的手腕,在她回身时,嘴角歪了歪:“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他嗓音里浸着凉意,显然压着火气。


    沈雾北抿抿唇,没回答。


    后颈腺体越来越烫,易感期简直来势汹汹,一副不可抵挡的架势,头一次,她对自己也没那么有把握。


    “你非得这样么?”晏惊燃直直看着她,“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恢复成从前的样子?”


    沈雾北的理智在崩塌的边缘摇摇欲坠,她挣了下手,没挣开,语气也变得刻薄起来:“当初是你先走的,既然哥哥选择离开,就行行好,别再来招惹我了。”


    晏惊燃闻言,整个人都僵住,拽着她的手腕隐隐发颤,满眼都是不可置信:“沈雾北,你说这话能不能讲点良心?”


    两年前他考上a城传媒大学,好不容易才逃离生活了十几年的薄荷小苑。


    那会儿沈雾北刚升高二,他怕走后她再被人欺负,用自己平时攒下来的所有零花钱,给沈雾北报了个跆拳道的暑假班。


    那么贵的班,他咬咬牙就给了钱。


    可真离开时,薄荷小苑里那群一起玩到大的孩子都出来送他了,就沈雾北连个背影都不给他看。


    想着她也许是无法接受,心里难过,他再失落都忍着了,一到学校就给她打电话,又让晏母把跆拳道的vip卡交给她,结果就换来她一句“作业多,没空去”,还让他以后没要紧事就别给她打电话了。


    他不知道刚到a城的那个晚上自己怎么熬过去的,只现在一回想起来,胸口仍然疼得一抽一抽。


    “拿到录取通知书决定离开的时候,我就跟你好好道过歉了,”晏惊燃指节用力到泛起青白,眼睛跟着红了,他声音哽咽了下,问她,“两年了,你至于这么一件事记恨我两年?”


    越想晏惊燃心里越是泛酸。


    凭什么啊?


    他做什么了她要对他这么排斥?


    因着委屈,他肩膀缩了几下,宽大的t恤领口往一边倒,锁骨凹陷,露出一大片白腻腻的皮肤,细碎额发散落,眼睑通红,有种被狠欺负过的脆弱感。


    这副模样落在沈雾北眼中,她不由晃了下眼,腺体更加滚烫。


    “你先放手。”沈雾北声音微哑。


    再这样和他拉扯下去,她也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晏惊燃倔强:“我就不放。”


    沈雾北安静半晌。


    笑了。


    眼底却没多少笑意。


    少女眼皮很薄,直直看人时,有种天生的压迫感。


    晏惊燃身为omega的本能在空气中隐隐感知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怎么,恼羞成怒了就拿信息素压人?”他背脊莫名发凉,嘴上却讥讽道,“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沈雾北目不转睛看着他:“是哥哥让我留下来的,别后悔。”


    说话时,她脸上表情淡淡,仿佛一只盯准了猎物的幼兽。


    晏惊燃吃软不吃硬,被她的表情一激,胜负欲一下就起来了。


    “长这么大,我就没做过后悔的事。”


    他咬咬牙,顺势拽着她将人朝墙壁上一推,膝盖顶上去,同时压住了她的肩膀:“反正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别想……”


    “我易感期来了。”沈雾北打断他,一双眼黑白分明。


    晏惊燃未出口的话就这样梗在了喉咙。


    他微瞪大眼,喃喃重复:“易感期?”


    alpha的第一次易感期一般在成年前后半个月随机降临,同步催化的还有alpha的各种需求欲、破坏欲、以及占有欲。


    算算时间,沈雾北的易感期差不多就是这时候。


    “你怎么不早说?”晏惊燃这点常识还是有的,他讪讪一笑,下意识松了手。


    然而下一秒,手却反被沈雾北拽住。


    她腕骨一转,冰凉指尖搭上他的手腕,一点点加重力道。


    晏惊燃感觉自己被勒得骨头都在发疼。


    耳边传来低低一笑:“怕了?”


    晏惊燃嘴硬挺胸:“谁怕了!”


    “不怕的话,”沈雾北忽然倾身,两人之间的距离霎时缩短,“哥哥躲什么?”


    少女长睫半垂,眸色晦暗不明,脸颊不正常潮红。


    他躲不开,被她禁锢在方寸之间,温热的呼吸喷薄在他颈侧,周围的皮肤都在跟着发痒。


    信息素越是强大的alpha,第一次的易感期越是难捱,稍不注意就容易丧失理智。


    显然,沈雾北的信息素等级并不低。


    晏惊燃身体不受控地变得紧绷。


    刚才那点火气在她这副捉摸不透的模样里不知不觉消失殆尽,alpha的信息素让他的每一丝表情变化都无处遁形。


    以至于开口说话时,他还磕巴了一下:“我没、没躲!”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他又故作轻松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我扶你去休息?”


    沈雾北没再拆穿他,只轻轻笑起来:“易感期的alpha需要什么,哥哥不该很清楚吗?”


    空气中有能蛊惑人心的味道四散流动。


    但晏惊燃闻不到,他望着沈雾北,光线斜映在她黑曜石般的眼睛里,他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渺小的,无处可躲的。


    这还是沈雾北头一次用这种格外具有侵略性的眼神看他。


    他整个人都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你……”晏惊燃喉结滚动,语气带着警惕,“你要敢犯浑,我不会手软的。”


    上大学后,他多多少少听说过易感期对于alpha来说有多噩梦。


    如果沈雾北失去理智发疯了,他不介意照着那张欠抽的脸来一下,帮她清醒清醒。


    他的姿态防备之意明显,偏偏少女仍是不管不顾地挨近过来。


    晏惊燃心一横,拳头刚攥紧,箍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却引着他慢慢上移,最后贴在了她微烫的脸颊上。


    少女细腻的皮肤,碰一碰,感觉像触电一样。


    就在晏惊燃以为她要得寸进尺时,后者却突然直起身子,后退了一步。


    “哥哥好像想得有点多,”沈雾北笑了声,指了指自己,“镇定剂,我需要一支镇定剂。”


    “……”


    晏惊燃为刚才的自作多情臊了一下。


    随着科技发展,alpha在易感期里已经不用硬捱,通常用镇定剂就能缓解,但他这儿并没有准备镇定剂。


    想了想,晏惊燃很快做出选择:“你先忍忍,我在网上帮你买。”


    飞快下完单后,晏惊燃一抬头,发现沈雾北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他赶紧扶着人往沙发上靠。


    柔软宽大的沙发,愈发衬得少女身形单薄,她阖着双眼,眉心微拧,很深地喘了下气,呼吸就落在晏惊燃白净的脖颈上。


    脖子是omega的敏感地方之一,晏惊燃没被人靠这么近过,他反应很大地一躲,原本着力的手就没撑住,整个人几乎往沈雾北身上跌,连带着手掌都不小心擦过她的大腿。


    好在沈雾北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操——


    晏惊燃尴尬低头,看着那只横在自己腰间的清瘦胳膊,耳尖一烧,回身想将人推开,一偏头,正好撞进沈雾北乌润的眼底。


    少女目光犹如实质,眼尾处泛着一圈高热带起的深色,每眨一下眼,都让人忍不住想要就此溺在里面。


    “哥哥别乱碰……”


    沈雾北嗓音低缓轻柔,手指搭上他的肩膀,掌心温度灼热得仿佛能吞噬他的每寸皮肤。


    呼吸声越靠越近,随着无形的压迫感和少女温热的下颌,慢慢抵在他耳廓旁。


    “很难受。”


    热息喷薄,燎原万里。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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