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雨踏入房间,便向帝君提起方才所遇柔弱少年之事。
摩拉克斯说:“这本是他应做的事务。”
甘雨本觉得自己助人为乐,没想到帝君却有这么一言,不由紧张起来问:“帝君与他订契约了?”
“契约尚未拟定。”摩拉克斯叹了口气,“蒙德人成天给我说什么自由、诗歌、美酒,实在误事。”
甘雨若有所思,原来那少年竟然是邻国友人。
“昨天我们的事务停下,都是拜他所赐。”
“啊?这……”甘雨如梦方醒,恍然大悟地说,“帝君拜访风神,乃国之大事。其他事搁置一旁,我会帮您分担的。”
“风神巴巴托斯,自由散漫,不理政务。”摩拉克斯无情地批评着邻国神明,语气忽又缓和起来,“不过倒是个不错的吟游诗人。”
吟游诗人出了房门,登上最高的那块岩石,俯瞰着地上景致。
这座璃月风格的宅邸略显老气,就像古板的岩王帝君一样。
可外面的景致却生机勃勃,一石一草一木都散发着灵气,充斥着山野偕趣,特别那晴朗的天空,让人想起蒙德的湛蓝色高天。
温迪心念一动,取出天空之琴,拨动起琴弦。
飞鸟闻声而来,盘旋在他身侧。
渐渐地,许多生灵也汇聚在温迪的身边,白鹤、青鸟、云雀、晶蝶、虎纹猫……皆围绕着风色诗人的琴弦而动。
温迪挥了挥手,赶紧把猫赶走。其他鸟兽受惊之下,也跟着散了。
留下一只窝在茶壶里的大团雀,转动着蓝白色眼睛望着他,口吐人言:“要不要坐下来,来一杯茶啊?”
“会说话的团雀?”温迪一愣。
“我还会泡茶哦。”
团雀说罢,茶壶的耳朵里便飞快地泻出一汪茶水。它伸出了小爪子,握着个天青色茶碗,有模有样地斟起茶来。
最后送到温迪面前,是一碗覆盖着漂亮茶沫的淡青色茶水。
温迪接过来茶碗,浅饮一口,极为苦涩,不由神色不悦。
团雀说:“这可是帝君吩咐阿圆送来的醒神茶。”
“这茶——”温迪咽下苦涩的茶水,将碗偷偷往身后藏,一边打岔问,“小团雀,你叫阿圆?”
“吾乃「销虹霁雨真君」,既然是摩拉克斯的贵客,称呼吾‘阿圆’即可。”
“真君?原来你是璃月的仙人?”
“吾乃此方洞天壶灵,司营建之事务……”阿圆嗖地蹦到温迪的背后,正色道,“帝君吩咐了,茶水不许倒掉。”
被一只小小团雀这么盯着,温迪不甘地叹了口气,只好将茶碗端起来再喝两口。
茶水虽苦,倒能解酒。
温迪感觉到精神好了一些,心思一转,笑着说:“阿圆,你这洞天实在不错。”
阿圆摇晃着脑袋说:“此间繁华锦绣,都是靠大家不辞劳苦地营建。”
温迪继续微笑:“好阿圆,给我也整一个呗?我想要那种蒙德建筑风格的宅邸,外景随意……”
阿圆打断了他的美梦:“洞天乃仙力汇聚而成,你并非仙人,要什么洞天?”
“我可是……”温迪不服。
“你是什么?”阿圆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温迪,等他继续说下去。
温迪吃瘪地住了口。
说破天,他也不是璃月的仙人。
阿圆见诗人沉默了,于是礼貌地道别:“诗人,我要去晒太阳了,再会。”
洞天外景处,最高的山石旁。
摩拉克斯唤道:“阿圆。”
阿圆还没有晒够太阳,懒洋洋地眯着眼睛说:“阿圆听召前来,帝君有何指示?”
帝君问:“茶喝了?”
“已经喝了。不过您的诗人朋友说他想要一个洞天,还想要蒙德建筑式样的。”
“那有何难?”帝君淡淡发问。
“这……也要听他的吗?”阿圆诧异地问。
“璃月待客之道,不可疏忽简慢。”摩拉克斯郑重其事道。
“阿圆明白了。”
话音一落,那座璃月风格的画阁朱楼顿时变成了一座豪华的蒙德庄园。
刹那间的变化,让不远处的温迪看呆了。
明明前一秒还是璃月宅邸,怎么转眼变成了蒙德庄园?
枫红色外表的庄园,制式严整,房屋的尖顶上还挂着个小风车。
摩拉克斯缓步走了过来,问:“风神阁下感觉如何?”
温迪第一反应其实是想逃的,天知道摩拉克斯所谓公务到底有多少,如果被抓回去,那可惨了。
可转头一想,在仙人的洞天里,他也无处可逃。
温迪只好挑好话说:“茶很好,谢谢。”
摩拉克斯不知道风神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还以为对方也是茶道中人,娓娓道来:“醒神茶入口偏苦,然回味清凉,有助于醒酒安神。其茶汤可置于卧室,微香,可助睡眠。”
温迪撇了撇嘴,说:“可是我觉得酒更有意思。”
摩拉克斯心叹这醉鬼诗人果然不懂风雅,口里却问:“你买得起酒?”
“买不起。”温迪垂头丧气,更让他难受的是,这洞天里好像连卖酒的都没有。
摩拉克斯道:“那便喝茶。”
这不疾不徐的语速、平静如水的语调,隐隐彰显着对此地的掌控权。
温迪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如果想要喝酒,只有讨好摩拉克斯这一条路。
温迪羡慕地望着这庄园,说:“这洞天终日晴朗,又不怕风餐露宿,可真是神仙变化。”
“那是自然,不过——你如今,还会风餐露宿?”
温迪挠头:“嘿嘿,这个……就不必细说了……”
摩拉克斯叹口气,掏出一块金穗子暗黄色木牌,朝着温迪递上前去。
温迪迷惑:“这是……”
“尘歌壶通关文牒,以后你便可来去自如。”
“诶?这就给我了?”温迪惊讶,想那个阿圆把这洞天看得跟个什么宝贝似的,摩拉克斯怎么就这么轻易地交给自己呢?不会有什么图谋吧?
摩拉克斯道:“只是忝为同僚,看你空掌偌大风之国土,居然无处安身,帮一把手罢了。”
温迪一听这话,虽用的是谦辞,实则讥讽他巴巴托斯丢了七神的面子,不由“切”了一声。
摩拉克斯往回收了收,淡淡地问:“不要?”
“要要要!”温迪赶紧伸出手,将木牌抢过来,揣在怀里。
木牌入手的瞬间,温迪感觉这处洞天变了。
洞天里吹拂起风的气息,庄园上的风车也开始转悠了起来,一切都变得更鲜活灵动了。
温迪环顾四周,开心地说:“我也有洞天了耶!”
摩拉克斯不动声色地纠正:“你只有特许出入之权,这仍是我的洞天。”
温迪眨着墨绿色眼眸,笑嘻嘻地说:“还是给我个面子,就归我了吧。”
摩拉克斯不动声色地看了温迪一眼,放弃跟他讨论这个话题。
和风阵阵,风声入耳。
摩拉克斯笑着说:“当下好风景,只等一桌美食,可要一同前往?”
温迪期待地睁大绿眸,问:“有酒喝吗?”
“去了便知。”
“还卖关子……我猜你不会这么好心,酒多半没有的……诶诶诶,这就出发了吗?”温迪还没说完,就被传送出了洞天。
出洞天后,双神站在一扇石门面前。
门旁边生着几簇通透白色的仙草,周围巨石林立,云雾缭绕。
温迪挥挥手,便吹散了云雾。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峰,而他们所立之地,是最高耸入云的那座山峰。
眺望远方,有飞流直下的瀑布,有难以攀登的天梯,有行人难过的索桥,还有石门紧闭的神仙洞府。
温迪却敏锐地察觉:“我闻到酒味了!”
闻酒而动,风神已飞向前方。
一处石桌上,摆放着一壶美酒和三盘佳肴,分别是珍珠翡翠白玉汤、松茸酿肉卷、文心豆腐。
温迪对佳肴视而不见,伸手抢过酒壶,大声宣称:“我的我的!”
摩拉克斯自不会去跟他抢,夹过一片豆腐开始品味起来。
温迪喝到酒心情大好,伸手捅了一下摩拉克斯的衣袖,笑嘻嘻地说:“还卖关子,没想到你人不错,还知道给我准备美酒!”
这酒非凡品,口感醇厚,不过……
温迪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是……供奉?”
摩拉克斯不言。
温迪瞠目,嘭地一声放下酒壶,义正言辞地说:“诶诶,我都不要供奉了,你怎么能这样!”
摩拉克斯终于抬眸,淡淡问道:“有何不妥?”
温迪有些生气,照提瓦特大陆通行法则而论,得信仰之力,当履行神职。
可巴巴托斯已经退出蒙德,他现在只是吟游诗人温迪,怎么有资格喝这种带着“信仰之力”的贡品呢?
摩拉克斯此举——到底有什么深意呢?
温迪想不明白,只能连忙摆手,连声说:“不行!不行!”
摩拉克斯看到温迪这副慌张的样子,心底了然,原来玩世不恭的诗人也有他的弱点。
准确说,对于风神退休的事情,岩神还在观察中。
但摩拉克斯并不提起自己的看法,只是淡然道:“没事,就当朋友请你喝酒。璃月之事,不用你代行。”
温迪显然不信,反问:“噢——谁说让我去办公的?”
摩拉克斯解释:“不代行神职,公务之事,以普遍理性而言,凡人也可以办得。”
温迪仍很震惊:“摩拉克斯,你就不怕我泄密吗?”
摩拉克斯摇了摇头。
在这方面,他还是很信任这个同僚的。
但是温迪眼里,摩拉克斯那平静而不带一丝情绪波动的神态,仿佛在说“你这摸鱼诗人还能成什么大事?”
温迪气呼呼却又无法反驳,只有埋头继续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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