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队长对小帅哥柔弱无助的形象怕是要幻灭了，不过，白丰敛的异能到底是什么，这么强，能治疗又能输出，我听都没听过。”
王明妍说着，拿手肘怼了下身旁的南朝。
“你说，队长会不会劝白丰敛加入我们小队？”
南朝压低了帽檐，面色阴沉地注视着贺杨和白丰敛两人消失的方向。
“不会的，白丰敛绝对不会加入我们小队。”
“你这么笃定？我们可是最强小队唉。”
王明妍狐疑地看向南朝。
“我说了不会。”
南朝转头直视王明妍，嘲讽开口：“他的身份加上他的异能，你觉得他看得上我们小队吗？他和你这种只想着赚钱的可不一样。“
王明妍听完后，嘴巴张大，一时无语。
“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南朝却不理会王明妍，抬脚就要离开。
“我真的忍你很久了。”
王明妍冷静克制地卷起袖子，对着南朝的背影猛地出手。
南朝只觉得背后一阵劲风袭来，随后整个世界便陷入黑暗中。
他昏迷前，模糊地听到队友的惊呼。
“南朝！明妍你太冲动了！这下怎么给队长交代？”
王明妍冷冷道：“我负全责，先让那些普通人集合，回车上去。”
*
走向巷子另一边街道的白丰敛，缀在贺杨身后。
白丰敛步伐慢吞吞的，他额头冒着虚汗，手指控制不住轻颤，即使白丰敛努力平复，过于急促的呼吸声还是引起了贺杨的注意。
贺杨侧头看了眼身后，他没说话，脚步却慢了下来。
白丰敛勉强跟上。
走在前头的贺杨眉头拧在一起，白丰敛这种表现属于异能耗尽。
才杀掉三个丧尸，就虚弱成这样，一级异能者都能凭借异能、体力和武器杀掉十多个丧尸了，像他这种二级的，横扫小型丧尸潮都不在话下。
明明知道自己的实力，还逞强，真是烂好心。
幸好丧尸数量不多，要是再多出一只，白丰敛估计就要躺在地上度过24小时变异期了。
以张兴的速度拖到他们小队来救不成问题，本来就出不了什么事。
所以，白丰敛到底有没有作为一个被押运的重要货物自觉啊，要是白丰敛被丧尸伤到了，他得损失多少啊？
酬金和信誉对他的异能者小队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贺杨越想越气，越走越慢，他停下了脚步，气势汹汹地转头：“你……！”
转过头的贺杨鼻尖差点擦着白丰敛的唇。
他比我高？
不是，他们什么时候距离这么近了？
白丰敛虽然走的慢，但他一直保持匀速。
面前的贺杨嘴上不说，可还是好心的放慢了速度。
刚刚白丰敛正好赶了上来，他走到贺杨身后，本来想着再往前一步，到贺杨旁边去，与贺杨并排走，谁知道贺杨突然转身。
白丰敛漂亮的眼睛漾开友好的笑意，他稍稍后退，看着空无一人的四周，提议道：“要不我们就在这里聊？”
贺扬看着白丰敛近在咫尺的薄唇，慌乱后退。
心乱如麻，心跳如鼓。
“等下！”
贺杨将脸转到身后，他用右手探了探自己的脸，发现烫得惊人。
“再等下！”
贺杨强作镇定的走到一处墙角，将自己转过去，只留了个背影给白丰敛。
贺杨将身上的铁质小队徽章拿下来，贴在脸上降温。
不知道贺杨在做什么的白丰敛，微微疑惑地抿起唇。
白丰敛心中有些苦恼，贺杨该不会对他过敏吧？
每次相处不过几分钟，贺杨就会主动远离他。
这次一起走了一段路，贺杨的脸就红得惊人，所以是生理上的问题？
怪不得贺杨前几次都是以帮助他的话开场，但时间过去几分钟，贺杨就坐立不安，一刻也呆不下去。
如果是生理上的过敏就说得通了。
白丰敛说：“要不我们就这样聊？”
贺杨感受着铁质徽章的冰冷，沉默几秒后，声音低沉地说：“嗯。”
该死的，脸上的温度完全降不下去啊！
“你的异能很特殊，是基础系以外的。”
基础系是指金木水火土五系，人类中觉醒成异能者的本就是少数，这些少数觉醒的人中间又以基础系为主。
像白丰敛这样的特殊系异能者，百万人中不一定能出一个。
贺杨小队有个空间系异能者南朝做后勤，几次任务后就快速提升成最强小队，空间异能者的便利是其他小队眼馋但很少能得到的。
贺杨为了让南朝在小队里安心待下去，分了部分权力给他。
而白丰敛的异能诡异，稍稍碰触丧尸一下，就让丧尸化成了飞灰，手轻轻按在流血的伤口上，眨眼间，伤口就恢复如初。
贺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他能够想见这异能的巨大潜力。
“要是邀请你加入我的异能者小队，你会同意吗？”
当一个自由的异能者小队成员，出任务赚酬金，路上顺便帮一把有困难的人，经历从前未曾尝过的人情冷暖，领略从前未曾见过的末世风光，真的是梦寐以求呢。
白丰敛眼里都是向往的笑意。
但他没有时间了。
“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等一切结束之后，我大概会想成为像你一样的异能者吧，到时候，我会来找你的。”
“你……”
贺杨脸上的温度莫名冷下去，他从白丰敛的声音里听出一抹沉重的苍凉感，好像和他说话的不是笑意蛊人的白丰敛，而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贺杨几乎本能地转头去看，但落到他眼中的，只是一个温和笑着的年轻人。
这一刻贺杨才细看了眼前人。
白丰敛上身穿着件干净到和末世格格不入的米色风衣，内搭白色薄绒高领毛衣柔和他本来锋锐的下颚，修长笔直的双腿包裹在黑色修身裤中，脚上踏着一双皮质黑靴。
脸的话，确实很出众，属于站在人群中，周围人目光会不由自主被他吸引到的类型。
贺杨转过身，正面朝向白丰收敛，背抵到墙上。
“喂，我说你回到实验室去，会不会那群科学家抓起来解剖？”
像南朝一样的空间系再稀有，基地里还是有三个。
可像白丰敛这样的，无论哪个基地都没有出现过。
白丰敛笑着摇头。
“你想多了，异能者身体变异是科学未解之谜，科学家可研究不了这个。”
看到笑意，贺扬慌乱地撇开视线。
他吐了一口气，目光不敢看白丰敛，“你说的‘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是什么意思？”
白丰敛想了想，笑着答道：“六年以后，你我还活着的话，就是一切都结束的时候。”
不能怪贺杨多想，白丰敛这句话说的太像是隐晦的誓言了，什么‘多少岁后，我们都单身的话’。
“噢。”
贺杨哽着脖子回答，同时他恨恨地想，等六年以后，他一定要搂着喜欢的人从白丰敛面前嚣张路过，在白丰敛的懊悔嫉妒中，扬长而去。
“那，算你答应了？等六年之后，我加入你们小队的话，有空位留给我吧。”
白丰敛面上笑着调侃。
“难说，我们队里全是异能者，五个输出，火系、水系、变异冰系……输出足够，再加一个空间系。”
贺杨挑起半边眉毛，表情挑衅。
“空间系？”
白丰敛心里一动，刚才那个男人腹部的伤口很像是空间刃造成的。
他本以为是隐藏在暗处能力特殊的丧尸造成的，但现在仔细一想这猜想不成立，末世初年，丧尸进化缓慢，一般出现的都是一级以及一级以下的丧尸。
这时候的人们还普遍认为丧尸不会进化，等到末世第二年，拥有异能、皮糙肉厚、行
动敏捷的二级丧尸出现后，不少人吃了大亏。
空间系异能者吗？
一级的空间异能者，只有个不大的空间存储物资。
二级的空间异能者，才能修炼出独属于空间系的，摸不见看不着的攻击方式，比如隔空伤人的空间刃。
刚才那道伤口有些歪，边缘裂隙大，光看外表根本不像是杀人不见血的空间刃所造成的。
原因存疑，而且如果是队内人员的话，为什么要伤害保护的普通人呢？
难道说这镇上藏着一个怀有恶意的陌生空间异能者？
白丰敛心里思索一番，但没有理出具体头绪，这件事的背后之人还需要小心查证。
不过他看着贺杨，不知为何心中一动，多嘴问了句：“拥有这么特殊的异能，这人是谁啊？”
贺杨屈起一条腿，匪里匪气地抵到墙上。
“你感兴趣？可惜，这是队内机密。”
“好吧。”
面对贺杨的拒绝，白丰敛没太在意。
何况，他明显察觉到贺杨说完这句后情绪变好，眼角眉梢都透出愉悦的气息。
贺扬还等着他恳求自己，没想到白丰敛直接告诉他算了。
两人静对片刻，白丰敛抬头看了眼天空，太阳快移动到正上方。
“出来挺久了，回去吗？”
贺杨像是才发现时间流逝一样，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随即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带的头盔。
“都这个时间了，快走吧。”
朝车子停靠的方向快走几步后，贺杨没听到身后白丰敛的脚步声，他折回身一看，那个男人还在仰头看天。
男人长身独立旷野，双手随意地插在兜里，侧脸冷肃地望着天空，浑身散发着一种极难接近的孤寂。
贺杨愣了一下，然后返回去，“你走不动了？”
白丰敛收回望向天空的视线，他歉意地笑：“你先走，我有点事要做。”
“什么事？”贺杨走到白丰敛面前，“还想去收集物资？这个镇上没有多少好东西。”
白丰敛摇头，没回答。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时僵住。
白丰敛接下来要做的事他谁也不想告诉，也不需要谁在旁，可年轻的贺杨与末世末年的贺杨性格上有一点是相通的，越不理解的事情越要弄懂，固执得不讨人喜欢。
“你到底有什么事？”
在白丰敛眼中，探究欲这么强烈的贺杨和他所熟悉的那一个贺杨，两人的面容穿越时空重叠起来。
让他想起当年决定要让人类和丧尸融合，开始漫长孤独的理论研究后，贺杨找过来问他在做什么？为什么减少了和外在的联系？
执着于知道答案的贺杨，凭本能就可以听出他是不是在撒谎。
白丰敛连找理由搪塞过去都做不到，只能把这项挑战人类伦理的研究告诉了贺杨。
自末世以来，人类和丧尸不死不休地斗了六年，彼此之间有死生大仇，贺杨的队友朋友也是在这过程中被丧尸杀掉的。
对白丰敛而言，曾待他如子的导师，关系亲厚的同辈也死在了丧尸口中，这时候他提出要将身体转变成丧尸这种骇人听闻的想法，谁能理解？
就连白丰敛自己午夜梦回时，都会梦见死去的那一张张熟悉脸庞，流着血泪在控诉他。
人类要的是战胜丧尸病毒，不是苟且偷生地向丧尸低头。
白丰敛记得当时他说完之后，贺杨目光震惊，脸色惨白，停顿好久，然后用一种复杂而孤绝的眼神看着他说：“我知道了。”
贺杨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白丰敛本以为他要去告发自己，但没有任何风声传出来，贺杨反而来得勤了。
贺杨回给他带很多新的生活用品，一言不发地陪着他做实验，到最后研究需要一个实验体时，贺杨参与了进来。
那天注射病毒前，贺杨没说一句话，只是在病毒液体顺着针管进入身体时，他冷硬地宣判：“白医生，你记住，我们都是有罪的。”
白丰敛现在想来，自己当时真的已经疯了，用错误而愚蠢的想法说服贺杨，还自信满满地和他担保说，实验一定会成功的，人类会因为我们而延续下去。
贺杨从来都是非常清醒的吧，可是他有什么罪，一切罪恶都是盲目且自大的白丰敛造成的。
“唉，你别哭啊，我也是要保证你的安全才问你的。”
贺杨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时，白丰敛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红了眼眶，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
白丰敛用手背粗暴的抹了下脸。
“我没事，只是想到以前的事，有些情不自禁。”
贺杨被白丰敛的泪水弄得手足无措，他手伸进口袋里却想起这末世里没谁会随身携带面纸，他更是糙惯了，浑身上下连块多余的布都找不出来。
贺杨手忙脚乱时，白丰敛已经从怀中拿出一张手帕，慢条斯理地将脸上的泪痕擦干了，只留微红的眼尾证明他曾情绪失控过。
“我想去埋葬掉我杀的那三个丧尸，你要一起吗？”
贺杨的手卡在口袋里，心里恍然大悟，脸上表情呆滞。
“你为这个流泪？为那些死掉的丧尸？”
这是何等圣母的光辉照耀人间啊？
但贺杨表情歪了一瞬，随即恢复镇定。
“行吧行吧，您这是普度苍生啊，白医生。”
白丰敛不多解释，他知道这样说贺杨一定会误会，不过‘普度苍生’这个词用得挺好。
他以后会像今天这样把所有丧尸消灭干净。
埋葬今天出现的这三只丧尸，是对过去的一场彻底告别，他今后的研究会全部放在如何灭绝丧尸上。
等丧尸死光了，白丰敛不介意花漫长的时间慢慢埋葬他们。
将三堆雪白的骨灰埋进土坑里之后，贺杨扔掉捡来的铁锨，拍了拍身上挖土沾的灰，在动作缓慢的白丰敛身前蹲下。
“上来，我背你回去，就你现在这力气走回去都费劲，我们可是要抓紧时间赶路的。”
贺杨用强硬的手段镇压了白丰敛的拒绝，背上之后，大踏步返回。
白丰敛被颠得胃部不适，为了保持平衡，无奈之下，他只能伸手圈住贺杨的脖颈。
贺扬感到脖颈上一片软滑的触感，他呼吸乱了半拍，被白丰敛触碰的地方似乎丧失了所有感觉，酥酥麻麻地，令他心跳如鼓，恐惧又向往。
白丰敛趴在贺扬的背上想：原来并不会过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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