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请君为仙 > 17、碎骨
    绑住伤口的白缎被撕扯松落,马腹嗅着白缎上血液浸濡的痕迹,伸出舌头舔了个干净。


    卧在草堆的几十只马腹见火光翻身爬起,似乎也是闻到了血味,一个接一个的扯咬着白缎,肖似人脸的面孔露出万种陶醉神情,仿佛得到了极致快感,沉湎其中难以自拔。


    陵幼安知晓马腹嗜血,不料痴迷至这般境地。


    火苗忽明忽暗,马腹头一愣齐齐看去,匍匐着身躯蠢蠢欲动。


    黑脸马腹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白衣少年,身躯下压露出尖锐牙齿,它好似把少年当成了任其宰割的羔羊,舌头舔舐着锋利爪子,眼神满是杀伐之意,恨不得将少年一口吞下去。


    恍若听到婴儿咯咯笑声,数十只马腹踩着洞石腾空而起,饿虎扑食般接连朝少年奔去。


    陵幼安将周身力气汇聚在手,长剑白光耀人,剑光熠然道道挥去……


    剑影疾如雷电长驱直入,道道劈开马腹心脏。


    白衣迎风四起,陵幼安用尽力气奋力一击剑破长空,四壁辉辉灼然可见。


    周遭响起森然的嚎叫声!


    那声音如同婴孩嚎啕大哭,又仿佛是黑夜里疯狂惨叫的狸猫,声响穿石震地,恐怖诡异……


    剑光斩断心脏,倚天拔地的冲击力将几十只马腹劈成了两半。


    宛如人脸的面孔扭曲狰狞,张着血盆大口放声哀鸣,眼中布满了浓浓黑烟空洞骇人。上半身扭动着利爪垂死挣扎,下半身流淌了满地的浓血。


    陵幼安手中的长剑霍然消失,他终究是没忍住使了剑诀。


    无量之气蓦地发作,那带刺的铁链再次包裹上周身肌骨拉扯的他四肢发软,随之而来剧烈痛楚令人头晕目眩。


    手在簌簌发抖,血顺着伤口一直流到指腹,滴滴垂落。


    他双目张合吃劲,扶着石壁摔在地上,白衣被尖锐的石头划烂了多处。


    浑身软绵无力,耳边是自己的喘息声,视线逐渐模糊的刹那恍惚瞟见一只马腹舔舐着鲜血步步迫近。


    陵幼安倒吸一口凉气,手臂骤痛无比,大致……是被马腹咬住了。


    他以身体抵住石壁,两手胡乱推开然后紧紧捂住腕子。


    鲜血湿透衣袖,少年踩着尘土慢慢后移,脑中昏昏沉沉,耳边回荡着阴鸷的笑声……


    嘶!


    衣衫被一口咬烂,腿上白缎破碎不堪。马腹的舌头顺着胫部舔舐到脚踝,利齿抵住肌肤猛地刺入,钩爪死死踩住少年身躯。


    马腹吸食着鲜血,高声狞笑贪欲更甚,拔出了锋利牙齿向左移了一寸,随之狠狠刺进胫骨不遗余力的吮吸着……


    陵幼安好似忍不住轻叫了声,软着身子无法站立。肢体散发着微弱寒气,血溅得到处都是,他哆嗦着手紧握成拳。


    荒唐!


    师父授他的无妄剑诀可是诛灭群怪与邪魔的第一利刃。


    再瞧瞧如今的场景,剑仙楚玉行的徒儿居然被几只山野小怪搞得如此狼狈……


    陵幼安颤抖着手一把揪住马腹的头,长指拧着脖颈猝然掐断了喉骨。


    御天扇乘风飞出,一招割开马腹喉咙。


    寒气似飞天巨浪揽着少年而起,晃晃站立。


    御天扇袅袅飞回别在腰间,扇中灵力萦绕着白衣给了陵幼安最后一点力气。


    陵幼安摇摇欲倒,腿上咬痕十分明显。他每走一步血便流一处,手上白烟起,辗转变作一袭白衣。


    他边走边褪下残衫,换上了白衣。遮住周身血迹,再随手撕下三根缎带分别绑住伤口,压着血液不再流出。


    清风掠过墨发,肌如玉雪。额间珠珠汗滴,他靠着石壁跌跌撞撞行走,沿着原路回到了洞口。


    柴堆已燃尽,余热吹过一点火光。


    大裘把姬冰儿遮得严严实实,他拂去结界颤颤巍巍坐下。


    无量之气逼入心脉,这副身体是彻底扛不住了。


    陵幼安头一沉,倚着石壁昏了过去。


    晨光熹微,旭日东升。


    洞口照进晞光,春风和煦温柔拂面。


    “热……”一个斜身滚着大裘摔倒,姬冰儿摸摸脸颊竟有些发汗,她看看身下坐着的大裘,嚯!好厚,像野兽皮毛一般。


    一片紫烟散去纱裙尘灰,她起身拾起大裘。


    陵幼安正倚着石壁,脸上仿若沾了冬雪,苍白不已。


    他……好像不是睡着,倒像是晕了过去。


    “幼安哥哥?”姬冰儿摇了摇陵幼安的肩,霎时缩回手,指尖冷如冰凌,“寒气……”玉手生温抚上手臂,心中一惊,“无量之气入了心脉?”


    忽有一股暖流滑过手指,她抬手一瞧,竟沾了血?


    撸起陵幼安的衣袖,只看白缎已被鲜血染透。她松下缎带欲重新包扎伤口,却发现咬痕比昨日加重了许多,似乎是被更为凶猛的山怪袭击了。


    姬冰儿蹲下查看伤口,无意间压到了陵幼安左腿。他一皱眉清醒过来,脸色惨白有气无力。


    “姬姑娘醒了。”


    “昨夜……”


    “赶路吧。”陵幼安说着扶墙站起,可胫部骨头碎的厉害才走了一步就斜身倒下。


    “幼安哥哥……”姬冰儿心中一动连忙搀起他。


    掀起鲜红的衣摆,姬冰儿眸光一沉。


    眼中映出两条湿淋淋的白缎,已被血液染了个面目全非说是红缎也不为过。她心下一震,轻轻解开。


    “我自己来。”


    “你别动。”


    红缎扔在地上,腿边露出两处咬痕,皮开肉绽的十分瘆人。


    伤口已经开始溃烂,脚踝青一块紫一块,“骨头断了?是马腹所伤。”姬冰儿说着掏出乾坤袋里一瓶丹药,倒在手心两颗揉搓碾成粉末,再咬破手指取血。


    “做甚么?”


    “坐下。”她拉着陵幼安手臂将他按住,粉末混着鲜血敷在伤口处。


    紫气如泉涌汩汩流进身体,气行周身上至心口,力挽狂澜将无量之气逼退心脉,拉回了原处。


    “说吧。”姬冰儿坐在他身边,开门见山的问。


    “什么。”


    “昨夜?”


    “洞内闯入几只马腹而已。”


    “陵幼安!”


    他说的好轻巧,如同受伤的非是自己而是旁人?搞得如此狼狈还要嘴硬。


    陵幼安低头噙笑,“无碍,小伤而已。”


    “你……”姬冰儿一把按住陵幼安的腕子,含桃般的小口微微张开,“陵幼安我告诉你,以身犯险舍己救人这等破烂事不许再做!抵达丰山之前,你给我安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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