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第一天的学习生涯因一场小小的感冒而夭折。
这一个月,楚昱终于又感受到了母后无微不至的关怀,还有太子哥哥几乎每日的看望。
如今太子与大皇子看他仿佛是在看一个脆弱的娃娃,竟然会莫名其妙的感冒发烧,嘉柔更是向太医请教、亲手赶制了一个有助于身体康健的香囊,里面精心放置了搭配好的香料。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个人都担忧他身体恢复而处处让着他的日子太过美好。
只是这美好的日子也仅仅持续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皇后看着已然面色红润、活泼好动,整日里满屋乱窜,白日里都寻不到人的小儿子,心下欣慰的同时,深深觉得小儿子这性子需得受书籍熏陶一番。
翌日,没有提前通知楚昱,害怕再次发生上一次的风寒事件,皇后未到寅时便起身梳妆打扮,寅时过半,准时敲响了小儿子的房门。
四月份的寅时,天只是蒙蒙亮,熹微的日光似乎慢慢地爬上了天空,似乎预示着一日之计在于晨,万物皆从梦乡里慢慢醒来。
皇后由宫人扶着行至楚昱的偏殿,只见两个小太监耷头耷脑地立在门口:“没人在三皇子房里候着?”
原本昏昏欲睡的小太监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不知皇后怎会这般早便出现在了三皇子的门口?
他被夜风吹了半个晚上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晰:“参见皇后娘娘,三皇子不喜有人在殿内候着,因此奴才才在殿外守着。”
皇后心下浮起微微的不满,却也没有迁怒于太监。
只是小儿子这般习惯着实不好,若不是因为殿内都没人守着,上次又岂会一个晚上天亮了才被太子发现发了热?
其实皇后这般想也是没有道理的,哪怕小太监都在殿内守着,按规矩也是在隔着屏风的另一边的小塌上,一晚上若是楚昱不发出动静,也不会去专门观察三皇子的面色如何。
压下心间微弱的不虞,皇后淡淡开口:“把门打开吧。”
小太监不敢问打开门是要做什么,只得乖乖照做。
皇后走进内室,果然见小儿子仍是熟熟睡着,脸蛋浮着一层淡淡的红晕,呼吸平缓,睡得香甜。
她轻笑了笑,却是毫不犹豫地推了推床上的小人儿,声音放大:“阿昱,该起了。”
楚昱是在皇后叫第三遍的时候迷迷糊糊醒过来的,第一眼便看见皇后娘坐在自己的床头,脸上还带着柔和的笑意,一时思绪混乱,只觉得说不出的温馨。
他未及思考便坐起身一头扎进了皇后怀里,双手环绕着皇后的脖子:“母后。”
皇后猝不及防被小儿子这般亲近,心下受用极了,但见小儿子似乎是还未清醒的样子,无奈从怀里抽出楚昱,柔声说道:“阿昱,母后送你去上书房。”
哦,母后送我去上书房啊。
什么玩意儿,去哪儿?去上书房?
楚昱的脑子瞬间清明,抬头看了看,便见皇后已然穿着正式的宫装,便是连妆容都已经打扮得体,此时正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面容颇有几分严肃。
他语气艰涩:“母后,今天去上书房?”
皇后一见小儿子这般模样,便知道他定是又起了逃脱的心思,面上愈发冷淡:“阿昱,该起了,卯时一刻,必须在上书房了。”
犹如天打五雷轰,楚昱抬眼向着屋外望去,显然远远不是他平时起床的时间,这般早,还不到卯时……
今日要去上书房?经过现代教育的洗礼,他居然有朝一日又要重新上学堂,而且这起床时间更是丧心病狂。
但是见着皇后便在外殿候着,一副今日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母后居然没有提前通知他,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似乎撒娇讨饶也无甚用处。
楚昱认命地乖乖从床上爬了起来,全程精神恍惚着任由侍从服侍着穿好衣服洗完脸,便被皇后提溜着上了凤辇,一路向上书房而去。
时间掐的刚刚好,到达上书房时,恰好是卯时一刻。
“母后,阿昱肚子饿。”先前辰时起肚子饿,现下寅时起,仍是肚子饿。
皇后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楚昱:“……”他也不想肩扛大任啊,能躺平为什么要干活?
“母后,什么意思?”
低下头便看见小儿子一脸迷茫,想起小儿子现下还未开蒙,连字都不识,皇后忍不住笑了笑:“先上一个时辰的早课,再用早膳。”
楚昱只觉得满头黑线,这就是古代皇子的顶尖式求学生涯?
皇后将楚昱送到后,也不便久留,与授课的官员示意后,便转身回了坤宁宫,留下跃跃欲试的授课官员,满眼亮光的大皇子,和昏昏欲睡的三皇子……
皇后走后,大皇子第一个凑上前想要同楚昱说话,却被自个儿老师一个眼神制止了。
大皇子虽然如今已经十三岁了,却还是非常尊重老师的,见状也不再往楚昱身边凑,乖乖回到自己的教室,只待课间再去找楚昱。
因为楚昱和大皇子年龄差距太大,着实无法凑在一处上课,因此给楚昱安排的启蒙老师是翰林院的另一位德高望重的孟学士。
孟学士已经年过五旬,长着一张严肃刻板的脸,果然上起课来也是一板一眼,并未顾及楚昱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儿。
楚昱瞥了撇嘴,这桌子着实生硬,但也不挑了,将就着睡一会儿吧,趴在桌子上,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于是,等孟学士放下手中的《三字经》,终于想起要与自己的学生互动时,见到的便是楚昱已然闭上眼睛的脸。
单纯的孟学士并未想到楚昱只是睡着了,他行至楚昱身边,见他脸颊绯红(被桌子压的),又呼唤不醒,一时心下慌乱。
他想起先前的传闻,一个月前这三皇子便是第一天要进上书房时发了烧,难道这次也是?
想着,他急忙宣了太医,也不敢去碰楚昱。
好巧不巧,来给楚昱看病的还是上次那个太医,他都麻木了,三皇子若是短短一个多月发两次烧,圣上会不会怀疑他医术不精?
只是到了之后,诊脉,却好像什么问题都没有?
就像是,只是单纯的睡着了?
于是,等楚昱醒来,第一个对上的就是太医的脸,他悚然一惊,救命,今天怎么醒来都面前怼着一张脸!
还不待他思考,便听太医问道:“三皇子可有哪里不适?晕厥前可有什么症状?”
啊?我没晕厥啊,我刚刚只是睡着了。
楚昱正待脱口而出,猛然止住了口,意识到这便是一个绝佳的借口啊。
“我,我,看见书就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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